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及和就知道,即使颜景时设法把刘修齐对许来的邀约变成聚餐,这件事也没那么容易过得去。

  但是,当然啊,莫及和私心也是希望这些事情可以简单解决的。

  莫及和没什么本事,没什么背景,对刘修齐的了解不过是听说,这么多年其实和齐人文化太子爷打交道的机会极少。

  齐人文化太子爷,哪怕是个草包,光凭刘修齐的家世背景,都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人,何况太子爷不是个草包,那就更难办了。

  按理说,他和许来的交情也浅,不过是合作了一部综艺,见过面的次数也就两次,可他倒也是真的想帮许来一把。

  不管许来愿意还是不愿意,也不管许来和颜景时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路还是得踏踏实实地走。

  “我跟你一起去吧。”莫及和从侧身和颜景时说话的姿势直起身来,微微仰着头看许来。

  莫及和还想的是,如果他出手就能帮得上忙的话,也不用颜景时直接和刘修齐对上。

  “不用。”许来摇头。

  许来没有很把去见刘修齐这件事当回事。

  他还是当初那个想法,大庭广众之下,他不觉得刘修齐能对他做什么,即使做了什么,其实也没什么。许来没那么在乎。

  莫及和还想说什么,颜景时将手放在莫及和手臂上。

  莫及和回头看他,眼神里充满疑惑,对上颜景时平静的眼睛——那双蓝色的眼睛总是平静,总能给他安定的力量。

  “你先去吧,”颜景时收回手,对许来说,“注意安全,小心驶得万年船。”

  “哦,”许来还是不太懂颜景时,仿佛有些疑惑又仿佛有些不在意地点了点头,转身就想走,“要是你们结束了,也不用等我,我自己打个车回去就行。”

  颜景时没对这话做出回应,只拉了一下许来的手,说:“稍等。”

  颜景时将自己手上的运动手环解下来,扣到了许来手腕上,然后在上面点了一下:“按这个,或者在旁边敲两下,都能找到我。”

  手环连接着颜景时的手机,带着手环的人和手机能彼此定位到对方。

  许来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手环上似乎还带着颜景时的体温,有点若有似无的暖——颜景时夏天时候体表温度总是偏低,手心手腕也热不到哪去。

  共享体温,他这么个不浪漫的人都莫名觉得有些亲近,被那触碰到皮肤的温度还有手环的温度带得有几分悸动。

  这还怎么听清颜景时在说什么啊……许来也不执着于弄清颜景时说的是什么,他反过来也握住了颜景时的手:“没事,不用担心,吃半天饭了,你的手怎么那么冷?”

  莫及和:“……”这两人真的直吗?这俩应该还是没谈上的吧?不是,这两个人是不是忘了旁边还一堆大活人呢?当他死的吗?

  颜景时眼底也沾了丝惊讶,继而带了点无奈的笑意:“我体质一直如此,你走吧,快去快回。”

  “说不定不回了呢?”许来这句话说得声量不大,又有点小小的对颜景时三番两次让他走的不满,他是想说刘修齐还不一定做什么妖,“真的不用等我,我应付得来。”

  颜景时想的比较多,应付不应付得来,有时候也难防小人。

  莫及和能想到的,颜景时自然也能想到:许来毕竟是齐人文化传播有限公司的签约艺人,老板要约员工聊天,他出面太多也不合适。

  莫及和出面更不合适,莫及和心眼也不少,但人也是比较单纯,比不上刘修齐那种从小玩心眼玩到大的名门。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刘修齐生性再洒脱任性,想要玩个心眼、整整许来和莫及和,也不过是易如反掌。

  刘修齐是什么时候纠缠上的许来、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不是许来简单一句“他喜欢我”就能解释的完的事情,同时,现在也不是适合说这件事的时机。

  颜景时没再多说什么,撇了眼神,隔着餐桌遥远地望向禄子涵。

  许来出门前,禄子涵这个经纪人也跟上:“我跟你去。”

  禄子涵乍一出现,许来才想起来她确实是在这一晚上了,他光顾着想颜景时和莫及和的事,居然都没发现。

  “啊,哦,好。”许来还没醒过神来似的应了几句,想起正在推开的门,估计陈生就在外面,他压低了声音说,“没事,你吃饭吧。”

  禄子涵没听,跟着出来。

  陈生看见她也并不觉得惊讶,眼神平平地道了声“禄小姐,晚上好。”

  禄子涵神色也很淡:“陈助理晚上好。”

  也依旧是走到最后一扇门,陈生将禄子涵带走,只让许来进入房间。

  禄子涵往左走一步,陈生便也往左走一步。

  “禄小姐请别让我为难。”陈生动作幅度不大,但是神色和姿态已经写出了明显的阻拦。

  “陈先生这是什么意思?”禄子涵抬眼看陈生,一贯淡漠的神色忽然增了点意味不明的笑,“又或者说,刘总是什么意思?”

  “这是刘总和许先生的私事,我无权过问。”陈生回答。

  “哦?”禄子涵看着陈生,眼神像看着一个人,也像看着一个机器,也像看着一条忠心的狗,她唇角依旧保持着那点儿微勾的弧度,“我怎么听说是公事,我才跟着过来的。”

  “禄小姐是聪明人,”陈生也仍是那副标准公式化表情,“这世上没有非黑即白的事,公事和私事又怎能完全分得清?”

