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合约陷落>第65章 追妻第一步

  三天前。

  晨会结束后,傅珩之还没在办公室歇个半刻,门就被敲响了。

  “进。”

  秘书急急忙忙地进来。

  “傅总,您为什么不同意乔总的协议,这对公司的发展百利而无一害,更何况他们已经让利,那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

  “没有为什么,”傅珩之平静地说,“我有个人的考虑。”

  “董事会里面只有你一个人不同意这次的合作。”秘书失望地说,“大家都猜测乔向松跟你有什么私人恩怨,可是无论如何,这样的情绪不应该带到工作上来。”

  她没敢说,大家都觉得,傅珩之这两年完完全全就像被夺舍,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公司是能不来就不来,非他处理不可的活儿有时候也在网络上做,一个月到头连他的人影都见不到几次,问就是不在京城,跑其他地方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算算时间,傅珩之大变样已经有两年,恰巧就是两年前宋西岭出事离开后发生的。

  而这些年,他的私生活也非常反常,再也没和任何人签什么合约,也没听说他又和谁有绯闻。

  有人统计了一下,除了开会时间,傅珩之一个月内在公司和同性下属说话次数的最低纪录是五句话,而且这个记录有望在本月再次刷新,因为今天是五月的倒数第二天,而傅珩之这个月在公司只和同性下属说了两句话。

  秘书在心里叹气,再这么下去,娱兴的未来无法想象啊。

  傅珩之说:“我和乔总没有任何私人恩怨,我只是为了公司的发展考虑。”

  秘书在心里吐槽,你眼里还有公司?!

  “如果多数人认为和乔向松合作是有利的话,那请乔向松去找董事会的其他人,这件事我不会参与。”

  秘书无语。

  这时,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了。

  傅珩之说:“请进。”

  看着进来的人居然是乔向松,他有一点愕然,但这份愕然很快消失,化为厌恶的神情。

  因为乔向松身边还跟了一个人——时偌。

  这些年,时偌似乎一直在帮乔向松办事,但傅珩之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达到了怎样的关系,他也毫无兴趣去了解。

  傅珩之扫了一眼他们,平静地说:“滚出去。”

  办公室内的空气随着这三个字冻结成冰。

  乔向松似乎没能想到傅珩之居然这么不给面子,作为公司董事,居然连装都不装一下。他握紧拳头,脸色变幻莫测,站在旁边的时偌更是神情一愣,皱起了眉头。

  秘书干笑道:“乔总,您亲自过来了……”

  “保安。”傅珩之提高了声音。

  秘书惊讶地说:“傅总,你冷静一下。乔总,您这边来。”她快速走到门口,给乔向松使眼色让他出来。

  乔向松冷静了一下,点点头,拉着时偌要带他离开。

  然而时偌却像被钉在地上一样。

  面对着傅珩之晦暗不明的目光,在他即将说出更加刻薄的言语时,时偌深吸一口气说:“傅珩之,你不想知道宋西岭在哪里吗?”

  ……

  两小时后。

  秘书累得瘫在椅子上:“跟乔向松谈判太累了……应该多找几个人过来的。”她刚一说完就后悔了,多找几个人?过来干什么,过来欣赏傅珩之天下皆知的秘密吗?

  在她听见宋西岭这三个字时都恨不得遁地而逃,谁爱听傅珩之的八卦谁去,她可不想因此而遭受什么无妄之灾。

  然而乔向松说既然是他和傅珩之的协议,那么就要求双方各有公证人在场。

  秘书转头去看傅珩之,对方似乎并没有听见自己说了什么,而是在摆弄一个档案袋。

  那是时偌在他们合同签好字后递给他的袋子,据说有傅珩之想要的东西。

  看着傅珩之聚精会神的表情,秘书识趣地离开了办公室,顺便带上了门。

  傅珩之用裁纸刀小心翼翼地裁开了袋子。

  由于这是时偌给他的东西,他非常想直接扔进碎纸机里,但那个袋子上写着宋西岭的个人信息,他舍不得。

  他轻轻抚摸上面连着的笔迹,好像抚摸到了那个人柔软的脸颊,心底充盈着无限的贪恋和惆怅,像棉花一样涨满了他的心。

  他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也猜不到。

  宋西岭已经离开他两年,这两年里,他使出了浑身解数去寻找他的踪迹,结果还是一无所获,他不再奢求能从外界寻求到一丝一毫的帮助。

  知道宋西岭确切信息的只有凌斯寒一个人,但凌斯寒完全不给他这个机会,威逼利诱都不管用,还总是对他冷言冷语。许初棣更是指望不上,天天像凌斯寒的狗皮膏药一样,还把自己和他的聊天记录全给凌斯寒看了。

