片刻后,那管事头顶个壶双腿发抖的战战兢兢站在庄珩十步以外。
“啧,别抖。”庄珩颇有些不满的半靠在躺椅上。
那管事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不抖,奴才不抖。”
这等场合怎么能不抖,箭壶就在他头顶上,但凡这位少爷有个手抖,他怕是要破相了。
庄珩捏着一根无头的箭羽瞄着那管事的头顶,在管事头顶汗珠止不住往下流的时候信手一投。
正中壶中。
池宁瞧着那管事紧张的脸倏然放松下来的模样,不知道怎么的就想笑。
这家伙,玩弄人心一直是有一手的。
“没意思。”庄珩投进了,却是一副失望的模样,像是那箭矢没有投到管事的脸上让他极为不满。
“大少爷百发百中,这点小难度怎么能难得倒您呢?”一筒此刻抢去了丫鬟端果盘的工作,站在庄珩身侧极为谄媚的开口。
“不如……”他眼珠子一转,笑眯眯的开口:“不如按照您以前玩的那个?”
于是,片刻后镶着金箭头的几只箭被呈在盘中端了上来。
刚刚还松了一口气的小管事此刻倒吸一口凉气,一口气没上来险些晕过去。
他声音都出了哭腔:“少爷饶了奴才吧,奴才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一家老小都等着奴才养呢!”
这带着箭头的可和刚刚那专玩的不同,要是这箭头扎在他身上一下,怕是七日后头七就是他的头七。
“怎么,信不过爷的本事?”庄珩脸一沉,不阴不阳的开口。
那管事都快哭出来了:“奴才不敢。”
庄珩啧了一声,拿起一根箭头也不转的随手就朝着那管事的头上掷了过去。
空心入壶!
那管事还没来得及害怕就得了这个结果,险些笑出声来。
谢天谢地,这位大少爷技术还不错。
“那个赶车的。”庄珩依旧是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转而看向一直闷不吭声的池宁:“爷叫你来,怎么不说话?”
池宁行了个礼,小声道:“没有少爷吩咐,奴才不敢开口。”
“啧,”庄珩嫌弃撇嘴:“死板。”
“过来!”手中折扇挑了挑池宁的衣袖,庄珩示意他过来。
池宁挪了一小步。
“再来。”
池宁又挪了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让一筒不得不倒退一步给池宁让地方。
可庄珩对两人之间的距离仍是不满意,不耐烦道:“爷身上遭了苍蝇了,你不敢过来?”
池宁心说遭苍蝇就不是不敢是恶心,脚上却诚实的大大上前一步,让两人的衣服挨在了一起。
庄珩嫌弃的捻了一把池宁的衣料:“这什么抹布?”
池宁:“……”
你妈的,我要打人了。
庄珩絮絮叨叨半天瞧着池宁依旧是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怯懦模样,拿起一只箭就塞在了池宁的手中:“来,朝着那射!”
那管家见庄珩这动作只吓得肝胆欲裂,这小崽子就是个赶车的,懂什么叫投壶吗?
要是他一抖,自己岂不是要见阎王了?
一把年纪死在一个小崽子上面,他冤枉啊!
第一千四百七十一章 一等马夫11
由着大少爷折辱也就算了,这狗东西算什么?马房里赶车的小子也敢来他头上撒野?
“大少爷哎,奴才好歹是夫人带来的,您就不看僧面看佛面,放过奴才吧!”那小管事声音带着哭腔,腰却不自觉的直了直。
这大少爷再嚣张,也得看国公夫人的面上给他些颜面。
“国公夫人?”庄珩一听这话,来劲儿了。
他伸手抓了一把箭按在了池宁手中,冷笑着道:“给我砸,砸死了算爷的!”
“继室带的狗奴才也敢在爷面前撒野,你主子在爷面前也得执妾礼,你算什么东西!”
那小管事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话居然弄巧成拙了,这大少爷非但不给夫人一点面子,反倒是得寸进尺!
