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好像回到了原点。
郑方霓这样想的时候，正在过第二轮的融资方案。周奕霆看他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忍不住为他捏一把汗。
投资人之一的郑绍先自然也看到了，沉着脸，耐着性子听完全程。台上的产品经理刚做完报告，准备下台，郑绍先就抬高声音问：“今年的财务指标是怎么定的？”
产品经理背一挺，暗地惊惶，不知郑绍先是在问谁。见一阵沉默，他刚想硬着头皮回答，坐在郑绍先对面的郑方霓就开口了，“除了现在的货航代理，我们前期比较看好线上。成本低，销量大，因此线上主收这块，我们对比了规模相似的同业的价格，预计今年能创收上亿。
“扣除前期投入，预计利润空间能有150%以上，按保守估计都有8位数，能基本稳定现金流。而且就这轮融资后，我们主营业务会进一步拓展，先前我说的配件出口，我们已经找到了合作厂家，接下来也会收购国外一批折旧不高的二手设备，保证质量同时降低成本。”
说到这，郑方霓挺直腰背，好像有点累了按按鼻骨，但条理依然清晰，道：“等对接了资源和资金，公司业务量级会再升一阶，到时利润还有上升空间。”
投资人在乎的无非是投资回报。郑方霓道：“最多三年，各位的投资就会回收。”
周奕霆在旁快速打字记录，抽空抬眼瞄了下郑绍先。老爷子听完郑方霓的话，脸色没怎么变，转头就和其余两位投资代理人说话。
这一说又过去几十分钟，郑方霓实在是累了，撑起身，说：“抱歉，先休会十分钟吧。”
才开了一小时的会，郑绍先微微皱眉，有些不悦，但还是说：“那就休息一下。”
得了令，会议室里的人陆续散去，郑方霓更是第一个离开会议室，看起来状态不太好。郑绍先坐在位置上向周奕霆投去眼神。
等郑绍先身边没人，周奕霆才合上电脑，来到郑绍先旁边弯身耳语，道：“这一个月都在公司，没去别的地方。”
他只知道郑方霓这个月都在公司忙，见完环美的新副总，又紧接着忙融资和加州团队的事，几乎没怎么休息，更不见郑方霓去找沈乐。
郑绍先等了会，见周奕霆没继续说，就问：“没有了？”
周奕霆摇摇头，没别的，只能按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一遍：“郑总有按时吃药，而且我也按您的意思把刘思明安排在了郑总公寓隔壁住，都在监督着。”
郑绍先沉吟一声，想了会，才说：“我就要走了，你看着点他。”
闻言，周奕霆的脸色凝住一瞬，很快恢复。但因为过于不自然被郑绍先捕捉到，郑绍先心知，道：“他生你气是正常的。”
周奕霆的心扑通一沉。只听郑绍先道：“当初我将你安排到他身边，他就知道是做什么用，到今时今日，有怨气也是正常。不过他是个重情义的人，而你也是真关心他，这点事不至于撕破脸。”
周奕霆再也听不下去，凝着脸，起身道：“是，我知道。”
郑绍先见他不愿再谈，便随了去，道：“再休息五分钟，就把人找回来继续开会。”
周奕霆麻木地应了一声，回到座位。他重新打开电脑，看着屏幕，一时恍然。不禁怀疑起自己那天晚上，转发郑方霓求药的消息给郑绍先，到底是不是做对了？理智点讲，他不认为自己有错，当他在医院见到前来体检的郑方霓，被他冷眼一扫，竟有了动摇。
五分钟过去，郑方霓按时回到位置上，也无需周奕霆的提醒，直接开始下一个议程。
另一边，沈乐结束稿子的一审后，花了大半个月才改完会上决定要改的封面、部分画面和内文。今天又跟林攀、美编开了内部的线上会议，再斟酌些细节。
“扉页用珠光纸？”林攀说。
沈乐点头，给林攀和美编姐姐看了色板，“珠光纸会把宝蓝色折射得特别好看，有海洋波光粼粼的深邃感。”
视频里两人都点了点头，记下后，美编道：“先不说珠光纸的稳定性，成本组那边也要核算价格，能不能做成还要再谈。”
“嗯，我也知道现在说太早了，但还是希望争取一下。”沈乐道。
“行，我去说。”林攀看了眼时间，“今天就差不多了，你把选中的色板发我邮箱，多弄几个，说不定试印出来可能有不同效果。”
美编忍不住揶揄道：“你也太纵容他了吧？”
沈乐耳尖一动，有些不好意思。
林攀笑道：“这有什么。”话题一转，他问沈乐：“那你呢？接下来又打算去哪里？”上次在出版社，沈乐就同他说过了一审后就休息一段时间，说是有事。林攀以为他又要去哪里采风，便才多问两句。
沈乐含笑摇摇头，道：“没有要去哪里，就是休息。”
林攀识相不再问，只道：“也是，上次看你，脸色都不怎么好。现在对着电脑看，也怪怪的。”
这话说得沈乐不敢动，他微微低头，手不自觉搓搓耳垂，“没有吧，那，那今天就这样？还要去改稿。”
“好，那再见。”
林攀他们下线后，沈乐才松了口气，撑起身子站起。他走去厨房倒杯水喝，隐隐挺着胯，走路动作慢慢的，像只孵蛋中的企鹅，极不自然。只是他穿了宽松的裤子，旁人也看不出。
快到四点，谭芝华去接沈慕放学，现在过了适应期，小小班都要吃完下午茶才能回家，现在家里只有沈乐。他喝完水，呼了口气，接而继续走企鹅步踱回房间。
拿手机点开社交软件，一眼就见到置顶的聊天框，今天中午郑方霓发给他的消息，他还没回。沈乐说了不见面，也不想听声音，他们就只靠文字信息联系。
Fred：忙完了，我可以去找你吗？
沈乐咬咬唇，想到郑方霓几乎每天都会这样问，最后连他自己也禁不住着急起来。叹口气，无奈坐下，但刚一碰椅子，被戳动的异物感就惹他一阵战栗。
沈乐忍不住沮丧，慢慢坐稳后才拿手机回复，“再等等。”
他太慢了。
很快，郑方霓回道：“但我真的很想你。”
沈乐的心随之一颤。强烈的悸动好像逐渐延伸到底下，吸紧，又扩张，深处的穴心止不住突突跳动。他也想，他很想，可他不清楚，时机到底什么时候能来。
正想着，郑方霓又发来消息，他说：“不要再惩罚我了，我很想你。”
沈乐怔住。
惩罚吗？沈乐打开胸腔，深深吸了一口气，这算什么惩罚。
也许不是正确的时机，也可能根本没有所谓正确的时机。他们一直都这样，无论是结婚生子，离婚，或是重新在一起，莽莽撞撞，冲动成事，很容易就会重蹈覆辙。
现在他依旧没有退路可言。
沈乐咬咬牙，给郑方霓发去一条语音，他先是小小斥了一句：“不禁等的人。”
而后顿了下，才压着嗓子，恼道：“那不是给你惩罚，而是要给你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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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的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