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古代言情>陌上听寒>第11章

  华灯已下,山林一片静谧。

  齐听寒睁着眼,毫无睡意。锦被随意盖在身上,他半身趴在床边,垂下床的一只脚尚且踩在阵阵凉意的地面,忽而发现不远处散落了一颗黑子,就探身去捡起来,锦被随之被拖了大半落在地上。他打量着这颗黑子,须臾失神,直到酒水斟酌声响起,才枕着手臂望向软塌上饮酒的关樊中。

  软塌附近一片狼藉,棋盘七倒八斜地倒在地上,一地黑白子混在一起难分彼此;附近的博古架歪斜了不少,上头的物件翻侧的翻侧,瞧着乱七八糟的。关樊中毫不在意,赤着上身靠着软塌,掌中的酒在杯中晃荡。窗棂之外,夜露深重,半点星光都亮不起来。他目光深邃,不知在沉思什么。

  或许是好的坏的。齐听寒如是想,随即扔掉手上黑子爬起身,在狼藉的地上寻到自己的衣物一一穿好。再来到关樊中跟前时,取过他掌中的酒杯,仰头灌下去,得了便宜还卖乖:“谢先生赏酒。”

  关樊中朝他说:“得了赏,就得干事。”

  齐听寒愕然:“听寒不是干了事、才受的赏?”这话说得似是而非、意有所指,关樊中却笑了,没作追究。

  “夜深了,这几日鞍马劳顿,先生还是早些歇息。”齐听寒捡起关樊中的外衣披到身上,道:“听寒先退下了。”

  出事

  一直守在二楼的关题丰听了楼上小半夜的活春宫,脸上十分难看。对于自己兄弟,齐听寒如今脸皮厚得很,任由关题丰提着灯笼在前头带路。两人默不作声走了一段路,忽而齐听寒喊住他,不走了。关题丰一看,此处正好到了观月阁的路口,顺着路口远远看去,只见观月阁的院子处还点着灯笼,风一过,光影就在草木间明明灭灭。见状,关题丰的脸更是冷下几分。

  见关题丰张嘴,齐听寒打断他,催促道:“去罢去罢。”边说边拐身朝观月阁走去。

  观月阁相去不远,齐听寒拐几弯就在夜幕中匿去身影。关题丰皱着眉看着,不过一会儿,齐听寒便出现在观月阁院子门口。那处灯火烁烁,照得他的身影有些扭曲,但眨眼就没了。关题丰站了许久,最后才慢慢离开。

  夜深人静,观月阁内只留了一路灯火,似引路子一般,将齐听寒带到关宴的房里。

  关宴正在灯盏下看书,瞧见他推门而入,尚未抬头嘴角先笑,说:“给你留了水洗漱,怕是都冷了。”

  齐听寒淡淡说“无妨”,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绕过屏风,果真在屏风后发现洗漱用的浴斛盆子,便就着冷水简单洗了身。他没穿上来时的衣衫,仅仅扯过挂着的长巾,边拭身边绕出屏风直接从柜子里寻了一套单衣披上。

  关宴正在剪灯,剪子耐心地一点点切割着灯芯,渐渐地房内更亮几分。

  齐听寒刚往床榻上一坐,听关宴云淡风轻说:“关晟年岁不小了,这回接他回京,过些时候便送到壁梁城去。”

  关家的事儿,齐听寒从不上心,权当没听见,径自拭擦打湿的发端。见状,关宴眼角弯弯,放下剪子坐到齐听寒身旁来,问:“如何啊,可是求下情来了?”齐听寒手一顿,半带冷厉地瞥了他一眼。关宴笑得更甚,调笑:“猜不出人心思,倒恼起我来了。若要我说、就是关心则乱。”这话明着说得是齐听寒,暗指的却是于凤岚。

  这一夜下来,齐听寒大概摸清楚里头的门道——关樊中的心思根本不在关晟这事上。于凤岚到听风楼示弱,不过是关心则乱。这也难怪,要知道于凤岚心头只有两个结。这么多年下来,庙堂沈家已成死结,唯一能让她牵肠挂肚的,唯有那个便宜徒弟。

  山门要压制于凤岚,自是恨不得这两个结系得越紧越好。

  齐听寒之前一直想不透为何于凤岚会让小疯子回来山门。如今想想,唯一可能是于凤岚察觉山门要对小疯子下手——换言之、是山门有意试探这个结对于凤岚而言是否还管用。于凤岚疼爱徒弟,顺着山门的主意,将其叫回来母慈子孝一番。若不是关晟胡闹折腾,想必也就没有后头一串糟心事了。

  只是,尚有一事齐听寒弄不明白。多年来关樊中是护着于凤岚,如今无端要裁剪她那些小心思,倒是有些反常了。总觉得山雨欲来,分不清谁人在楼内楼外,怕是到时山雨夹风,要出事了。

  齐听寒勘不破,看破的人此时笑着与他说:“好些年,都不见你这么上心。害得我好奇极了,便将人接过来看看何方神圣。”边说边去拉开齐听寒的衣襟,道:“不就两个病秧子。”齐听寒本想避开,一听见关宴嘴里说起的两个病秧子,念起尚在石牢里的两人,心里咯噔一跳,只能安安分分坐着。

  关宴挨身过去亲了他一嘴,咬住他的下颚轻轻吮一口,说:“你今日甭躲我,我就将人放了。岚姨于我,确实上心。便是她老去后,我保她这么个便宜徒弟一生安稳也不是个事儿。”见齐听寒斜眼看来,便将他推倒在床榻上,扒了衣裳脱了裤子,扶着阳根直直捅进齐听寒下体。齐听寒吃痛,撇开脸,咬牙忍着。关宴却乐得笑出声来,压了一夜的火气直冲冲往身下人撒去。

  房间一角的屏风上依旧挂着齐听寒披来的锦绣外衣,自始至终是百般刺目,也不知在恶心谁。只消多看一眼,关宴就咧齿一笑,整个人压在齐听寒身上,下身耸动不止,捅开他的内腔,恨不能就这般将人弄死在床榻上;可脸上笑吟吟,好似满不在乎,却满嘴大逆不道:“他总会老,总要死的。这山门,总有易主的一天。所以呐、阿寒你可想仔细了!”

  齐听寒疼得难受,几近在生死间浮沉,跟前人的眉目在眼里翻覆,时而是关题丰的蹙眉,时而是关晟弯弯的眼角,慢慢成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他就这般盯着这双眼,射了出来。还未喘过气,关宴的脸就扎入双瞳内,齐听寒一个失神,脱口而出:“我累了。”

  关宴道:“过两日便好。”

  再过两日,老祖于同廷做寿,山门弟子齐聚一堂,自会热闹非凡。但听关宴这么一说,齐听寒猛地瞪大眼,难以置信地看着关宴。

  关宴又道:“听闻你院子有个老仆,伺候你多年。明日寻人送下山去,弄个院子与他养老送终罢。”

  “不许动他。”齐听寒牙关直抖。

  关宴亲亲他,道:“好、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