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光寻终于确定不是自己幻听, 狂喜霎时席卷而来。

  浑身的血液在四肢百骸里沸腾,他头晕目眩,说话时几乎破音:“再说一遍。”

  沈星和后知后觉地羞臊起来, 将脸埋进结实的胸膛里,不愿意再重复。

  沈总从没在任何人面前说出过这种煽情的话, 还是对着比自己小这么多的人。

  陆光寻抽出一只手,虎口掐住尖尖的下颌,强迫怀中人露出脸来。

  沈星和仰起脸, 漂亮的眸子里水汽氤氲,还没来得及张口, 就被狠狠吻住了。

  陆光寻的吻又凶又缠.绵,像是在发泄内心汹涌澎湃的爱意。

  来不及吞咽的津液顺着唇角往下淌, 沈星和渐渐喘不过气来,掐住肩膀的手指也脱力地滑了下去。

  眼前开始发黑时,陆光寻终于撤离了一点, 伸出舌尖舔掉他唇畔的水渍。

  沈星和苍白如雪的脸颊染上一层好看的粉, 灿若烟霞。

  陆光寻重重吞咽了一下,用自己那双有力的手臂将人往上抱了抱,紧紧拥在怀里。

  “咚咚咚”,两人剧烈的心跳声开始同频共振。

  良久后, 陆光寻终于从欣喜若狂中恢复正常, 嗓音沙哑地回道:“我也想你, 沈星和, 每时每刻都想你, 想你想得快发疯。”

  天知道, 这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捱过来的。

  房车内的温度不断上升,温暖如春。

  车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变小了, 淅淅沥沥地飘洒下来。

  陆光寻透过车窗看了眼天色:“哥哥,今晚我们去镇上住。”

  沈星和离开他的怀抱:“不用去镇上,我跟你回剧组。”

  “不行。”陆光寻断然拒绝,“村子里条件不好,你肯定住不习惯。”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娇气,以前拍戏时什么环境都能适应。”沈星和笑了一声,“再说你都住了一个多月了,我也能住。”

  “那也不行。”陆光寻坚持道,“不方便。”

  沈星和不解:“哪里不方便?”

  陆光寻和他对视一眼,耳朵悄悄红了,语气别别扭扭道:“就是……我想跟你单独住……”

  剧组里全是人,大家住的很密集,村子的房间一点都不隔音,想干点什么都不方便。

  沈星和反应过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可现在去镇上,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麻烦,再往前开半小时就到了。”陆光寻从后座翻到驾驶座,一边解释道,“我有时候会跟着剧组去镇上采买物资,对这条路很熟悉。”

  “好吧。”沈星和不再反对,忽又想起什么似的,“等等,我的行李箱还在外面。”

  陆光寻立即开门下车,把雨中孤零零的行李箱搬进车里。

  “还好行李箱是防水的。”他拿起一条毛巾擦拭上面的雨水,“不过哥哥,你是怎么来的?”

  “坐出租车来的。”沈星和往后靠在椅背上,“不幸半路被司机扔下来了。”

  一小时前,出租车司机突然说自己的车坏了,下车捣鼓了半天也没修好。

  眼见着天又黑沉起来,司机告诉他村子就在不远处,沿着这条路步走十分钟就到了。

  沈星和权衡了一下,决定下车自己往村子里走,否则待会儿真下起暴雨会更麻烦。

  结果他走了二十多分钟,还是没看见村落,想回头再找司机也找不到了,只好给陆光寻打电话。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段路信号极差,电话怎么也拨不出去,没过一会儿,倾盆大雨猝然降临了。

  “竟然有这种黑心司机!”陆光寻眉头紧皱,握住行李箱拉杆的大手因用力而青筋暴起,“哥哥,你把那个司机的特征告诉我,我不会放过他的!”

  这样的暴雨天,竟然让一个外乡人独自进山,简直是不把人命当人命!

  “算了。”沈星和伸出一只手,碰了碰他的手,“怪我自己太大意,轻信了陌生人。”

  陆光寻深呼吸一口气,反手握住微凉的手,语气认真得不能更认真:“哥哥,以后不要再为我冒险,哪怕一丁点也不行。”

  沈星和看着他,唇角微弯:“其实你没来时,有一瞬间,我真的觉得我有可能会死在这里。”

  那一刻,他的脑海中闪过了很多想法,最后一个念头是觉得好遗憾啊。

  他还没来得及把想说的话,说给陆光寻听。

  也正是在那一刻,他意识到他是真的喜欢上面前这个青年了。

  这个永远用热烈明亮的目光注视着他的青年,一夜之间强势侵入了他的生活,带给他新奇,带给他快乐,也带给他心悸,带给他好多好多前所未有的体验。

  如果这不是喜欢,那什么是喜欢呢?

  “不许胡说。”陆光寻凑过去,亲了他一口,“除非把我也带走,否则我绝不允许哥哥离开我。”

  沈星和回过神来:“我就随口一说,我们去镇上吧。”

  *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抵达镇上的宾馆。

  沈星和手机一有信号,就给林助理拨了通电话报平安。

  下车后,陆光寻也给导演打电话报告情况:“导演,我接到沈总了,准备今晚带沈总住镇上的宾馆。”

  “好好好,接到人就好!”电话那头的导演放下心来,“小陆啊,帮剧组好好招待沈总,千万别让沈总那个啥,你懂的啊!”

  “好的,导演。”陆光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身侧的人,“我一定会好好招待沈总。”

  沈星和被这一眼看得尾椎一麻,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试图离他远一点。

  开好房间后,两人一前一后上楼。

  宾馆的住宿条件不是很好,但房间看起来很干净,床也很大。

  “哥哥,你先去洗个热水澡。”陆光寻放下行李箱,语气担忧道,“你才淋了雨,很容易感冒。”

  沈星和反问道:“那你呢?你也淋了雨。”

  陆光寻挑了下眉:“哥哥,你这是在邀请我跟你一起共浴吗?”

