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顾公子睡觉梦到被鬼压,一脸大汗的惊醒过来发现压在胸前的东西仍在,这把顾公子着实下了一跳。他本能想把那东西丢开,谁知刚一碰到,就听身边一阵痛苦的哼哼。
“谁……晤晤。”
“阿难是我,别出声。”
顾兰亭惊疑不定,这才模糊着分辨出身边的人是高炀。高炀轻轻松开他,把那只受伤的手臂从他胸前往下挪了挪。
“你怎么在这儿?”
“这不是想你了嘛!你给了我选择,可是我都不想选啊!我越想越睡不着,就想过来看看你。你先睡了,我又不想走,就留下来喽!”
顾兰亭心说今晚谁巡夜,明天得好好罚一顿才行。
“别想罚人的事了,今天是王将军亲自巡夜,我让他去前面了。”
顾兰亭眼睛一闭,无奈了。
“你也别这样嘛,我就是想你了。十年了,我每天无时无刻都在想。”
“可是我不想你。”
“没关系,我知道你一心都在孩子身上,我不生气。”
顾公子阿呵:“可是我生气。”
“别啊!”皇帝赔笑道:“你看长夜漫漫,有大齐天子相伴,顾公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嗯?”
“高炀。”
皇帝高兴:“哎!”
“你这是再逼我彻底隐遁。你信不信我这次要是再走了,保证不会再让你找到。”
“我信。”
“那你还不快滚?”
“我会滚的,但不是现在。”
顾公子愣了:“这还分时候?”
“当然。我现在有伤,而且还是救你伤的,你不在身边伺候,让我滚去哪?我没那么傻,现在哪也不去。”
顾兰亭:“……”
看来这十年,高炀虽然脾气改了不少,但也添了不少新毛病。就种市井无赖劲,他从哪学来的?皇帝没管顾公子此刻内心波澜澎湃,从他决定趁着漏液偷溜进顾兰亭休息的帐篷开始,他就下定决心不管发生什么,老天既然给他创造了一次补救的机会,他就不能白白浪费掉。
“我们好久没有在一起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别说了,我很累,想睡了。”
“我陪你。”
“用不着。齐皇陛下,看在孩子们的份上,你让我好好的睡一觉行吗?”
“好好,你睡吧。”
“那你快走!”
“我不走,我就留着这里守着你睡。别怕,我什么也不做。我就是太想你了,就想你多半不愿理我,那闻闻你身上的味道也是好的。好不容易今晚有了机会,别赶我走好不好?”
顾公子崩溃捶床。
“哎呀你别急嘛,刚才那么用力手疼不疼啊?”
“你一走我哪都不疼了。求你了,回你的窝去!”
营地还燃着的篝火不多,顾兰亭这边则更暗。
俩人在黑暗中都看不清对方的表情,但各自的心事又都在细小的肢体动作上表现出来。
高炀一概往日强横,用他没有受伤那只手轻轻抚上顾兰亭的脸。
顾兰亭瞬间整个身体僵硬了。这时耳边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息。
“阿难你瘦了!”
显然顾公子没有在黑暗中享受这样浪漫关怀的心情,他试着把扒在身上那条色龙扯下去,却忽略了来自对方的执着。
“阿难别动。”
顾兰亭嗯,眼前飘过去一串疑问。
皇帝喉结快速吊着,呼出一口灼热的气息。
“求你别动。”
这时顾公子才意识到蹭着自己的东西是什么,瞬间就不敢动了。他深知这样的夜晚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也许高炀在这十年里真的痛改前非了,所以眼下尽管身体起了变化,但仍晈牙忍着。
“高炀你先下去好不好?”
黑暗中,高炀无声摇了摇头:“我好不容易等来这个机会,求你别轰我走好吗?”
“可是……”
高炀尽量安慰对方:“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有不轨的举动。”
“你到底想干什么?”
顾兰亭简直要抓狂。他现在这个姿势很难受,高炀半侧着对他,一条手臂从他脖子下面伸了过去,那条带伤的手臂仍压在身上,腰侧挨着一个火热的东西,这感觉简直不能再糟了。
其实为了防止擦枪走火,现在他们都不敢轻举妄动。也正是因为如此,俩人的姿势看着是一个非常亲密的姿态,但那姿势却又非常难拿,两个人一时都不好受。
“留我陪你吧。”
顾公子翻翻眼睛,心说果然皇帝说的都是鬼话,什么君无戏言全身骗人的。
“我其实就想请你听听我说一说这些年的心里话。”
“天亮说不行吗?”
