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失忆后和妻子的一些事>第14章 坠入名为你的地狱

  在进入这家外表普通的店铺时伏黑惠就感到了熟悉的咒力波动——“帐”打开的信号,他没有任何惊讶的感觉,或者说反而有种“果然来了”的诡异安心感。店内空间意外的宽敞,在走至某架挂着些玩具的柜子旁他停下脚步,牵着他衣袖的小孩也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迟疑的喊了声哥哥怎么了。

  “谁让你带我进来的?”

  伏黑惠凝视着眼前感知上毫无咒力的孩童,他无法确定对方是否是咒术师,如果只是被利用的无辜路人,那他肯定不能直接动手了。

  “啊……这,那个,”小男孩在他清冷目光注视下立刻慌张起来,支支吾吾的样子暴露无遗,眼神余光下意识的瞟向店铺货架的另一边,好像那边有什么可以求援的人一样。

  果然是被利用的吗,还是这么小的孩子……伏黑惠望向货架那边,眼神愈冷,他暗中催动术式准备好,同时开口,声音如碎冰落地。

  “不管你是谁,御三家也好高专的也好,现在立刻出来,不然我就直接动手。”

  他将手抬至胸前预备结印,另一只手把满脸迷惑的小孩拨到身后,现在无法确定“帐”的进出条件和敌人的能力,如果对方在这孩子出去的瞬间发动攻击,那他也许无法两边都顾及到,还不如先划入自己的保护范围,还避免了被挟作人质的可能。

  货架后传来了窸窣的声音,随后是轻盈的脚步声,伏黑惠摆好手印凝神看去,却在对方从遮蔽后面出来时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

  “为什么用那种表情看着我啊,惠?”

  长发漫卷的年轻女孩向他微笑,声音温柔的能沁出水来。

  “看见姐姐就这么惊讶吗?”

  “啊,不是,只是……为什么津美纪会在这里?如果是来玩的话怎么待在这?”伏黑回过神放下胸前结印的手,掌中暗自蓄力,同时将对咒力的感知提到最大。

  “哈哈,其实也不算来玩的吧,这是朋友的店,因为今天人比较多他临时有事,也不可能让小孩一个人看店所以拜托我来帮忙了”对面的女孩掩嘴微笑,“没想到刚才惠正好来了这里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就让这孩子带你进来啦。”

  是这样吗?伏黑惠望向眼前笑靥如花的人,嘴角也回应性的弯起一个弧度,心情却越发紧绷,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现在的情况就更复杂了——那个开“帐”的人,或者说,那些埋伏的咒术师,他们在哪里?

  到现在没有感受到任何除了自己以外的咒力,除了进入时的波动再没有其他动静,津美纪说她一开始就在这里,那咒术师是尾随她来的吗,因为猜测作为弟弟的我可能会来姐姐这里吗?

  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女孩热情的问话,去了哪里玩了什么吃了什么的,大脑同时飞速旋转,思考着破解眼前局面的方法。

  现在埋伏的咒术师不知道在哪里,这里空间障碍物太多视野很差,也不知道对方会什么时候攻过来,这种小面积的封闭空间里如果使用杀伤性强的咒术很难不波及环境,御三家或者高专的咒术师应该不至于主动牺牲两条无辜的人命,除非他们认为击杀伏黑惠这一目标的重要性已经远高于咒术界的任务原则,还是说,可能根本不是咒术师?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津美纪今天有点奇怪……

  “……惠,你在想什么呢,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女孩微微蹙眉看着目前心不在焉的人,看起来有点担心,伏黑惠冲她笑笑,打算先把这个问题糊弄过去,既然对方迟迟不攻击那他也不陪着僵持,等下看看能不能让这两个人先出去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幸好宿傩就在外面——

  等等,宿傩在外面?

  伏黑惠忽然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一时又想不起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对面的女孩看他似乎忽然怔住也楞了一下,问怎么了,他抬眼看对方的脸,看了几秒钟忽然好像随口似的问了句,刚才姐姐是看见我们两个来玩了的吗?