  沈星和:“……”

  “好啦,我开玩笑的。”陆光寻弯腰打开行李箱,“我身体好,淋这点毛毛雨不算什么。”

  沈星和接过睡袍:“别逞强,我洗完你也去洗。”

  等他洗完澡出来,发现房间里没人了。

  沈星和心脏一突,正要去摸手机,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哥哥,帮我开下门。”

  他松了一口气,快步走至门口。

  打开门,陆光寻端着热气腾腾的餐盘走进来:“刚好,先吃点东西。”

  沈星和关上门:“我还以为你走了。”

  “哥哥人就在这,我还能去哪啊?”陆光寻将餐盘放到茶几上,端起其中一碗黄褐色的汤,“我借老板娘的厨房熬了碗姜汤,哥哥快过来喝。”

  沈星和走到沙发前,微微蹙了蹙眉:“我不喜欢吃姜。”

  “我放了红糖,甜甜的。”陆光寻按着他的肩膀坐下去,“哥哥听话,喝了驱寒。”

  沈星和犹豫了几秒,到底还是端起姜汤,屏住呼吸喝了一口。

  陆光寻笑眯眯地夸奖道:“哥哥好乖。”

  沈星和被这哄小孩似的话闹得耳根一热,将碗递到他嘴边:“你也喝点。”

  就这样,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地喝光了一碗姜汤。

  喝完后,陆光寻从兜里摸出一个水果糖,拆开后塞进嘴里。

  沈星和舔了舔唇,没好意思找他要糖。

  陆光寻弯了弯唇,猛地将他扑倒在沙发上,精准地吻下去。

  唇舌交缠间,蜜桃味的水果糖被渡进了沈星和嘴里。

  陆光寻退出湿热的口腔,意犹未尽地舔着他的唇角,哑声问道:“甜吗,哥哥?”

  沈星和微微喘着气:“甜……”

  陆光寻追问:“是我甜,还是糖甜?”

  沈星和眼波流转,轻笑一声:“你更甜。”

  陆光寻被勾得心尖发痒,像是有只小猫爪子在心上挠,忍不住又想吻他。

  沈星和及时抬手挡住滚烫的唇:“够了,饭菜要凉了。”

  陆光寻只好强行按下冲动:“先吃饭。”

  沈星和忙着赶路,中午什么也没吃,这会儿吃了东西后胃舒服多了。

  吃完饭,他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唇角:“陆光寻,我想先睡一会儿。”

  “好。”陆光寻起身,打横将他抱起来,放到柔软的大床上,盖好被子。

  沈星和躺在白色枕头上,不忘叮嘱:“你也去洗个热水澡。”

  “知道了。”陆光寻应声,俯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你先睡,我去洗澡。”

  沈星和身心俱疲,在浴室“哗啦啦”的水声中阖上眼眸。

  陆光寻走出浴室时,发现床上的人还没睡着。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床沿边坐下,抬手抚了抚沈星和额前散落的发丝:“怎么没睡着?”

  “很困,但是睡不着。”沈星和看着他,忽然掀开被子,示意他也上来。

  陆光寻动作麻利地钻进被窝里,将人抱进怀里:“那我陪你睡。”

  沈星和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重新闭上双眼酝酿睡意。

  在熟悉的怀抱里,被好闻的气息包裹着,不知不觉中,意识陷入了昏沉。

  陆光寻轻轻吻了吻他的发顶,呢喃细语:“好好睡一觉吧,哥哥。”

  *

  然而,沈星和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他又做梦了,梦里回到三年前的那个雨夜。

  漆黑阴沉的天空像裂开了无数道口子,滂沱大雨朝大地倾泻而下,狂风卷着暴雨抽打在车窗玻璃上,前方视野一片模糊。

  狭小的车内,谢清池踩着油门往前开,沉声安慰道:“没事的星星,等过了这段路就没事了。”

  沈星和正想开口,“嘭”的一声巨响,他们的车撞上了什么东西。

  一阵剧烈的摇晃后,他捂住脑袋转过脸:“清池你没——”

  一道闪电撕开雨幕,随即响起轰隆隆的雷鸣声。

  在那短暂的光线下,沈星和瞳孔中倒映出一具血肉模糊的身体。

  坐在驾驶座的谢清池,头颅被破窗的一根钢筋穿透,还有一根钢筋穿透了他的胸膛。

  沈星和瞳孔放大,像是陡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张着嘴巴,艰难地从胸膛里挤出破碎的声音:“谢……清池……”

  “谢清池!”沈星和猛地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喘着气,心脏一下一下地往前撞。

  陆光寻不知何时也醒了,用手指轻轻擦去他额头上渗出的冷汗:“哥哥,你怎么了?”

  沈星和缓过神来,摇了摇头。

  陆光寻咬了咬后槽牙,脸颊上的肌肉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柔声问道:“是做噩梦了吗?”

  沈星和疲倦地闭上眼眸,不愿多说:“没什么……”

  陆光寻眸色暗下去,沉不见底的眼中隐隐浮现出血色。

  “既然哥哥睡不着。”他似乎笑了一声,笑意却丝毫未到达眼底,“那就做点别的事吧。”

  下一瞬,躺在床上的人被他翻过身,深深压进白色被单里。

  沈星和挣扎了一下:“你要干什么唔……”

  陆光寻张口咬住纤长柔嫩的后颈,仿佛雄性野兽在标记猎物:“当然是淦你啊,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