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都市情感>身上还有他的体温>第4章 怎么弄的

  宁尽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已经大亮。他茫然地揉着眼睛,躺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伸手去旁边的床头柜上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上午十点。

  怎么睡了这么长时间!

  宁尽吓了一跳,瞬间清醒。他怕耽误上课影响期末成绩,马上翻出课表来看,幸好今天是周五,松了一口气,只有一节下午三点的课。

  偌大的卧室里,只有他一个人,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拖着酸痛的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宁尽回忆一夜疯狂,已经忘记了昨晚自己时何时晕过去的。

  来到卫生间洗漱,镜子中的他满脸疲惫,但面颊却是红润得格格不入,雪一样瓷白的皮肤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痕迹,全都在极力证实着他所经历过的一切。

  其中最明显的是颈侧上那一道深深的齿痕,甚至出了些血,此时已经结痂。宁尽伸手碰了碰那青紫的痕迹,觉得自己就像是待宰的牲畜被印上标签。

  来时穿着的衣服已经被扔到了床下的地毯上,宁尽从卫生间出来,动作机械地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上。每动一下,都会牵扯到那块肿胀的部位。

  宁尽皱眉咬牙,穿上外衣,尽量把领子拉得高些,手捂着脖子做贼似地逃了。

  就像是掐着时间似的,宁尽刚回到家,还没来得及整理收拾自己,就接到了郁名川的电话。

  对方跟以往一样言简意赅:“现在来画室。”

  宁尽想到自己脖子上的齿痕,下意识就想要拒绝:“我有点事情,今天能不能不去......”

  郁名川听到宁尽拒绝,语气果然变了:“宁尽,你这人怎么这么不守信用?去画室能耽误你几个小时,现在推推拖拖,不想做你当时怎么不说?”

  宁尽被郁名川两句话噎到,从小害怕被人拒绝和指责的他听到郁名川这些话心里格外难受。他不知道郁名川这么做是故意的,只觉得自己不该说刚刚那些话,他解释:“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对不起。”

  宁尽声音略带哽咽,忍住眼眶里那滴酸涩的泪:“我马上就到。”

  “嘟”地一声,郁名川那边直接挂了电话。

  宁尽来到画室的时候郁名川已经到了,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一个眼神都没分给宁尽。宁尽用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忐忑地躺到了道具沙发上。

  郁名川放下手机,打量着他,果然皱眉,明知故问:“你领子怎么回事,给我拉下来。”

  宁尽躺在沙发上咬着嘴唇,犹豫了半天,最终没有选择欲盖弥彰地解释,不情不愿地解开了领口的扣子。颈侧的齿痕完全暴露在了灯光下。

  郁名川看着宁尽的脖子,眯起眼。

  如果没经过昨晚疯狂的一夜,郁名川对于宁尽,自认为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可如今他再躺在那张沙发上,脖颈纤细,腰肢被掐住时不盈一握,袜子包裹住的脚踝,昨晚就握在手里,那骨节直硌得他手心疼。

  宁尽不知道郁名川心里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这么盯着自己,眼神让人发毛。

  “怎么弄的。”郁名川知道那是自己弄出来的,偏还要故意去问。

  “我说是......蚊子叮的你信吗。”宁尽心虚得要命,声音越来越小。

  说谎。

  郁名川收了视线,在心里冷哼,开始作画。声音依旧是冷冷:“你的私生活我不管,但请你注意、也尊重一下这幅画。”

  他继续撂狠话,好像宁尽脖子上的齿痕不是他咬出来的似的:“要不是已经画了一半,就你这个态度,我肯定要换人。”

  宁尽只觉得自己脖子上暴露在郁名川视线里的齿痕隐隐发疼。

  “我会注意的,对不起......”

  他不怕郁名川误会什么,松了一口气继续扮可怜。果然这招管用,郁名川瞪了他一眼,心里暗暗地爽,大发慈悲没继续挖苦他。

  画笔沾满颜料,描绘膝盖的骨节时,郁名川犹豫了一下,故意加了些粉红色。

  暧昧的色彩让他的脑海里不断回忆起昨晚,他画了几笔后,烦躁地把画笔放下,拿起旁边的酒瓶一饮而尽。郁名川画了三个小时停笔,但在这其间却没有抬头看宁尽一眼。

  “下次别让我再看到你身上再有什么东西。”郁名川抬头时,眼底时被酒气熏染的红。“这么不当回事,你来给我当模特干什么。”

  宁尽声音跟蚊子差不多:“你说给你当模特,下学期颜料全包了......”