  对方点点头说对啊,不然怎么会叫你进来呢,他听了这话后似乎放松下来一点,伸手搭上身后还在努力从架板上够糖吃的孩子,引着对方和自己往后退了一些,又抬头看向对面面色茫然的女孩,再次开口的声音已经褪去了之前的柔和。

  “你是谁?”

  “哎?惠你在说什么呢,姐姐……”女孩的脸上露出茫然迷惑的表情,但被他直接无视继续说下去。

  “别装了你不是津美纪,虽然你自己可能没意识到但已经露馅了,现在把伪装脱掉,还是说难道你认为用这个假壳战斗我会手下留情吗?”

  身后的小男孩似乎因为这个再次发难的哥哥彻底疑惑了,他一手拿着糖一手被抓着,看上去有些害怕,但伏黑没有管他而是紧盯着对面逐渐褪去笑容的女孩。

  “……你是怎么发现的?”

  声音和之前伏黑惠熟悉的截然不同,是个有些沙哑且更幼稚的女声,听起来可能不到16岁,表情也变了,原本温柔的双眼现在用堪称阴冷的目光盯着伏黑惠,让人感觉十分不适。

  “你不需要知道,”伏黑惠将空着的手放到胸前结印,从平静的外表看似乎没有任何波动,“津美纪在哪?声音和外表容易造假,但神态和动作短时间很难模仿,你们对我姐姐做了什么?”

  他看着虽然容貌一样但神情已经完全改变的女孩,对方好像没感受到空气中可怖的压迫力似的,居然嗤了一声,抬眼望向他的表情嘲讽透着憎恨,眼中隐隐流露出不符合这张脸的癫狂,“在哪?我断断续续跟了她一个月观察够了后就走了,她现在在哪我怎么知道。”

  也就是说今晚这件事没牵连津美纪吗,看对方的样子也不是说谎,倒像是对自己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那没什么,不会连累姐姐就好。

  “虽然我不清楚你用什么方法掩盖了咒力,但现在你已经暴露,要杀我可以开始了,还是说你有其他同伴?”

  然而女孩听了这话怔了一下,仿佛听到什么搞笑的事情一样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哈哈哈哈的声音仿佛失控般越来越大,整具纤细的躯体都在打颤。伏黑惠被这幅景象惊住,不知对方意图为何,女孩笑的咳嗽,等终于缓过来些时捂着肚子抬头看向他,一边笑一边说话,眼睛里似乎还有生理性的泪水。

  “我的同伴?你在说什么?我的同伴不是已经全都被你给杀了吗?”

  她看着眼前楞住的男孩,嘴角的弧度愈发张扬而疯狂,她忽然抬起手,伏黑以为是要放出术式,结果却看到对方扣住了自己的下巴用力一掀,整张面皮便从脸上剥落,露出底下的真面目来。

  伏黑惠望着眼前彻底褪下伪装的女孩,大概16,7岁的样子,应该是青春正好的年纪,然而那张脸上除了彻骨的仇恨,就只剩下从下颚开始漫延了半副面孔的烧伤疤痕,触目惊心。

  “只是被两面宿傩的咒术擦一下就成这样了,那个时候我只记得自己被推开,最后也没听清那个笨蛋说了什么就失去意识了。”

  女孩轻轻摸着自己脸上的伤疤,却没有任何嫌恶的样子,这次眼神中流露出的温柔真实而甜蜜,“等在医院醒来的时候,他们说我的运气真好,在战斗前期就因为受伤而被带离了战场。”

  “其他所有人,我的同伴,我的朋友,还有那个带我跑掉后又自己回去的笨蛋,”

  “已经全都死了。”

  她看着眼神复杂的伏黑惠,笑的灿烂,“我拜托医生不要对这伤痕使用反转术式,就让它留下来,让他留下来吧,最好一生都不要消失。”

