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越,你已经盯着这朵玫瑰看了一天了!”

  楚氏顶楼的办公室,齐义达两手撑着邵越面前办公桌,恨铁不钢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两个之间的合作到底要不要继续了?”

  被他质问的邵越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愣愣的看着手里干枯的玫瑰,自从齐义达过来,他便一直维持着这样的状态。

  “我看你真是疯了。”

  齐义达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仅仅一夜的时间,邵越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嘴里嘟囔着一些他听不懂的话,还对手里那朵干枯的玫瑰无比看重,谁也碰不得。

  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别人和他说什么,他也只当听不见。

  齐义达叹了口气,毕竟是自己高中时的好友,他也不想让这人继续这样下去,便从怀里抽了一张名片递给邵越,“这是之前我给你介绍的那个心理医生,姓徐,据说是国外留学回来的,挺靠谱的,等你下班后,就过去看看吧。”

  制作精致的名片轻飘飘的落在桌子上,上面印着的名字简单大方,徐河。

  邵越瞥了一眼,徐河这个名字竟然给了他一种熟悉感。

  “他从国外留学回来的?”邵越突兀的开了口,“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是人家医生的私事,我怎么知道。”

  齐义达道:“怎么?你认识这个人?”

  邵越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他收起了这张名片,对齐义达道:“多谢,我会去看的。”

  他语气正常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神经兮兮的了。

  齐义达盯着他看了一会,确认这人不再发疯后,道:“那行,快晚上了,我也该回去了,耽误我一下午时间,还没找你算账。”

  “哦对了……”

  临走前,齐义达又道:“明天周六,我和若若准备办个同学聚会,你来不来?”

  邵越:“都有谁?”

  齐义达:“就高中那一帮子人呗,孟良你还记得不,这小子大概也会来,他前些日子刚回国,联系了我们,不过你要是介意,我就不通知他了。”

  高中时,邵越和孟良关系一直不怎么好,两人互看不顺眼,明里暗里打过几次,基本都是以孟良失败告终,后来他家里发了财,便送他出国去了,从此两个人再也没有交集。

  齐义达提起孟良,邵越第一反应就是皱了皱眉,一听到这个名字,他心里就自然而然的涌出一股厌恶感。

  他的反应齐义达看出一些,便道:“那好吧,我不通知他了。”

  齐义达离开后,邵越也准备下班了,他今天心绪不宁,再待下去,也没有任何工作的效率,不如去找那位医生看看。

  下了楼,邵越找到自己的车,大脑未经思考,便打开了副驾驶的位置,仿佛在等着一个人上车。

  可他身边没有人,只有他自己。

  用力关上车门,邵越坐到驾驶位上,以手捂住自己的头,那种刺痛又来了,只要他试图去想些什么,这疼痛就会出现,如影随形,就像附骨的毒针,一刻不停的扎着他的大脑。

  一缕淡淡的玫瑰香气自车前挂着的香囊中飘出来,抚慰了邵越紧绷的神经。

  这股香气让他想起自己的那朵玫瑰。

  下楼前,玫瑰便被他用盒子收了起来,装在衣服的口袋里。

  小小的木盒子曾经装的是他母亲留下的遗物,现在,变成了一朵干枯的玫瑰。

  顺着名片上的地址,邵越将车停在了一家私人诊所的门前。

  诊所里,身穿白大褂的徐河与护士道了别,正准备下班时,迎来了一位客人。

  这客人容貌相当俊美,浑身气质也不像一个普通人,徐河微微一愣,笑着接待了他,“您好,请问需要什么帮助吗?”

  邵越微微皱眉:“你就是徐河?”

  徐河面带微笑,“当然。”

  这张脸,他很陌生,邵越在想,可为什么这个名字他会有些熟悉呢?

  “客人请坐吧。”徐河示意邵越坐下,然后招手让小护士泡些茶端过来。

  被刚进来这位客人的容貌迷住的小护士才反应过来,脸色微微泛了红,小跑着去泡茶了。

  送上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后,徐河关上了窗户,打开暖气,为病人营造出一个舒适的空间。

  身为心理医生,他的第一步就是需要让病人放下戒备,试着相信他。

  和邵越聊了几句后,徐河有些无奈,面前这个男人,明显是属于防备心理极重,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那种。

  “邵先生,您是说,您从昨天晚上醒来后,就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没错。”

  “那么这种不对劲,主要体现在哪些方面吗?”

