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远的嘴在前面跑, 脑子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好不容易追上了，嘴和脑子一对，嘴傻了, 脑子慌了, 易远想死。
他别说纪宸了，他都想暴打自己，追人还这态度, 等着被拒绝一百万次吗？
易远态度稍微软下来, 但不打算改口, “那个……就、就是, 你今天不答应，我明天继续追。”
“你要是不嫌烦，就千万别答应。我就接着骚扰你、烦着你、恶心你。”易远有点要挟的意味，“烦到你答应我为止。”
纪宸确认后背的电梯门，“你先放开我，这样很危险。”
“我不放！”担心纪宸推开，易远更加用力压他，“你都不要我，要出国了, 我还管个屁安不安全。”
“单身狗的世界没有安全！”
纪宸挡住电梯按键，防止易远误触, “谁说我要出国？”
“你还骗我！你们学校论坛都出消息了, 美国藤校，全球TOP3，全额奖学金, 国外亲自寄来的offer, 近期就走, 硕博连读，至少五年。”
易远脑子里全是论坛说的段子和留言，“成为高精尖，把弱渣踩在脚下、甩到天边。”
“当上CEO，赢取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
“你发达了，你就不想要我了。”
“你想得美，我不同意！”易远咬牙切齿， “纪宸，我告诉你，就算你真出国了，我也要追过去，天天吵着你、粘着你、烦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上课我就在外面旁听；你吃饭我就坐你旁边眼巴巴地看；你不让我住你家，我就打地铺守门口。”
易远急得又慌又乱，他根本不清楚在说什么，只想竭尽所能留住纪宸，“反正你别想丢下我、不要我，永远都别想！”
纪宸质问：“丢下我、不要我的，不是你么？”
易远被堵住喉咙，他努力呼吸，听到的是纪宸心脏碎裂的声音。
之前不敢想，是怕自己反悔。但终于有了反悔的机会，他拼尽全力也要抓住。只要纪宸没忘了他，还愿意理他，他就绝对不会放弃。
易远刨开心脏面对他，喊破嗓子也要说话，“我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我再也不想过这种鬼日子了。”
“没有你的这段时间，我就是行尸走肉。我每天睁眼是你，闭上眼还是你，一秒钟不想你，我没办法呼吸。”
易远觉得很羞耻，但还想继续说：“我每天像个变态，要搂着你的衣服、闻你的味道才能睡。”
“你知道我昨天攒了多大的决心，才有勇气发那条短信吗？结果你不冷不热，还寄那么多糖给我。你明知道我想要的不是糖，你就是气我，你故意的，你故意惹我！”
“纪宸，你个混蛋王八蛋，你没有心，你给我下了迷药，让我忘不掉你，你这个勾引人的狐狸精。”易远勾着他的脖子，浑身发抖，“可我喜欢混蛋，喜欢王八蛋，喜欢狐狸精。”
“纪宸，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所以，你能不能别走。”易远带着颤音，“就算一定要走，能不能等到我打完联赛，带着我一块走。”
“你可以恨我讨厌我，可以打我骂我，但别不理我，再给我个追你的机会。”
“这次不是耍你、不是报仇、更不是开玩笑，只是因为爱你爱到发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易远额头往他颈窝里钻，“纪宸，你太好了，好到没办法不喜欢你。”
易远用力抱住他，“我知道我不好，到了那边我一定全改。我尽量不打扰你，也不给你添麻烦，我以后谨言慎行，不再冲动，三思做事，我全都改。”
易远抓着他的衣领，小心翼翼，“所以，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就一次。我真的全都改。”
