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下流的话语钻进耳膜里, 一股酥麻的电流顺着尾椎往上蹿,沈星和挣扎得更厉害了:“不要,我不想——啊!”

  “啪”的一声, 大手不轻不重地在浑圆的臀上扇了一巴掌。

  沈星和浑身一颤,又羞又气:“陆光寻你竟敢唔……”

  尾音陡然变了调, 颤颤巍巍地直往天上飘。

  大手开始有技巧地揉弄被拍红了的部位,陆光寻用牙齿噬咬他的肩,刻意压低的嗓音低沉而蛊惑:“哥哥, 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沈星和脸埋在枕头里,身体彻底软了下去。

  也好, 假如累到睡着的话,应该就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

  沈星和艰难地侧过脸:“让我转过去, 我要看着你的脸。”

  陆光寻又笑了一声,凑近他耳畔低低说了句什么。

  沈星和止不住地战栗起来,身体却完全无法抗拒……

  后半夜, 陆光寻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和他确认:“我是谁?”

  声音听起来有多冷静, 动作就有多狠厉。

  沈星和修剪整齐的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肩膀和后背,挠出一道道鲜明的红痕。

  但陆光寻丝毫不在意,掐着他的腰几乎癫狂地示爱:“哥哥,我好爱你, 你是我的……”

  沈星和意识陷入黑暗, 又被迫醒过来, 反反复复几次后, 终于彻底昏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上午, 雨停了, 天色依旧阴沉。

  陆光寻睁开双眸,年轻英俊的脸庞透着一股不自知的餍足, 像一头吃饱喝足的野兽。

  他低下头,嘴唇贴上怀中人的额头,突然被烫了一下。

  陆光寻瞬间清醒过来,伸手摸了摸滚烫的脸颊,一下子慌神了。

  沈星和意识迷蒙,哭得有些肿胀的眼皮上像是坠了千斤顶,只掀开一点又重新闭上了。

  “哥哥,你发烧了。”陆光寻迅速坐起上半身,“医院,我们得去医院。”

  “我不去……”沈星和闭着眼睛,声音沙哑而无力,“我想再睡一会儿……”

  陆光寻将他抱起来,语气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哥哥听话,我们去医院看完回来再睡好吗?”

  沈星和往他怀里钻了钻:“吃药,吃药就好了。”

  陆光寻眉头紧锁,亲了亲滚烫的额头,最终还是退让了:“好,那我去买药。”

  他将人放进被窝里躺好,随手抓了件外套就匆匆出去买药了。

  陆光寻回来得很快,带着一大包的药。

  沈星和又睡着了,因为发烧而变得红彤彤的脸显得格外艳丽。

  陆光寻走过去,轻手轻脚地抬起他的一只胳膊,将体温计放进胳肢窝测量温度。

  三十八度二,不算高烧。

  他抬手用手背擦了擦脸上跑出来的汗,撕开退热贴,贴到沈星和额头上。

  陆光寻坐在床沿边,心急如焚,恨自己不能代替床上的人难受。

  片刻后,他又进浴室去拧了个毛巾出来,来回擦拭沈星和的腋窝和腹股沟,进行物理降温。

  睡了一个多小时,沈星和才慢慢睁开了双眼。

  陆光寻趴在床沿边握着他的手,见他醒来,眼睛亮了起来:“哥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沈星和嗓子发干,像是要冒火,只吐出一个字:“水……”

  陆光寻立即起身倒了杯热水放到床头柜上,俯身将他抱起来。

  沈星和靠在温暖的胸膛里,喝光了一大杯热水。

  “对不起哥哥。”陆光寻吻他的发顶,语气里充满了懊悔,“我不是人,我真不是人……”

  明知道哥哥昨天淋了雨,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夜里还发疯似的死命折腾他,害他生病发烧。

  只因为自己内心恐怖的嫉妒和无法被满足的占有欲。

  “你打我吧,哥哥。”陆光寻不敢狡辩,握住怀里人的手,往自己脸上用力招呼,“我是畜牲。”

  沈星和手上没什么力气,挣脱不开,只好开口道:“我没事,只是发烧而已。”

  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呢?

  “不,都是我的错。”陆光寻的嗓子变哑了,“我太坏了,哥哥……”

  沈星和仰起脸,果不其然,见到了一双通红的狗狗眼。

  他摸了摸青年日渐坚毅的下颌,近乎叹息般问道:“陆小狗,你怎么这么好哭啊?”

  在床上折腾得他又哭又喊,下了床,自己反倒动不动就掉起金豆子。

  陆光寻扁了扁嘴,更紧地将人抱进怀里,鼻音很重:“哥哥这是嫌弃我了吗?”

  “没嫌弃。”沈星和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转移话题道,“我还想喝水。”

  又喝了一杯热水,沈星和再次躺回床上。

  陆光寻用湿毛巾擦拭干净他身上出的汗,掖好被角:“哥哥再睡一会儿,醒来还不退烧的话,就乖乖跟我一起去医院。”

  “嗯。”沈星和轻哼一声,继续睡。

  陆光寻在床边守了一会儿,蹑手蹑脚地离开了房间。

  沈星和再次醒来,是因为一阵食物香气。

  陆光寻借了老板娘的厨房,熬了一锅香浓的绿豆小米粥,端回房间。

  他将人扶起来,靠坐在床头,一口一口耐心地喂着。

  吃了大半碗,沈星和精神好了不少,问道:“现在几点了?”