  “就因为这个?”郁名川打断他的话。

  就是因为这个,不然他才不会跟郁名川这尊瘟神有交集。宁尽暗暗腹诽。

  郁名川眉心微蹙,放下画笔时碰翻了放在旁边的空酒瓶。玻璃瓶滚落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内格外地大。郁名川到现在都还按照合同上写的每月给宁尽打一万块钱,按理说宁尽应该不缺钱才对。

  他把视线落在画上那对粉红色的膝盖上:“你缺钱?”

  郁名川话里的疑问带着些许不置信,听到宁尽耳朵里变了个味道。他顿时被郁名川问得有些窘迫。

  “缺钱怎么了,很可耻吗?”

  “......”郁名川看着宁尽说完话后偏过头,鼻尖红红,那样子像是哭了。

  “啧。”

  怎么又哭了,至于吗?

  出言安慰会下不来台,再说他又凭什么跟宁尽道歉,他说错什么了吗,为什么这么委屈?宁尽又没去吃喝/嫖/赌,怎么一个月给他一万块还会缺钱?

  郁名川看着宁尽起伏的胸膛,张了张嘴,安慰的话到了嘴边就转了个弯。他皱眉,一脸的不耐烦:“你哭成这样我还怎么画,今天不行就到这里吧,哭得直叫我心烦。”

  “嗯......”

  宁尽利索地从沙发上爬起来,抹了眼泪,看也不看郁名川,去镜子前把衣服换了。

  宁尽的视角,看不见自己后腰处被掐出来的青紫,郁名川对色彩格外地敏感,目光向上,落在宁尽肩膀处的那一块乌青。

  直到现在他才想起来,那块伤大概是昨天被他拿书砸出来的。

  像个泥人似的,一碰就坏。真服了,郁名川靠在椅子上,状似不经意地移开视线,把外套往下拉掩盖自己不争气的反应。

  宁尽马上就换完了衣服,郁名川抬起眼皮。

  “明天再过来一趟,不然我画不完了。”

  宁尽穿好裤子,吸着鼻子头也不抬:“明天我要去兼职,之前不是说好了双休日不画吗。”

  颐指气使惯了,郁名川没想到宁尽会拒绝。

  “行。”心里刚生出的一点愧疚顿时烟消云散,郁名川气得点头,“不画就不画。”

  直到宁尽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开,郁名川才放松了一直紧咬着的腮,他一脚踢翻了笔筒,里面大大小小的刷子画笔散落一地,洁白的地板上留下各种杂糅的颜料。

  “妈的,小狐狸精,床/上/床下两个样,跟谁耍脾气呢......”

  郁名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他本不应该在画室吸烟,透过飘渺的白烟,郁名川看着画布上漂亮的青年,眼神愈发的暗了。

  还有一个半小时上课,郁名川本不想去,想了想,还是把烟头塞进空酒瓶里,整理了衣服去学校。

  到教室的时候,宁尽换了一件高领衫,郁名川靠在阶梯教室不太舒服的折叠椅子上翘二郎腿,坐在最后一排看着宁尽。

  宁尽在发着呆,感觉身边坐过来一个人。他偏头对上展颜的笑脸:“小尽,最近看你怎么心不在焉的。”

  展颜是宁尽在S大认识的第一个人,现在是他除严方觉之外唯一的好朋友。

  “可能是最近失眠没睡好。”他随便找了个借口。

  “对了,”展颜拿出手机点了一张图片给宁尽看:“再过半个月就是我男朋友的生日,我想做一个像这样的翻糖蛋糕送给他,但是上面的小人我不会弄,你会不会?”

  展颜18岁就结婚了,这件事除了他身边的人意外知道的人不多,对外展颜总自称自己的老公为男朋友。宁尽远远看过他老公一眼,只觉得有点眼熟,但一时间想不出在哪见过。

  宁尽看着照片上做工精美的翻糖蛋糕,犯了难:“这得专门学过才能做出来吧。”

  他忽然想到了严方觉:“建筑系最近不是有个雕塑作业吗?我感觉这个小人跟雕塑也差不多吧,我记得你朋友陆呈跟严方觉是发小,你不如找他问问。”

  展颜一拍脑袋:“我怎么把他给忘了。”展颜有点不好意思,“陆呈是我男朋友的亲弟弟,这事我想当一个惊喜,不想让他们知道。”

  “你跟严方觉从高中就是朋友,我跟他不熟,你帮我去找他一下吧。”

  宁尽犹豫了一下,点头答应:“好。”

  “谢谢啦。”

  展颜抱着宁尽的胳膊,两个人有说有笑。

  郁名川坐在后面,看着宁尽对别人的态度跟对他的差距,就气不打一处来。

  合着在画室时,就专门甩脸子给他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