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宸胸腔的起伏快了几拍, 托住他的后颈,“头还难受?”

  易远嘴唇贴在皮肤上,带着些颤音, “不是头。”

  “那是哪?”纪宸的掌心温热。

  这话把易远问懵了, 到底该哪难受?论坛的人也没细说啊!他本来喝酒头就晕,这么一搞,脑子更转不起来。

  易远抓着他衣领, 企图蒙混过关, “就是, 哪都难受, 好难受,哥哥帮帮我……”

  “怎么帮?”纪宸捏住运动裤的绑带,“这么帮么?”

  易远肌肉绷紧,恍然大悟。

  他们说的帮,是这个意思?

  我靠,玩这么大?

  易远咬牙,只能硬着头皮上了,“那就、是、是吧……”

  他偷偷瞟向纪宸的裤兜,实在不行, 等他就范的时候,从他兜里抢回手机, 拍下他的裸.照, 曝光到网上,让他颜面扫地。

  “是么?”纪宸解开长裤的绑带,并将抽绳全部拽出, 他视线下滑, “你并没有反应, 哪里来的难受?”

  易远蹭了蹭腿。

  别说,还真是。

  之前没特别任务时,净添乱瞎反应了好几次,等真需要它上场时,这货居然开始掉链子。

  没出息、没本事。

  要你有何用,到底行不行!

  “可能……它有点累了?”易远头皮发麻,越来越演不下去。

  这事实在太难了。

  是他学术不精、技不如人。

  “是么?”纪宸带着极强的试探性,“需不需要帮忙振作起来?”

  天花板四角的灯光刹时变暗,易远的视线模糊不清,“嗯不、不麻烦了!”

  他原本视力很好,但酒精容易影响视网膜的成像程度。他看不清眼前,卧室的空调还没开,周围的气温因紧张而极速升高。

  凌晨的酒店,门外的走廊还有人在走动,旅行箱的滚轮和大理石摩擦出声响。

  易远撑着胳膊往上蹭,“哥哥、别、你别。”

  纪宸抻出长裤抽绳,缠卷在他手腕处,“你躲什么。”

  盛夏时节,空气中弥漫着炎热的气息,房间内能闻到酒店消毒水和洗涤剂的混合味道。

  也许是劣质酒精的影响,易远耳蜗有轰鸣的声响,扰的他心烦意乱。

  “草,你放开!”

  “别动。”

  午夜没有风,百褶窗帘自然垂落在地面,平整的白色床单扭转出无数条褶皱,头顶的夜灯彻底熄灭,周围漆黑昏暗。

  他神志不清,呼吸也不畅快,能听到的,只有纪宸不断重复的气音,“易远,叫哥哥……”

  “叫给我听。”

  实际上,纪宸捆他手腕的力度并不紧,稍微用力就能挣脱。但在那个时间范围内,易远也许真的醉了,全身浸泡在高浓度烈酒中,来回漂浮摆动。

  他竟然没推开,也没想推开。

  捆绑的双手抓紧衣领,牙齿咬住的,是纪宸平滑的颈部皮肤,还有齿缝中叫出的那一声声“哥哥。”

  易远讨厌没有空调的盛夏,汗水浸湿衣摆,他被自己的呼吸烫伤,却迷恋于这种不真实的感受。

  空气中突然有了阵风,他被纪宸托着后颈,动作很轻,小心翼翼放回床上。

  “别动,会沾到。”

  急于转身的易远被按回原处,他再也没有力气翻动,只是用胳膊遮住眼睛。他听到纪宸离开又返回的声音。

  淡香味代替了空气中弥散的咸涩,本该冰凉的湿巾似乎用水烫过,触碰到皮肤是种温热的触感。

  易远捂住眼睛,还在麻痹,假装是自我清理。紧接着,长裤重新提上,手腕也被解开。

  他侧耳有发热的呼吸,“易远,还玩么?”

  易远声音发哑,“玩、玩什么?”

