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腾了大半天, 等易远回到家,已经临近中午。易妈妈正要去厨房做饭,和推开家门的易远打了个照面。
“昨晚又跑哪里了?”
易远挠了挠头, “喝多了, 在小明家睡的。”
易妈妈看了眼易远身上的衣服,“小明长个了?”
靠,忘了这茬了。
他穿了纪宸的衣服, 可小明就一米七。
都怪那个混蛋, 非要挤在又窄又闷的衣柜里, 衣服被揉得乱七八糟不说, 因为没来得及脱,还搞得到处都是,根本穿不出门。
易远慌里慌张的,“啊那个衣服是小明他哥的,他的太小,我穿不下。”
易妈妈没再多问,“对了,最近没听你提起小宸,他很忙吗?”
易远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 “啊?嗯,对, 他大四了, 工作挺忙的,他今天早上还和我说,准备去见客户呢。”
“今早?”易妈妈眨眨眼, “昨晚他也住小明家了?”
再问下去, 易远自己都要破防了, 他憋了一头汗,“没、没有,我是今天早上在路上碰到他的。昨晚就我、小明和大智,喝断片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你这孩子,别总是喝那么多。”易妈妈帮他调整偏斜的衣领,“瞧你那黑眼圈,昨晚睡得很晚吧。”
易远心虚,避开易妈妈的目光,“还行,妈,我下次不这样了。”
“傻孩子,妈没责怪你,就是担心你身体。”
“我没事,健康着呢。”
“去歇会吧,饭好了叫你。”
五分钟后,易妈妈端来了蜂蜜水,站在门口,“小远,喝杯水再睡吧?”
叫了两声,易远趴在床上,毫无反应。
“这孩子,没两分钟呢,怎么就睡了,昨天到底玩到了多晚。”
易妈妈离开前,瞟向了易远轻微撩起的衣摆,还有后腰边缘,清晰可见的红痕。
*
随后的一两天,他们又回到了最普通的关系。电话存在通讯录,但没有联系的理由。
直到比赛前一晚,易远收到了短信。
渣男:「明天加油,等你好消息。」
「谢谢。对了,你明天有时间吗?要不要来看我……」
内容编辑到一半,易远删除大半段,最后只留下了两个字。
「谢谢。」
卧室黑了灯,易远看着给纪宸的备注,删了改,改了删,【纪宸】【纪神】【纪少爷】【科大天才】【一个朋友】【名字好难起】【那谁】【爱谁谁】【草。】……
各种备注来回换了几十遍,最后又换成了【渣男】。
渣就渣吧,看习惯了,也顺眼。
*
纪宸的科技公司,建立在学校附近的大厦内。他没有使用自家投资的商务楼,但环境不错,租金不高。
会议结束,刚好是易远比赛结束的时间。他打开手机,还没来得及看体育新闻,先收到了易远的短信。
是张四分之一决赛的通知书,附有易远的文字回复。
易远:「赢了/耶,你也有功劳,谢谢。」
「只是口头感谢么?」
易远:「请你吃饭,今晚?」
「又不和队友聚餐了?」
易远:「要不你也来?吃完了我再请你吃顿别的?」
「今天有工作,改天吧。」
易远:「行,不打扰你了。」
*
体院棒球队这一路磕磕绊绊,终于挺到了四分之一决赛。教练痛哭流涕,特意自掏腰包,带着大家去了高档餐厅。
可别管餐厅是什么档次,这群人凑在一起,又成了街边大排档。
饭吃的差不多了,送走教练,他们又转战到了KTV。在大智的鬼哭狼嚎的噪音中,睡着了一大片。
“草,这不是哥夫吗?”
小明的声音没惊动其他人,但他身旁的易远很敏感。
“怎么了?”易远半醉半醒,揉了揉脑门。
小明把手机递过来,“队长你快看,卧槽!哥夫给你戴绿帽了,还他妈是个女的。”
朦胧间,易远努力看清界面。
是体院论坛的一条帖子,内容是经济报刊的新闻截图,是一则订婚喜讯。
新闻中的两个当事人分别是:
【纪宸,杨婉莹】
“草他妈的,队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哥夫他怎么要和别人订婚了?”
