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缕微光透窗而入,洒在床上少年裸露在外光滑的脊背上,跳动的阳光顺势爬上背上那些鲜红的痕迹,像在延续上面即将消散的温度。
一双属于青年的手揽过少年纤细的腰身,将彼此的距离拉得更近。
“唔。”方遥睡姿不太舒心,想换个姿势,却在翻身时被青年摁住,耳边是一道隐忍低哑的声音,“别动。”
方遥疑惑地“嗯?”了声,抬了抬略微沉重的眼,却见楚潮安脸色不太好,“怎么了?”说出这句话时,他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有些哑了。
许是昨晚叫了一整夜。
“我又……了。”
楚潮安是贴着方遥的耳说出那个字的。
只见下一秒方遥脸色通红,有些娇怒地瞪了眼对方:“这都多少次了!”
楚潮安装作无辜地眨了眨眼,说:“吃不够。”
啊啊啊啊!
方遥开始后悔了。
他一直以为楚潮安这人这么温柔,长又那么好看,就算也是同那至少是下面那个。
可是谁知道!!!
人真的不可貌相。
这可是有腹肌的大美人啊!
下、面也是真的大!
“——我不!!”
方遥大吼,抗拒道。
“遥遥乖,最后一次。”
“啊啊啊啊啊!!!”
……
-
天空蔚蓝如洗,大把阳光从头顶撒下来,将整条街照得明亮。
喧嚣的人声四面八方涌来,方遥打着哈欠,揉了揉酸涩的眼,漫无目的地穿梭在人群里。
“遥遥,想去哪儿?”
楚潮安走在方遥身边,温温柔柔地询问,眼眸的爱几乎快要溺出来。
只可惜在床上时楚潮安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现在他一对视过去,昨晚那副光景立即浮现眼前,扰得他又红又燥。
“怎么不说话了?”
见人迟迟不应,楚潮安快速往前走了一步,回头想去看方遥的脸。
谁知方遥跟他赌气似的,迅速偏过头,就是不肯跟他对视。
楚潮安无奈地轻叹一身:“遥遥。”
方遥哼唧一声,仓鼠似的抱头摇脑袋:“我不听不听!”
“给你买小蛋糕。”
“不要!”
“草莓味的。”
“不要不要!”
软的不行,楚潮安只好来硬的了。
下一秒,他伸出手想要揉一下方遥毛绒绒的脑袋,结果手连少年一根头发也没摸着,就少年低下头,躬身从他手臂下逃窜似的飞奔跑走。
还留下一句幽怨的话:“你不许再和我说话了!”
此刻,楚潮安觉得自己挺无辜的,不知道自己哪里又招惹了他。
是昨晚太凶了吗?
那下次……轻一点?
楚潮安暗暗地想,无声地呼了口气,再次抬头后发现,少年早已没了踪迹。
跑得跟只兔子似的。
……
另一边,方遥穿过人群,闪身藏进又窄又静的小巷子。
他扶着刚抹了一层新漆的墙壁微微喘息,平息呼吸后才悄悄探出脑袋,往巷子外的人群里瞟了眼。
没有楚潮安的身影。
他缓缓呼了口气,接着蹲了下来,将脑袋深深埋进自己的膝盖里。
他在纠结、在挣扎,无力感漫上心头。
他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潮安了。
如今的他们,究竟处在一种怎样的关系上呢?
方遥眼睫轻颤,脆弱得像只蝴蝶。
不多时,一阵电话铃插/进他的思绪,他先是一惊,以为是楚潮安打来的,愣了半天才记起来去看来电显示。
然后发现并不是电话,只是聊天拨话,是苏易辰打来的。
盯着这个名字,方遥觉得又熟悉又陌生。
他恍然发现,冥冥之中,他和许多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都发什么改变。
许久,方遥还是接通了电话。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慌忙,嘴里带着浓重的喘息,不知道为什么,方遥似乎是第一次感受到苏易辰这番惊慌的模样。
“方遥,对不起,但我不得不打电话给你。”电话另一端的人说,“笑笑不见了,我找了她一天了。”
苏笑笑不见了。
方遥大概猜到对方的意思,于是说:“你先别着急,你把事情经过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对方短暂地消声了一会儿,方遥耐心地等着,然后等到了对方的声音:“笑笑的网友送了她一只猫,但被我妈发现了,我妈讨厌猫,然后把猫扔了出去,笑笑赌气出去找猫,我本来是和她一起出去的,但是后来一眨眼她就不见了。”
“刚好那个地方是监控死角,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但笑笑绝对不会无故失踪的,她是不会让我担心的。”
方遥安静地听着,等对方讲完后,自己再说话:“你们家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你父母……他们怎么说?”
