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来办完各类证件的挂失又补办完身份证、电话卡、护照等各类证件。

  想起来,也还是觉得颜景时细心,让他保存好警局报案的回执等,又给他安排了司机,还给他转了钱以备不时之需。

  许来也没太和颜景时客气,想着这段时间估计的确用钱的地方会比较多,就把钱收下了。

  一家人,钱就是混合用的嘛,但是许来也还是会觉得有点对颜景时不公平。

  以现在颜景时的家境来说,许来感觉自己还是得算高攀的了,许来想着以后赚到钱都给颜景时。多也给,少也给。

  颜景时还叫他找出来和公司的转账记录,还有要收入来源。

  收入来源不等于转账记录吗?

  许来对于这一点有一些疑问。

  今天,许来回公司也是坐颜景时司机的车来的。

  司机都见第三回了,许来已经知道司机姓郑,郑什么不知道,但是知道对方有一个老婆和一个女儿。

  薪酬挺高,假期挺多,不过工作的时候等待的时间也很多。

  唔,不失为一份好工作。

  颜景时当雇主也是个好雇主。

  ……偏了,偏了,想偏了,许来是想说颜景时让他联系法务部,许来还没联系来着。

  找法务部他也不知道要怎么说,就说他要和齐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解约吗?

  许来想来觉得有点麻烦,麻烦的事情就往后推。

  如果可以好聚好散,许来也不想把事情弄麻烦。

  电梯一层层往上升。

  许来拉黑陈生、刘修齐和王振雄也是被烦的受不了了。

  他手机上王振雄的消息发给了他几十上百条,果然一开始见了就不喜欢的人,到最后要结束也不会喜欢起来。

  受不了短信轰炸,只能拉黑——也幸好那时候电话卡没补回来,不然连电话都得遭受骚扰。

  他对刘修齐的感觉始终很微妙,说刘修齐对他做了什么其实也没做什么特别触碰到他底线的,但是接触下来,刘修齐的姿态也确实令他生厌。

  也是从最开始因为那本同人创作就已经对刘修齐有了不好的第一印象,接着醉酒邀请上床也好,说要追求死缠烂打也好,也没有一件事情值得许来对刘修齐该管的。

  许来倒是不太讨厌陈生,算不上讨厌,但是也不能说喜欢。

  他上次见陈生手上有伤痕,以为是刘修齐对他发脾气,甚至有一点同情来着,可是陈生也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他自己愿意留下来,许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陈生替刘修齐办事,所以许来把陈生也拉黑了。

  许来不知道,刘修齐在背地里因为他发过多少次脾气。

  那些阴阳怪气的语调和见不得人的手段,许来都没能得知。

  连在上楼之前,刘修齐还在问陈生自己是不是给了许来太多的纵容。

  一些不诚心的讨好、一些虚伪的话语,刘修齐也没想过要和许来来日方长,只是想快点把人哄上床。

  可是事情总是往往违背他的意愿,他听闻许来和颜景时坐同一班飞机回国,一次的巧合,两次的巧合,刘修齐再怎么都不能相信许来和颜景时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刘修齐也不知道事情是从哪里就除了问题,为什么他在许来这里回回吃得都是闭门羹,威逼利诱全都不行,连试图强取豪夺都会落空。

  兴许是沉没陈本在增加,对许来的好奇也在增加,刘修齐竟然一时也仍不想对许来收手,一点也不像他在生意上那么果决。

  爱果然会令人昏头转向,一时鬼迷心窍的喜欢还让人一而再、再而三地甘愿陷下去。

  刘修齐在国外抓人没抓到,原先也对许来有一点担心,可是等到知道许来和颜景时一起回来,那点伤心就直接成了烧掉理智的最后一把火。

  许来还挂他电话,还让他等。

  刘修齐在许来进屋的时候差点没能端起来平时那副虚伪做派,给许来摆脸色。

  许来就像没看见一样,进屋之后站在屋子中央。

  刘修齐握住椅子扶手的手快像要把手都捏碎,对许来的喜欢是有一点喜欢,可是对于许来一次又一次落他面子,这也是刘修齐受不了的事。

  电梯门开启,陈生带着许来走到刘修齐办公室,许来进门,他留在门外。

  刘修齐坐在旋转椅上,他没站起身,只是抬着眼看许来,眼神藏着轻蔑和不爽。

  他皱着眉敲打桌面:“许来,你在国外突然消失,可差点把我给急死了。”

  刘修齐故意把许来晾在办公室中央,没叫人坐下。

  是下马威,也是不愿意再装出一往情深的模样。

  “我一下飞机就被偷了手机,在机场等了很久,没见到王总监说派来接我的人。”许来今天也戴着了颜景时的手环,颜景时给了他备用的充电设备,于是它又能正常工作了。

  “怎么那么不小心?”刘修齐问候道,“王振雄也说他的人没找到你。”

