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画室到卧室，停战后已经是深夜。
郁名川紧紧抱着宁尽，在他的脸颊上亲吻：“宁尽，当我男朋友吧。”
宁尽偏过头，看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夜，过了半晌才虚弱地道：“郁名川......我们还是按照合同约定的吧。”
郁名川的身子一顿，宁尽这话一出，他心里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气愤。
“你非要这样是吧。”他掰过宁尽的脸，“刚才看你不是也挺爽的吗，翻脸不认人？”
宁尽故意闭上眼不去看他，身体接受了， 不代表心里也同样接受。
“我想好好对你，你不答应，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郁名川把瘫软得活像没骨头似的宁尽翻了个面，阴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你不是就愿意故意犯贱给人当小情吗，我他妈成全你。”
身体再次被割开，宁尽痛得额头渗出冷汗：“郁名川......既然你说你喜欢我，那、那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郁名川眯起眼，喉咙里低哼：“你说。”
宁尽把头埋进潮湿的枕头里，指头死死抓着布料，尾音丨破碎。
“能不能......在......在学校里......”
“呃！”
郁名川故意用力，不让他把话说完。
但宁尽偏要说，他强忍着，“能不能装作......不认识......我。”
就像是怕在这场较量中处在下风，郁名川近乎自虐似的。
“好啊。”
“那你也答应我一个。”
郁名川的心有些酸：“在学校你可以和任何人交朋友，唯独严方觉不行。”
他本以为宁尽会言辞激烈地拒绝，去不想他回答：“好，答应......你。”
胜利后的喜悦？没有，郁名川只觉得自己心里更酸、更痛了。
郁名川十分守约，以往的时候，他还会时不时地来故意找宁尽麻烦，如今就像是陌生人一样，见到宁尽连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
宁尽却觉得这样的日子比以往轻松多了。下课后他跟展颜一起去学校里的咖啡店，在半路遇到了严方觉的车。
展颜的朋友、也就是他老公陆谂的亲弟弟陆呈也在车里，他跟严方觉在一个系。
陆呈最先发现他们两个，降下车窗：“小颜，小尽，你们下午还有课吗？”
展颜摇头：“没有了。”
“天气不错，咱们跟方觉一起去海边玩啊，再不去就真入秋了。”陆呈永远都跟个小太阳似的发散光芒。
“也不是不行......”
展颜回头，征求宁尽的意见，“你去吗？”
宁尽透过陆呈降下的车窗，看到了坐在主驾驶的严方觉。
他往后退了一步，“你们去吧，我下午还有事。”
宁尽话音一落，一直目视着前方的严方觉回过头，那眼神带着不解与幽怨，直直望着宁尽。
不消更多的解释，宁尽便能读懂严方觉眼神里的含义。
他不敢再看，欲盖弥彰地攥着背包带子：“我真有事，先、先走了。”
宁尽转身，欲要逃离。
“宁尽。”
严方觉的声音适时响起，宁尽脚步一顿。
“昨天你为什么没来，我给你打电话，你一直都不接，最后发现你关机了。”
“......”
宁尽的肩膀有些颤抖，两个人之间微妙的关系，饶是陆呈这个局外人中的局外人，都品出了些不对劲。
展颜和陆呈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我不是故意不接的......但是，”他看向不远处站在树下阴影里，正沉着脸看他的郁名川，不自觉地瑟缩了下，话转得生硬：“方觉，对不起。”
宁尽没有转过身，丢下一句没头没尾的道歉的话后，脚步飞快地离开。
“你们......”
陆呈欲言又止，还想八卦，被展颜打断，“小呈。”
“嗯？”
“你和方觉要喝点什么吗，我去买。”
郁名川一连几天都没联系宁尽。
晚上宁尽买了些妹妹爱吃的水果去了医院。天刚刚擦黑，火烧云都还没散尽。
“哥哥！”少女半卧在雪白的病床上，的长相跟宁尽有五分的相似，比起宁尽带有些许棱角的男性化五官，宁慧精致地像个瓷娃娃。
如今瓷娃娃被剃掉了长发，裹上厚重的纱布，每次看宁尽都会止不住地心疼。
今天宁慧的状态比以往要好，不知为何脸色都红润了很多。宁尽把塑料袋放在桌上：“最近想我没？”
宁慧撅嘴：“嘁，不想，你好久都没来了，早就把我忘了吧。”
宁尽伸手捏着她的小脸：“这就生气啦。”他尽量收起自己那些苦涩的情绪，不让宁慧这个心思缜密的小丫头看出端倪，“抱歉，最近有些事情，实在是抽不开身。”
宁慧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把手伸向枕头底下，掏出一只橙子来。献宝似的把橙子递给宁尽：“哥，你尝尝这个，比其它橙子甜。”
“你哪来的橙子，我上次没给你买啊。”宁尽疑惑地接过，将橙子拿在手里，转了一圈，看到了贴在橙子表皮上的标签。
红美人。
宁尽眉头一皱：“谁给你的？”
这橙子不便宜，之前高中时，郁振华还没跟陈蕊分手，就经常买这种死贵的橙子来看她。
据说这种橙子二十多块钱一只，那么一小箱才八个，就要花上几百块钱。
“不告诉你。”宁慧装模作样不说，把橙子推给宁尽，“哥，你快吃吧，本来想给你多留几个的，但是太好吃了，我没忍住。嘿嘿，就剩下了一个。”
宁尽把橙子拿在手里，语气忽然变得严肃：“宁慧，这橙子到底是谁给你的。”
宁尽突然变脸，把宁慧吓了一跳。
“哥......你怎么了。”
眼看着宁尽的表情变得不对劲，宁慧有点怕，瑟缩了一下，像是做错了事情似的。
“是一个很帅很高的大哥哥给我的，他说他跟你是好朋友......还给我买了很多东西。”
宁尽下意识想到的的是严方觉。
但是严方觉并不知道他还有个在住院的妹妹的事情。
“叫什么名字？”宁尽问。
“大哥哥叫......”宁慧回忆了一下，“叫郁名川。”
宁慧面露难色：“他不让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跟他说是我说的。”
郁名川。
不想让他知道，干脆就不要告诉孩子他的名字。
不知道郁名川什么时候知道的宁慧的病房，耍心眼耍到了她身上。宁尽的脸色难看，很抗拒郁名川这种不打招呼私自见宁慧的行为。
他把橙子放在桌上，“他什么时候来的。”
“前天吧。”
“下次他再来，你不许再乱要他的东西，你要是喜欢吃的话告诉我，就是一个橙子而已，我还是买得起的。”
“......好吧。”看到好脾气的宁尽很少见地生气，宁慧瞬间蔫了。
“哥哥，对不起。”
宁尽看着妹妹这委屈巴巴的小样子，知道自己刚刚反应太强烈，语气有些重了。
他伸出手捏了捏宁慧消瘦骨感的小手：“哥哥虽然不富有，但是给你买点东西还是绰绰有余的，下次见到郁名川，你不要搭理他。”
“他是坏人吗？”
“坏人，”宁尽语气一顿：“......倒也没那么严重。”
“总之我不喜欢他，讨厌他。”
他们之间的事情，本不应该上升到宁慧这个孩子的身上，但是宁尽就是不爽郁名川偷偷来见宁慧、还贿赂宁慧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