“我妈说她就是故意不回家的,然后公司那边也很忙,她就……没管。”苏易辰看似平静地说,可方遥还是听出了对方言语里的怨意,“他们一直都这样,我只能找你了。”
“我知道了,你别太担心,我找人问问,有消息了会给你电话。”方遥安慰着。
接着他们又交谈了几句,电话就被挂断了。
方遥拨通另一个电话。
“余烈,你兄弟比较多,帮我找一个人。”
在方遥简单阐述过一遍后,对方很快答应了。
方遥觉得一个女孩子在外面很危险,所以还是不放心,深思熟虑后,他又给魏闻打了电话。
他话还没说,魏闻冷笑的声音传来:“哟,不是想远离我吗?怎么还给我打电话?”
方遥不想再和他扯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于是开门见山道:“帮我一个忙。”
对方拒绝很快:“不帮。”
“这件事有关生死。”方遥很认真地说。
魏闻懒洋洋地回:“在你眼里,最危险的不就是和我扯上关系吗?现在我给你一个机会,以后别联系我了,我也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
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方遥一愣。
这个人真的……
算了,不帮就不帮。
他自己找。
随后,方遥打算顺着苏易辰发来的几个地址找去。
就在他走上出租车时,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
[想要救那个女生就来这里。]
[图片(定位)]
“去哪里?”
驾驶位上司机问。
方遥怔了怔,然后报了个地址。
“这地方有点偏啊。”司机随口说了句,但还是按路线图开了过去。
一个小时以后。
方遥来到一个偏远的山林,这里人迹罕至,外边还亮着光,往里走却越来越暗。
应该和楚潮安说一声的。
可是短信上要求他一个人来,否则撕票。
因此,方遥也不敢去赌,只好放弃。
片刻,他被四周阴森森的氛围惊得有些毛骨悚然。他穿得很单薄,很快就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往前走了几步,方遥停下脚步,摸出手机,他看了眼屏幕右上角。
意料之中,没有信号。
方遥心理暗示性地深呼吸几口,接着又往前走了很久,然后看见了一栋房子。
一共五层楼,外边的墙皮已经很旧了,布满了蜘蛛网,看样子荒废了很久,到处弥漫着一种阴森可怖的气氛。
从外边看不见里面,因为每层楼的窗户很小,没有阳台,格局有些奇怪。
与其说是住宅,倒不如说是一个监狱。
方遥把手心的汗用衣服擦拭干净,然后才走近建筑。
大门没有上锁,留了一条缝。沿着缝隙往里面看,是漆黑一片。
方遥又呼了几口气,然后推开门,“吱嘎——”一声,他走了进去。
入眼是楼梯,台阶上满是灰尘,除了几个明显的脚印。
方遥分辨不出那个是苏笑笑的脚印,或者根本没有,说不定苏笑笑是直接被绑着扛进来的。
比较“绑匪”发来的照片里,苏笑笑是闭着眼睛的。
几分钟后,方遥缓慢行进,终于摸到了三楼的一个房间,他轻轻推开了门,入眼是被绑在凳子上的苏笑笑。
此刻她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看着推门而来的少年。
“别怕,我来救你了。”
方遥第一时间是安慰眼前这个小姑娘,谁知她却猛地摇头,她不会说话,所以只能用惊恐担忧的眼神示意少年危险的存在。
方遥知道四周的危险,只是不清楚降临的时机。
但很快,危机感瞬间在心头爆发。
身后有人。
可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人用迷药捂昏了。
……
等方遥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也被绑了起来。
“……”
“我说,”方遥被束缚在凳子上无法动弹,他的眼睛也被蒙了起来,只是直觉告诉他前面有人,于是他只好抬起脑袋,假装和看不见的人“对视”,“你们不是要钱吗?把我绑了还怎么给你钱?”