  虽然说王振雄派去的人不是接许来,但是总归是一样的,没找到。

  “你们是不是故意的?”许来对刘修齐的惺惺作态可一点都不感动。

  许来后来怎么想也还是觉得不对劲。

  他倒也没有真的发觉到刘修齐和王振雄的阴谋,但是他突然被叫出去国外去什么训练营,也特意只叫他一个人过去,后面他在机场怎么等人也等不来,许来多少还是对这有点怀疑,觉得王振雄和刘修齐是不是有意要报复他,丢他在国外流浪。

  许来为人还是太简单了,把娱乐圈也想得简单,即使偶尔得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想到有一天那些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怎么会这么说?”刘修齐自然没那么容易上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要用问题来回答问题。”许来不为所动。

  “可我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刘修齐连眼睛都不多眨一下,“公司上下拼命找你,你倒好,一声不吭回来还不识好人心。”

  “行吧,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许来也没那么轻易能信刘修齐的话了——本来就不信,现在更不信,无所谓,“我这次过来是和公司谈解约的。”

  许来不想再和公司虚与委蛇了,在齐人文化之下受王振雄和刘修齐骚扰还不如赔点钱早日解放。

  “嗯?”刘修齐脸上那仅存的伪装出来的担心和善意也逐渐崩落,“坐下来说吧。”

  许来自己被晾了也不在意。

  年纪轻轻站一会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他甚至都没意识到这是刘修齐给他的一点颜色。

  反正刘修齐已经在他那好感度不及格了,多一桩少一件,也都还是不及格。

  “我要解约。”许来坐过去,又重复了一遍他的需求,生怕刘修齐避而不谈。

  “怎么突然想到要解约呢?”刘修齐的指尖依旧敲击着桌面,间隔着的敲击声隐藏着诸多不满,“是因为上次说的收入构成的问题吗?”

  许来看着刘修齐,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没有轻易给出答复。

  思索片刻,许来说:“收入构成是一部分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做了。”

  “为什么?”刘修齐耐着性子又问。

  “不喜欢。”许来回答。

  刘修齐沉默了片刻,对许来的回答说不上满意。

  他背部离开了椅背,伸手探向许来衣领,被许来避开了。

  刘修齐也没什么表情,只是说:“你衣领立起来了。”

  许来伸手摸了一下,确实是立起来了,他自己把它折下来,又说:“刘总,我们还是谈正事吧。”

  “那你喜欢什么?”刘修齐收回手之后倾身交叠了手指托住下巴,神色淡淡地看向许来。

  “睡觉。”许来说。

  “那你是觉得公司最近给你安排的行程太满了,所以想要休息?”刘修齐问,“可是我怎么听禄子涵说,也是你要求增加行程的?”

  又说:“即便这样,也没必要立马就说要解约吧,我给你安排一段时间,休息休息,等你冷静下来了,我们再谈这件事吧。”

  刘修齐的话说着都没有要和人商量的意思,像是商量的样子,实际上都已经把许来的进退给决定了。

  “我已经冷静了,”许来想他凭什么觉得自己不冷静,他想这件事情都想了好久了,也不是没给过公司的人信号,“刘总,我就是想解约。”

  “你说忙,我之前手头上有好资源,第一时间想的就是你,可以让你没那么累,也赚更多钱,你也拒绝。”刘修齐道,“许来,你在想什么呢,公司尽全力培养一个艺人,现在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就是尝试了才发现自己不适合,不喜欢。”许来这话说得也算实诚,“我不想做我不喜欢的事。”也不想和不喜欢的人在一起。

  “我在公司做了四年多,公司安排的通告我都跑了,该做的工作我也都做了,”许来说,“普通人打工也可以提出离职吧,我目前觉得公司的安排不符合我的职业期待,所以选择离开,这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吧?”

  合情?合理?什么是情理?刘修齐觉得他立下的规矩就是情理。

  “如果你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先和经纪人沟通,经纪人会反馈给公司,公司重视每一个艺人的想法,我们都能慢慢商量,慢慢解决,”刘修齐露出了满口画大饼的商人模样,“一不满就要走,对你对我们都不是一个好的决定。”

  许来还是那句话:“我要解约。是要交辞职报告还是……怎么走流程?”

  “许来,”刘修齐轻笑一声,耐心也几乎到了尽头,“我没记错的话,你合同的违约金是三千万吧?还有,你这次没去成国外训练营,训练营的违约金是三十万,三千零三十万,你现在有钱赔吗?”

  “我确实赔不起,”许来比起刘修齐好像还多一点耐心,他想了想,继续说,“训练营这个事情是公司给我安排的,我相信公司的决定、接受安排,独身前往去坐飞机,可是公司说会安排接我的人没有在场,导致我在国外留宿街头,难道公司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我在齐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做了四年多,公司当初许诺的完善的培训和灿烂的未来也一个都没有兑现。一个艺人,在公司,四年半,连三千零三十万都赔不起,公司难道要将这个过错全推到我身上吗?”

  “这样的‘灿烂未来’传出去,也没有艺人再敢来签约了吧?”

  “你是在威胁我吗?”刘修齐眼神里的温度终于彻底冷下来,语气也带了讥讽。

  “我没有,我只是想和公司好聚好散。”许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