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绝代仙骄>第99章 正邪殊途

  两个月后,不焚天坑尸野下,因着赤渊一事,风轻扬煽动不少灭度葬刀盟内的小门派,来找谢还灵约战,除此之外,各大仙门倒也没有别的进一步动作。

  谢还灵每跟人约战打一场,魔都大小茶楼赌坊酒馆都会开盘下注,原本大家都以为令人闻风丧胆的君无赦大人,是所向无敌、战无不胜的。

  谁知,每每与不知名的山野散修对战时,都出人意料地会败落下风,要么被打得翻滚倒地,要么被打断几根肋骨。即便连吐了几口血,谢还灵也感觉不到疼痛般,把骨头接回原位,站直身躯继续跟人大战三百回合。

  待回英灵殿之后,虞妃雪给他施针熬药,念念叨叨好几天,恨不得直接把他的腿打断,让他出不了尸野,因为他一点也不稀罕自己的命。

  谢还灵每每跟人约战,落败对方门派弟子之后,对方就会在各大城镇茶楼,连着几日贬斥谢还灵就是个纸老虎。茶楼内有说书的,倚楼千言,渐渐地谢还灵名声就被传得各种肮脏不堪。

  说书的把仙门人士,千里来约战规劝的事情,编写成歌谣故事,那传闻传的是夸张离奇,待谣言传到诛邪宗辖内的界地时,已经变成君无赦薄情寡义、道德沦丧。

  彼时,云间香雪海内,几名巡守的诛邪宗弟子,聚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女弟子小声私议道:“这谢还灵,我就知道迟早会和他爹一样,变成一个祸害!”

  另一名男弟子附和道:“可不是嘛,我跟你们说,前些日子,我在山下茶楼里,听得茶楼老板说他家孩子,三天没胃口吃饭了,据说就是被这君无赦的故事给吓的。”

  一名女弟子道:“当真有如此邪门?!”

  另一名男弟子轻声道:“那当然,我还听说那君无赦大人,挖了自家祖坟里的尸体,拿来炼制什么白骨精,哎呀呀,这是得有多缺德啊,连自家的祖宗都不放过,真是太吓人了。”

  众人身后,一袭穿着鹤云纹的白衣身影走在廊下,听到一阵私语,顿住了脚跟,侧耳聆听。

  那名女弟子又道:“前几日,君无赦与人对战,据说被人打得身受重伤,那一战,你们谁去看了?”

  一名少年挤着人群,道:“我去看了,我去看了,原在神武台,都传君无赦身上邪力能毁天灭地,谁知道,他三招就被人打得吐血,那花肠子都叫人打出来了,还以为他有多厉害呢!”

  听到此处,那道白色身影神色一凛,走到几人跟前,问道:“他受伤了!”

  四下一片寂然,几名巡守弟子,见着白独秀那对冷若冰霜的眸子,眉头紧蹙,满面严肃,吓得几人顿时不敢再私言议论。

  白独秀见无人回答,又问了一遍,道:“怎么回事?”

  那名少年怯怯地上前,施礼回道:“回二公子,是、是君无赦与人约战不敌,被人打断了几根肋骨。”

  白独秀双眸忽睁,沉声道:“什么!”

  闻言,他心下一惊,犹如被浇了一盆凉水,从头凉到脚底。他手持拂尘,盯了眼前几名弟子片刻,脑子空白许半晌,忽地,感觉心口一阵闷痛,绕开了几人,提着剑就要下山。

  一名弟子反应极快,上前几步,拦住了他,急声道:“二公子,你禁足尚未解,凌老前辈交代过,没有他的准令,不可离山半步,你若是私自离了山门,叫凌老前辈知晓,定会惹得凌老前辈生怒。”

  白独秀冷声道:“让开,叔母那边,我自会去请罚。”

  那名弟子欲想再拦,彼时不远处,冷鹤月走了过来,道:“发生了何事?怎么拦起了人来?”

  几名巡守弟子见着冷鹤月,纷纷弯腰施礼,那名拦路的弟子上前,细细陈述了一遍,说清了事情由头。冷鹤月静静地听着,弟子讲完了,她捏着白山茶团扇,心下明白了。

  须臾,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张帖子,递给白独秀,道:“这是雪月派命人传来的请帖,雪月派重建仙都紫府,办了大观礼,浩然安置流民,抽不开身,此行便由你去吧。”

  白独秀看冷鹤月的神情,心领神会,接过了请帖,施了一礼,便出了门去,冷鹤月转身,看向几名弟子道:“二公子下山之事,便不要私言外传,母亲那里我自会去禀明。”

  几名弟子岂敢出言说不,识趣地给她连连施礼,恭敬道:“是,全凭夫人安排!”

  门外,白独秀出了游廊,见白浩然往这处走来,白浩然见他神色匆匆,手上还拿着请帖,想问什么,却见白独秀抬手施了一礼,道:“兄长。”

  白浩然颔首致意,还未待开口,便见白独秀,抬步跨出了门。

  他朝冷鹤月走了过去,问道:“独秀这是要下山?”

  冷鹤月跟他走在廊下,望着白独秀的背影,道:“赴宴!”

  白浩然道:“赴何宴席?”

