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追不上”, 在易远眼中是嘲笑讽刺,是变相挖苦,是奇耻大辱。

  易远脑子一热, 拽住纪宸的衣领, “你等我一个星期,在这期间,不许乱搞!”

  “你是我什么人, 我凭什么听你的?”

  “我……你、你听一次会死吗?”易远被噎住, 又气又恼, “我们集训很严格, 真的出不来。我不管,反正、反正你就是不许乱搞!”

  不管出于何种目的,不论是真追还是假意,但总归是易远的第一次,他没经验又不懂行,除了着急,给不出任何合理的解释。

  纪宸拽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易远楞在原地咬牙,“就一个礼拜, 你等等我不行?”

  纪宸的声音随着风向后延展,“我考虑一下。”

  “你还有什么要考虑的?”易远追上来, “你要是敢在我集训的时候瞎搞, 你就是给我戴绿帽,就是红杏出墙,就是生活不检点。你这样, 在古代要受满清十大酷刑的。”

  “为了你的名誉还有我的名誉, 这一周必须老老实实做人, 不许拈花惹草,不许彩旗飘飘,乖乖等我回来,听见没有?”

  见纪宸不理,易远追上来勾他脖子,“听见没有,听见没有,听见没有……”

  清凉漆黑的夜,隐藏着纪宸似有似无的笑音,“嗯,听见了。”

  *

  易远昨晚在宿舍睡的,枯燥的集训从早上七点开始。一队二队所有成员,统一坐车去集训基地。

  这种封闭性训练,不仅仅是没收手机,环境极差这么简单。

  他们每天六点起床,先跑十公里,做耐力训练,早饭过后,再进行基础和常规性训练。

  这次集训,恰好赶上和女队同期。队里那帮单身狗跟打了鸡血似的,训练的劲头明显提高不少,连衣服都换得勤了。

  精力旺盛的单身汉数不胜数,但这其中绝不包括易远。这种事不会造成积极影响,还会间接给他增添麻烦。

  那帮混蛋为了给女队姑娘们留下好印象,每天要早起二十分钟,刷牙洗脸搞发型,作为室友的易远也不幸受到波及。

  再此之前,那帮混蛋们臭的连牙都不刷,现在起床要喷发胶,睡前要敷面膜,躺床上还要交流一两个小时的追人经验。

  易远既不想追姑娘,也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每天累到要死,他只想好好睡个觉。

  但十人间宿舍,九个人都要彻夜畅聊。导致易远每天一两点睡,五点多就要起,白天还要经历地狱式训练,折磨的日子黑暗无光。

  当天的训练到下午六点,易远昨晚又没睡好,想等训练结束回宿舍补觉,但肚子又空荡荡的。

  食堂只有干巴巴的煎鸡胸和没味道的水煮西蓝花、清炒胡萝卜,易远想到就反胃。

  今天是集训的第三天,他早就受够了难吃的健身餐。民以食为天,这鬼地方把他的天都搞塌了。

  不知道靳小麦会不会良心发现,以前集训时,他偶尔会带着吃的偷偷看望。

  但前几天听他说,要和任屿参观什么科技馆。在家他马上要军训,这里离市区又很远,八成抽不出时间。

  易远揉揉肚子,也不知道奶奶怎么样了。这时候,要是能有条奶奶做的干烧鱼,再配上大葱炒鸡蛋,还有蛤蜊汤和奶奶蒸的大白馒头,再配上一勺辣椒酱。

  易远吞了吞口水。

  哎,苦啊,人生太苦了。

  训练即将结束,体育场另一边传来了女队们的尖叫声。

  这种画面大家见怪不怪,易远每次搞出本垒打,或从女生宿舍经过时,都会换来类似的动静。

  但他今天也没本垒打啊?

  饿成这样,别说本垒打了,他快连球杆都握不住了。

  尖叫声此起彼伏、没完没了,越叫易远越饿,越饿就越痛苦。

  “卧槽,远哥你遇到对手了。”身边的队友碰碰他,“那帮姑娘们发疯了。”

  易远没精打采,只有干烧鱼能救活他,“怎么了?”

