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打好饭后，附近已经不剩多少座位了，他们只好随便选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
以前高中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就经常一起吃饭，黎潇和靳扬宇通常是坐在桌子的同侧，方瑾瑜则是坐在他们的对面。这次选择座位，靳扬宇先行坐了下来，黎潇却是选择了坐在靳扬宇的对面。
剩下的两个座位里，方瑾瑜必然是选择和黎潇坐在一起。
并排坐在一起，距离很近，黎潇手肘时不时会碰到方瑾瑜，转头和他说话的时候，气息也近得像是要扑到他脸上。
本来面对面说话这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方瑾瑜总是会想起来之前的那几个吻。
一种异样的情绪占据了他的思绪。
靳扬宇和黎潇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太清楚餐具都放在哪儿，于是方瑾瑜帮他们去拿了餐具，路上还见到了正左顾右盼的文烨。
他突然想起，他们现在坐的这个位子，刚好就是那天他和文烨拼桌时坐的地方。
那天聊完之后，文烨还找他拼桌吃了几次饭，每次都是拼在这个神奇的角落里。估计是因为没什么相同爱好的朋友，文烨每次找他聊天都是在探讨某个小众爱好，还非要给他介绍俱乐部那边有什么好玩的节目。
那天他和黎潇仅仅只是在对外营业的清吧待了一会儿，实际上其他楼层才是这个俱乐部真正核心的区域所在。
这种小众爱好的俱乐部通常是采用邀请制度，只有通过内部会员获取了资格，才能够进入俱乐部的其他楼层。文烨是在大学的时候知道这家俱乐部的，刚巧文烨还对设计道具有兴趣，后来机缘巧合下就开始做这个了。
一楼作为对外营业区域，只是提供了购买调教道具的途径，对于没有登记过的不知情顾客来说，也并不能够进入购买区域。
二楼主要是用于普通的绑缚表演以及社交，尺度并不大，只要有其他会员带领就能够进入。许多新人会选择在二楼寻找有没有合适的约会对象。三楼则是会不定期举行公调表演，尺度和玩法都比方瑾瑜平时接受的调教更甚，社交区域也能见到不少dom以及裸露着接受犬调的sub。
文烨作为俱乐部的管理人员，其实很少会到三楼去，平时顶多去二楼转转。原因无他，文烨并不打算再找S。
带他进圈的那位S技术不过关，手法不专业，给他造成过严重的身体伤害，伤害过后不仅没来看他，还在文烨住院期间勾搭上了新的M。所以之后文烨就不再打算找其他S了，仅仅只想找些有相同爱好的好友，能够有个伴一起去楼上看看表演什么的。
像方瑾瑜这种单纯耿直的人就非常合适，不会把这事儿说出去，也没有被算计的风险。
但方瑾瑜其实并不是很想在公众场合聊这个东西，他连正常聊天都招架不住，聊这个东西对于他来说太超纲了。几次过后他实在是聊不下去了，之后都是选择了文烨找不到的地方坐下，没再给文烨拼桌的机会。
文烨左顾右盼看起来好像是在找他们，他怕文烨又要过来拼桌，赶紧三两步绕开文烨回到了桌前。
靳扬宇从刚才就在叽叽喳喳地各种找话题，特别能聊，从天文聊到了地理。方瑾瑜完全没有在听，注意力全在黎潇身上，甚至还有种特异功能，能从靳扬宇密密麻麻话语间隙，精准地提取出黎潇回应他的话。
黎潇固执起来谁都拦不住，说要打水煮青菜就真的打了，还打了方瑾瑜吃了好几次的水煮蛋。
果然是真的没有味道。
见黎潇吃饭的速度越来越慢，方瑾瑜用筷子挑了下黎潇给他选的豆芽炒牛肉，心虚地提议道：“要不别吃了吧，真的不好吃，你吃我的，我吃不完这么多。”