  “伏黑惠,我很早就听说过你,禅院家影法术的继承者,五条悟的学生,15岁就开了领域的天才,啊还有,当年把两面宿傩和他附身的咒术师“分割”的也是你,当时似乎很多人都觉得诅咒之王能够被袚除,视你为咒术界新的希望呢。”

  新的希望吗,伏黑惠迎上对面刺人的目光,忽然觉得无论是作为咒术师袚除诅咒还是和曾经的伙伴老师同行,那些言笑晏晏的时光似乎,不,是真的都变成了非常遥远的事,明明才过了不到两个月而已,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他张开嘴,觉得如鲠在喉。

  “不,我从不是……”

  “现在是最后的通牒。”

  女孩打断了他的话语,声音变得僵冷生硬。

  “上面可以停止对你的通缉令,只要——你现在和两面宿傩解除契约和束缚,结束私通关系,不需要你对他动手,证实后你就是自由的了。”

  “你甚至,”女孩深呼一口气,好像这样才能压住声线中隐约的颤抖继续说下去,“有机会回到咒术界,继续作为一级咒术师活动……”

  “你意下如何?”

  伏黑惠望着紧盯着自己的少女,眼前翻涌过很多东西,他想起那些和同伴并肩作战的日子,那些在落日的余晖里吵吵嚷嚷或互相搀扶走过大街小巷的时刻,升上一级后老师拍自己的肩膀说做得好啊惠,虎仗和釘崎一边一个挽着他说今天要去吃顿好的,他回忆起很多东西,最后他想到两面宿傩,沉默良久,最终轻轻摇了摇头。

  女孩见此似乎松了口气,又问了一句,“可以把这理解为你对高专和咒术界不存在任何留恋了吗?不回答也可以,这只是我的私人疑问。”

  “……不是没有留恋的。”沉默至今的人开口,他看着女孩脸上的伤痕,眼神有一瞬波动但终究平静下来,幽蓝瞳底是深邃的黑,“我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也差不多能猜到你们的上级在刺杀前对你们是怎么说的,无非就是伏黑惠和两面宿傩私通背叛人类投奔诅咒之类的吧,也许那曾经是假的,不过现在它确实是真的了。”

  “我清楚自己犯下了怎样的罪,那是不可原谅的,也知道自己可能一生都要怀着痛苦活下去,但是——”

  “我不后悔。”

  “正因为当时把你们所有人都杀光才有了带宿傩离开的机会,所以,我一点都不后悔。”

  “你们当时如果只是来袭击我,那没什么可说的,我确实对两面宿傩早就有了作为咒术师超出束缚和契约之外的感情,然而这次他被我牵连了。”

  伏黑惠看着面前表情冰冷的女孩,忽然叹了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变的柔软下来,他说你知道你刚才是怎么彻底露馅的吗?

  “因为姐姐她很喜欢宿傩的,见面时经常夸他对我好,每次我去她那都让我把宿傩一起带上,那家伙虽然每次都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但对津美纪还算有礼貌,之前给的伴手礼他也回了。总而言之,姐姐是不会在看到我们两个时却只见我一个的,更何况一句话都不说让他在外面等那么久呢?”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现在就开始吧。”

  话音未落对方已经冲了过来,衣袍滑落露出下面贴身佩戴的大量利刃,女孩大概是个近战型,从身上随手拔出几把匕首直冲面门投掷,伏黑惠迅速侧身避开,抬头时对方已经到了眼前,手中的刀刃在暖黄的灯光下闪耀。

  “【玉犬】”

  伏黑惠一手拉着已经完全僵住的小孩翻向后面,这种空间里【大蛇】和【鵺】都不好用,【脱兔】在有“帐”存在的情况下没什么意义,还是直接让【玉犬】使对方失去战斗能力比较方便,刚才对方开始攻击时咒力便已经无法掩盖,判断大概在二级平均以上不过没到一级,就这个年龄来说已经算是翘楚了,让她在接下来一段时间失去战斗能力就行了吧?