大旗不管用了,他当即就要跪下,比起小命来面子算什么?
“来人,给我架着他,他动一下,爷扒了你们的皮!”庄珩脸一沉,对着周遭的护卫冷声道。
霎时间,小管事被两个汉子架在了中间,一柄雪亮亮的刀横在他颈间,让他连哆嗦都不敢,生怕刀下无眼伤了他。
庄珩抚掌大笑:“这就对了,爷最讨厌有人不听爷的!”
他回过头看着池宁,笑眯眯的道:“小哑巴,还不给爷射?”
池宁犹豫着将一只箭拿起,比比划划的对着小管事。
小管事战战兢兢,两只眼看着那箭间都快对眼了。
池宁手微微向前,小管事的心也随着他的箭提起了些。
下一刻,池宁手略略一松,不好意思的朝着庄珩笑了笑,信手又换了一只箭。
那管事:“……”
他一口气上不来,瘫在了两个汉子身上。
池宁如此反复的将手中五六只箭都比划了一遍,直比划的那小管事脸色煞白,眼中俱是恐惧的血丝。
选了又选,池宁又拿起最先的那只箭用尽力气朝前投出去。
那小管事的瞳孔霎时间紧缩,他甚至感受到了那只箭射过来时疾风的力量,在那箭尖挨到他的时候,他突然间双腿之间一凉。
我命休也!
被两个汉子嫌弃的扔在地上的小管事不由得心中叫苦。
诶?
想象中的剧痛没有来,小管事不由得拿起那根落在地上的箭,只见那金光灿灿的箭尖赫然已经断裂,露出其中藏着的红烛来。
这这这……
这是假的!
庄珩此刻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拍着池宁的大腿道:“有趣,实在是有趣!”
他牵过一筒腰间的荷包,从中取出两个铜钱来扔到了那管事的脚底下:“狗奴才,赏你的!滚吧!”
那小管事还来不及为劫后余生欣喜便被人拎着衣领给扔出了苍松院。
秋日的风冰凉的从他腿间吹过,让他打了个哆嗦。
他娘的,好冷!
他这般凄惨的形状不到半天就传遍了整个国公府,此刻国公府中的奴才都知道这位少爷虽然不得国公爷喜爱,此次回来虽然可能爵位不保。但也不是他们这群人能冒犯的,那被吓得尿了裤子的马房管事便是前车之鉴!
第一千四百七十二章 一等马夫12
赶走了不长眼的管事,庄珩笑眯眯的点了点池宁:“要不说蔫坏蔫坏的呢,你这小哑巴好坏的心思!”
池宁对着庄珩,挤出一个无辜的笑:“奴才惶恐。”
他一拿那箭的时候就知道是怎么回事,顺势就吓唬了一下那个管事。
“啧,”庄珩挥手:“别来那一套,他敢动爷的人,吓唬算是轻的,说不定哪天就给他阉了送进宫去。”
池宁:“……”
庄珩晦气的捏了捏鼻子:“咱换个地方说。”
池宁被庄珩带到了书房中,这位大公子的书房同他浮夸的性子极为相像,孤单的几本书夹在了无处不在的昂贵古玩中可怜无比。
庄珩大爷似的靠在了椅子上,“过来,给爷敲背。”
池宁:“???”
眼见着面前人大少爷的模样,池宁只得挽着袖子走到了他背后。
被适度的力道按得极为舒适,庄珩不由得眯起眼睛来:“知道那位为什么送你过来吗?”
“奴才知道。”池宁小声答着。
“啧……”庄珩捏了捏耳朵,不自在的道:“离远点,别对着爷耳朵说话,怪痒痒的。”
池宁:“?”
你妈的,我要不要二里地外给你按摩啊,你以为我变异长臂猿啊!
庄珩大少爷丝毫没有自己无理取闹的自觉,他自顾自的开口:“那女人估摸是憋着坏呢,说不准过两天你就被传成爷的帐中人了。”
池宁连忙顺势放下手,束手拘谨的站在了庄珩面前,一脸惶恐:“奴才不敢!”