易远突然头疼,“别乱叫了,我和他没关系。”
小明傻了眼,旁边的队友也转过头看。
“队长,你俩分了?”
“远哥,你在说啥啊?”
易远郑重其事,“再说最后一遍,我俩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关系,充其量算是朋友。”
又或者朋友也算不上。
“我和他之前有点误会,现在已经说开了。”易远继续道:“以后别再乱叫。”
“不是啊,队长,这事儿不对,你俩不是搞对象嘛!”
其他队友也闻声醒来,“哥、不是,纪宸大哥他对你那么好,他就是喜欢你啊!”
易远试图解释,“我以前帮过他,他对我好,是为了还人情。”
队友还是无法理解,“队长,可是……”
“没可是,还有一件事我必须重申,我不是同性恋,不会喜欢男人,而且很讨厌同性恋。”
“剩下的,我不想再说。”
腹腔涌上的呕吐感,给了易远逃避的时机,他冲出包房,就再也没有回来。
易远一直认为自己记性很差,他背不下单词,记不住课文,老师说的话他转头就忘,考试永远拿不到高分。
他以为记性差也有优点,至少不想记起的事,很快就能遗忘。但事实证明,过分在意的,永远也忘不了。
易远尝试各种遗忘的方法,最后只能默默接受,安慰自己,习惯就好。
他和纪宸仍是尴尬又熟悉的陌生人,没有特别原因,也不会专门去联系。
易远会在每天上午十点来纪宸家,带小黄遛弯和喂食。
但每次过去,小黄的肚子总是满的,也像是遛过的样子。
纪宸把它照顾的很好,即便他不来,影响也不大。可易远想的却是,如果改成晚上十点,是不是能有机会见到他。
但见有什么意义,他们没有特别的关系,何况,他还有个未婚妻。
*
周末上午,易远闷在卧室睡懒觉,易妈妈从早起就开始忙活。
午饭前,易妈妈过来敲门,“小远啊,饭做好了,要记得起来吃。”
“妈等下就走了,我和你小姨打过招呼,记得去她那吃。”
易远的姥姥、姥爷还住在乡下,老人年岁大了,需要照顾,易妈妈和小姨会轮流过去。
易远还蒙在被子里,一声不吭。
“你不要犯懒,记得过去吃。”易妈妈再次敲门,“听到没?”
易远最近总失眠,成天没精打采,“知道了。”
“妈还包了些汤圆和饺子,你晚上饿了,就煮来吃。”易妈妈叮嘱,“我这次包得多,你给小宸送过去一点,听到没?”