  冷鹤月轻摇着扇子,道:“我忘记给你说了!适才雪月派的人,递来了请帖,我便让独秀去了。”

  白浩然心下了然,垂眸指着自己左手第四根手指上,与冷鹤月指节相联结的白线牵,道:“我早该想到的,上回射猎大会前,独秀莫名找我要白线牵的咒术,若我所料不错,那白线牵,便是结在了谢还灵的身上吧。”

  冷鹤月嘴角露笑,柔声道:“独秀禁足数月,也许些日子没见了。眼下雪月派办观礼,他是雪月派弟子,说不准在宴席,能见上一见。”

  院里红嘴雀站在枝头,一下一下地叫着声,不知叫了多少声后,白浩然才开口道:“赤渊一事,虽不是谢还灵的错,但却出尽了风头,加之他修炼魔道,使得自己现今,陷入了他父亲一样的境地。他在不焚天坑藏了三年,出山之后,又将自己藏得这样深,仙盟百族无人不惧?如今步界主念着与他同门情义,将他护在身后,可孤身难敌群虎,一旦遇上了攻计,又能护得住多久?谢还灵本可以寻步少棠出面,而后雪月派有千百种法子,让风火门给个交代,可谢还灵偏偏自己动了手。”

  冷鹤月望着那只红嘴雀,道:“他也是个人啊,白日夜里,心心念念都是桃花谷的家儿。他而今才多大?就遭了这些苦,有家不得归,他只不过,是想护着他的家人,又有何错呢。”

  白浩然道:“赤渊之事,若是寻步界主,让他出这个头,不就能以救命之人的身份,归桃花谷了吗?”

  冷鹤月轻摇着扇子,一言不发,心下却稍稍有些不认同。不论是谁出的这个头,都改变不了,孩子遭人迫害的结果。

  设若这孩子,换成是白陵春......

  冷鹤月不敢想,只轻声道:“但愿那孩子,能平安顺遂罢。”

  这边,雪月派仙都紫府重建,半个月后办观礼的消息,很快便传开了,步少棠亲自前来不焚天坑,告诉谢还灵这个消息,顺便来看看步知仪的状况如何。

  夜间,谢还灵一人站在树下,神情有些郁闷不快,步少棠出了英灵殿时,望了一眼,抬步朝他走了过去,道:“过几日,桃花谷就要办观礼了,你做什么满脸晦气?”

  闻言,谢还灵抬了一下眼,淡声道:“办观礼,诛邪宗你递了帖子吗?又是谁接下的请帖?”

  步少棠负手而立,站在属下,道:“几日前,花啼就已拟好了名单,命人递了请帖出去,诛邪宗那边,我让人交代过了,让人务必送到白宗主,亦或白夫人手里。”

  谢还灵点了点头,“哦”了一声,没再多问。

  步少棠抬眸看着他,面色冷然,问道:“你是想问,白独秀会不会来吧,我听闻,他现在在罚关禁闭,应当是来不了了。”

  闻言,谢还灵转过身,眉色一皱,问道:“罚关禁闭?怎么回事?”

  步少棠轻叹了一口气,缓缓地道:“还不是因为赤渊一事,他出手打伤了风轻扬,回了云间香雪海后,就挨了一顿戒鞭,被凌长老斥了一通,罚了三个月的禁闭,这会儿应当还关着,出不了门。”

  谢还灵眉头紧锁,急声问道:“挨了戒鞭?”

  步少棠点了点头,道:“是啊,听说整个后背,都抽开了花,怕是得休养好几个月吧。不对,谢还灵,你又不是他什么人,老关心他的事情干什么?”

  谢还灵有些烦闷,沉声道:“谁关心他了,是你自己说的。”

  几日后,谢还灵拿着帖子,去赴桃花谷的观礼,他一个月除了跟人约战会下山,其余的时间多数是待在不焚天坑内养伤。因为每施展一次扑魂术,谢还灵自己的魂识,也会受到一点影响,加之他得时时照看步知仪身体的状况,所以极少出不焚天坑。

  这一日,因着翌日跟人约了战,谢还灵不得不出不焚天坑,去赌坊压银子。与此同时,参加雪月派的观礼,心想着到了桃花谷,匆匆看一眼就走,不然容易叫人发现,届时,免不了跟人起什么斗争。

  谢还灵带了君子嫣一同前去桃花谷,君子嫣到了读书识字年纪,谢还灵没法送她去私塾,又不想老让一个孩子爬树掏鸟窝。于是,趁着此次参加观礼之际,带着她下山压注,顺便给她买些笔墨书籍。这教肯定不会是自己教了,他自己都大字不识几个,只想着买回去让虞妃雪和虞期来教。

  魔都原本是叫“神都”,但因在不焚天坑山脚下,死的人太多,附近时常邪气四溢,且有妖魔邪祟作怪,“神都”便也成了“魔都”。

  谢还灵戴着蓝色面具,一手牵着君子嫣,穿梭在熙攘的人群,走了一阵,轻车熟路地摸到一家赌坊的注桌前,看庄的管家见到又是他,笑容骤然凝固了。

  看庄的管家咂舌道:“哎呦君无赦大人,您还是到别庄下注去吧,我这小本生意,哪经得起您这么玩啊。”

  谢还灵从怀里,掏了一袋银子,押桌上道:“别介啊,这次不一样。”

  看庄管家茫然了片刻,奇道:“押多少?”

  谢还灵道:“押君无赦......的对手赢,一赔十。”

  看庄管家不由诧异道:“这、这回玩这么大,大人不考虑不考虑。”

  谢还灵笑道:“从不犹豫,是吧阿嫣,阿嫣!”

  君子嫣一开始还牵着他的手,谢还灵仔细看了一圈注牌,正掏银子拿牌,才松开一会儿,君子嫣身影就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