  他抱着孩子跃起躲过射向脚下的锋芒,对方的攻击并没有特意规避小孩,为了防止误伤还是贴身保护最方便,伏黑惠落地后再次结印低喊,又一条漆黑的犬形式神从影中显现冲了过去,一口咬住飞向其主的凶器,青烟混杂着微响从犬牙间冒出,式神像接触到某种剧毒或腐蚀般发出响亮的嘶吼,却没松开嘴,而是猛的甩头蓄力,竟然把这柄咒具就这么掷了回去!

  对面正与另一条玉犬缠斗的女孩猝不及防,直接被自己的武器在脚踝上划了一道,虽然看上去估计因为免疫没什么咒术效果,但刀具本身造成的物理伤害已经让筋脉割破,在式神们的围攻下终于脚下一滑,跌倒在地。

  伏黑惠一步步走向被玉犬压制无法攻击,目眦欲裂的少女,打算动手给对方最后一击,足够她昏好几天的那种,就在这时对方的嘴角却拉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他骤然心里一紧。

  完成了,她说,眼神充满喜悦。

  ——术式发动。

  站在门口拎东西的诅咒之王原本无所事事地看着袋中金鱼发呆,忽然感到了什么,抬头看向依然透出暖黄灯光的店铺,来打气枪的客人喊老板在吗,“帐”已经解除,但两面宿傩并不打算进去。

  因为他知道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伏黑惠已经不在这里了。

  但在哪里都无所谓,他的妻子永远不会离开他的视野,只是老老实实在原地等的承诺可能不太好遵守了,不过对方肯定会原谅这种小事的。

  诅咒把装金鱼的袋子随手放到一边摊位上,说了句过会来拿就抬头看向远处水面上某座还在修建中的观光塔,倒是选了个不错的地方呢,他想了想,虽说不打算干扰伏黑惠的战斗但考虑到今夜情况略微特殊,还是去观望一下情况好了。

  就在这时,背后传来了靠近的清脆木屐声。

  “你看起来很惊讶呢。”

  伏黑惠望着插在自己胸前的那把细窄刀刃和白底浴衣上逐渐晕开的红色斑块,第一个想到的是可惜了这件宿傩特地给他定制的衣服,他一时间没说话也没动作,甚至没有反击几乎刺穿这具单薄身体的罪魁祸首——那个依然坐在他怀中,双手微微发抖依然握紧刀柄的幼小孩子。

  血从伤口涌出,赤红的氤氲着因为重力向下摆蔓延,啊,他终于开口,是有点惊讶,所以你也是被我在那个时候杀掉了谁吗?男孩和他对视摇摇头,说不是的,稚嫩的声音在阴暗空旷的塔内回荡出超乎年龄的冷漠。

  “我是禅院家的分系,父亲前段时间出去做任务说回家带我和母亲去夏日祭玩,”男孩看着伏黑惠说话,睁大的眼睛像镜子映照出一张苍白的脸,“但是他一直没有回家,终于回来的时候被诅咒杀了,手和腿都不见了,大家找了好久,最后说可能是两面宿傩部下留下的残秽。”

  “他们说两面宿傩生死不明也没法判断他的部下折磨父亲的原因,但应该是受指使的。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在那之后更严重了,前几天听说两面宿傩其实还活着,我问他们怎么才能袚除他呢。”

  “他们说,除了让五条悟动手以外,”男孩凝视着他,手还握在刀柄上。

  “也许只能试试杀掉他的契约者——伏黑惠了。”

  然后他们就都不再说话,窒息的寂静降临,只有衣服白底上的红晕不断扩张,像抽枝绽放的花。

  没想到用小孩做伪装真的成功了,隐藏在塔架暗处的咒术师一边咂舌一边走出来,手中不忘戒备的放出咒具,更多的黑影陆陆续续的从各个方向的阴影中显露出来。伏黑惠终于抬起头看了一圈周围,没有管插在胸前的刀刃和流淌的鲜血,拎起怀里的孩子放到地上,也没让他走,就这么保持着诡异的平静问对面,你们打算在这里杀了我?

