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哭完那场后，方琼树也只是表面平静。
程森多加留意，就能看出来，他时常盯着自己的右腿发呆，动不动就走神，程森问起，他又含混地跟他打马虎眼。
这事也横在他心里不上不下的，程森不得已，还腆着脸去拜托过君陶陶。
那不堪回首的一月之约过去有些日子了，程森还有顾虑，君陶陶却很潇洒，听程森说是方琼树的腿的事，热情地答应下来，说去打听下。
方琼树歇班那天，程森还是没请下假来，最后以一顿饭的代价，请古鹏帮自己代一天班。
早上五点，天蒙蒙亮，他敲开方琼树的卧室门，把人拉起来。
“怎么了？”
“起床吧，快穿衣服。”他熟练地打开方琼树的衣柜，给他拿来新的上衣和裤子。
方琼树揉揉眼，稀里糊涂地往上坐，很听他话，顺手就去脱睡裤。
“你今天不是放假吗，我们出去玩。”
“啊？”
方琼树眯起眼，半睡半醒地摸出手机，确认时间才五点，他哼哼两声，往下一趴，赖在了床上，“太早了，你怎么不提前说，我不去，你自己去吧。”
纯白的三角小内裤，洗得次数多了，腰带那块松了，布料还透肤，不仅被兜住的两瓣肉臀在他眼前晃，连中间那条粉粉的缝，都能看清。
方琼树对此毫无察觉，大喇喇露着引人遐想的下身，又要睡过去，程森心里可是天人交战好一番，他的眼睛勉强绕过那具美好的肉体，声音发干，“我票都买了，不去也退不了，你先起来，在车上再睡。”
他要转移注意力，展开方琼树的裤子，就要帮他穿，两只脚从裤洞里穿过去，慢慢往上提，他偏着头，没个准，提到大腿，裤管渐渐紧了，拎裤腰的手，就不可避免地蹭上了方琼树的肉，在大腿根那里，上面就是鼓起来的臀丘。
那触感可真好啊，没有鸡皮肤，滑滑的，软软的，像嫩豆腐，他的手流连在那里，一会儿不止，直到方琼树回头看他，才张皇地收回来。
他尴尬地后背两手，说话都透着被抓包的心虚，“快起吧，不然都赶不上车了，上车再睡，到了我叫你。”
“嗯。”方琼树抓着裤腰斜坐起来，大发慈悲地没提程森手不老实这茬。
洗漱完，程森拿塑料袋装了热好的玉米鸡蛋和包子，灌满了两升的大水壶，牵着方琼树，踏进凉意未散的清晨。
“到底要去哪儿啊。”
上了车安顿好，方琼树后仰在椅背上，迷糊过去前问程森。
“保密，到了就知道了，你先睡先睡，到地方了我叫你。”
程森伸长胳膊，把前后两席窗帘的魔术贴黏紧，方琼树看不穿他，哦一声，合上了眼。
路灯的光隔着窗帘影影绰绰，方琼树侧躺着，脸朝向程森这边，随时都要滑下来似的，他耸高了靠近他那边的肩膀，往方琼树的脸上凑，两个小时的车程，指不定什么时候他就睡上来了呢。
天大亮，太阳照的方琼树的睫毛根根分明，要到站了，程森喊他，方琼树顶着腮边压出来的红印醒来，拉开窗帘，最先瞥见彩色塔尖的城堡。
半个小时后，城堡就在他眼前了。
好久都没来过的主题乐园，翻新后，每天都人满为患。
工作日，门口还是排长队，他们去得不晚，排在还算靠前的位置。
检完票进园，程森配合方琼树，走得慢，身旁的人，却都呼呼飞奔起来，程森疑惑，“跑啥？”
“可能是急着排队吧，好玩的项目排队时间长，这样能多玩几个。”
“那我们也跑。”程森下意识去拉方琼树的手腕，反被他扥住，两人的视线齐齐朝方琼树的腿聚集，低着头，方琼树的嘴角绷得紧紧的。
“没事，那我背你。”
程森把包和水壶一股脑塞进方琼树怀里，不等他反应，背身捞起他的两条腿，就连人带东西把他驮在背上。
“你搂紧我啊，我可要跑了啊。”
程森咧出一口白牙，声音上扬，预告大事的神气口吻，让方琼树跟着莫名的紧张兴奋。
他一手抱着东西，一手紧紧扒住程森的脖根，跟着一个俯低的准备动作，而后，耳边的风有了声音，方琼树跑得前所未有得快。
快到两旁的人被甩在身后，快到他想要尖叫，快到他忘记，他已经不能跑这么快了。