“不要，”黎潇面无表情地拒绝了，“你不是很爱这两样菜吗，我试试这菜到底有多好吃，能让你每天都点。”
他刚才看见这水煮蛋的颜色时就察觉出了不对劲，看到价格仅仅只要五毛钱的时候更觉不对，舀起一勺子放进嘴里，他甚至连鸡蛋的味道都没品出来。
刚才听他们对话，靳扬宇也差不多弄明白了现在的情况，伸过筷子到黎潇餐盘里夹了块青菜吃：“好苦！”
黎潇用勺子挑了几下，撩起眸子，看向方瑾瑜的眼神不言而喻。
“这菜怎么回事，”靳扬宇火上浇油，“方瑾瑜你平时就吃这个？难怪见你比以前瘦了这么多。”
“他平时吃得更离谱。”
方瑾瑜小心翼翼地夹了两块牛肉放到黎潇餐盘上：“我错了。”
“没怪你，”黎潇无奈地夹起那块牛肉吃掉，“紧张什么，我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算了，晚点再说。”
方瑾瑜应了声“好”。
黎潇没再说话，秉持着不浪费的原则，一口口把这清淡过分的菜给吃完了，只有靳扬宇这个话唠在疯狂输出新话题。
靳扬宇动作顿了片刻，一拍脑袋，左右环顾了下四周，凑近他们压低声音说：“哦对了，我想起件事儿，本来上周就想问你的，差点忘了。”
“什么？”黎潇问。
见靳扬宇是在和黎潇说话，方瑾瑜没有出声，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咳、咳咳！这件事有点难以启齿，有个地方想让你陪我一起去。”靳扬宇说，“本来只是想约黎潇去的，既然方瑾瑜你也在，那就大家一起去吧，反正人多热闹。”
方瑾瑜：“啊？”
黎潇有种不好的预感：“什么地方？”
“是城阳夜市的一个私人酒吧，咳，就是比较小众的那种。”靳扬宇说，“不过我对那个没了解，也没有熟人，所以想找你们陪我去看看。”
“……”黎潇问，“你是说咖啡馆前面巷子进去那个？”
“是啊，”靳扬宇兴奋地点了点头，“你知道那家店？你是不是去过？那就好办了，那你应该也知道SM是什么吧？”
方瑾瑜反应过来：“？？！”
是他们上次去的那间酒吧。
这张桌子好像有种奇怪的风水，每个坐到这里的人，聊天的话题都会莫名其妙绕到这种诡异的方向上去。
见靳扬宇说话这么大声，黎潇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四周，面无表情地答了句：“不懂，这是什么？”
“呃，就是，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和你说，你等等我给你百度一下，”靳扬宇很实诚地拿出了手机，“SM一般指性虐恋，是一种将快感与痛感联系在一起的性活动……”
“停！”黎潇打断了靳扬宇，“我不该逗你玩，我知道这个，别念了。”
他顿了两秒：“你怎么会突然想去这种地方？是谁和你说这个的？你平时不是不接触这种东西吗？”
“我必须得先和你解释一下，”靳扬宇严肃地说，“这个东西吧，它只是比较小众，不是变态，也没有网上说的这么恐怖！”
黎潇无语：“……我知道。”
方瑾瑜想起了之前文烨说的二三楼，实在忍不住问了句：“你是想去那里干什么？买东西还是……”
“那里不是有表演吗？听说是每周三晚上，今天是星期几……今天刚好周三！那今晚必须去了，再不去就来不及了！”靳扬宇斟酌了几秒，“哎呀，就是我现在正在约会的那个人，他对这个有兴趣，他约我下周三去看表演，看完还要去他那儿试试。我得先提前预习下，我怕他嫌我什么都不懂，你们就陪我去看看吧！”
每周三晚上固定的是二楼的绳缚表演，三楼的公调并不定时，但是多数时候会和二楼的表演安排同一天。
黎潇没答应也没拒绝，思索了片刻，侧过脸看向方瑾瑜：“你想去吗？”