“你什么都不需要改。”纪宸指尖轻滑易远的后颈，“我说过了，我不走。”
“你骗我，你还不让我改！”易远越来越急，“我都知道，你现在就是想方设法赶我走，连夜收拾行李，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纪宸哭笑不得，“易远，哪怕你稍微静下心分析。”
“分析什么？”易远不爽，“我男朋友都没了，我哪有心思分析！”
“第一，我走了小黄谁照顾？第二，我走了公司怎么办？不论是科技公司还是网店，都在上升期，根本没办法脱手。还有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纪宸看着他，郑重其事，“我走了，我男朋友怎么办？”
“但小黄可以……”易远怔住，“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走了小黄谁……”
易远没耐心重头听，他激动晃纪宸的肩膀，“最后，快进到最后。”
纪宸握住他的手，认真又深情，“我说，我走了，你怎么办？男朋友。”
易远心跳得太快，他有点支撑不来，掐了掐自己才敢再问：“是、是答应的意思吗？答应和我在一起了，是吗？”
“是，答应你。”
易远兴奋到手舞足蹈，紧张到无所适从，“那、那现在……该干嘛？”
纪宸被他的反应逗笑，“不如，先亲一下庆祝？”
绵热的吻充斥着彼此的呼吸，过于投入的纪宸移开了电梯键，果然易远触碰到。
两个人跌进电梯内，踉踉跄跄，却始终不肯分开。
易远被吻到大脑缺氧，唯恐这是梦，他不想停，只有纪宸的热情，能让他感受到真实。
“那个邻居啊，你们还有多久亲完？”身后传来声音，“我尿急，实在憋不住了。”
一楼电梯门口，站着个捂着肚子的男人，双膝并拢，身体内勾，脸憋得通红。
“不好意思。”易远红着脸从纪宸怀里挪出，和他并排站。
男人住在二十五楼，易远被纪宸拉着手，仿佛尴尬了一个世纪。
*
电梯又停在二十六楼，易远被带回家。
压抑了一个多月的喜欢，在这间密不透风的卧室全部爆发。
这次是纪宸把他按在门板，疯狂到不像沉稳的他。易远喜欢这样的纪宸，所有的不合常理全都属于他。
也只有他，才能让纪宸这样。
衬衫快要撕烂，领带扣始终屹立不倒，纪宸很烦躁，“谁陪你系的？”
“小明。”易远小腹藏着团火，“我们仨都不会，他对照视频研究了半天。”
表面来看，和普通的领带结没区别，应该是里面缠裹的方式不对。
纪宸还在试图解，看了眼易远顽固的背头，“发型呢？谁弄的？”
最尴尬的事又被提及，易远挠了挠硬邦邦的头，“大智非说这样显得很男人，你会喜欢。”
纪宸没忍住笑，把人往浴室带。
“是不是吓到你了？都是他们出的馊主意，丑死了。”易远想赶紧拆掉领带，把这个诡异的发型洗掉。
“不丑，西装很适合你，发型也成熟，只是风格不搭。”纪宸捏他的下巴过来吻，“但脸帅，再不搭也能撑得起来。”
“嘴真甜。”
“不是嘴甜，是事实。”领带顺利扯下，纪宸继续解纽扣，“以后不要让他给你打领带。”
易远急着解纪宸的裤腰带，“我自己更不会。”
“你不需要会。”
长裤和衬衫一并脱落，纪宸吻上他的喉结，“我会就够了。”
……
浴室的水声和呼吸声不断，卧室的双人床不停摇晃，小黄被挡在门外嗷嗷叫。
后半夜，床单换过，纪宸把洗干净的易远拢进怀里，耐心帮他按摩酸痛的腰。
易远累到虚脱，但有件事他还是不爽，“为什么要改房门密码？”
易远早就来了，敲很多次门没人应，小黄一直叫，他担心小黄有事，想进去，却被错误的密码挡在了外面。
“密码是基础设置，每个季度强制更改。”纪宸在浮肿的区域涂了些药膏，又轻轻按摩，“你可以用指纹解锁进去。”
易远留宿那段时间，早录入过他的指纹，但他平时习惯用密码，“我早忘了。”
“新密码是什么？”易远被按摩得很痒，脸埋进被子里。
“1123。”
