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绝对沉溺>第四十七章 “照无眠。不应有恨”的眠

  “我知道。”

  还开得那样彻底。

  谢淮希别过脸去。

  *

  晚餐很丰盛,是特有的M洲菜系。

  老爷子玩儿了一天,看起来面色红润,很是健康。

  傅老太太一脸雍容华贵,二人聊天时时不时爆发出欢声笑语。

  多年前两人便是金兰之交,友情深厚,后来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事业,但这份友情却还在。

  一桌人都如同表面看上去那样和谐。

  季老爷子笑着对谢淮希说,“听说眠眠和小傅之前就认识?”

  被突然点名,谢淮希发现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他慢慢放下碗筷,看向傅冕钊,他似乎不关注这个问题。

  所以谢淮希也只是点了点头,道:“嗯,但是……不怎么熟。”

  至少没有外公和三夫人这样长达数十年之久的情谊。

  “嗯嗯,”傅娇娇扬了扬手中可爱的小勺子,附和道,“因为我和谢哥哥才是天下第一好!”

  三夫人笑着出言,“那你们怎么认识的?我还是第一次见阿钊抱过除娇娇之外的人。”

  谢淮希下意识又看向傅冕钊,他只是在得体地进食,对周围人的话没什么兴趣。

  似乎只是个局外人。

  但就在谢淮希准备收回视线时,他对面的人轻轻“嗯”了一声。

  好像在承认三夫人口中的话。

  但他为什么要“嗯”啊?

  谢淮希沉默着想了一圈暂定为,这位傅先生亦是相当重视名声的人,能和他亲密接触的人很少。

  “之前拍卖会上认识的,外公,送您那幅仕女图是从傅先生那里买下来的。”

  仕女图本就是傅冕钊拍下来的,谢淮希只是用了一些条件从他那里得来的。

  傅冕钊对季老爷子点头,开口补充,“回华国时想去看望您,本想投其所好,后谢公子找上门,我便做个顺水人情。”

  三两句将他们相识的事带过,免了谢淮希解释的尴尬。

  总不可能把那一份“哄睡服务”托盘而出吧?

  “这么说你们倒是因为我有了缘分。”季老爷子哈哈笑着,他拍了拍谢淮希的小臂,“别一口一个傅先生叫了,按我和三夫人来算,他比你长了一辈,你得叫他叔叔。”

  谢淮希:…………

  三夫人不明深意地朝傅冕钊看去,:“没想到你们差个五六岁,辈分却差了一截,阿钊,还不快给眠眠拿见面礼。”

  他们八竿子打不着一点儿血缘关系。

  这种摁头强认……让谢淮希有些不适应。

  那双清亮的双眸朝傅冕钊望过去,讪讪的眼神莫名有些可怜。

  傅冕钊皮笑肉不笑,那双魅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无穷尽的深意,“我和谢小公子乃君子之交,自有称谓,不捞二位费心。”

  且不说,傅冕钊就没想过要和谢淮希有这莫须有的叔侄关系。

  谢淮希会心一笑,“嗯。”

  他也不需要这种关系。

  叫不出口。

  “你们慢用。”傅冕钊放下碗筷,打过招呼后起身。

  谢淮希不想面对三夫人,不喜欢这里的氛围。

  在他走后,也跟着起身,“我出去消食。”

  M洲的夏日昼夜温差有些大,谢淮希穿着薄薄一层衬衫,站在花田下轻嗅。

  馥郁花香迎面而来,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披上。”

  一件带着体温的外套措不及防地,落在他身上,让有些僵硬的身体暖和了不少。

  谢淮希笑着将外套拢紧了一些,在朦胧的月色下,眸中倒映的月光像是被揉碎的星星,闪烁,明亮,在夜里,让人挪不开眼。

  “谢谢傅先生。”

  他嗓音在这个时刻格外甜软。

  迎着风,吹散在傅冕钊周围。

  “我的名字有那么难以启齿?”

  这小公子一口一个“傅先生”,格外地和他保持距离感。

  “还是说,你想叫我叔……”

  下一秒,他的唇就被谢淮希伸手捂住,未说完的话淹没在一片美丽的花海中。

  “不想。”

  谢淮希咬着唇,似乎是有些生气他这样打趣他。

  “叫我什么?”

  傅冕钊那一双深邃的眸就这么垂下来,和他对视,眼神中满是谢淮希看不懂的深意。

  但那灼热感,赤裸裸地,击中了他心尖一处,有些热。

  滚烫热气挠着手心,让谢淮希的手轻轻一颤,想要收回。

  但又怕他再口出妄言。

  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他动了动唇,轻声地和他商量,“傅冕钊,以后别这么说了。”

  谢淮希躲着他的视线,另一只手抓上了傅冕钊的衣角。

  温柔的音调混在风里,“好不好?”

