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婴此来带来一个好消息和一个不好的消息。
好消息是根据顾兰亭所描述,画师画出来的影像证实东阳门护城河溺毙尸首正是那天将手炉交给顾兰亭的小太监。
坏消息是那个小太监身份成谜,永巷令、监察总管等人都说没有见过此人。
“知道了,先退下吧。”
挥退程婴,高炀去找顾兰亭,将结果告诉了他,又问他为何要相信一个陌生的宫奴。顾兰亭眼睛轻轻一闭,一闭一睁仿佛已经做出选择。
“陛下,是负责调教奴才的总管们用棍棒鞭子教奴才记住了一些规矩。”
“规矩?”
高炀皱眉,宫里规矩很多吗?
“别的宫奴学什么规矩奴才是不知道的,奴才只知道不管自己做什么事,只要是陛下的命令必须听从,哪怕是叫奴才即刻自尽。只是奴才运气好,至今您还没这么吩咐过。”
皇帝那表情瞬间丰富多彩,印象里是有这么回事。但具体什么时候他忘记了,好像那天多贪了几杯西域新进贡的葡萄酒,至于自己顺嘴都说了些什么连他自己都快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回好了,被人家拿住了口实,皇帝也有百口莫辩的尴尬时刻。都说酒后吐真言,想必常挂在嘴边上恨人家入骨的思想根深蒂固,以致宿醉后都不忘怎么给人家立规矩。
他被自己夸张的震惊表情险些惊掉下巴,但君无戏言话说都说了,这会要说酒后失言定然被他取笑。就算他表面不敢,心里也一定会笑话,不管如何,朕是皇帝,哪怕是在心里也不许笑话朕。
于是天子的脸马上沉了下来,恶狠狠威胁:“你知道便好。你的命随时掌握在朕的手里,不安分的话……”
“陛下有的是手段惩治奴才,叫奴才生不如死。”
高炀心说记得还挺清楚。
念在他有伤在身,皇帝难得大度表示朕身为人君自有肚量,这次既往不咎,又嘱咐太医好好照看着,这才离开偏殿。
前脚皇帝踏出殿门,后脚太医扑到床前:“你也忒大胆了,这么放肆的话都敢说!”
“我过去曾经更放肆,不过是先皇用一条人命教我记住了做人要懂得收敛二字。先皇如今不在了,我又何必屈就自己。”
顾兰亭语气淡淡的,轻描淡写仿佛在说别人的事。赵无忧摇头叹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了。他进宫当差晚,很多事知道的不多也不好置评,这时忽然想到一事就小声道:“我今早听说一事,可能你心里会好过些。”
顾兰亭嗯?
他几乎把命都搭在宫里,对他而言还有什么是好过的事?
太医神秘兮兮的:“早间看大总管捧着圣旨往蓝林殿去了,没多大功夫房娘娘被禁足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禁足?”
太医说是呀,忍不住啧啧啧:“早前就听说房大将军为了他妹子连跪三天紫宸殿,这才换来房娘娘禁足三个月的结果。”
……蓝林殿,一灯如豆。
“禁足三月!”
呵!
房氏一声冷笑,心中又生一计。
晚些时候大宫女匆匆进门,冲主子点下头:“大将军传话请娘娘放心,照您吩咐司珍已经打点妥当,要娘娘务必忍耐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