  傅珩之叹了口气,打开袋子。

  里面是一张薄薄的纸,还有一些彩色的相片。

  傅珩之把相片倒在桌上,忽然愣住了。

  里面是一个与宋西岭非常相似的人,相似到除了这个人戴着一副眼镜,其他地方简直一模一样……不,这就是宋西岭!

  傅珩之抓救命稻草一样把照片捏在手里,那是一张宋西岭低着头,在野外调试什么设备的照片,他穿着灰色条纹衬衫和休闲西裤,袖子挽到了手肘,最上面三颗扣子没系,露出胸前一小片皮肤,锁骨有一块淡淡的伤疤。

  右下方的时间是两个月前。

  照片只有三张,除了这一张有人像,另外两张都是风景照片。一张是草原,绿色的一望无际的原野上,白色的羊群像棉花糖一样奔跑;另一张是星空,深蓝色如墨水般的暗夜,点缀着无数或明或暗的星星,一架飞机穿梭过去,机翼带出一抹烟白色的云。

  他又将唯一的一张白纸一把夺过来。

  偌大的A4纸上只有几行小字。

  /address:123Main Street

  Suite456

  Cityville,NY12345

  Kingdom of Karinthia/

  下方是中性笔书写的一行字:“这是我查到的消息,大概率准确。”

  傅珩之也不管消息的真实性有多少,他立刻订了最早的一班飞机,落地后直奔纸上的地点。

  那是一家很小的摄影工作室,开在闹市,隔着窗户看去,里面简洁的装修风格与街头格格不入。

  工作室里没人,他来得好像不是时候。

  傅珩之拿出口袋里的三张照片。

  宋西岭在这家摄影工作室里,那么这两张照片应该都是他的成果。傅珩之小心翼翼地擦去上面粘的灰尘,只是他心中仍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宋西岭会忽然戴眼镜呢?

  来不及多加思考,他走到工作室的门口,贴近玻璃看去。

  屋内不怎么整洁,但也不很凌乱,傅珩之一寸一寸地望过去,这是宋西岭待了两年的地方,他恨不得把里面的东西都拿出来好好地欣赏一下。桌面上有一台咖啡机,沙发角落堆着几件T恤,这都是他从前的习惯。傅珩之一遍遍想象着宋西岭在里面活动的模样,心里期待得无以复加。

  茶几角落贴着一串电话号码,傅珩之仔细背在心里,存入手机,打了过去,对面响了有二十秒才接起来。

  “Thank you for calling Xfactor Studios,how may I assist you”

  不是宋西岭,但傅珩之总觉得这个懒懒的,带着点鼻音的声音好像有些耳熟,可他一时想不起在哪里听到过。

  突然,一个消失在记忆中许久的名字突然盘旋在他的脑海中。

  他疑惑地说:“任河?怎么是你?”

  对面愣了一下,大声骂了句“草,傅狗”就掐了电话。

  傅珩之再打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

  他在最近的酒店住下来,每隔五分钟就站起来看看工作室有没有来人,担心在楼上看不清,半小时就下楼一趟。

  期间他居然忘记时差,给许初棣打了好几个电话问宋西岭眼镜的事情,许初棣一开始无故被他吵醒,气得骂娘,一听说傅珩之找到了宋西岭,顿时一声不吭。

  傅珩之说:“他眼睛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你见着他了?”

  “没见着,快了。他现在戴着眼镜是不是,他怎么了?而且任河怎么也和他在一起?”

  “你怎么找到他的?你从哪查的?”许初棣穷追不舍地问问题,就是不回答他的疑惑。

  “许初棣!他眼睛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他一个人在这里,人生地不熟,怎么遇到任河的?”

  “你先说你怎么有他的消息的!”许初棣急得大喊,声音比傅珩之的还响亮。

  傅珩之吼道:“时偌给我的!现在你可以说他眼睛怎么了吗?”

