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陌上听寒>第62章 还是凉生玉枕时22

  果如齐可安所料,自她离了渝宁,齐云汲是万般牵肠挂肚。他当年在关沈两家之争上摔跟头太重太狠,齐可安身份如此特殊,如今离开渝宁四处走动,怎不让他忧心其安危。尤其是沈正青那浑货,嘴上说是将人放在身边看顾的,却让齐可安随着余霜楼的人到处去识人见物,齐云汲根本放心不下,往后一两年净是追着这丫头跑。相较以前,父女两相处的光景反而更多了。

  如此围着余霜楼人事走动,与沈正青见面也频繁起来。只是二人少有交流的,倒是商清秋屡屡逢迎、搭桥牵线的,偶尔能让两人坐下来热一壶酒,喝上几盏。

  可惜好景不长。平日里商清秋做事细致,偏偏百密一疏,弄了个大岔子,沈正青便将其调走了。齐云汲后知后觉,但到底是余霜楼的内事,自然轮不到他来置喙。

  说来这大岔子,其实是殷青青。

  齐云汲的事情,余霜楼内除了商清秋一支,几近机密。偏偏这个女人一辈子就与齐云汲过不去,硬是循着余霜楼的蛛丝马迹查了好些年,终究挖出那孩子的踪迹。寻到人就罢,更是把某些腌臜事情一同掏了个底朝天。

  商清秋率先发现端倪,冷汗湿了半衣裳,连夜找到殷青青,半规劝半胁迫:“泽清堂主行事务必三思!此事乃二爷逆鳞所在,堂主万万不要倒行逆施!若有半点泄漏,二爷自当不会轻易罢休的!”

  殷青青淡定极了:“商清秋,你省着点力气。这事我尚且知道半载有余,不也守口如瓶么。只是这世上何来谜辛啊,终是一人知道,便也不算秘密了。尔等煞费苦心,能瞒着这么多年,也是不容易呀。”

  “瞒不瞒,那是二爷的意思,堂主合该懂的。何苦为了一时置气,做些徒劳无益之事。”

  “徒劳无益么?我怎觉得有意思极了。”殷青青笑道:“一想到他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竟是他人胯下娼妓,辗转于关家父子身下,啧啧、你说齐云汲若真知道了,会作何表情?”

  商清秋脸都青了,道:“殷青青,即便二爷不会杀你,可你别忘了还有宋城。”

  殷青青哈哈大笑:“你大可放心,我可没这闲工夫浪费在齐云汲身上。尔等要瞒就瞒罢,可正如我说的,这世上何来谜辛啊。他在齐云汲身上费了半辈子的心思,终有一日瞒不住了,必将自取其辱。我呀、等着看好戏呢。”

  瞒不住(下)

  日复一日,齐可安年岁十六七,出落得俏丽;在江湖上走动时一身艳丽衣裳,惹人注目。这丫头总有自己主意,谁也管不了。宋城那楞小子净听她的话,两人虽足够胡闹,还算进退有度,沈正青就随她去了。反观齐云汲并不纵容,多番训导下,齐可安心里委屈,明面上还是得顺着阿爹的话的。

  岁月如梭,有人长大,自然有人逐渐老去。沈正青鬓发斑白,去除毒根后心力有所亏损,这两年余霜楼的事情逐步交给齐可安去办,自己回归师门执教。而齐云汲多年奔劳最后吃尽苦果,腿上旧伤反复,好几回痛得无法行走,让齐可安逼回济安休养。

  至于关家——在内,关樊中养出三个儿子、个个不省心,山门私兵同室操戈、师姐于凤岚频起祸端,劳神费力;在外,东南海寇气焰尚且嚣张、北边蛮夷虎视眈眈,而坐在龙椅上的小皇帝却是个不成器的东西,一国重压全在他双肩之上。

  好似同是这一辈的人,都过不好。

  皆沧桑。

  许是为了雪上加霜,某日在济安,齐可安因齐云汲养伤一事闹不疼快、负气而走,途中遇上两三浪荡子弟,先是一脚踹一个,深觉不解气,非要拔出随身的刀子来吓唬人。这泼辣模样惹得楼上看热闹的人不禁乐了,才让她恼怒地瞪上一眼。

  偏就是这一眼,惹得齐可安整日魂不守舍的。思来想去、绞尽脑汁,一时间想不出个所以然。直到次日一拍脑子,悟了:就觉得那人眼熟、不正是跟自家阿爹有个几分相像!

  天大地大,肖似的人有的是,可瞧着年纪如此巧合的,倒没几个了。只是回头再去寻,人早就走了。若非宋城有心去查同席之人,差些就错过。

  可查来查去,查出个关家来,齐可安当下就炸了。而沈正青得知齐可安遣人查寻之事,匆匆赶去济安。哪知齐可安是不听劝的,嚷嚷道:“我早就应该猜到!余霜楼花费如此人力物力,怎会如同大海捞针、杳无音讯!你分明是找到人,偏就不告诉阿爹!”

  “找着又如何。”沈正青说:“你权当他死了,这事甭与你爹提及。”

  “可他没死!”齐可安忿然作色:“又是劳什子沈家关家的毛病!改不了是罢!即便他为关家卖命又如何!你们老一辈的事,便要快入土了、还要拖着咱们这一茬子人来陪葬不成!你明知道我爹为寻人几近耗费心机,莫忘了他的旧伤到底是谁的错!你也够忍心看着他拖着一身病痛天南地北寻人!”

  沈正青气得一掌拍碎身侧茶几。

  齐可安可不怕,气鼓鼓着胸膛,道:“沈叔叔,你瞒得一时、瞒不过一辈子,便是瞒过一辈子,那也是阿爹抱憾终生罢了。你自认这是为他好,不过是怕他怨你恨你,每每想到你便是切骨之恨——”

  “齐可安、莫仗着纵容即放肆。”沈正青道:“我与你爹之间——”

  “非我所想。”齐可安哂笑:“真非我所想,那我从何而来?!我是要唤你一辈子的‘沈叔叔’,一辈子啊!懦夫!”说罢,眼泪已满了眼眶,当即拂袖而去。

  讨债

  齐可安进京时唯有宋城陪同。齐云汲腿伤不允许长途奔波,只好写了书信一封,让齐可安带去关家。进京后是余霜楼引的路,齐可安料不到余霜楼私下竟与关家有所往来,一路通行无阻就见到了关樊中。

  乍见这男人,与沈正青迥然不同,如山如峰,虽未见锋芒但下临无地、让人忽视不得。齐可安自报家门,递上书信一封。关樊中展信一看,唯有“讨债”二字,落款寥寥几笔写的是齐云汲——倒有当年描破庙二字的风骨。

  “你是齐云汲的女儿。”关樊中问。

  “正是。”

  “沈正青是你何人。”

  “我称他一声沈叔叔,你信么。”齐可安眨眨眼。

  关樊中莞尔,反问:“欲讨何债?”

  “寻人。”

  “何人。”

  “同是姓齐,全名齐听寒。关家可有此人。”

  闻言后片刻静默,关樊中答:“有此人。”

  “我要见他。”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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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尾倒数,努力憋字,暂时不抓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