庄珩不耐烦的皱眉:“谁让你停了,别偷懒继续!”
池宁:“……”
他只得继续任劳任怨的做个小厮,听庄珩不无恐吓的开口:“爷也不是什么恶人,你要是好好服侍爷,爷就勉强带着你,给你口饭吃。”
“可你要敢吃里扒外……”庄珩被池宁忽而用力的手给捏的一哆嗦,“轻点轻点……”
霎时间,刚刚营造的阴测测的气氛消失殆尽,他呲着牙露出一口白牙:“爷就给你送到小倌管里坐馆去。”
他回过头挑起池宁的下巴:“啧,长得还行,要是到了那地方,说不准是……”
眼瞧着池宁眼睛都被他吓红了,庄珩的话不由得讪讪的停了下来:“哭什么?好好服侍爷就是了,有没说现在就给你送过去!”
池宁心中咬牙切齿,脸上却做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多谢大少爷,奴才给大少爷磕头了……”
头,当然是没磕下去的。
庄珩在池宁屈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膝盖也是一软,连忙将他给拽起来,冷声道:“爷这不稀罕这些个俗礼,伺候好爷比谁都强!”
瞧着池宁连连点头的模样,庄珩不由得心中一松,不明不白的松了口气。
就像是,躲过了什么一劫一样。
另一边,国公夫人从大管事口中听着这苍松院刚刚发生的事情,脸不由得沉了下来。
这个大少爷,当真是……
“母亲,你又何必如此忍让他!”庄逸听着庄珩的种种恶行,不由得心生厌恶。
第一千四百七十三章 一等马夫13
“你懂什么?”国公夫人嗔怒道:“为娘这还不是为了你?若不是为了承爵,为娘用得着和那小子虚以为蛇?”
庄逸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傲然道:“儿子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也能给娘挣个诰命来,这国公的爵位他想要就给他!”
国公夫人只当儿子年少无知在这捆风。
国公爵位是说让就让的?
这位置有多重要看今上费尽心思想掐勋贵的尖就知道了,开国后除了皇后外家封了个承恩公以外,还没有一个国公呢,这位置岂能让给那个人?
若不是当年那姓赵的女人横插一杠,她才是这国公府的原配,也就不用同那小儿磨叽。
想到这,她又不由得想起今早对着那女人排位行礼时的憋闷,脸色一沉对着儿子开口:“这件事情你别管,等着为娘给你办妥就好了!”
看着芝兰玉树风姿翩翩的儿子,她不由得又缓了口气道:“你专心同老师治学,其他的自有为娘。”
庄逸只得轻叹一声开口道:“知道了。”
“明日师兄约儿子小叙,时候晚了就不回来了。”
国公夫人脸色一喜,忙道:“你自去忙,银子不够去找管事支!”
儿子口中的师兄只有一个,就是张相的儿子,与儿子同拜一大儒名下,关系亲近的很。
庄逸轻轻点头,转身离开。
待他走了,国公夫人脸色就沉了下来,对着身旁的嬷嬷开口:“他不是喜欢美人吗?那就多给他送几个!”
“不分难得女的,让这位大少爷满意才行!”说话间,她脸上呈现一丝厌恶。
果然是商人养大的,这般浪荡!
浪荡子庄珩此刻正逗弄着他的马夫,准确来说是从马夫荣升贴身小厮的池宁。
“轻些,重些……”他趴在了书房的金丝楠塌上,哼哼唧唧的由着池宁按摩。
这声音,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呢。
门外的一筒显然是想歪了,他在门口犹豫的晃晃悠悠,不敢进来。
“狗东西,进来!”庄珩敏锐地听到门口的脚步声,冷喝一声叫他进来。
一筒推门进来,见了这场景微微松了口气,恭敬道:“爷,那位老书生听说您进京了,约您见一面呢。”
“不见。”庄珩脸上显现出一丝不耐:“爷最烦和那些老教条见面。”
一筒闻言也没说什么,显然这个消息是顺带的。
“还有三爷,约您去红袖楼走一遭呢。”他这略带喜气的声音响起,庄珩同时也惨叫一声。
“疼疼疼,轻点!”他一咕噜滚到一旁避开了池宁的手,手揉着后背道:“嘶,想按死爷找那老妖婆邀功?”