  “你看那边,来了个帅哥。”

  易远百无聊赖,顺着队友指引方向看。

  体育场两米高的栅栏外,站着一位挺拔的男性身影,夕阳渐落,天色已晚,男人的五官模糊不清。

  但停在他身后的黑色豪车却异常扎眼,“纪宸?”

  “草,好像还真是他。”

  “他来干嘛?找人吗?”

  “妈的,他有完没完了,在学校招蜂引蝶还不够?就棒球队这几个都得被他抢走了?要不要脸!”

  大智凑过来,“队长,他是来找你的?”

  易远避开不看,有点得意,“大概吧,谁知道呢。”

  大智压低声音,“哎草,队长你追他的事有成效啊?”

  “凑合吧。”易远沾沾自喜,“谁知道他这么粘人,还追过来了。”

  大智竖起大拇指,“队长牛逼,我们的幸福就靠你了!”

  “嘘!”易远遮遮掩掩,“这种事不要声张,低调低调。”

  大智表达了个我都懂的眼神,又给易远深深鞠了个躬。

  等助教喊了解散,易远揣着兜,假装漫不经心,却直奔纪宸的方向而去。

  他并不确定纪宸为什么而来,万一他并非来找自己,就这么闯过去,好像有点自作多情。

  易远晃了好几分钟,故意把直线走成了弯道,终于站到了纪宸面前。

  彼此隔着黑色金属栅栏,易远假装偶遇,“哟,这么巧,你怎么来了?”

  “白天看望了奶奶,顺便路过这里。”

  往青云县回来的路,的确会经过这里。

  纪宸提起餐盒,“顺便替奶奶给你捎点东西。”

  “是炝锅鱼吗?有没有带辣椒酱?”易远全身细胞都在兴奋,“有没有馒头,是今天蒸的吗?”

  “你喜欢的,全都有。”

  “太好了,还是奶奶最我懂我!”易远伸手准备接,“哎不行。”

  不光是栅栏门递不过来餐盒的问题,集训基地管理严格,严禁他们吃其他食物,特别是这类高油高盐食品。

  易远看向四周,好在这个点教练助教都去吃饭了,“现在查的严,我带不走,这后面有个墙,那边没监控,你把餐盒藏树后面,我晚点过去拿。”

  易远左顾右盼,“得先走了,一会儿他们来查我就倒霉了。”

  和纪宸告别,易远急匆匆往食堂跑。

  晚饭他没吃几口,满脑子都是纪宸手里的饭盒,只要能吃口正经饭,他就还能再活五百年。

  晚上的训练比较轻松,解散以后,趁着所有人都去洗澡,易远换了身黑色T恤,鬼鬼祟祟走了出来。

  希望纪宸饭盆藏的位置离栅栏口近点,

  他应该带筷子了吧,虽然也不是不行,但尽量还是别搞手抓饭。

  东边的墙角距离训练室很远,但那边有个监控盲区,那些混蛋经常去那儿偷着抽烟。

  易远哼着歌往前走,晚上九点,偏僻的环境,连灯都没有,易远摸着黑来到栅栏口,他蹲下身,先找树,再摸黑找饭盒。

  怎么奈何环境太暗,树下的区域更黑。

  易远晚上基本没吃,肚子早咕噜噜的叫,“可恶,那个混蛋到底藏哪去了?他不会又诓我吧。”

  “在这儿。”

  易远顺着声音抬头,夜色中出现了纪宸的身影。

  他收回手,起身拍了拍土,“你怎么还没走?”

  “怕饭盒丢了。”

  “这鸟不拉屎鬼地方,哪有人偷。”易远隔着栅栏伸手,“辛苦了,你放那就行,赶紧回去吧。”

  栅栏门很窄,饭盆进不来,易远也只能在外面拿取。

  纪宸掏出包湿巾给他,“先擦手。”

  见易远擦干净,纪宸把馒头和筷子递给他,“吃吧。”

  随着纪宸打开的手机灯,丰盛的晚餐在夜色中散发着香喷喷的味道。

  易远最先发现了底层的炝锅鱼,“怎么都散了?”