  “我总感觉我的身边应该有一个人……”邵越皱着眉头,尝试性的回忆着,“我们两个的关系似乎很好,有的时候,我会不自觉的做出为他盛饭,或者开车门这种亲昵的动作。”

  “可是事实却不是这样。”

  根据邵越之前对他说的自己二十多年来的生活经历,徐河道:“你的身边根本没有这么一个人。”

  “但如果真的没有,那么我为什么会这样觉得呢?我的潜意识,我的大脑,他们总会做出某些行为,让我相信这个人真的存在。”

  “大脑有的时候也会欺骗你。”徐河放下手里记录的笔,对邵越侃侃而谈,“我以前曾接手过一位病人,因为目睹了一场凶杀案而产生了严重的应激障碍,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凶手,不停的跑到警局自首,他说了许多犯案时的细节,就是为了让别人相信他是凶手,而这是他的大脑告诉他的。可事实上呢,他只是一名可怜的幸存者。”

  “再举一个例子,比如你并没有自己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但是长大后,你的亲人在你面前不停的提起你小时候曾经做过的某一件事,不管你是否真的做过这件事,久而久之,你的大脑便会形成这件事的记忆。”

  “这就是大脑在欺骗你。”

  说完这些,徐河笑道:“今天实在有些晚了,邵先生如果想在我这里进行治疗,明天我们可以预约个时间,好好的聊一下。”

  “好的。”

  邵越留下了自己的一张名片,然后道“明天上午九点,徐医生有时间吗?”

  “刚好,我明天上午没有客人。”

  徐河对邵越点点头,“那就这个时间了,邵先生慢走。”

  看着男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深夜里,徐河脱下白大褂,准备下班回家。

  与他一起加班的小护士看见桌子上邵越留下的名片,忍不住惊叹一声,“哇塞,这身份,简直小说里霸道总裁的现实版啊。”

  徐河忍不住笑了:“怎么?你又动心了?”

  “颜好腿长的霸道总裁哎,换哪个女生不动心……”

  想起刚刚那个出色的男人,刚犯完花痴的小护士又深深的叹了口气,语气中充满了遗憾,“这么优秀的一个人,竟然有对象,这也太可惜了!”

  徐河有些惊讶:“刚刚他说自己是单身。”

  “真的吗?”小护士有些不相信,“如果是单身,那他无名指上为什么会有戴过戒指的痕迹啊?”

  这个徐河还真没注意。

  他招的这个小护士,别的不行,心却是一等一的细,既然这么说了,证明她应该没有看错。

  徐河皱皱眉,对这个细节有些在意。

  等明天问一下那位邵越先生好了。

  好像做了个长长的梦,一觉醒来,便回到了原点,楚南林缓慢的眨了眨眼睛,刺目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透进来,他微微眯起眼,里面带着恍然。

  待适应了以后,楚南林才发现自己是躺在草地上的,站起身,他发现了周围环境有些不对。

  楚南林依稀记得自己出事前,是在家里睡觉,现在回来了,怎么也不会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吧。

  而且……这身上的衣服,楚南林伸手扯了扯,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黑白相间,这他妈是一身囚服吧。

  不需要看,他便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身体。

  楚南林咬牙切齿道:“系统,这是怎么回事?”

  系统空间里的解亦咳了两声,声音莫名的有些心虚,“那什么,我们刚到这个世界时,我发现你原来的身体出了问题,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但你暂时回不去那具身体了。”

  楚南林皱眉,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你之前不是在楚南林的身体里呆了好长一段时间嘛。”解亦没敢露面,只在楚南林的大脑中和他交流,“你的灵魂已经适应了这具身体,你原来的身体进不去,恰巧这个世界的楚南林已经死了,所以你就被吸到了这里。”

  楚南林黑着脸:“所以现在的我……变成了这个世界的楚南林?”

  他可没有忘了,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楚南林被他亲手送进了监狱。

  所以他现在穿的就是囚服,呆的也是监狱。

  “没错。”解亦说完,仿佛怕他生气,又连忙安抚道:“不过宿主你放心,在你恢复正常前,我是不会离开的。”

  就算心里急着想去找自家男朋友,解亦也谨遵自己身为系统的责任感,留下来为宿主解决问题。

  现在像他这么负责的人可真是不多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