池宁脸上一慌,膝盖一软就要跪下:“少爷恕罪。”
“起来起来!”庄珩手疾眼快的伸手抓住了池宁的衣袖:“谁让你跪的!”
他看了一眼池宁额头上累出的薄薄汗珠,不自在的道:“去歇着吧,一饼去安排。”
“爷,我是一筒。”一筒哀怨的提醒庄珩。
“管你呢,先去安排了再来见爷!”
第一千四百七十四章 一等马夫14
“明儿起,他也跟在爷身边,你看着安排!”
一筒一惊,上下打量着池宁,哭丧着脸道:“奴才哪里不得爷喜欢吗?怎的身边又添了新人呢?”
庄珩听着他这话,心中一虚,抬手就将身旁的九连环给扔到了一筒身上:“一张嘴净胡沁!”
瞧着那九连环落在地上的碎片崩到了池宁身上,庄珩心中一虚,冷声道:“还不快去!”
一筒连忙将池宁领了出去,待到给他安排好了房间加上两个伺候的小丫鬟之后才要离开。
“一筒哥,这?”池宁乍然翻身做主人,不由得有些犹豫的看向一筒,讷讷道:“我们做下人的,哪有让人伺候的道理?”
他身旁的两个小丫鬟闻言不由得抿唇笑出了声,脆生生的开口:“池管事,您放心吧,少爷贴心人都是这个待遇!”
瞧着池宁依旧一脸懵逼的模样,一筒掐着腰得意洋洋的道:“少爷身边人都是管事,都这个待遇,放心用着吧!”
“少爷还叫着我呢,你先歇着,我过去了!”
院内唯一的一个陌生人被安排好,一筒关上池宁的大门,脸上的笑意便淡了些。
“爷。”他轻手轻脚的推开书房门,小心的将地上九连环的碎片捡起来,放在盒中,轻声道:“三殿下已经等了三天了,约莫是有些急了。”
庄珩此刻也去了嬉皮笑脸,半靠在软榻上闭目养神。
他听着一筒的话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道:“那明天晚上见见吧。”
“还有方大儒?”一筒开口。
“怎么,他给你什么好处了?”庄珩睁开眼,眸中带着些许的笑意。
一筒嘿嘿一笑:“没什么,张大儒答应属下以后生了儿子给他教。”
那位大儒名满天下,多少人想拜在他名下不得,一筒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庄珩将手中核桃扔进他怀里:“你连个媳妇都没有还琢磨儿子呢?”
“行吧,有时间见一面。”至于这具体时间,却是没说。
一筒得了这话,不由得喜笑颜开,知道少爷这是为了他好呢。
本朝中,贱籍是不允科举的。
但他赵一筒不是贱籍啊,他老子乃是皇商赵家头号大掌柜,自己也是照着那方向努力的,想让儿子有个好环境读书怎么了?
大少爷身旁除了他一筒以外,一饼一万一条哪个都想做大掌柜,一筒琢磨着为了素未谋面的儿子他也得努力些。
想到这,他不由得精神一凛。
如今除了那三个外,还有个新贴身小厮呢!
那个叫池宁的和他们名字都不搭,一看就是个外人。
“少爷,那个池宁,您是想着……”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大少爷带那个人在身边干什么。
“难不成,您想用他迷惑那位?”国公夫人能让他家少爷如此忍辱负重?
要知道他家少爷最讨厌人家掣肘他了,连老主子都不敢对他多有干涉,难不成少爷对那不咋地的爵位真的那么重视?