不打团
落在后面的爸爸抱着小朋友，被他超过了，小朋友好胜心强，不甘心地指着他们，喊：“爸爸再快点再快点，超过他们。”
爸爸哎呦哎呦的，一张挂满了汗的苦瓜脸，气短地回：“爸爸努力，爸爸尽力，可他们几岁我几岁啊，不比了，不比了，早晚都能坐上的……”
声音渐远，他们没撵上来。
方琼树觉得好不可思议，进了游乐园，是不是一切都变得美好梦幻，模糊的与父母在此游玩的记忆重新鲜活，而瘸腿的他的的确确在程森背上飞，难过和失意追不上他，他重新变得幼稚和快乐，他竟然因为跑过一个小学生而得意，甚至调皮地回头，对着他们吐舌头，扮了一个鬼脸。
他趴在程森宽厚踏实的背上，咯咯地笑，头更深地埋在程森的脖根处，那里冒了一层腻腻的汗，他蹭两下，湿得更厉害了。
程森的体力出奇的好，背着方琼树又跑又跳，只流汗，不说累，两人把园区里的游戏玩了个遍，最后在城堡和烟花前，拍了张脸对脸的留念照片后，心满意足地启程回家。
到家快11点了，方琼树先去洗澡，程森在厨房鼓捣粥，等方琼树出来，他把火改小，主动解释道：“今天跑了一天，园区东西贵，都没好好吃饭，你要是饿了喝一碗，不饿就留着明天早上。”
他盖上锅盖，边走边脱衣服，外套，卫衣，贴身的背心纷纷落地，背了他一天的漂亮肌群露出来，有男人味又有安全感，跟他贤惠的嘱咐不太相符，“你要是想喝再等个十分钟，不喝的话，就去睡觉吧，火我会记得关。”
两人要擦肩而过，方琼树忽地抱住了他的手臂。
“还有事？”程森退回来半步。
“我今天很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方琼树很舒心地笑，上嘴唇微微翘着。
“真开心假开心，你别骗我。”程森塌下腰，手搭上他的肩膀，平视方琼树的脸，“我知道你腿的事是大事，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也正常，但你跟我说实话，难过了，开心了，都跟我说，我也好有个底，你那天哭那么厉害，今天又笑的跟个没事人一样，一惊一乍的，这也太无常了吧。”
方琼树狠狠点头，“是真开心，我的腿……”
他的眼睛向下垂，几秒后再抬头，眼里是豁然的光亮，“反正以前这样的日子也习惯了，我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程森的手从肩膀滑到了手，他又爱不释手地捏起来了，“没说你钻牛角尖儿，就是有事的话要说出来，两个人担着总比一个人受着好吧，你是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也是一个人来这里闯荡，我们有什么事，一起打个商量，多好，还有你腿的事也不是就这么算了，我拜托君陶陶去打听了，她答应了。”
“嗯。”方琼树又说：“上一次去游乐园是很小的时候了，是跟爸爸妈妈，今天跟你是第一次。”方琼树的眼睛眨了眨，欲迎还拒地看程森，“我要谢谢你。”
“这有啥好谢的，我不是说要追你嘛，就是想你开心，再说，我也玩得挺好。”
程森的尿意要憋不住了，他松开手，要继续往浴室走。
“不行，我要谢。”
程森提口气，依了他：“那你谢，快点哈，我急着撒尿。”
他望着可望不可即的浴室，被方琼树把脸拨回来。
属于方琼树的气息和味道愈发清晰，程森从他白皙的整张脸，集中到他眼睛里的几根红血丝，然后，他闭上了眼，而自己嘴上一热。
程森浑身像触电了，禁不住地发抖。
现在，他不仅下面急，他的心也急得像要跳出来了。
亲完了，方琼树不轻不重推了他腰一把，“好了，你去上厕所。”
“哦。”程森呆呆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