十一月二十三，是易远的生日。
按摩完毕，易远靠回他怀里，“我以为你不会这么快原谅我。”
纪宸：“原本没打算这么快。”
易远：“那怎么反悔了？”
“等不及，又舍不得看你着急。”
易远被幸福填满，“有男朋友真好。”
“但你来得太慢了。”纪宸亲吻他的眼角，“再慢一点，我就忍不住要去找你了。”
易远好奇，“我要是再等等，难道能等到你追我？”
“后悔了？”
“不后悔，我不会再等了。”易远迎上来回应他的吻，“但有点遗憾，被天才男神追，一定特别爽。”
“当我男朋友，一样特别爽。”纪宸翻身压住他。
“唔。”易远搂他脖子，“轻一点，我明天下午还有训练。”
“尽量。”
*
大量枯燥的训练，易远并不反感，但今天却归心似箭。
正式和男朋友交往的第一个完整天，他想快点结束，想尽快和男朋友见面。
训练结束，易远换上干净衣服，他边往外走，边回拨纪宸的号码。
电话还没通，先被前方的吵闹声吸引。
体育馆正前方，停着辆红色的敞篷跑车，在车门边，站着个帅到发光的男人。
对方戴着墨镜，穿与平时风格完全不同的夹克衫。
严格意义来说，这个人是他名正言顺的男朋友。
易远楞在原地，傻了。
纪宸没给他犹豫的机会，走上前拉他的手。在尖叫与欢呼声中，把人带上了副驾驶。
随后，纪宸又在敞篷车里，当着至少百位校友的面，凑过来吻他的嘴角，说着让旁人疯狂尖叫的话。
“一会儿不见你，就想得不行。”
车开出校门一千多米，尖叫声好像还在耳边，易远的耳根和脸高烧不退，但人总算是清醒了。
他转头看身边，“你怎么穿成这样？”
纪宸：“向你学习。”
易远：“什么意思？”
“穿得与众不同，才能引起你的注意。”
易远想到昨天他花血本买，却被纪宸扯得不能要的白西装，还有他雷人的大背头。
“你就不能学我点好？”
“不好看？”
“好看，但是……”易远想起旁人的尖叫声，还有几乎怼纪宸脸拍的照片，“我是小气鬼，不想你被别人看。”
纪宸笑笑：“好，以后只在家穿，就给一个人看。”
易远取下墨镜架在自己鼻梁，“今天干嘛搞这么拉风？”
“官宣。”
易远：“……”
还真要昭告天下啊。
“你这么一搞，你们学校和我们学校，全要知道了。”
“你不想他们知道？”
易远骄傲，“我有什么不想的，我男朋友世界第一帅，不想的是他们。”
纪宸笑着说：“在外面吃还是回家。”
“回家。”易远郑重其事，“但是去见我妈。”
*
开门声伴随着易妈妈的声音，“孩子们回来了？去洗手，先拿水果吃。”
易远在客厅看电视，吃橘子，纪宸去厨房帮忙。
类似的行为，在易远集训的那段时间经常做。
纪宸挽好袖口，“阿姨，我来。”
易妈妈把菜递给他，“还叫阿姨？”
纪宸心里是暖的，“妈。”
“诶。”易妈妈在旁边淘米，“你们俩可瞒了我好一阵了。”
“对不起妈，易远怕您接受不了。”
“怕我接受不了，就不要你们的幸福了？”
“您别怪他，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么做。”纪宸欲言又止，“毕竟，毕竟……”
“毕竟同性恋对我的影响很大，对吗？”
纪宸点头。
“刚开始我也以为接受不了，毕竟嫁了这样的男人，一想到自己的孩子也是这样，我这心呐，真不是滋味，像是划了口子，疼的整宿整宿睡不着。”
“可难受了几天以后，我又想，不论是你还是小远，你们有错吗？”易妈妈长舒一口气，“他爸爸罪恶，怎么也不该算到你们俩头上。”
“何况，就算小远依了我又能怎么样？如果他喜欢的是你，怎么都会喜欢。难道我还要逼他娶个无辜的女孩，一辈子得不到爱，走和我相同的路吗？”
“而且啊，那孩子我了解，他不像他爸爸，绝对不会干出委屈姑娘的事。”易妈妈蹭了蹭眼泪，“如果他没办法和你在一起，大概要单身一辈子吧。”
“他单身是小，但痛苦是大。我这当妈的，自己得不到爱情，怎么能忍心儿子也得不到。”
纪宸低着头，“妈，对不起。”
“傻孩子，说什么呢。”易妈妈过来拉他的手，“小宸，妈是打心眼儿里喜欢你，就算没小远我也喜欢。”