庄珩轻哼一声:“想问什么?说!”
第一千四百七十五章 一等马夫15
“您要用这个小厮来迷惑成国公夫人?”一筒大胆地将心中的话说出来。
“啧,她也配!”
庄珩语气顿了顿,颇有些迷惑的摸摸下巴:“爷估摸是见色起意了。”
一筒:“?”
他不可置信:“爷?”
“就是你想的那样。”庄珩一拍大腿:“啧,那脸太合爷胃口了。”
此刻他眼中精光闪烁,活脱脱一个见色起意的纨绔,哪还有刚刚那沉静的模样。
“少爷呀!”一筒见他这模样,心中暗叫不好,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您三思啊!老太爷还在江南等着您给他抱重孙子呢!”
一筒抹着脸,眼泪说来就来:“老太爷身子不好,这辈子就剩下一个将赵家传下去的念想了,您不想着老太爷也想着赵家的百年基业啊!”
赵老太爷就那么一个女儿,也只留下了一个独苗,要是看上男人,赵家可不就断子绝孙了吗?
庄珩哼了一声,似笑非笑:“传承赵家用爷卖身?没儿子就不能传赵家了?下半身那玩意儿那么重要,要不要爷割了给你们供着去?”
一筒一噎,眼珠子不自觉的看向了庄珩不可描述之地,讷讷道:“割了不就不能用了吗?”
“滚蛋!”庄珩被他气笑了,抬脚踹到他的肩膀上:“爷先劈了你,闭紧你的嘴,但凡有半点风声传出去,爷就先把你割了喂狗!”
一筒直觉一股凉风吹过,战战兢兢的提紧了裤子,哭丧着脸道:“您说笑了,您不往外说,奴才怎么敢说?”
要是让他爹知道少爷在他眼珠子底下有了这爱好,还不得扒了他的皮!
庄珩淡淡的应了一声,转而说起了正事:“庄家这边的事情不用理,让那位夫人蹦跶去。”
他娘当年识人不清舍了偌大家业和个裤腰带别在脑袋上的勋贵搅合在一起,他总不会再重蹈覆辙。
“以为那爵位有多香呢。”庄珩讽笑一声,若不是要借着这股东风不招人眼睛的回京城,他才不会理这家子脑袋不清楚的。
一筒也应了声,他跟在庄珩身边十几年,自然知道庄珩心中所想。
将池宁的事情按在心底,他开口道:“漕运那边已经打点好了,运过来两百船的粮食,不过……”
他脸上显现出一丝愤恨:“那些个周扒皮实在是欺人太甚,竟是要四成的好处!”
只是从那河上过来就要如此,实在是让人不甘!
“咱们太子爷的母家吃相是越发的难看了。”若不是把持漕运的官老爷们卡死了江南豪伤脖子,让商会内怨声载道,庄珩也不会如此急切的进京。
“罢了,下次从海上走吧。”他似笑非笑道:“说不准什么时候那些个老爷们就打发善心,不要咱们的孝敬了呢。”
漕运从古至今不知养活了多少沿岸的百姓,如今被太子爷安排进漕运衙门的这些草包一搅和,哪是摔了一人饭碗的小事情?
庄珩想到这,不由得弯了弯眼睛道:“今晚上有空,约三殿下喝酒。”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一等马夫16
一筒见少爷依旧英明神武,甚至将见面提前了一天,不由得喜出望外,看来那赶马的男狐狸精没有迷得他家少爷失了神志。
下一刻:“带上池宁。”
“啊?”一筒脸霎时间垮了下来,讷讷的道:“少爷,这池宁少爷的衣服还没定好,带出去恐怕会落了你的脸面。”
这声少爷他是叫的不情不愿,却又无可奈何。
“再说,要不要查查这位的底细?”能迷得少爷五迷三道的男人,说不定就是国公夫人的阴谋。
这一刻,池宁身上被这小厮贴上了不知道多少层危险标志。
庄珩微微眯起眼睛,不轻不重的道:“怕什么?管他是谁的人,进了爷院子就是爷的人。”
“还有,站爷身边就是爷的脸面,爷什么时候需要衣服撑脸面了?”
