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尽拉住了他，眼神中满是恳求：“我真的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求你了。”
郁名川眯起眼看他，心里的火气不打一出来，说话也格外刁钻：“你要真这么着急，一开始怎么不来求我？或者去求严方觉啊，你们刚刚不还通电话、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不是因为他一句话就把我的所作所为全都抹去了吗？”
“他说话那么好使，一定会帮你的吧。怎么，高中三年，大学一年，你们整整四年的感情，都不管用吗？”
“你求我，到底是因为想求我，还是因为只能求我？”
郁名川的胸口轻微的起伏，他压抑着自己心口喷薄而出的怒意，长久的挤压使得这团怒意如今像火山一样。
过去他卑微讨好，总觉得这些话说出来怕宁尽不高兴，让他们之间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再断裂一层。
如今他也不怕了，因为他发现宁尽不管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一副做派。
不去求严方觉，别不是不想给他找麻烦。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冰冷：“宁尽，作为郁名川，我尽到了我的义务。作为你的甲方，我给足了你机会。你要钱，我不是没给你，但超纲的要求请你自己解决。我不是做慈善的，我们之间现在只有同学关系和甲乙方的肉体/关系，很冰冷，比你的心还冰冷。”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我不也说了，一百万凑齐，我就答应你带宁慧去K国找我姑姑。”
宁尽的指尖逐渐僵硬。
郁名川越说越上头，长久积压在心里的不平衡在现在终于找到了突破口。
“真觉得我傻我好说话是吧，我他妈要是不真心喜欢你，为什么要为你做这些，你怎么就不想想呢？你跟严方觉，到现在也没断干净，也都当我不知道？我不去管，是因为不想管，我郁名川从小到大不缺人喜欢，还没到为了你跟一个男人争风吃醋的程度。以前不管，现在我也懒得管，你跟我什么关系，我还要去照顾你的心情？早说怀疑你大学怎么考上的，因为你他妈根本没有智商！”郁名川深吸一口气，把话彻底说绝：“咱们现在的关系，你比我清楚。还有，你不是说要在学校装不认识，所以你现在拉着我缠着我，又是要干什么？”
宁尽松开了手。
“手术费，算上我之前给你的钱，你努努力差不多一个月就能赚到吧。”郁名川淡淡看了他一眼，“我可从来都没有见死不救，也没有克扣你任何东西。你说想要钱，我给你，但更多的要求，不好意思，没有。”
“从前我哄着捧着，让你做我男朋友，你不同意，说要用合同说话。那我现在就跟你用合同说话，又摆出这副可怜样子，说到底还是你贪心不足。”
“去K国……的话，宁慧能多活两年，这是郑医生的说法。”
宁尽放下尊严，再次低三下四地请求：“她真的很需要，名川。”宁尽抬头看着他，那双眼此时微微发红。含情脉脉中带着份走投无路的绝望，仿佛溺水的人看着那根救他性命的浮木。
宁尽很狡猾，他知道郁名川喜欢什么样的他。“名川，你哪怕预支我一些也行，宁慧得去K国接受治疗。”
郁名川没有上当，他别开视线。他并不是不帮宁尽，甚至在上午宁尽离开后，他就已经给姑姑发了邮件。
他只是想，不能让宁尽这么轻易的就得到这些帮助。他得让宁尽害怕、着急，这样才能看清他对宁尽来说，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比严方觉还重要。
他狠着心，丝毫不在宁尽的攻势下心软退步：“我说了，想要去K国接受治疗，一百万。”
宁尽绝望地闭上了眼。靠在S大冰冷的墙壁上，如鲠在喉。
郁名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克制着自己想要将他扶起的冲动，咬着腮，转身离去。
手机响起，是一通跨国电话。
“姑姑。”
郁名川接了。
“名川，你给我发的邮件我看了，我刚刚手术完，患者的具体情况你跟我说一下。”
郁名川用余光撇着宁尽，加快了脚步：“是这样的……”
晚上，宁尽回到家里，思索着要不要再给吴经理打个电话。
郁名川开口就要一百万，说实话，按郁名川一次给他几万来说，再加上每月他按时打来的钱，这笔钱并不难凑。
只是宁慧只有两个月的准备时间，时间不会等人。这也是宁尽着急的原因。
马上到了12点，可宁尽就是睡不着。说不清的情绪想个塑料袋似的，将他包裹，密不透风。
从未这样走投无路过。
宁尽躺在沙发上，举着手机，再想不出其他能凑到钱的办法。
去借高/利贷？
或者……
去跟严方觉坦白？感觉严方觉大抵是会帮他的。
这么想着，宁尽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通讯录，翻到了严方觉的名字。
就在他想要按下去的时候，郁名川打来了电话。
宁尽疑惑地接了：“喂？”
“宁尽，过来陪我。”
郁名川的声音沙哑低沉，带着说不清的情绪。
“现在吗。”郁名川的电话让宁尽有些出乎意料，他抬起眼皮，看着时针在12与1中间，停顿了一下回答：“好。”
凌晨一点半，宁尽出现在了郁名川的家门口。他想了想，用密码开了门。
郁名川并非睡不着，只是想方设法，找借口多给宁尽些钱。
宁尽昨晚被折腾得太狠了，身体遭不住。郁名川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在学校拒绝宁尽，也只是因为怕他的身体承受不住。
郁名川指使他习惯了，宁尽自然想不到他还能有这么好心。
一进门，就看见一片漆黑的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小地灯，郁名川坐在沙发上，全身上下只穿了一条内裤。眉心紧锁，明显是准备入睡了。
“名川？我来了......”宁尽站在门口，话还没说完。
郁名川听到宁尽开门的声音抬起头，二人的视线对上，宁尽就被前者拉着胳膊，一路带到了卧室里。
“砰”地一声关上门，郁名川的卧室黑暗，宁尽就这样跌跌撞撞地躺到了床上。郁名川热气腾腾地身体、压了上来。
宁尽一动不动，已经做好了承受的准备。
郁名川：“睡觉，把衣服脱了。”
宁尽听话地脱了衣服，在黑暗中睁着一双眼睛。
脱完，郁名川没再说什么，搂着他躺下，还顺带盖好了被子。
宁尽的眼睛在黑暗中格外地明亮，他看向郁名川，疑惑着，终究还是开了口：
“我们不做些什么吗？”宁尽试探地问。
“叫你来就是睡觉，”郁名川不耐烦：“你还想做什么？”
宁尽尴尬地张了张嘴，不再说话。身边，郁名川抱着他就是在抱一个人形玩具，没一会的功夫，就能明显感受到对方呼吸见沉，趋于平稳。
宁尽在知道郁名川的“睡觉”真的只是字面意思后，绷紧的脊背渐渐放松。
在哪睡不是睡？
宁尽任由郁名川把他越搂越紧，闭上眼，也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