  “你说玩什么?”纪宸的手贴在他侧腰,像是要挟,但没再进一步,“玩装醉,玩勾引我的游戏。”

  易远大脑充血,各种碎片情节逐一拼凑。原来他的步步为营,早就被人识破。对方不过是陪他演戏,给他制造一种阴谋得逞的假象。

  纪宸这样的人,怎么会看不出这种小把戏。像他这样的天子骄子,又怎么会轻易喜欢上自己。

  *

  纪宸靠在浴室门板,在酒精的驱使下,头越来越疼,理智快要压不住冲动。

  发烫的右手悬在半空,指尖是易远的咸涩味道,他不讨厌也不嫌恶,而掌心,是他喜欢的驱蚊膏。

  原来他不仅会在耳根、手腕涂抹,连后腰也会涂。

  纪宸撑在大理石台面,看向玻璃镜,失控的样子,连他自己都陌生。

  他偏头扯开衣领,被咬红的侧颈分外刺眼,挂着上下两排,八颗齿印。

  哪怕再喝半杯,都不甘止步于手。

  *

  易远团在被子里回忆刚才,羞耻是一方面,但不甘心更让他不爽。

  他讨厌输,也绝不认输。

  那个狗屁直掰弯论坛出的主意真烂,他早就该想到,这套阴谋对普通人有用,对纪宸这种心机老狐狸根本无效。

  费尽心机欲擒故纵,结果居然被人徒手给坑了。

  可恶!自己都没有过,居然被那个混蛋抢了先。而且,他帮就帮,一个劲捏他腰是什么意思,就跟上瘾似的没完没了,不要钱也不带这样的。

  问题是,他竟然没推开。

  丢人现眼。

  这下好了,纪宸没恶心成,反到把自己恶心了。既然是男人,就该光明正大搞他,用这种下三滥的阴险手段算什么好汉。

  易远怒气冲冲爬起来,找到靠在沙发上的纪宸,“之前是我不对,我跟你道歉!”

  “我以后不玩阴的,咱们就正面刚,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纪宸指尖抵在额头,“你还想干什么?”

  “我决定了,从今天起,我要正式追你,追到你变弯为止。”

  纪宸无奈又好笑,“你喜欢我么?就追我。”

  “你管我喜不喜欢,我就想追你,不行吗?”易远理直气壮,“我违法了吗?犯罪了吗?危害社会了吗?”

  纪宸用力按压太阳穴,口气很疲乏,“随你。”

  “反正我跟你说了,你想怎么样都是你的自由,但你也不能干涉我。”易远抓住他的胳膊往卧室拽,“走,睡觉去。”

  纪宸甩开他,“我在这儿睡。”

  “那不行,让你这大少爷在客厅睡一宿,你不得恨死……”易远留意到纪宸的表情,“你怎么了?”

  “没事。”纪宸眉拧得紧。

  “头疼?”

  纪宸加大按压力度,点点头。

  易远坐在他旁边,“喝酒的原因?”

  “大概。”

  “你不就喝了一杯?”易远拽开纪宸的手,把自己的手搓热放在他太阳穴,“酒精过敏?”

  纪宸:“不知道。”

  “你以前没喝过?”

  “基本没有。”两年前,纪宸跟父亲参加商界酒会,喝下三杯就头疼欲裂、醉得不省人事之后,他再也没喝过酒。

  “不能喝还装什么英雄,现在难受了怪谁?”易远口气凶巴巴的,但手上的动作很轻柔,“还有,你刚才的按摩手法太烂了,幸亏我是装的,要不被你那么按我得死了。”

  “但你手法很好。”纪宸闭着眼,眉心逐渐展平。

  易远边按边介绍穴位和手法,“我妈也老犯头疼,跟你症状一样。”

  “阿姨还好么?”

  “挺好的,能吃能喝能睡。”易远说:“有机会带你去见见她,年初我俩回老家,她还提到你。”

  纪宸:“好。”

  易远把人扶起,“走吧,这里空调风大,回房间睡,我再帮你按按。”

  纪宸躺回床上,易远帮他盖好被子,又揉了一会儿,用热毛巾贴在他额头,“你先睡,换三轮热毛巾就能好。”

  纪宸睁开眼,目光中少了冷厉多了温柔,“谢谢。”

  易远调整毛巾位置,“少说那些没用,你早点弯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是不是我弯了,你就不追了?”