“嗯,听到了。”
“行,妈走了。”易妈妈声音渐渐远离,“这孩子是怎么了,晚上老起夜不说,白天还睡不醒。”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害了相思病。”
*
易远再睁眼,已经是晚饭时间,他给小姨发消息,说今晚不过去,并把午饭放进微波炉加热。
回忆起妈妈的话,易远打开冰箱。
包好的汤圆和水饺,整整齐齐摆放在透明餐盒里。
易远洗过澡,换了身干净衣服,提着袋子出门。
下了出租车,易远站在纪宸家小区门口,盯着短信界面。
和纪宸的上条消息,还是七天前。
现在是他妈安排他来送东西,如果直接放冰箱,纪宸肯定不知道,所以给他短信是必须、是礼貌。
易远低头编辑短信。
「我妈包了饺子和汤圆,让我给你送过来,我是放在冷藏还是冷冻?」
夜幕已至,大车开着远光灯,刚好扫过易远的脸。
他嫌晃眼,转身背对着马路,短信却没能发出。
对面星级餐厅的玻璃墙,坐着一对年轻男女。
女人留着齐肩黑发,浅杏色的长裙,笑起来的时候有两颗酒窝,娇小可爱又美丽动人。
坐在她对面的,是穿着深色西装,彬彬有礼,英俊挺拔的男人。
而这个男人,是纪宸。
两个人似乎很融洽,纪宸的表情,虽和他相处时不同,但也不像平时那般冷漠。
他并不讨厌这个女孩,又或者很喜欢。
而女孩的那张脸,早就印刻在易远脑海。
道听途说也许为假,但亲眼所见一定是真。
他们有婚约的传闻,此时又在家门口的餐厅共进晚餐。也许吃完饭还要牵手回家,做些只有情侣才会做的事。
易远低头看手里的水饺和汤圆,家财万贯的少爷,怎么会喜欢不值钱的东西。
汤圆在垃圾桶内融化,易远往远离餐厅的方向跑。
易远脑海全是他们交谈的场景,他还在胡思乱想,想饭后会发生的事。
也许,她会去纪宸家做客,会摸他的小黄,会躺在他睡过的床上,会用他去过的浴室,枕他睡过的枕头。
可家中的衣柜里,还有纪宸买给他的,合适他码数的内.裤。
易远越跑越快,越快就越恶心,强烈的生理反应让他不适,可他凭什么不适。
流传的联姻对象是那个女孩,见面的也是那个女孩,门当户对,两情相悦,关他屁事。
*
纪宸放下刀叉,“抱歉杨小姐,委屈你和我来这家餐厅。”
“没关系,对我来说都一样。”杨小姐抿了口果汁,“我自己也养狗,它们确实需要按时遛,有时晚点回家,都会闹脾气。”
“嗯,我家那只也很粘人,一天不陪它,就会不开心。”
“没想到,你这样的人也喜欢养狗。”
“原本不喜欢,但我朋友喜欢。”纪宸说:“养了一段时间,发现离不开了。”
杨小姐识别他细微的反应,“是那个特别的朋友?”
“是。”
杨小姐撑着下巴,“你只有聊到他的时候,眼睛里才会放光。”
“是么,我没感觉。”
“你属于当局者迷。”杨小姐插了块蛋糕,“不过,孟弦姐为了你的事,可没少跟我说你的坏话,吓得我好久都不敢见你。”
“她说的都是事实。”
“没错,你是工作狂,冰冷无情,事业心重,不懂疼人,是千年冰雕,谁也化不开。除了长了张好皮囊,智商高一点,毫无长处,是最下等的结婚对象。”
“所以啊,我回去就和我爸爸说,我不喜欢你,要取消婚约。”
“谢谢你,杨小姐。”
“不用谢,祝你幸福。”
“你也是。”
杨小姐从窗外转移到他身上,“但你好像不太幸福。”
“我的幸福不承认喜欢我。”
“你要放弃吗?”杨小姐半开玩笑道:“如果你反悔了,还可以来找我。虽然你很冰雕,但人品不错,长得也不错。如果只能和纨绔的富家子弟结婚,还不如找你凑合。”
“我不会放弃,也不会将就。”
*
凌晨两点。
易远喝到饭店关门,醉醺醺往家走。
那位杨小姐的脸容易忘记,但纪宸却挥之不去。
平坦的路出现障碍,易远无法继续前进。
“草,见鬼了!”易远烦躁抬起头,“脑子里有就算了,眼前怎么还有。”
“你去哪了?”
易远大脑哗啦啦的,“草,怎么还带响的?”
“你最近喝的太频繁了。”
易远慌了半分钟才清醒,他揉了揉眼睛,“你怎么来了?”
纪宸穿得很帅,但脸巨臭,又帅又臭,“阿姨给我打电话,说你送了水饺和汤圆,但我在冰柜里没找到。”
易远避开他,踉踉跄跄往楼上走,“都去吃山珍海味了,吃个屁汤圆。”
纪宸跟着他上楼,“你看到了?”