  陆光寻拿过手机看了眼:“两点多了。”

  “你忙到现在,是不是还没吃饭?”沈星和笑了笑,“别等我病好了,你又病倒了。”

  “不会的,我马上下去吃。”陆光寻顿了顿,吞吞吐吐道,“哥哥……你、你真的不怪我吗?”

  “你先去吃饭。”沈星和抽了张纸擦拭唇角,“等你回来再说。”

  *

  陆光寻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了房间。

  沈星和靠坐在床头,低垂着眼睫,正握着手机回复消息。

  “哥哥,你还没好。”陆光寻一个箭步冲过去,“工作也不急于一时,身体最重要!”

  沈星和抬起眼眸:“没忙工作,我让林助理改签机票。”

  陆光寻暗自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

  还以为哥哥这就要走了。

  沈星和回复完消息,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过来坐。”

  陆光寻听话地坐在床边,有些忐忑不安:“哥哥,你要跟我说什么?”

  沈星和平静地问道:“昨晚,我是不是说梦话了?”

  陆光寻身体一僵,肩背瞬间绷得笔直。

  沈星和继续问道:“我说了什么?”

  陆光寻下意识撇开视线,只觉胸口像是被一颗巨石堵住了,堵得他生疼,勉强笑了一下:“哥哥,你没说梦话。”

  “我肯定说了。”沈星和仔细盯着他脸上的神情,“因为,我梦见了一个故人。”

  陆光寻放在身侧的双手不自觉死死捏成拳头,咬进后槽牙的动作太过明显,脸颊两侧的肌肉鼓了起来。

  沈星和伸出手,覆上他的拳头:“我知道,你一直很介意我跟谢清池之间的关系。”

  陆光寻强撑道:“不,我不介意。”

  沈星和深呼吸一口气,开了个头:“我十岁时遇见谢清池,二十四岁时,亲眼目睹他死在我面前。”

  陆光寻一怔,不敢置信地转过脸:“什么?”

  “那个雨夜,有一个重要的信息被抹去了。”沈星和收回手,声音变得很低很低,“发生车祸时,我就坐在他身旁,亲眼看见他被钢筋穿透。”

  陆光寻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心脏瞬间钝痛起来,语无伦次道:“我不想知道了,哥哥,我不介意了,真的我……”

  沈星和缓缓弯下腰,仿佛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了脊梁。

  他用双手捂住脸,痛苦的嗓音变得模糊起来:“是我害了他,死的人为什么不是我……”

  陆光寻一阵手足无措后,小心翼翼地抬手抱住了他,像是将世上最脆弱易碎的珍藏品拥进怀里,笨嘴笨舌地安慰道:“是意外,哥哥,那只是意外……”

  “不是的。”沈星和依旧捂着脸,温热的眼泪顺着指缝流出来,打湿了膝头,“是我害了他……”

  陆光寻发现怀里的人在发抖,心痛得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听我说哥哥,害死他的是那场车祸,不是你。”

  沈星和再也忍不住,扑进他怀里,失声痛哭。

  陆光寻紧紧抱着那具颤抖的身躯,不断轻抚着清瘦的脊背:“哭吧,哥哥,哭出来就好了……”

  最好的朋友以那样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这几年里,哥哥到底该有多痛苦?

  午夜梦回,噩梦一遍一遍地重现眼前,而他竟然还在幼稚地吃着醋……

  陆光寻闭上眼睛,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滚落,“啪”地一声滴落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星和渐渐止住了眼泪,趴在他肩头,断断续续地说着剩下的真相。

  车祸那一天,是沈星和的生日。

  晚上,在家里和团队一起庆祝完生日后,他收到了沈敬川的电话,让他回一趟老宅子,给他庆祝生日。

  他晚上喝了点酒,不能自己开车,便懒得回去,可是沈敬川非常坚持,兄弟两人说着说着又差点吵起来。

  一旁留下来收尾的谢清池接过电话,答应开车将他送回老宅子。

  沈星和虽然不高兴,但想着自己确实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也就顺着台阶下了。

  结果车刚开出去没多久,就下起了暴雨。

  雨越下越大,路况变得非常不好,但是掉头已经来不及了,谢清池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开。

  然后,在一个十字路口,他们撞上了一辆装满钢筋的大货车。

  谢清池被两根钢筋穿透,当场死亡,坐在副驾驶座的他却毫发无伤。

  因为在最后的关头,谢清池本能地打了一把方向盘。

  “车祸后的大半年里,我精神恍惚,每晚都在做噩梦。”沈星和闭上眼睛,“经过大半年的治疗,才勉强恢复了正常生活。”

  陆光寻吻他的发顶,用气声说道:“对不起哥哥,我都不知道……”

  那时候所有人都在惋惜沈星和突然退圈,所有人都不知道他身上究竟发生了多可怕的事。

  “其实我心里很清楚,这么多年,大哥为我为沈家付出了多少。”沈星和嗓音哽咽,眼泪又滚落下来,“可是我只能怪他,不然我会恨死我自己……”

  他的负罪感太重了,他无法面对谢清池的父母,更无法面对自己。

  于是他只能将大部分过错转移到沈敬川身上,哪怕他知道他的大哥有多么爱他。

  沈星和离开被眼泪打湿的肩膀,睁着一双朦胧的泪眼:“陆光寻,我是不是很坏?”

  “不,你不坏。”陆光寻双手捧住湿漉漉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我的哥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也是唯一照亮过我的那颗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