  “你都弯了,我还追个鬼?”

  “嗯。”纪宸呼吸放缓,看着他。

  “睡吧。”易远殷勤微笑,“晚安,哥哥。”

  纪宸眼底闪了一下,很快熄灭,“晚安。”

  *

  变形计进行到尾声,最后一节体育课,易远给十三个孩子举办了学生生涯中,唯一的一场运动会。

  为了这场比赛,节目组加班加点安装了篮球架、羽毛球网、乒乓球台,还特意画了跑道。

  运动会即将结束,易远拿着棒球杆,站在孩子们中间,“一直没和你们说,你们老师我呢不是打篮球的,也不是练跑步的,我的专业是棒球手。”

  “和你们一样,我也有梦想。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和队友站在棒球比赛的最高领奖台上,得到所有人的肯定和掌声。”易远握紧球杆,“但现在我又多了两个梦想,希望你们都能实现梦想,也希望我可以成为你们的骄傲和榜样。”

  “孩子们,加油!”

  「呜呜呜好不舍。」

  「能多待两天就好了。」

  「他终于靠谱一回。」

  「易老师真的好好呀!」

  「除了嘴毒。」

  「今天不毒,怪甜的。」

  几句简单的话,易远打了好几遍草稿,如果提前预料学生们会这样,他就不说了。

  他不喜欢悲伤的送别氛围,“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丢不丢人。”

  “女孩子也是,至于吗?搞得要给我送终似的。”易远气哄哄的,“我身体好着呢,明年寒暑假我还来。”

  “而且,未来你们也会遇见更多更好的老师。”

  「对啊我去!肯定有我。」

  「好老师还有我嘿嘿。」

  「我也愿意出一份力。」

  可惜易远的苦口婆心没起到作用,身边的大个子小豆丁们,一股脑都往他身上凑,鼻涕眼泪一大把,偶尔还带点土操场上的泥。

  易远承受着这份沉甸甸的爱,视线绕着操场扫了一大圈。他并没有看到小蕊的人影,刚才接力跑她还在。

  和孩子们告别,易远回到家。

  奶奶把弄好的菜干、豆瓣酱和辣椒酱准备了一大包,塞给易远,“好孩子,回去吧。”

  来得时候便知要别离,奶奶也不愿表现的多不舍。这种小地方不该留下这些大学生,大城市才是他们的归处。

  易远把瓶罐往包里塞,“奶奶,我要是吃完了,还过来找您拿。”

  “行,你爱吃奶奶随时给做。”

  奶奶转向纪宸那边,“小宸啊,你也要好好的,没事多笑笑,健康没烦恼。”

  “您也是,注意身体。”纪宸说:“下周会有司机来接您体检,要记得去。”

  孩子的一片善心,奶奶自然不能拒绝,“行,我知道了。”

  离开家,两个人推着箱子往外走。

  快到村口时,纪宸问他,“小蕊在学校怎么样?”

  “运动会的时候挺开心,后来没看到人,可能是怕难受,故意躲着我。”

  纪宸:“嗯。”

  两人来到村子口,节目组的车已经等候多时。

  易远拉着行李,临上车前,转身看了看村子。他收回视线,准备上车。

  “小远哥,小宸哥,等一下!”

  熟悉的声音点燃心口的火焰,远处有奔跑而来的女孩,还有她身边的犬科动物。

  「小蕊来啦!」

  「大黄也来啦!」

  「就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快和哥哥好好告别。」

  「大黄也是,要见不到啦!」

  虽然提前有预料,易远还是被大黄扑了个满怀,摔得屁股疼,压得胸口痛。

  易远揉它的脑袋,“行了行了,这么多相机在拍呢,矜持点,要不影响你找男朋友。”

  「大黄是真喜欢远哥。」

  「大黄哈喇子快流出来了。」

  「大黄可不许瞎亲!」

  安抚好大黄,易远转到小蕊那边,“这么晚才来,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临走都不想见我。”

  小蕊气喘吁吁,“对不起哥,浪费了点时间。”

  她拿出一捧花,把唯一的白色野花递给纪宸,剩下的大把都塞给易远,“哥哥,你们一路顺风,我会想你们的!”