  他夹起一块鱼肉,仔细端详半天,“挑过刺了?”

  纪宸:“嗯。”

  易远:“你挑的?”

  纪宸:“快吃吧。”

  没了鱼刺,吃起来更方便,易远塞下一大口,“香死了。”

  饭盒保温效果很好,到现在还有热气,就是隔着栅栏门来回夹筷菜惨了点。

  饭盒一直由纪宸端着,易远过意不去,“你放地上就行,早点回去吧。”

  “我得把饭盒带回去。”

  “哦,也对。”易远加快速度,“对了,你吃了吗?”

  “还没,回去吃。”

  “回去吃什么。”易远把筷子递给纪宸,自己去拿勺,“一起吃啊。”

  “不用,你先吃。”

  “别墨迹了。”易远又掰了半块馒头给他,“时间紧任务重,趁热吃。”

  纪宸没再推脱,他接过易远的筷子和留着他半组牙印的馒头。

  在易远看来,吃饭这种事,两个人绝对比一个人吃得香,奶奶菜量给得足,他们俩吃也绰绰有余。

  易远边吃边看时间,“抓紧时间,要来不及了。”

  “你要查寝?”

  “我不用,是你。”这段地方靠近乡镇,过了晚上十点,那边要有火车卸货,会封路两个小时,“你得快点,要不就更晚了。”

  纪宸不疾不徐夹了空心菜,“我今晚不回去。”

  易远:“那你住哪?”

  纪宸:“附近的酒店。”

  “你怎么不早说。”

  “怎么了?”

  易远塞下最后一口馒头,转头看了看身后。

  晚上九点半的室外训练场,除了角落里的他们,根本看不到任何人。

  “你吃完了吗?”易远问他。

  “完了。”纪宸继续问,“你要干什么?”

  易远撸起袖子,再次确认周围。而后,他扒住栏杆,轻车熟路爬上去,直接翻到纪宸身边。

  “你一个睡酒店太浪费了。”易远拍了拍手,“而且,你前两天分析得对,这么长时间不见,万一你对我没兴趣了怎么办。”

  易远自觉往纪宸车旁边走,“所以我得在你面前多待会儿,增加点存在感,顺便勾引你。”

  “易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易远主动拉开副驾驶的门,“你快点,我回去还要洗澡呢,累死了。”

  *

  纪宸所住的,是距离基地七八公里外的星级酒店。

  豪华大床房,长毛地毯,深色窗帘,白色被罩,房间里点着暖黄色的光,比基地那鬼地方舒服一百倍。

  易远跑去浴室,三两下脱个精光,温热的水流从头顶滑落,全身都得到了放松。

  训练场的洗澡间常年没热水,还要和那群混蛋挤在一起洗,时间只有十分钟,易远感觉半辈子都没这么舒服过了。

  全身洗净,易远赤.裸着身体裹上浴袍,他站在浴室门口,听到了纪宸通话的声音。

  “嗯,今晚在外地有活动,明天会回去。”

  “杨小姐目前还在国外,等她回来,我会约她。”

  “嗯,我知道,会热情些。”

  纪宸顿了一会儿,继续对着电话说:“嗯,章小姐我也会联系,我知道该怎么做。”

  易远想起婷姐和提过的,她当年和纪宸分手的原因。原来不管过去多久,人类的本性永不改变,历史也会一遍又一遍重演。

  他明明已经拥有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如此贪婪。他可以对小蕊掏心掏肺,为什么却把其他女孩当做垫脚石。

  以为她们就不会伤心,或者不配被爱么?

  有的人,外表再光鲜亮丽,内在也一样肮脏不堪。

  “洗完了?”纪宸站在他面前。

  “嗯,完了。”易远憋着火,避开他往床边走。

  走到半路,纪宸拦住他。

  “干嘛?”易远看着近在咫尺,却不能躺进去的床,“你不会让我睡沙发吧?”