“可是我想现在说。”
顾公子再次捶床:“齐皇骑兵,我连日带兵赶路,又经过两场廝杀,现在只想好好睡觉。”
皇帝哦:“那你睡吧。”
“你快快回你的大帐去。”
“我不回去。”
顾兰亭气不打一处来:“你不回去我怎么睡?”
“我守着你,你睡吧。”
岂有此理!
我不过想好好睡一觉,世上怎么会有这种讨嫌的人!
他气得发抖,皇帝马上就感受到了,忙又抹他的脸。顾兰亭摇头躲避,但他大半个身体都在对方可控范围里能调整的幅度不大,知道今晚逃不出魔爪了,只能小声道:“你在这里我睡不着,你还是快回去吧。”
皇帝闻言就愣了。
“这怎么可能,当初每晚都是我抱着你睡的。”
“我现在喜欢独自睡,所以你走吧。”
“可是阿难,我只要和你在一起才能安稳的睡。你看我也十年没睡过一宿安稳觉了,要不你今晚就可怜可怜齐国皇帝?”
顾公子无力吐槽,他们之间,怎么看自己才是该被可怜的那一个吧?然而眼下揭掉身上这个狗皮膏药却成了当下的大难题,稍微一动皇帝就哎呦哎呦的喊疼,吓得顾兰亭再也不敢动手了。
倒不是怕真把皇帝伤口扯开,实在是皇帝叫得太销魂,他可不想等天一亮,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皇帝是不打算要脸面了,可他还要呢。
“你要留下就给我老实点!”
顾公子最终屈服皇帝的淫威之下,皇帝欢天喜地答应了。
“得令!”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第二天二人先后出营帐,依然没有逃过一样的眼光。
大夏的右贤王妃和齐国皇帝先皇从一顶帐篷里出来不说,二人同时往军医的帐篷方向去。
顾兰亭走在前面似很不情愿,几次想甩掉那只叫高炀的尾巴都没有成功。顾公子精神很不好,整张脸都是黑的,一看就是没睡好的样子。他边走边揉后脖子,明显头部转动吃力。
阿利罗远远看着吓了一跳,但因为顾公子的脸色实在太难看了,一时没敢上前。顺便把跟在身后看热闹的一群小子轰走,心说王妃昨晚被打劫了吗?然后再看相隔二三十布的齐皇,阿利罗眼珠凸了凸,跟着倒抽—□凉气。
齐皇陛下有伤在身,但那伤在胳膊上,可没见他腿上添新伤。那齐皇走路慢慢悠悠磨磨蹭蹭还一拐一拐的又是什么情况?关键是他总是扶着腰干嘛?
阿利罗是个实心眼的,瞬间就脑补了一出王妃与齐皇陛下旧情复燃、干柴烈火、情难自禁的香艳大戏。脑补完了才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这算不算背着殿下苟且?
为了他心爱的殿下的名声,他悄悄追上齐皇,诚意请齐皇借一步说话。
高炀瞪着这个比自己高大半头的愣头青,冷眼道:“干什么?”“齐皇陛下的伤没事吧?”
阿利罗险些晈了自己的舌头,他明明是来问真相的,怎么搞得倒向他才是与人苟且的那一个?
“你猜!”
高炀嘿嘿坏笑,又揉起老腰,心说面前这竖子心事都挂在脸上,简直太好了!你越是往歪处想,就越对朕有利!
大夏勇士哪有齐皇花花肠子多,轻而易举就被齐皇带偏了。他虽然在摇头,但眼神已经将心里所想彻底暴露。
“阿利罗啊,你主子没教过你察言观色吗?其实吧,这是也不用太用心看,就是你想的样子。”
阿利罗瞬间懵了。
“可是……”
他想说王妃这些年从不亲近他人,怎么会突然就转了性呢。高炀凑到他面前,神秘兮兮压低声音说:“很多事都是一时一变的。”
阿利罗点点头,表示认同这个说法。
“所以昨晚上__”
皇帝扬脖一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往外飘得意:“当然是朕为他侍寝喽!”
阿利罗一趔趄,险些没能收住步子。等他稳住身形,齐皇已经得意洋洋而去。
“殿下,我是不是做错了?我好像没有把王妃护好呦!”
再说顾兰亭找了军医,让他赶紧帮自己揉脖子。军医问他多久了,顾兰亭说早上起来就这样了。
军医马上拿出药酒挽起袖子干活,就说:“是落枕了,不必担心。这几天过来揉一会,很快就会好起来。”
顾兰亭点点头,突然说:“一会齐皇过来,给他的药里加点作料。”
军医没听明白:“您是指......”
“让他伤口多疼两天,不然他的日子太舒服。帐外皇帝嘴巴大张,这也太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