  “谢谢。”易远收下花。

  小蕊弯成月牙的眼眶是粉红色的,眼角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痕。或许采花的时候,早就哭成了泪人,却努力在这里表达开心。

  易远半蹲下来,“注意劳逸结合,考个优秀就行,别像某些人一样,非得当什么第一名,可别学成书呆子,听明白了?”

  「纪宸:报我身份证号得了。」

  「哈哈哈他在暗示谁。」

  「易远对努力学习过敏。」

  小蕊余光扫过纪宸的方向,笑着点点头。

  易远:“我叮嘱过什么,还记得吗?”

  “不可以哭!”

  “不是这个,是单独和你说的。”

  “嗯,要保护好自己,不要随便在外面过夜,特别是,绝对不要去男人家过夜。”

  「易远很重视女孩保护耶。」

  「确实,好感度颇高。」

  「我有点想不懂,他这种单细胞大直男竟然能那么细心。」

  易远问纪宸,“你还有要说的吗?”

  纪宸走过来,保持弯腰和小蕊平视,“你没来得及解决的疑问,我全部写好过程,压在书桌下了。那里有我的手机号,今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给我打电话。”

  “知道啦,谢谢小宸哥!”

  本来都上车的易远又返了回来,“不行,有事先给我打电话。”

  小蕊眨眨眼,“可我要是问知识题的话,小远哥你也不会呀。”

  我怎么不会,万一我会呢。”易远逞强,“不会我查查也能会了。”

  「这是争宠吗?」

  「都是哥哥啦。」

  「仨人里,易远最幼稚。」

  纪宸和小蕊相互对视,前者给后者一个依着他的眼神。

  小蕊点点头,“嗯,我知道啦。”

  和小蕊告别,车向着市区开。

  两个人坐在车后排,易远靠着窗,纪宸在他旁边。

  易远喝掉一半矿泉水,把小蕊的花插.进去,顺便问纪宸,“你那支用插吗?”

  “不用。”

  纪宸拿出那本英文版的《百年孤独》,并调整野花的位置,夹进书页中按压,看来是要做成标本。

  易远看着书,“小蕊送你了?”

  “嗯。”纪宸翻开,在其中一页停下,继续翻读。

  书中夹着一朵风干的书签,白色花瓣完整无缺。如果易远没记错,这应该是他们刚来那天,小蕊送的那枝。

  车在路上颠簸,梧桐树的光斑倒影下来,随着光晕跳动。一半晒在纪宸干净的手指,另一半落在保存完好的标本。

  易远视线上移,最终婷在纪宸的侧脸和鼻梁上。他突然有点理解,为什么那么多女孩都喜欢他,为什么婷姐宁可独自承担一切,都不愿暴露他原因。

  这样的男人,外表冰凉刺骨,却有着一颗温暖的心。不论是收藏小蕊送的野花,还是安排奶奶去做体检,都是极其柔软和细腻的人才会作出的事。

  他能对妹妹和奶奶这么细心,为什么忍心伤害那么努力喜欢他的女孩。

  “看够了么?”纪宸声音很轻,是只有易远能听到的分贝。

  “嗯?什么?”

  纪宸确认时间,翻开下一页,“你已经保持这个姿势,看了我五分二十八秒。”

  “哦,是么?”易远不仅没收走目光,还把胳膊撑在前面靠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看,“哥哥这么帅,还不许我看了?”

  「骚话王又回来了?」

  「刚上车就暴露本性。」

  「难道之前收敛了,只不想教坏小孩子。」

  纪宸视线仍在书页上,隔了几秒才说:“随你。”

  车停在路边,外面传来人声。

  “哥!哥我回来啦!”

  “哥,好想你呀!”