听着少爷有些沉下来的声音,一筒一激灵,:“属下知道,这就去安排。”
他咬咬舌尖提醒自己,少爷这是不高兴了。
看来这段时间他还是松懈了,少爷的话岂能是他质疑的。
“去吧。”庄珩眸子似合未合,懒洋洋的开口。
一筒轻声告退,轻手轻脚的朝着门口方向离去。
“一筒啊,”身后,似是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让他后背立刻就湿了一半:“以后见着他和见着我也没什么区别,明白吗?”
一筒额头上汗珠细密的渗出来,轻声道:“奴才知道了。”
“别用丝了,换了柔些的棉布,这都什么时候了,睡丝冷。”躺在床上的男人迷迷糊糊的抱怨了几声,让一筒轻轻松了口气。
他推开门离开房间,关门的瞬间脚下一软,险些坐在了地上。
“筒爷?”外面护卫手疾眼快的扶起他,关切的问:“您这是怎么了?”
一筒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心有余悸的推开他站直:“筒什么爷?这院子里就一个爷,别忘了!”
他这话一出,那侍卫一愣,然后赶忙点头:“属下知道了。”
“呃,还有,就是那里住的那个,给我小心的应对着,就像见到少爷……阿不,见到老太爷似的,明白吗?”
侍卫:“?”
一筒皱起眉:“听我的就对了,不然小心你的脑袋。”
“告诉置办爷房中家伙什的,被褥换成棉的,眼看着入秋了,京城不比江南,冷着爷怎么办?”
他絮絮叨叨的吩咐了一通便揣着袖子朝着池宁房间而去,这位爷他不亲自看着都觉得不安心。
还没等进池宁房门,一筒就听到了其中那两个侍女娇俏的声音。
一个问池爷是怎么得了公子的青眼,一个问池爷水温合不合适。
一筒心霎时间就提到了天灵盖上,在爷相中的人身旁安排了两个豆蔻少女,他觉得脖子上的东西都不是自个的了。
站在门口听着池宁吞吞吐吐的回复着这两个丫鬟,一筒几乎能感觉到这从前没见过几个女人少年的羞涩,忍不住在自己脸上抽了一下。
他怎么就这么欠呢?
嫌命长可以去上吊啊!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一等马夫17
“咳!”一筒整了整衣袖,推开了池宁房门。
霎时间,两个叽叽喳喳的侍女收了声,坐在椅子上的池宁也略有些急促的站起身来朝他拱手:“筒爷。”
院子里都这么叫的,池宁听见了也就学到了。
一筒脚下一软,险些跪在地上。
谁是爷啊!
你才是爷!
他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来:“都是伺候主子的,谁是爷!”
说完后,他恨不得再给自己一巴掌。
谁伺候主子?
这位可不伺候!
他略有威严的扫了一眼此刻如此规矩的两个侍女,笑容可掬的开口:“怎么,还适应吗?这两个姑娘……”
一筒心说,我给你换了吧!
这是什么事啊!
要是知道爷对池宁是这心思,就是给他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在他身旁安排侍女啊!
这瓜田李下的,要是这家伙一个把持不住,他家爷头顶上就绿了啊!
到时候爷还不扒了他的皮!
池宁瞧他这模样,心中也忍不住笑。
估摸着是庄珩和这家伙说了什么话,不然这刚刚还带着些傲气的大管事怎么可能如此战战兢兢地对他?
