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牧冷川放在桌上的双手交叠紧握，双眼紧紧锁定着对面的人，试图从路闻杳的脸上找到一丝玩笑的表情。
但是对方已经用语言给了他一记重击。
“我的意思是，从今天开始请牧总不要再继续之前的行为了，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路闻杳面不改色，表情像一张只有笑脸的假面。
“所以你昨天先是把自己灌醉，告诉我做什么都可以，然后现在又说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牧冷川站起身，从餐桌对面绕过来，逼近路闻杳，脸上竟浮现一丝笑意。路闻杳心里一跳，竟莫名有点怵。
“怎么？是因为我接吻的技术不够好，没能让你舒服吗？还是因为没有做你期待的事情？”
牧冷川俯身靠近路闻杳，抬手捏住对方的下颌，逼迫那双浅色的眼睛看向自己。
路闻杳一挥手将他的手扫开，冷笑一声，“你的想象力倒是丰富。”
说罢，他毫不退避地看着牧冷川的双眼站起身来，“我要去上班了，如果牧总还想在这里继续做梦的话，请自便。”
“路闻杳！”
这是牧冷川第一次这么生气地喊路闻杳的名字。
“还有五分钟九点，是我上班的时间，谈话请预约。”
路闻杳背对着牧冷川走向门口，挥了挥手。
“我不信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信不信随你。”
路闻杳没有回头，在门口穿上鞋就离开了，丝毫不在意身后的人是什么心情。
本该和谐安宁的一个早晨，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怎么可能一点感觉没有，就算路闻杳对这种感情再迟钝，究竟有没有喜欢上一个人这种事情他还是能分辨的。
但这份感情是错误的，产生的对象也是错误的。
如果没有前一晚的梦，只怕他会一直错下去，然后彻底忘记自己最初的目的。
无论如何，他要回去。
现实世界还有他没有做完的事情，还有路微薇……
路闻杳脚下的步伐愈发坚定，看起来不带任何留恋。
直到走出牧冷川家，他才皱着眉，一脸烦躁地揉了揉胸口，难得爆出一句脏话，
“妈的，疼个屁。”
-
电视剧宣传期很快开始，原本宣发想着让路闻杳拍个视频就行了，但没想到预告片放出后，观众对路闻杳的期待值竟意外地高。
加上路闻杳本人也愿意积极配合，一些综艺采访便也提上了安排日程。
那些活动其实路闻杳没什么兴趣，答应配合的一半原因，也是为了躲着牧冷川。
再次见到柳星月，两人又变得有些陌生，在节目的化妆室打了个招呼，便没了什么话题。
他们的第一个活动，是一档综艺节目，全程玩玩游戏，顺带宣传一下剧。
路闻杳到底不是艺人，没什么综艺感，也没想着怎么找镜头。主持人提起他了，他就说两句笑一笑，其他人成为焦点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安静站着。
游戏环节，其他演员主动要参加，他也就让出了名额。
节目录制完毕，别人都累得够呛，只有路闻杳一身轻松。
化妆室里，大家卸着妆，路闻杳一早收拾好，拿着两杯咖啡走了进来，径直走向柳星月，将其中一杯放在了柳星月的桌上。
“这个时间喝咖啡没关系吧？”
路闻杳靠在桌边起了个话头。
柳星月有些意外，但还是温和地笑笑，“没事，我喝咖啡没什么用，就当是饮料了。”
“今天看你在节目上没怎么说话，是紧张吗？”
助理给柳星月卸完妆就走了，柳星月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跟路闻杳闲聊道。
“倒也不是紧张，只是不知道要做什么，不过看你们玩的都挺开心的。”
有了一个话题，两人之间的冰层就逐渐被打破了，聊了两句也不再觉得陌生。
话题绕了一圈又一圈，路闻杳终于决定拉回来，“最近和牧总联系过吗？”
乍提起牧冷川，柳星月愣一下，继而摇摇头，表情有些复杂，反倒回抛给路闻杳一个问题，“你和他最近……相处的怎么样？”
“我们？正常相处。”
路闻杳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自己和牧冷川，但话音刚落，外面剧组助理抱进来一束鲜花，将化妆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
助理有些不自在，抱着花加快脚步，竟是朝着路闻杳这边走过来了。
“看来——”
路闻杳正要打趣这花一定是送给柳星月的，谁知道助理竟停在了他的面前，将鲜花递了过来。
“看来这花是送给路总的。”
柳星月接上他的话，打趣道。
路闻杳有些疑惑，周围的人都暗暗想看热闹，但他们只看见，路闻杳从花束中间抽出了一张卡片，看了一眼之后就黑着脸把卡片塞进了口袋，将花随手放在了桌上。
“咳，柳小姐现在还喜欢牧总吗？”
路闻杳压低声音，直白地问道，多少显得有些莽撞。
“为什么问我？现在应该问问你自己吧。还没有接受他的喜欢吗？”
柳星月脸上带着看穿一切的笑容，目光落在路闻杳的口袋上。
“什么？你怎么知道？”