  几乎就在他话落的那么一瞬间,就听到一个掷地有声的字“好”。

  得到保证后,谢淮希立刻收回手,背在身后,但热感不散。

  连冷风吹过都吹不散那滚烫的温度。

  奇怪的感觉也经久不散。

  “傅冕钊。”

  “嗯。”

  “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你会认识我,会知道我的小名。”

  谢淮希抬眸望着他,迫切的想知道为什么。

  明明只告诉过恩人自己叫什么,为什么恩人去世了,他会知道?

  “很想知道?”

  “嗯。”谢淮希点头。

  “她是怎么告诉你的?”

  她?

  三夫人吗?

  谢淮希抿着唇,似乎又想起来了这个不幸又心狠手辣的女人。

  他没有经历过三夫人的一生,所以无法做到与她共情,学会她的冷漠与残忍。

  “她给我说了很多傅家的恩怨,傅冕钊,你走到这个位置也会……见死不救吗?”

  虽然没有直接害人,但却违背了医生的天职,无论眼前的是人还是魔鬼,白衣天使的职责便是尽全力抢救每一条值得尊敬的生命。

  但是三夫人却承认,她对谢淮希的救命恩人见死不救。

  虽然这中残忍的背后有种种原因,但谢淮希认为这些原因都不足以让她背弃天职。

  “如果是死敌,我不会心慈手软。”

  换言之,换作常人,能出手傅冕钊也不会犹豫。

  但前提是,对方的酬劳必须开到他满意。

  这些话,他没有对谢淮希说,只是换了个让他能接受的方式回答他的问题。

  “她告诉我,我的救命恩人以救我这个筹码活了下来,然后就消失了,多年后再归来,浑身是伤,不让任何人救她,然后就去世了。”

  “但是,她若不想让人救她,为何满身是伤也要回来?”

  “我不知当年的事究竟如何,我只想报恩,不留遗憾,毕竟,如果没有恩人,我可能就死在那场车祸中了。”

  或许有人会笑他太过执着,这个世界上帮助别人的人太多了,哪有那么多人专门花费好几年时间去寻找恩人,去涌泉相报的?

  但对于经历过诸多绝望的谢淮希来说,这很重要。

  “给你献血的是傅梓,我名义上的表姐。”

  “懿柔的母亲。”

  “她回来只是为了见懿柔最后一面。”

  谢淮希的指甲扎进了手心,紧紧握着,他脑海中的部分思绪被连接了起来,宛若上弦月般好看的眉头紧蹙着,“她生下娇娇,然后托付给你,所以娇娇的父母都……”

  不在了。

  这样的遭遇 ,让同样淋过雨的谢淮希内心狠狠一抽。

  他太懂没有亲人的痛了。

  可娇娇却是父母都不在。

  那么小一个小朋友……

  谢淮希无法想象如果小姑娘知道这件事……会有多么悲痛。

  傅冕钊覆上了谢淮希的腕骨,顺着骨骼往下,将那牢牢扣住掌心的手指一根一根扳开,语调坚定沉稳,带着极强的安抚力,“她有我。”

  只要他在一天,便无人可伤她。

  谢淮希摇头,脑海里划过一帧又一帧画面,铺天盖地的谩骂声将他包围,周围人异样的眼光让他窒息。

  “傅冕钊,这样的童年很痛。”

  傅冕钊轻轻握着谢淮希的手,怕他再次将指甲掐进掌心,“我知道。”

  “她让我告诉你,你们之间从来都互不相欠。”

  这个她,是傅梓。

  是她亲手破坏的血浆,也是她愿意站出来为谢淮希献血。

  这一切都是她的策划,她一手促成的保命局。

  到现在,谢淮希终于知晓为何他会在初次见面时就对一个小姑娘那么喜欢了。

  原来,冥冥之中,他们的宿命感那么强烈。

  谢淮希望着一轮弦月,只觉得那月光好亮,他好像不能直视了。

  “我的名字也是她告诉你的?”

  “不是她,是你。”

  是谢淮希告诉他,他叫谢眠眠的。

  “照无眠。不应有恨”的眠。

  傅冕钊至今记得当年那个漂亮的孩子,他紧闭着双眼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轻微,身体格外脆弱,可就算是没什么生气,也让人挪不开眼,一动不动的,就像是高奢版易破碎的精致CD娃娃。

  到后来,CD娃娃能下床活动了,摘了傅冕钊养在他窗台的小雏菊,送给了每天给他换药的女护士。

  “是我?我怎么会不记得?”

  谢淮希摇头。

  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他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告诉一个人。

  尤其是,不认识的人。

  在他的记忆中,琼苑拍卖会上应该是他和傅冕钊的初次见面。

  他们之前……没有见过。

  不然他肯定会记住傅冕钊的。

  见他毫无头绪,傅冕钊给出提示——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