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李元难得没有忘记昨晚的事,趁着下学走回府的机会就拉着林宝川说悄悄话,千里和辛伢识相地不跟那么近。

  “我爹可能要娶新夫人了。”李元说。

  “那我是该恭喜你吗?”林宝川先是吃惊,然后小声问他。

  “恭喜我做什么?要恭喜也是感谢我爹。”李元说,“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昨晚做了个梦。”

  “梦见新的李夫人欺负你了?”林宝川猜测。

  李元恨铁不成钢,“不是,好像又是,你先听我说完。我梦到她帮我提亲的人不是三妹妹,然后三妹妹就来……”

  “你想娶我三妹?”林宝川停住脚步。

  李元皱眉道,“我与三妹妹门当户对,有何不可?”

  “不行。”林宝川果断说道。

  “为何?”李元对梦中自己的亲事没什么在意的,他只是在想为何会梦到后娘为他乱提亲。但这会林宝川如此强硬的态度引发他更大的兴趣。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你快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安和城里哪家姑娘你都娶得,唯独我这三妹妹,不行。”林宝川严肃道。

  李元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那我倒要听听你能扯出什么样的理由说服我。”

  “小时候有算命先生帮三妹妹算过,说她克夫。”林宝川说。

  “巧了,我娘小时候也给我请了算命先生,说我命里旺妻,这一克一旺,岂不是抵消了。”李元觉得自己说得在理。

  “你确定不是你死得更惨,而她幸运地过分?”林宝川反向推断。

  “学堂先生教我们不要信这些江湖道士,这算命的自然也不可全信。”李元说不过就转移矛盾点的本事越来越熟练。

  “不管你今日是不是随口一说,但我真的奉劝你一句,三妹妹你娶不得。”林宝川知道此事的重要之处,任凭李元怎么耍胡话都态度坚决。

  见他还在思考要怎么回怼自己,林宝川又补充道:“三妹有心上人了。”

  “是谁?”李元这倒是第一次听说。

  “钱家的公子。”

  “我表弟?他可比我小了五岁,比三妹妹小两岁!”李元说。

  “这城里不只有你表弟姓钱。”林宝川头疼道,他发觉今日李元的脑子不太灵活,赶紧加快脚程要回府。

  “今天还能去……”

  “不能!”林宝川想也不想就说到。

  “买糖葫芦……我看到赵叔的担子在前面。”赵九每日都会在桥边摆摊卖糖葫芦,李元和林宝川下学经常会买一根来尝尝,吃完了也就走到家门口了。

  “辛伢,给李少爷买一根过来。”林宝川与李元一起走到树荫下,现在正值夏日,日头还没落山。

  “谢林少爷。”李元道。

  李元刚踏进大门,早早就等在这里的管家迎上来说老爷在旁厅等他用膳。

  平时要回家吃饭,李元进门也会直接去旁厅,今日老爹居然派管家在此候着他,看来是有事要讲,李元便跑着去旁厅。

  李羡慈回了家中还随身带着一册子,册子里写得尽是钱庄里的事,平时有空没空就翻开琢磨。

  “爹,您昨日是被小姑姑说成了?是哪家的姑娘?”李元进门就问,千里跟着他跑在后面,一听这话差点没在石阶上摔一跤。

  李羡慈把视线从册子上移开,看着欲过来坐他旁边的李元佯装生气道:“哪个同你说的?”

  “没人说,小儿自个猜的。”李元手指点点自己脑袋。

  “吃饭,小孩莫要过问大人的事情。”李羡慈这边还没有定下来,不欲同李元多说,怕他一个不高兴去扰了人家姑娘的清静。

  “怎的不能问,府里要添个人那可是大事!这样如何,如今我不过问您的婚事,将来我的婚事,您也不用操心。”李元提议道。

  “胡来,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为你操办谁为你操办?”李羡慈道,“这两件事不可相提并论。”

  “如何不行?”李元问道。

  “如何都不行。”李羡慈让人端菜上桌。

  李元自言自语:“我今日是走了哪门子霉运,个个都说不行。”

  “还嘀咕什么?吃饭。”李羡慈催道。

  李元应他一声,乖乖拿起饭碗吃菜,虽说这种时候应该耍耍性子撂下筷子回房去,让老爹知道他不是那么乖的娃,但一顿不吃半夜饿得慌,偷偷去厨房还发现一点残羹都不剩,他总不能为这点事委屈自己。

  李羡慈给他夹一块儿鸡腿肉,“再不吃,林大都要比你高了。”

  “就林宝川那个小身板,多吃两碗米饭也赶不上我。”李元加速扒了几口饭。

  “我听林老爷说近日林大要去城郊学骑马,你要不要一块儿去?”

  “去,哪天去?”

  “三四天后吧,学堂放假就去。”李羡慈说。

  “既然我能学骑马了,那我能不能也找个师父习武?”李元自打看过林家三妹妹的武功,就羡慕不已,今日有机会赶紧问问。

  “你这个年纪才想这事,已经过了习武最好的阶段了。”李羡慈泼凉水道。

  “我又不怕吃苦。”李元说。

  “那你先把学堂的书念好再来跟我说。”

  “念书跟习武可不一样,我又不爱念书,天天就读那破书,也没见有什么知识。”李元辩解。

  “你读书不过脑,怎会学到知识?算术你也不会,以后如何把钱庄的生意交给你?”李羡慈平日都懒得说李元的学习成绩,想着他这个年纪应该无忧无虑一点,不成想这放养得太厉害,儿子竟是尽学会怎么与他顶嘴了。

  “我才不去钱庄,早出晚归的,有什么好去的。”

  “那你以后要做什么?”李羡慈问。

  李元被问住了,想了半天也答不上来,最后只好倔强地说,“反正不去钱庄。”

  李羡慈心中老泪纵横,家中就这么一个儿子一个产业,儿子不接手他找谁去。

  李羡慈便道:“既然如此,为父也不好逼你,过几日就将你表兄接来府里,他也差不多年纪了,可以跟着我学习怎么运营钱庄。”

  李元想了想,点点头,反正不让他去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