  易远望向窗外,说话人的声音他熟悉,但这张脸,“你谁?”

  「直男果然认不出了。」

  「笑死,我就猜到会这样。」

  「脸盲可能是种病。」

  青年染着头浅金色短发,上身是暗紫色打底叠加亮面白色镂空衬衫,下身是条破洞的牛仔裤,鼻子上架着副夸张的方形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哥,你认不出我了?”靳小麦摘掉眼镜,噘着嘴,“我好伤心呀。”

  易远瞪大眼,差点没被他眼角的鱼鳞亮片闪瞎,“你整容了?”

  「噗哈哈哈直男好可怕!」

  「直男眼中,换衣服=整容」

  「我宣布,易远是这里面最直的直男,不接受反驳。」

  “才没有,我就是稍微换了衣服和发型,还有一点点淡妆而已。”

  这次体验活动,靳小麦他们组抽到的是造梦营,实际是练习生的孵化基地。在此期间,他们不仅要接受严格的唱跳练习,在外形上做出了很大的改变。

  易远走近他,先是蹭了蹭靳小麦眼角周围的闪片,又拽了拽固定得硬邦邦的头发。

  “哥,酷不酷?”靳小麦满眼期待,“帅不帅?”

  「帅呀!很帅的嘿嘿。」

  「又帅又酷又可爱。」

  「队内的团宠担当。」

  「可以出道了!」

  “帅你个大头鬼!”易远毫不留情拍他后脑勺,“这黄毛,回去就给我染回来。”

  易远又拽紧靳小麦的衣领,把脖子和锁骨遮得严严实实,“男不男女不女的,像什么东西,难看死了!”

  「……真他妈直啊。」

  「液压钳都掰不弯他。」

  「跟我五十岁老父亲没区别。」

  「那么喜欢金毛大黄,咋就不能接受黄头发小麦呢?双标!」

  靳小麦也不生气,又把身后的任屿拽过来,“那哥,你看小屿哥帅不帅?”

  任屿摘掉了厚重的眼镜片,发型和着装也进行了简单打理,但他的妆面很淡,脸上没有靳小麦的花里胡哨。

  他眼睛虽不大,但纯粹的单眼皮带着些吸引人的特质,鼻梁也很高。穿了件深色衬衫,挂着个不太夸张的金属项链。遮住眼睛的黑色刘海被剪短,相比之前相比英俊不少。加之性格内向,也不爱笑,看起来酷酷的。

  「帅呀,好帅的!!」

  「导演是懂选人的。」

  「原来任屿的反差在这儿。」

  「我以前以为他是凑数的。」

  「你们这群看脸的颜狗。」

  之前的任屿像是实验室不见人的科学家,现在的他更像乐队里不苟言笑的吉他手。

  “嗯,他这个不错。 ”易远点头,“你瞧瞧人家这打扮,又帅又精神,赶紧把你的黄毛染回来!”

  “哦,我知道啦!”