露出一抹略加羞涩的笑,池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都挺好的……”
然后,欲言又止道:“就是,两个姐姐在这,我有些……有些……”
吭哧了半天,闷闷的憋出一个“不自在”来。
“真的吗?这太好了!”一筒正愁怎么将这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调走呢,如今听了池宁这话不禁大喜过望。
“啊?”在三人略显呆滞的目光中,一筒找补道:“厨房正缺人呢,你不自在我就将他们调过去了。”
说完,他怕池宁多想,连忙道:“待会儿我再给你换两个小厮过来。”
他保准换俩扔到人堆里让人想不起第二眼的来,从根本上杜绝少爷被绿的可能。
池宁被他这操作给搞得一愣一愣的,连忙点头:“都依着您吩咐。”
一筒连忙扶住桌面,觉得自己腿又开始软了。
吩咐?
他哪有那么大的胆子啊!
匆匆的朝着池宁道了个别,他给两个哭丧着脸的侍女使了个眼色带着人离开。
关上池宁的门,那两个侍女眼泪就下来了。
好不容易被安排个能进内院的活计,还没等高兴完就被扔到厨房区,这谁能受得了啊!
一筒眉头一皱:“哭什么!”
他冷哼一声:“厨房里缺两个小管事,去吧!”
只要不在池宁这晃悠,去哪都行。
两个侍女眼泪一下就停下来了,做个管事也行啊,不用做最低等的粗使。
这一天,忽高忽低的际遇让两个十几岁的女孩子一颗心忽上忽下,如今听了一筒的话之后连忙行了礼就去报到了,生怕晚一步这位大管事又说话不算话了。
见两个人匆匆离开,一筒叹了口气:“无知是福啊!”
感叹了一下自己的劳碌命,他亲手在小厮里选了两个口齿伶俐长得一般的送到了池宁那。
临走前,他千叮咛万嘱咐道:“千万把这位伺候好了,明白吗?”
第一千四百七十八章 一等马夫18
“知道,知道!”两个小厮喜出望外的道:“小的保准把这位当成您一样伺候!”
“放屁!”一筒心中憋着的一口气在这时候总算能发出来了,他给了那小厮不轻不重的一脚,横眉立目道:“我算哪根葱?给我好好伺候那个祖宗,就当是少爷那样伺候!”
待他匆匆离开给池宁置办衣服的时候,两个小厮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筒爷病了吗?”怎么突然说自己不算根葱了?
在他们眼中,这位可是颗树啊!
这是哪阵风让这位爷抽风了?
“算了算了,别琢磨了。”另一个索性一跺脚道:“肯定是这位更重要呗,不管咋样,好好供着就是了!”
说不定能让他们兄弟一飞冲天呢!
不能做少爷的心腹,做少爷心腹的心腹也可以啊!
于是,池宁迎来了鹦鹉八哥两个兄弟。
被他们活灵活现说了一下午书的池宁深觉得这两个名字名副其实,这俩,实在是能说!
这期间,一筒带了个妇人进来看了他一眼,那妇人只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就离开,只是那双眼睛太过锐利,让池宁觉得自己跟没穿衣服一样。
天色渐暗,一筒才从外面回来。
他身后跟着两个抱着盒子的小厮。
嗯,长得都很普通。
再回到苍松院那大门,一筒才松了口气。
这一下午,他先是着绣娘加紧给池宁做衣服,再去红袖楼那安排少爷的事情,后又跑到那方大儒那通报少爷的意思,在外面跑到腿断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才堪堪踩着太阳下山的时间将一切准备好了。
“到那别多说话,东西放下就出来,知道吗?”两个小厮一路上被他嘱咐了好几遍,心中惊诧的同时连忙连连点头。
一筒一路小碎步跑到池宁房门口便听到他畅快的笑声和两个小厮逗趣的声音。
霎时间,他心中一紧。
阿这,他忘了,少爷好像也是男的,若是这位提前对这两个小厮另眼相看,他们少爷。
这一刻,他终于尝到了猪八戒照镜子的苦楚,暗暗跺了跺脚推开门。
“池……”不知道叫池宁什么,他索性省略了这番话:“下午让人给你做了衣服,你来试试。”
他示意两个小厮将盒子放下,笑眯眯的看着不知死活笑嘻嘻的鹦鹉八哥,心中将他们给揍了一顿。
池宁略微诧异,伸出手打开那盒子。
“您先试试,”一筒见状,微微一笑,“八哥鹦鹉,你们也出来。”
鹦鹉八哥听着这话,心中遗憾,能讨好这位池爷的机会又少了一个呢。
待到两人出了房门,一筒脸一沉,想说什么又愣生生的闭上了嘴。
这人现在已经是池爷手底下的人了,他再教训说不准就让人家心生芥蒂。
于是,他狠狠的瞪了两个人一眼:“没眼色的东西!”