  没错,最先站出来的咒术师点头,看起来颇为自信,伏黑惠又问,那你又怎么确定宿傩不会来找我呢,对方听了这话哈哈一笑,再次回答的声音里多了些显露的恶意和做作的同情。

  “两面宿傩不会来了。”他盯着伏黑惠,似乎想在那张美丽却漠然的脸上看到些痛苦的表情变化“刚才不是说了嘛,杀你主要还是因为你自己的罪,两面宿傩会不会一起没还是个未知数。”

  “但第一个方法可不存在什么可疑性啊。”

  他看着伏黑惠骤然收缩的瞳孔,露出一个明显嘲讽的笑容。

  “对,今晚你以前的老师——五条悟也来了噢,现在说不定已经和宿傩碰上了,等我们解决了你过去说不定还能赶上他们的战斗,希望那个诅咒之王能多撑一会啊。”

  “听说你们好像还有私情,那如果他看到你的尸体,会不会在被袚除前露出点有意思的表情呢?”

  伏黑惠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低下了头,黑发遮挡了脸颊和眼睛,他看着腿边那个有些呆愣的看向自己的小孩,轻轻问他,你现在还是打算去杀宿傩吗?

  男孩怔怔地望着那张脸,依然下意识点了点头,伏黑惠说好吧我知道了,然后抬起飞舞着鸟蝶的袖子,状似轻飘飘的挥了下去,在空中留下一抹优雅的弧线。

  “你在发什么疯,还有那边的小子还不快……什么?”对伏黑惠无视自己的态度相当不快,咒术师刚要喊话突然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他下意识挡住,在它掉落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又滚动了两圈后终于低头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颗新鲜,完整,在地上泼洒出半朵赤色大丽菊的,孩童的头颅。

  刺啦。

  还没等他抬头,一阵剧痛便从肩膀传来,同时又有什么掉在地上的声音,他勉强压住痛呼定睛一看,那是条还在轻微抽搐的手臂,扭头发现自己左臂原来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只有血从堪称光滑的断口处喷涌而出。

  “果然不够熟练,本来想切断脖子的,还是宿傩用最合适啊。”

  咒术师们齐齐望向那个手持本绝不应该出现这里的术式的人,他的一半身体在阴影里一半在月光下,手中“刀”刃上仿佛流淌着银河,胸口的武器已经拔了出来,血晕还在持续扩大,他的脸色比身上的浴衣更苍白。

  但没有任何一个人会觉得他虚弱无力,除了手上的咒术,还有那更加直观的,或者说为一切猜想立据,在银白清澈的光幕下,若隐若现着熟悉墨色咒文的那张脸。

  “我决定了,现在就在这里,用最快的速度把你们杀掉,”

  伏黑惠一手持【捌】,一手拈【解】,两面宿傩的术式在他手中竟无半分违和。他看着对面一群咒术师,面色平静,眼中也没有外露的憎恶,只有深邃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和阴影。

  “然后回到宿傩身边去,他答应了,今天要陪我看花火的。”

  “别做梦了伏黑惠!就算你曾经是五条悟的学生他不杀你,但两面宿傩他可不会手下留情!”一个女性咒术师嘶吼道,伏黑惠瞥了她一下,眼神像看一只蚂蚁,又或者什么都没看,女孩在这种目光下忽然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何她几乎确定对方根本没认出这是十几分钟和他战斗过还冒充他姐姐的敌人,因为在那双眼里所有人现在大概都是一样的。

  “五条悟吗?他要杀宿傩啊……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没办法了”

  伏黑惠将【斩】暂时别在染血的腰带上,又微张嘴咬住【解】的刀刃,空出的双手飞快结印,大量异种的式神从阴影中浮现出来,金色竖瞳,青蓝狼眼,赤红圆目在黑暗中发出咒力的幽光。

  “虽然很遗憾,但既然他想杀我的丈夫,那我真的必须快点解决你们,然后——”

  “——去杀了他。”

  ----

  [i]Two roads diverged in a wood,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I took the one less traveled by,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And that has made all the difference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Robert Frost《The Road Not Taken》[/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