  禄子涵又向门口那边走了一步。

  然而,禄子涵并没有推门进去,只是倚在了门口旁边的墙上,嘴角那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浅了,似勾似翘的眼睛看向跟过来的陈生。

  她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摸了摸,问:“欲停宴是不是不能抽烟?”

  “是。”陈生陈助理的一千八百项工作里又多了一项,他为禄子涵指了近些的抽烟地点,“您可以到露台上抽。”

  禄子涵包里有电子烟也有香烟,手放在里头在两样东西上面都敲了敲,最后还是掏出了过滤得稍好些的电子烟。

  禄子涵打开电子烟的开关,稀释过的香烟掺杂了淡而甜的果香,分明是要害人害己偏偏装作甜美的气息。

  她望向陈生的眼神或许带着挑衅:我偏要在这抽呢?

  心里却想,谢谢我吧,陈生,我至少拿出的不是雪茄。

  虽然禄子涵也从不抽雪茄。

  陈生没有出手阻止她。

  “吸烟有害健康,禄小姐。”陈生说。

  墙壁很隔音,走廊上也不会设置明眼上的服务员,

  陈生站在禄子涵面前。

  他永远是这幅端正的样子,站得笔直,不苟言笑。

  长得挺人模人样的,怎么能在刘修齐身边呆那么多年?

  从刘修齐的角度和陈生的角度,禄子涵都想不明白。

  禄子涵好奇。

  “喂,”禄子涵故意不叫他名字,“你真的不介意吗?”

  “我不明白禄小姐在说什么。”陈生人工智能般回答。

  禄子涵又抽了一口烟,又笑,烟气吐出去,故意向着陈生的方向,她知道陈生也不抽烟。

  稍微对刘修齐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刘修齐是个花花公子。再对花花公子刘少爷了解一点的人,能知道陈生是刘修齐特别能干的小情儿,三重意义的能干,能干活,能被.干,能干人。

  因为圈子里都知道刘修齐和别人睡,知道他男女不忌,上下皆有。

  刘修齐睡人就是睡人,不谈其他,也不把情人做筹码,不过别人要是拿情人做谈生意的筹码,刘修齐倒也接受。

  刘修齐追人也是追过的,真想要追的没试过追不到手,但大多数都是玩玩而已,去看对方一场表演、勾勾手,人就过来了。人要名分,刘修齐也给。刘修齐恋爱谈一千八百回,从不向公众交代,也不解释。

  绝大多数,不过是刘修齐把人睡一晚,那人得点资源或金钱。私下里经他点头同意说是他男女朋友的,那是刘修齐相对比较感兴趣的人,但也是相对而已,没多久,刘修齐就会玩腻了说散伙。

  再长的不过三个月,再短不过三小时,陈生倒好,一跟刘修齐跟了好几年。

  旁的人不是没有问过刘修齐要陈生,刘修齐的态度总是暧昧不明,让人直接去问陈生愿不愿意跟对方,陈生都是拒绝。

  刘修齐睡过的人大概有陈生眼睫毛数量那么多,刘修齐从来没有说过陈生是什么身份,陈生也从来没有要过名分,但两人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倒是娱乐圈里好一段茶余饭后的谈资,还有些拿他们关系作赌的赌局,赌他们什么时候结束,赌刘修齐有没有拿陈生当按摩.棒,等等。

  太子爷和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不找陈生睡,不过,换个角度,太子爷和陈生保持这样乱七八糟关系的同时和别人睡,却也不算出轨。

  禄子涵挺喜欢娱乐圈的。

  看,这多乱啊。

  多有意思。

  一个比一个有意思。

  禄子涵好奇:“你是怎么把许来骗过来的?”

  禄子涵也知道许来态度,要不是陈生或者刘修齐用了什么手段,许来不可能乖乖过来。

  刘修齐看起来还没动真格,那大概就可能是陈生用了什么方法,把人骗过来了。

  “无可奉告。”人工智能再次回答。

  禄子涵也不追问。

  她笑,许来傻小子一个,别人随便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就把他骗走了吧。

  “陈生,你说太子爷能追到许来吗?”禄子涵垂了眉眼,轻缓地把玩手上的电子烟,声音放得轻了,“毕竟这关系到我的饭碗啊,我跟你打个赌,如何?”

  “不如何。”陈生真像个机器人,眉头都没有多皱一分。

  当年那个艰苦读书读出来的什么都不懂的乡下小子,现在天天端着一副斯文禁欲人的做派,真的很有意思。

  “那我再换别的跟你赌?”禄子涵伸手用电子烟烟尾在陈生后颈点了点,附身在对方耳边说了个不新不旧的赌约内容。

  陈生还是那副神情,把赌约当问句,只回答:“不知道。”

  禄子涵又在笑:“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有点要感冒不感冒的样子(丢纸巾团都差一点点才丢进垃圾桶),还有就是假期总是比不是假期还忙,心一散,专注力就回不来,我是个特别没有自制力的人,所以来晚了,不好意思,其实想要尽快完结来着。

  没写到刘修齐和颜景时对上那里,也不好意思。

  会努力写出加更的,不定时,不是今天,也可以多多催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