两个小厮:“???”
一筒咬着牙道:“人家池爷换衣服,你们盯着干什么?”
鹦鹉委屈的道:“我听说您房里丫鬟还帮您换衣服来着!”
第一千四百七十九章 一等马夫19
一筒横眉竖眼的道:“能一样吗?”
要是人和人一样,他赵一筒早就近水楼台先得月成了赵家大少奶奶了!
一筒想着他家爷喜怒无常的性子,不由得一个哆嗦。
算了算了,这福气他要不起。
他还是喜欢娇娇软软的姑娘。
而此刻,屋内的池宁则是穿上了那套特地给他准备的合身衣服。
池宁不是原主,自然认识这些好料子。
如今身上的衣服虽然只有袖口有一道浅浅的绣纹,但布料中的暗纹是早就在织布的时候织进去的。
这衣服无比合身,上面还氤氲着浅浅的熏香,明显是现做现洗又烘烤过的。
在这时代能有这速度,池宁都忍不住为一筒竖大拇指了。
“呦,出来了?”一筒正打着冷颤呢,门就从房间内部拉开。
人靠衣装,此刻换了一身衣服的池宁也终于将自己容貌上的优势给完完全全暴露出来了。
一筒看着他用发绳束着的头发,连忙让两个小厮用他带来的缎带给重新又扎了一遍。
这下子,从上到下,池宁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的寒酸模样了,一筒也松了口气。
爷这下总不会再责罚他了,不枉他今天下午用了七八个绣娘才将这身衣服给准备好。
要知道,他们赵家的绣娘可是宫中尚宫局都眼馋的。
“这……”池宁略有些不适的拽着身上的衣服,讷讷道:“我穿这个,合适吗?”
一筒连忙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你看,咱们这衣服款式都差不多,爷贴身小厮就穿这样的!”
这话说得,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衣服款式是差不多,但这料子可差的天差地别了。
池宁身上这衣料,整个江南一年也只不过出十匹布,哪是他身上的料子能比的?
见池宁还要再说什么,他连忙开口:“池爷哎,别磨蹭了,少爷那还等着咱们呢,耽误了少爷的大事我可担待不起!”
一筒带着崭新的池宁一路到了据说要做大事的庄少爷面前,池宁进屋的刹那,庄珩不自觉的眯了眯眼睛。
被火烛装饰的亮如白昼的屋内在这一刻居然被进来的这颗明珠给压了下去,庄珩手一顿,将汤碗放了下去:“不错,过来给爷看看。”
一筒连忙捅了捅池宁的腰,然后在自己少爷死亡射线下讪讪的放下了手。
“少爷。”池宁似是有些拘谨的上前。
庄珩上下打量着池宁,伸手就将腰上的玉佩给拽了下来戴到了池宁腰上。
戴好玉佩,庄珩往后撤了撤靠在椅背上打量着池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好看。”
青色的袍子上压着一块水汪汪的玉佩,更显得人矜贵异常,不像是小厮,倒像是哪家逃出来的少爷。
有些人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但偏偏面前人没有这种困扰,仿佛这身衣服早该穿在他身上。
“坐下,陪爷用饭。”庄珩打量够了,才淡淡的开口。
“爷,这不合规矩吧。”池宁瞧着他冒着贼光的大眼珠子怯懦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