  纪宸拽来毛巾盖在他头上,“弄干头发再睡。”

  纪宸举着吹风机,温暖的风在易远头顶热蓬蓬地吹。

  易远坐在床边,半眯着眼,困得不停点头。

  松垮垮的浴袍带悬在腰间,热风顺着易远前胸和后颈往里灌,打散了柔软浴袍,吹干了肩膀的潮湿。

  易远头埋得很低,脊椎一截一截的,关节的凸起感很明显,发白的皮肤让人胸口发胀。

  纪宸避开他的后颈,目光扫到易远身前。他站在较高的位置,这个角度,能从易远的锁骨,一直看到他小腹及大腿周围,白色的,粉色的,暗粉色的……

  坚硬的,柔软的,让人心烦意乱的。

  吹风机的噪音终于停止,易远伸手往床上趴,腰却被人从后面勾住。

  纪宸的体温比他热,胸口贴在后背,心脏的撞击明显高于正常值,但易远无暇顾及。

  “干嘛!”他又困又累,烦到要死。

  纪宸把衣领叠好,将腰间的绑带系紧才肯放开他。

  酒店开着低温空调,易远钻进被窝里。

  他抱着被角,浴室传来的水声淅淅沥沥,是最舒服的白色噪音,催人入眠。

  水声渐止,像是种肌肉记忆,易远转了一大圈,翻身躺进里侧。

  纪宸关掉灯,在窗边的沙发和墙边的床之间,选择了后者。

  台灯渐暗,只有窗帘的缝隙有月光折进。

  纪宸坐在床边,帮易远盖好被子,才慢慢躺下。

  床垫柔软,轻微的塌陷感惊醒了还没睡熟的易远。而他脑海里回荡的,全都是刚才听到的那通电话。

  这样的纪宸,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完美到无可挑剔。只要他说喜欢,没有哪个女孩能拒绝。

  如果自己再不努力,还会有更多像婷姐一样的人被他骗,成为他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易远原地翻了个身,露着半张脸,偷偷瞄眼前。

  纪宸对着他侧躺,双眼微微闭合,呼吸安逸平稳。

  房间很暗,易远看不清五官。

  他拽着被边悄悄凑近,能感到纪宸呼吸才停下。

  易远趟靠的位置较低,纪宸的气息从眉心滑到鼻尖,带着薄荷牙膏的味道。

  对方没反应,易远又往里凑了凑,再凑了凑,直到额头贴在他胸口。

  对方和他穿着同款浴袍,领口封得不紧,易远直接黏在他的皮肤上。

  纪宸像是真睡着了,始终没有反应。

  易远有点挫败,手掌先贴上他的胸口。

  嘶,这胸肌,真刺激。

  随后,他又顺着胸口往下滑。即便是放松的状态,纪宸的腰腹也很紧实,八块肌肉整齐排布,越摸越爽。

  除了自己,纪宸是他唯一摸过的人,光滑的皮肤加很有韧性的肌肉,太容易让人上瘾。

  易远在腰和小腹上各摸了两把,他不知足,继续往下蹭。手越过稍微发硬的毛发,有点渣,但还行。

  易远继续往下。

  蓦地,手掌被人按住。

  “干什么?”纪宸的鼻息在他肩膀。

  这个老狐狸果然装睡,易远理直气壮,“勾引你啊!”

  “几点了?睡不睡?”

  “等会儿再睡。”易远转转手腕,“你快放开,让我试试胀大以后能有多大。”

  “明天不训练了?”纪宸握得更紧。

  “练啊。”右手被困住,易远只好伸入左手,“我训练又不妨碍勾引你,快点,别耽误时间。”

  纪宸握住他两只手,按紧在小腹,“有完没完了?”

  “没有。”易远从他掌心挣脱,撩开被子,直接坐到纪宸腿上,“快点,再让我摸摸。”

  “摸完了呢,你还想怎么样?”纪宸翻身把人按回床,膝盖顶在上面,语气极度烦躁,“做吗?”

  作者有话说:

  玩火伤身【。

  抱歉修文,晚了点,呜呜呜等下还要再修修。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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