“是啊,看到了。”易远钥匙掏了半天,“四目相对,情投意合,情意绵绵,眼神都拉丝,粘死了。”
纪宸跟着他来到客厅,“你吃醋了?”
“吃你大爷!老子他妈没吃饺子,不用蘸醋。”
“那你在干什么?”纪宸咄咄逼人,“因为看到了我和异性吃饭,就深夜买醉、借酒消愁,又说些酸巴巴的话。”
“还敢说你不吃醋,说你不喜欢我?”纪宸站在他面前,“你现在的样子,和患了相思病有什么分别?”
从早到晚,“相思病”三个字来回折磨着他。
易远心火满到装不下,又往上倒了瓶烈酒。他直面纪宸,步步紧逼,“是啊,老子就他妈吃醋了怎么了?”
“可我吃醋有用吗?我那么努力苦学掰弯宝典,我登你学校的论坛贴吧,我钻研勾人方法,了解你的习惯和喜好,我没日没夜、煞费苦心,但你还是喜欢女生,还是要和别人订婚!”
易远把人逼到墙角,拽着他的衣领,“我这么努力,你怎么还不上钩?”
“纪宸你他妈算什么狗屁男唔…?!”
纪宸的吻堵住了后面的话,发烫又隐忍的呼吸停在唇边,“够证明了么?”
“混蛋!”易远蹭过嘴唇,强行推开他,“你他妈有未婚妻还亲我,畜生,渣男!”
“我没有未婚妻,我和那位杨小姐只见过一面,婚约的新闻是长辈的商业手段,自始至终,我没和任何人有过婚约。”
“刚才和她吃饭,也是解释和坦白。”纪宸坦诚认真,“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给她打电话,或者当面对质。”
“易远,我不是随便的人,也不会随便对待感情。我没有对不起谁,也没玩弄过任何人。”纪宸抓紧他的手腕,“我这辈子,唯一有过亲密关系的,只有你。”
易远喝了太多的酒,又被纪宸吻过,他舌尖是麻的。大量信息从耳朵灌入脑中,和他以为的事实全完背离,可醉酒的思维完全跟不上。
纪宸把人控制在门板,“够证明了么?”
易远的行为不经过大脑,完全是生理性的倾向和本能。
他勾紧纪宸的脖子,“不够!不够,不够……”
“不够就再来。”
如果说刚才的亲吻是浅尝辄止,而接下来的,就是火山爆发、是海啸吞没。
纪宸这样的男人,你永远都猜不透。
不了解时,他是冷酷无情的高贵王子;了解以后,他是细心温柔的邻家哥哥;可再深入熟悉,他是霸道蛮横的地狱恶魔。
易远被封住嘴唇,舌尖蛮横无理,强行穿透唇瓣,划过齿尖去追寻他的口腔。
强势的进攻,易远被吻得惶惶不安,他所有的呼吸和喘气,只是为了迎接纪宸一轮又一轮侵袭。
易远舌尖酸痛,嘴唇红肿,他想要短暂片刻的休息。
可魔鬼发了疯,毫无怜悯和同情。
他用手掌推,纪宸就抓他手腕,他用膝盖撞,纪宸就捆他双腿。
他向后躲避,纪宸就咬他嘴唇,他收拢舌尖,纪宸就嘬进他口中。
易远只是肉体凡胎,他打不过魔鬼。
到头来,只能被按在墙上,被压进沙发,最后又被骗进了单人床。
狭窄的床面挤着两个高瘦的青年,毛毯和枕头滑落到地面。
除此之外,还有纪宸的衬衫和易远的运动长裤。
作者有话说:
双手合十,麻烦审核不要乱锁,只有亲亲,没写脖子以下,感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次是真的!!本垒打!!我尽力了!!!!
明天公布那个新位置留在了哪,今天不敢写了,会被锁呜呜呜。事后补专栏右边。
老板们你们还在看吗?你们在评论区吱一声!
感谢在2023-06-18 08:30:33~2023-06-18 17:5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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