路闻杳下意识捂了一下口袋，自己都不知道想遮掩什么。口袋里装的只是一张署名牧冷川，内容为“祝：大卖”的卡片罢了。
“看来当局者还在迷，旁观者可是早就清了。”
经纪人过来喊柳星月回酒店，她神神秘秘地冲路闻杳弯了弯眼睛，离开了。
路闻杳还有些诧异，从柳星月的反应来看，她早就知道了。但是他们上一次见面都已经是拍摄——
原来这么明显吗？
路闻杳当时也是在牧冷川酒后亲了自己才意识到对方的感情，却没想到，原来牧冷川的表现早就明显到其他人已经能看出来的程度。
这有点糟糕。
路闻杳感觉事情比想象中要更麻烦。
宣传活动还在继续，第二场采访结束之后，跟着剧组的人从演播厅大楼走出来，一辆红色的全球限量跑车正正停在大门口。
“这是？”
剧组不明真相的众人一头雾水。
路闻杳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莫名心头一跳，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接着，脚边有被碰撞的感觉，他低头看去，是一辆遥控汽车，上面载着的是一把钥匙。从标志来看，是这辆跑车的钥匙。
钥匙下面还压着一张卡片，路闻杳看到没看，飞速拿起来装到口袋里，四处张望着找那个身影，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这人疯了吗？
路闻杳的手揣在口袋里，将卡片捏成一团。
他都已经去了另一个城市，怎么还有东西送过来？！
跑车和钥匙被路闻杳留在原地，他铁青着脸往自己的车子走去，上了车绝尘而去，留下剧组一众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同事。
之后，手表、袖口、衣服……各种奢侈品礼物都会在路闻杳结束一场活动后送过来，带着同样的卡片，同样的署名和内容。
路闻杳一样都没收。
伴随着剧组宣传活动进入尾声，第一场录的综艺节目也放了出来。路闻杳竟意外地收获了一批粉丝，一个词条也挂在了热搜前排。
#路遥月明#
这词条文艺兮兮，乍看还以为是什么剧名或电影名，路闻杳根本都没有点进去的兴趣，经廖清一说，这竟然是他和柳星月的CP名。
震惊的同时，路闻杳点进去决定一探究竟。
因为剧中两人角色的纠葛，出现了一小批剧里的cp粉，小范围活动着。综艺播出之后，也是处于剪辑效果，给路闻杳在节目中也加上了“默默守护柳星月”的设定。
之后，又有人扒出之前路闻杳追求柳星月时候的种种举动，这个CP粉团体就越发壮大。
“他们也真是不挑，什么都磕。”
路闻杳有些无语。
“娱乐圈嘛，主打一个娱乐。”
廖清乐呵地刷着话题，结果只是一个手滑不小心点出去，再一刷新那条话题热度竟然降下来了。
“哎？”
他又刷新了几次，每刷新一次话题就下降一点，直到从50个热搜词条中消失。
“你找人压话题了？”
廖清疑惑地看向路闻杳。
路闻杳黑着脸摇摇头，不是他，但他知道是谁做的。他甚至都不想打电话骂那个人了，恐怕就算是挨骂，那个人都能觉得高兴。
-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宣传期间路闻杳频繁收到礼物的事情还是被狗仔爆了出来，也一并传到了路父路母耳朵里。
他们半是高兴，半是忧虑。
高兴路闻杳的婚事还有希望，却又忧虑路闻杳会不会把人家气死。
为了这事，路父被路母委派和路闻杳谈话。
“最近追你的那个姑娘，什么时候有空带来家里坐坐吧。”
路父也不绕弯子，上来便直接了当地说道。
姑娘……
要是让他们知道那根本不是什么姑娘，而是牧冷川，不知道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你不能总是让人家主动，男人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不然到时候缘分在溜走就来不及了。”
路闻杳到底还是没说，老实听着路父的恋爱经，不时敷衍地点点头。
百无聊赖时，他目光一瞥，看见了路父桌子上的《海外拓展计划书》。
终于等到路父教育完，路闻杳装作不经意地拿起拿份计划书，问道：“要拓展海外分公司？”
路父点点头，“嗯，你最近不时给远路接下了一个国外的项目吗？我觉得这计划不错，可以乘着这阵风开拓海外市场。”
“这个主意不错，我觉得可行。”
路闻杳也表示赞同，并主动请缨，“要不然海外分公司负责人就由我来吧，最近公司运营都挺稳定，最快后天我就可以去考察。”
“这不急，目前还是一个初步设想。”
“考察总是需要的。”
路闻杳甚至有些急切。
路父还是有些犹豫，“倒不是说这边公司离了你就转不了了，只是我认为没必要让你去一个分公司负责。
况且，那个姑娘怎么办？到时候你们可就不只是异地了，那就是异国恋了。”
作为一个父亲来讲，路父更担心的还是路闻杳的感情。
但这正是路闻杳想要的。
“国外市场不好站稳脚跟，所以才更需要我。放心，只要那边稳定了我就回来。”
路闻杳开起空头支票。
他一定要离开，时间和距离是冲淡一切的利器，只要他离开，牧冷川总会将他忘记，剧情也总会走上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