  这期间,易远和人聊得火热,纪宸一直坐在后排看书。

  只有当易远说任屿帅时,纪宸翻书页的手停在空中,他掀起眼皮,专门看向了任屿的方位,但也不超过三秒。

  车最后接上的是俞清迟和闻星旭那组,他们去的是影视基地,进行了武打演员方面的学习。

  他俩一个学舞蹈,一个学武术,在这方面也算擅长。训练期间,他们还参与了两部电影配角的拍摄。

  俞清迟和之前变化不大,倒是闻星旭显得更壮硕了,他裹着黑色背心,胸肌发达的如同城墙,

  六位嘉宾集齐,他们将回到电视台,完成第一期最后一项活动的录制。

  两个小时后,车到达目的地。

  易远推着自己和靳小麦的行李箱,走进电视台大楼。

  节目组没给嘉宾交流的机会,让他们按照编号分别走进不同房间。

  易远关上门,点开平板电脑,上面出现了一行文字。

  【亲爱的朋友,旅行归来,你还开心吗?请填写问卷调查,为这段经历画上圆满的句号吧。】

  易远点开第一条,「你觉得这次的活动,能打几分?(满分十分哦。)」

  易远没想,打了十分。

  第二条,「请为这次同行的队友打分。」

  易远也没想,打了十分。

  后面的题他也懒得看,草草敷衍,全部打了十分。

  到了最后一题,并没有打分按钮,他认真看说明。

  「本期节目马上就要结束啦,相信你一定还意犹未尽吧。别担心,放假期间,我们会组织特别的互助活动哦。主旨在建立深厚友情的基础上,让每个人能更积极向上,发光发亮。」

  【启动方法】:请在您左边的盒子里,选择一枚喜欢嘉宾的编号卡,再投进右边的箱子里。

  注意:您可以继续选择之前的搭档,也可换其他朋友哦。

  如果你们进行了双向选择,将自动结组,否则,系统会随机分配哦。

  易远随便抽了张卡片,塑料材质,一面是节目组的logo,另一面贴着胶纸,需要撕开才能知道里面的嘉宾编号。

  易远尝试扣了两下,很难弄开,他嫌麻烦。

  前段时间自己那么恶心纪宸,外加对方已经知道他的目的,除非纪宸是傻逼,否则绝对不会再选自己,那他单方面选纪宸也没意义。

  至于小麦,他是治不好了,还是继续和别的嘉宾好好学吧。

  既然这样,跟谁一组都无所谓。易远随便拿出张编号卡,干脆利落投进盒子中,推门而出。

  其他五扇门都处于关闭状态,易远是第一个出来的。

  「他怎么那么快?」

  「肯定没好好搞。」

  「你考试交白卷不快?」

  「易远:你们礼貌吗?」

  没多久,任屿出现在门外。他似乎还没习惯不戴眼镜的自己,和易远点头示意,默默站在他斜后方。

  「任屿也在等人耶。」

  「是等小麦吧。」

  「但是小麦会被易远带走吧。」

  「小麦和任屿关系也很好啊。」

  「我感觉他俩都是直的吧,小麦就把任屿当大哥哥来着,任屿是那种学习型直男。」

  「他俩直,那难道易远弯吗?」

  「也有可能是闻星宇弯嘛,听说喜欢练肌肉的男人更容易弯。」

  见任屿没走,易远转过身,“喂,你这几天没欺负我弟吧?”

  “没、没有。”任屿忙着摇头,“绝、绝对没有。”

  易远拍了拍任屿的肩膀,“行,这段时间就麻烦你照顾我弟了,辛苦。”

  “不、不辛苦,小麦挺好的。”

  没多久,靳小麦推开五号门,“哥,小屿哥,你们好快呀!”

  易远盯着靳小麦的黄毛皱眉,搂着他的肩膀往任屿身边放,“我今天还有事,麻烦你先带他这脑袋染回来,再送他回家。”

  任屿肩膀收紧,点点头。

  「拱手送弟弟?」

  「他对任屿是真放心啊。」

  「突然心疼小麦怎么回事?」

  「任屿可比他靠谱多了。」

  两个人和易远告别,易远还守在门口。

  「他不会等纪神吧?」

  「真主动呀嘿嘿。」

  大约五分钟后,三号门缓缓打开。

  纪宸视线上移,表情有丝意外,“等我?”

  “是啊。”易远勾起嘴角,“等哥哥好久了,急不可耐。”

  「咦,他好假啊!」

  「哥哥叫的炉火纯青了。」

  「最早的时候听起来怪恶心的,自从接受了这个设定,竟觉得意外很爽。」

  纪宸没回应,推着行李往外走。

  易远跟上来,拿了条口香糖递给他,“吃么?”