“我吗？”方瑾瑜眨了眨眼，“你想去吗？”
“你想去我就带你去看看，”黎潇凑到他耳边说，“你没见过别人是怎么做这个的，没办法判断我有没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没有，”方瑾瑜赶紧否认，“你没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你就是最好的。”
“别这样。”
“真的，”方瑾瑜又重复了句，“你就是最好的。”
黎潇眼神微动地盯了会儿方瑾瑜，轻笑出声，问：“那你要去吗？”
“我们组长也问过我几次要不要去，我那时候是不想去的，但如果是和你一起的话，我有点想去。”
方瑾瑜顿了会儿，又问：“你是不是去看过了？”
“很久以前看过几次。”
“那就去吧，”方瑾瑜语气上扬，“我也想看看。”
黎潇说了声“好”。
-
演出开始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左右，下午靳扬宇还有事要办，方瑾瑜也还要回去上班。于是等到晚上六点左右，靳扬宇过来接他和黎潇去吃晚饭，吃完饭再去那儿。
周三晚高峰没有特别堵车，他们三人很顺利地赶到了吃饭地点，提前吃完了晚饭，七点多的时候就到达了溯明酒吧。
他们先是上二楼卡座那边坐了会儿，见好多人都在盯着坐轮椅的黎潇看，眼神看起来像是在调侃，方瑾瑜有点无法忍受，打算和黎潇先去外面逛会儿。
于是靳扬宇提议说先去一楼逛逛调教道具。
上次进去抽盲盒的场景历历在目，方瑾瑜不是很想再进去一次。之前文烨也说每周三和周六他都会在这里，进去后他们还得和文烨打照面，这未免也太尴尬了。
靳扬宇有点过于社牛，黎潇能想象这会是个什么样场景，也不是特别想进去：“你确定？让我俩帮你一起挑情趣用品？？”
“确定啊，”靳扬宇理直气壮地说，“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解决生理需求的小玩具而已，很正常啊！要学会直面自己的欲望！”
黎潇无奈地答了句“好吧”。
靳扬宇兴奋地打了头阵，进门之后，收银台那边的文烨见到靳扬宇的时候怔了两秒，见到靳扬宇后面的黎潇和方瑾瑜后，又怔了好半天。
“呃，靳总，小方，潇哥。”
下午黎潇没什么行程安排，回去换了休闲装才出门。靳扬宇估计是发现了自己看起来像保镖，也回去换了休闲装才出来。这回他们的画风稍微统一了点，但文烨还是把这三个同年级同学叫出了三种不同风格。
方瑾瑜含糊地叫了声“组长”，靳扬宇则压根没认出来这人是谁。
黎潇和他打了个招呼：“晚上好，小文。”
“潇哥晚上好！”文烨问，“你们这是打算……？”
“我们等会上三楼看公调。”
“哦哦哦！好！”文烨打开了电脑上的文档，“我帮他们安排一下。”
“啥？啥？？”靳扬宇闻声犹疑地凑上前来，“什么三楼？三楼有什么？为什么能去三楼？不是去二楼看表演吗？”
文烨和靳扬宇解释说：“三楼不定期会邀请圈内知名dom进行公调表演，要消耗会员的邀请名额才能够进去，潇哥还有很多个邀请名额，给你们登记之后就能上去了。”
黎潇问：“下周三是不是也有公调。”
文烨点了点头：“对。”
黎潇又问靳扬宇：“你那位有告诉你下周三看的是二楼还是三楼吗？”
靳扬宇摇了摇头。
“……”黎潇略显疲惫地揉了揉额角，欲言又止，“你不是要预习吗，你看二楼的能预习什么？别到时候让人给骗了。”
“我懂了，三楼是比较厉害的那种是吧，”靳扬宇这才反应过来，“你果然什么都懂！没问题，那就去三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