“你们在一起，让我白得个儿子，怎么看都是我赚了。”易妈妈拍拍他的手，“以后啊，小远要托付给你了，这孩子脾气犟，还得靠你让着。”
“您放心，我会好好对他。”
“我对你放心。”易妈妈转头看客厅的易远，“我是怕他冲动鲁莽，惹你生气。”
“不会的，他什么样我都喜欢。”
“好孩子，你们要幸福。”
“一辈子幸福。”
*
饭后，纪宸拉着易远的手走过来，“妈，我想把他带回去。”
易妈妈看着镇定的纪宸，还有羞红脸的易远，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窗外的风呼呼吹，易远恢复不过来。
他的脸贴在冰凉的玻璃窗上，火辣辣得烫，“你自己回去，你干嘛非要拉我。”
“哪有恋爱第二天，就和男朋友分居的。”
易远用猎奇的眼神看他，“哥哥，你是不是把结婚和搞对象弄混了？谁搞对象第二天就滚床单？”
“嗯，你说得对，咱们第一天就滚了。”
“闭嘴吧，老狐狸！”
*
年轻气盛不仅没节制，还很难满足。两个人折腾了几轮，洗干净躺在床上，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纪宸靠在床头弄电脑，易远靠着他的肩膀翻手机。
“在看什么？”
易远很少这么有耐心。
易远：“找附近的房子。”
纪宸：“怎么了？”
“妈不是打算搬出去吗？我想在这附近找一套，离咱俩近点。”
纪宸抽走手机，“不用找，十六层已经装修好，再凉一凉就能入住。”
“你租……”易远想了想，改口，“你买了？”
“嗯，本想买楼下，但那家不卖，十六层也不错。”
易远还有点懵。
这就是傍大款的感觉吗？
房子像货架的可乐，说买就买？
纪宸：“怎么了，房子不满意？”
“满意，特别满意。”易远看到纪宸的电脑界面，并非工作内容，还有他妈妈的身份扫描件，“这是什么？”
“离婚起诉书。”纪宸平静和他说：“那种人渣，协议离婚太便宜他了，总要让他付出代价。”
“我联系了律师，还在搜集证据，如果顺利的话，那套房子也不是他的。”
易远兴奋，“可以吗？我们真的能拿回来？”
易远并非在乎那套房子，只是想给受委屈的妈妈争口气。
“就算他不是过错方，那套房子属于婚后财产，妈和他理论上也要平分。”
“根据我国的法律，妈虽然没有经济收入，但作为全职太太，即便离婚，也能得到一定经济补偿。”
易远：“早知道，当年就该离婚。”
纪宸：“但有件事，还是没办法。”
“什么？”
“按照当年的情况，妈的确很难争取到你的抚养权。”
易远自我安慰，“算了，都过去了。”
他又想了想，“但没证据，是不是很难告？”
“有证据。”纪宸滑动电脑，“他这段时间共来过两次，我录了音和视频，里面有他亲口承认使用暴力殴打妈的事实。我又根据妈提供的时间，去医院调了病例，证据充足确凿。”
“再加上妈提供的，他和那个同性对象的私密照片、聊天截图以及开房记录。这些内容不仅可以告他婚外情，也能做实他骗婚的事实。以上罪名叠加，他不仅得不到房子，还要受到法律的制裁。”
官司还没开始，光是听纪宸说，易远已经破不急待了，他往纪宸怀里钻，“好好学习真的有用，早认识你就好了。”
纪宸回应他的吻，“这些东西，你简单学习也懂。”
易远勾着他的脖子，理直气壮，“我男朋友这么厉害，靠男朋友就行，不用学。”
纪宸搂着他往怀里抱，“你男朋友厉害的，可不止这些。”
“不是刚完，还来？”
易远处于跃跃欲试和后怕之间，主要在这方面，纪宸真得很猛，要不是他体力好，真受不住。
“不来怎么证明我厉害，”
“嗯唔，你个混蛋！轻点，疼！”
作者有话说：
终于！恭喜远哥如愿以偿。
甜不甜？不甜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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