  他的声音回荡在狭窄的巷口,震得枝头的麻雀都飞走几只,路人纷纷向他投来奇异的目光。

  “草!时偌怎么会有的?”许初棣大骂一句,挂断电话。

  傅珩之被他气得简直要心肌梗塞。

  他只好转头给凌斯寒打电话。

  一开始怎么都打不通,直到过了两个小时,傅珩之手机都快没电,回到旅店充电时,凌斯寒才接起电话。

  凌斯寒一上来就冷冷地说:“傅总这下如愿以偿了。”

  这几年,凌斯寒不知明着暗着、尖锐地委婉地讽刺过他多少回,傅珩之早已对此免疫,他迫切地需要一个答案,一个来解释宋西岭现状的答案。

  他深吸一口气说:“凌斯寒,我想知道他眼睛怎么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还有在这个陌生的地方,他一个人……他……”傅珩之有些说不下去。

  “还不是拜你所赐、拜时偌所赐?”凌斯寒慢慢地打断了他,“他出车祸时伤了眼睛,在ICU住了三天,成了高度近视。如果再伤得深些,损伤到神经,就是永久失明。现在,你满意了吗?”

  傅珩之听得血液冰凉,凌斯寒的话像一把冰刀似的把他整个人扎穿了。

  “为、为什么……我、他……”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和许初棣当年不告诉你?”凌斯寒骤然提高声音,“你听好了,你好好想想他出事的那几天,你他妈的在干什么?你在跟你那个初恋男友纠缠,缠着让他降那个破热搜!”

  傅珩之感到天昏地暗,他无力地倒在椅子上,声音低得几不可闻:“如果我知道他出了这么大事……”如果他知道宋西岭出事,就算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他都不会犹豫一丝,但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这种迟到的关心——甚至迟了两年,是他从前最不屑于做的、也最看不起的。

  此时此刻,他深深地看不起自己。

  凌斯寒说:“而且我告诉你,他的事情你不配知道,好的坏的,我一个字都不想对你说,宋西岭也是一样,你不配,懂吗?你最好滚出他的世界,别让我重复第二遍。”不待他说话,就断了电话。

  傅珩之六神无主地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夜晚,他眼巴巴地盯着那个工作室,望眼欲穿,觉得一分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秘书和助理都给他打了几个电话,可他压根无暇顾及工作的事情,最后干脆关了机。

  直到第三天的时候,他枯坐在窗台边,才看到有人下车,快步走到工作室门口开门。

  是宋西岭!

  他腾地站了起来,呼吸都在煞那间停止了。由于太过激动,肾上腺素飙升,心脏狂跳不止。

  淡蓝色的卫衣,深灰色的运动裤,还有一个黑色鸭舌帽,即使只有个背影,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他白天茶饭不思、深夜辗转反侧,惦念了整整两年的人。

  傅珩之几天都没睡好,这时候精神大增,抓起衣服冲下楼去。

  然而他刚准备敲门进去,就有一个人先他而入,还和宋西岭举止异常亲密。

  傅珩之的眼神在顷刻间暗下来,他维持着不多的风度,上前和宋西岭打了个招呼,结果宋西岭跟避洪水猛兽一般,拉着另一个男人,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傅珩之魂不守舍地回到酒店里。

  宋西岭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和陌生,甚至还有几分害怕,像利刃一样一下下猛戳他的心,戳得他整个人七零八落,简直站都站不稳。傅珩之预想过许多许多他们重逢的场面,可能是充满了沉默的,也可能会有一些眼泪和欢笑……但没有一种是这样的。

  这样冷漠,这样……憎恶。

  宋西岭恨他。

  傅珩之突然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这是一年前他缠着凌斯寒问宋西岭下落时,凌斯寒送给他的一句话。

  傅珩之当时不相信。

  那么爱他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变就变?

  可当真的见到了这个人,他才发现,凌斯寒并没有夸张,或许宋西岭两年前所有离开他的计划,也不是被人怂恿或帮助,而是他自己组织谋划好的。

  宋西岭早已对自己失望透顶,甚至恨之入骨。

  傅珩之满满地、慢慢地蹲下身子,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他心中万分之一的难过。

  他满脑子都是几年前的宋西岭,那个满眼都是自己的宋西岭。心脏跟随着沉重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抽痛,他后悔得无以复加。

  他一定、一定要让这个人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