但方遥等了很久都没等到房间里第二个声音响起。
怪了,他明明听见有呼吸声的。
真是见了鬼了。
“你再不说话,我就咬舌自尽。”方遥随口一说,他实在编不出来其他的话来让对方开口了。
不过,他这招似乎还挺有效的。
“哥哥,你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啊。”
!!!
这声音有点耳熟!
“方子清?”方遥有些震惊。
他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见到他。
“哈哈哈,我没死,是不是很意外?”
“你究竟想做什么?”方遥拧了下眉:“如果你的目标是我,为什么要抓苏笑笑,不对,你怎么会和苏家的人认识?你们应该无冤无仇啊。”
“哥哥,我该说你单纯还是怎么好呢,自己都这么危险了,还有空担心别人。”
方遥沉思,随即开口:“想做什么就直言,不必拐弯抹角。”
“哦。”耳边传来轻飘飘一声,“本来这件事和你没关系的,是苏家那夫妻商业上惹了人,我这不是缺钱吗,就接了个单。”
“谁知道苏家那夫妻根本不关心自己孩子的生死,我本来是想找那苏什么辰来着,但我记得你和那苏什么辰关系挺好,索性就找你了。”
方遥听完了,问:“然后你把我绑过来了,那你的下一步是?”
屋内光线昏黄,方子清穿了一身黑,此刻正站在方遥不远处的地方,双手插兜、目光幽深地盯着被捆在凳子上的人,“我想知道,你在魏闻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我都说了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你俩的事情就不能自己解决吗?”方遥有些懊恼,又有些无奈,“我要不是替你还方家的债,至于惹上他吗?”
“这么说,你不喜欢他?”
方遥回道:“抱歉,我不喜欢你们任何一个人。”
方子清突然大笑起来,接着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你听见了吗?他不喜欢你。”
“方子清,你把他带到哪里去了?”
黑暗里的方遥迷迷糊糊听见了属于魏闻的声音。
接着是方子清夹着笑意的回答,“你猜一下?猜对了我就把他送给你,猜错了——”说话的声音一顿,“你或者他,活一个吧。”
“嘟——嘟嘟——”电话被挂断。
方遥听得一懵一懵的,为什么其他人的爱恨情仇要扯到他身上?
这两个人啊。
“方子清,我不知道你和魏闻是什么关系,也不想知道,但是你们两个人的事情,就不能自己去解决吗?”
方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就……这么痛恨我?”
甚至上辈子直接把他弄死。
想到这里,方遥心中苦涩,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方子清回答。
“……”
这喜欢,未必也太过偏执。
“所以呢,你打算再弄死我一次?”方遥问。
方子清盯着方遥,眼神阴暗:“他不爱我,但他爱你。”
“可是就是我不在了,他还是不会喜欢你。”方遥坦言道。
“没关系,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死。”
“噗嗤——”
方子清皱眉,看着放声大笑的方遥:“你笑什么?”
“哈,我可怜的傻弟弟,你知道吗?”方遥收回笑意,嘴角只剩下冷漠,“要不是你母亲,你早就死在我手里了。”
“可是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机会?”方子清冷笑一声,打断方遥,声音逐渐变成怒吼,“你是指那次绑架,我失败后被人关在漆黑的屋子里几天几夜,不吃不喝,我从小就没这样被对待过!”
“——都怪你!!如果不是你,魏闻喜欢的人应该是我!!”
面对对方的狂吼,方遥有些心灰意冷。
“如果不是你,你的妈妈也不会被那个男人绑在身边。”
“你活得越来越像方振年了。”
方遥苍白地笑了笑。
蓦地,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方遥隐隐约约听到楼下有动静,不等他多思考,耳边传来方子清阴恻恻的笑:
“哥哥,你猜一下,会是谁来救你呢。”
“你说,我要不要送给他一点礼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