  纪宸接过来塞进嘴里。

  易远抽走他手中的口香糖纸,揉成团,掏出手机递给他,“留个电话吧,方便联系。”

  下次节目录制是一周后,七天的空闲期,他可不想让纪宸闲着。就算没节目,也要没事刷刷存在感,恶心恶心他才舒服。

  把手机塞给对方后,易远推着行李去丢纸团。

  「据说纪宸的手机号是秘密。」

  「他们学校至今没人能要来。」

  「手机是锁屏状态,不告诉密码人家怎么输?」

  「纪宸八成不会输。」

  「易远等下要生气啦。」

  纪宸划开手机,屏保是大黄的照片,毛茸茸的脑袋上还有易远比出的剪刀手。

  大黄吐着舌头,站在阳光下笑得开心,注意力全在给他拍照的易远身上。

  纪宸点进通话界面,输入自己的号码,并点击拨号。

  「我靠,真给了?」

  「这么容易的?」

  「废话,朝夕相处快半个月了,留个手机号也无可厚非吧。」

  号码还没拨通,手机就被赶过来的易远走抽,并点了挂断。

  纪宸:“你不回拨……”

  电视台门口,三个粗狂的男性声音打断了纪宸后面的话。

  “远哥,在这儿!”

  “草,你他妈终于出来了!”

  “赶紧着,等你半天了。”

  “你们仨要不要脸。”易远加快步伐,“我就随口一说,还真来了?”

  “脸不重要,坑你是大事!”

  “专门来接大明星的!”

  “我们可是粉丝团!”

  “滚蛋!”话到一半,易远才想起身后的人,他回身对纪宸晃了晃手机,“谢了,改天见。”

  没等纪宸回复,易远急匆匆跑到哥们身边,和他们打闹在一起。

  看着面前热闹的氛围,纪宸放慢脚步,直到他们打上车,彻底消失在眼前。

  「竟有种纪神被抛弃的错觉。」

  「这不就是被抛弃嘛!」

  「易远,你个负心汉!」

  「纪神都不要,真狠呐。」

  *

  来接易远的三个人,都是一个棒球队的,平时他们仨最铁。

  十天没见,不坑易远一顿他们不会走,四个人来到常去的火锅店。

  四个没心眼青年,就知道胡吃海塞,气氛热火朝天。

  大智倒酒给他,“远哥,这两天玩的怎么样啊?我们本来想申请个志愿者的号,提前看节目的,结果他们把我刷了。我又跟申请上的人打听,妈的,那小子说签了啥保密协议,不能说细节!”

  “可他又激动个半死,说你在里面表现绝了,让我一定要看。草他妈的,说一点又不全说,混蛋小子。”

  易远白酒喝了半瓶,稍微显晕,“嘴放干净点,哪那么多脏话。”

  小明皱眉,“远哥,你到外面呆了十天,脏话都不说了?丫这是要改邪归正从良啊!”

  易远突然反应过来,简直被纪宸洗脑了,“滚蛋,从良个屁。”

  “对了,今天和你一起出来的那个男的,好像是科大的纪宸?”

  易远端着酒,又灌下去一口,“嗯,是他。”

  “草!他真来了?”

  “这傻逼来干嘛?”

  “勾引姑娘吗?”

  “本来咱们体院的姑娘就少,她们还成天跑去啥咖啡厅去看那个混蛋,不就是个男人,有啥好看的!”

  “去他妈的,想起这个我就来气!”

  “别提了,我追一学姐半年了,说好的下午看电影,结果临见面半小时前,她跟我说有事去不了,后来我看到她打扮的漂漂亮亮出了宿舍。”小明捏紧酒杯,咬牙切齿,“丫我跟过去才知道,她是去看纪宸的学术报告会了。”

  “远哥,你们这种帅哥给兄弟们留条活路吧,就咱们学校那为数不多的姑娘,一半喜欢你,剩下一半喜欢那混蛋,我们都要成老光棍了!”小明鬼哭狼嚎,“现在男女比例失调严重,大学找不到,就我们这品质的,毕业更他丫的找不到媳妇儿啊!”

  “可不是,我前两天追个铁饼系姑娘,人家嫌我瘦不要我,我就问她,练成多壮才够。结果那姑娘说,练成纪宸那么优秀才行!”大智按住易远的肩膀猛晃,“可是纪宸根本不胖啊!她拒绝我,连个逻辑充分的谎言都不给!”

  “你们这些算个屁,就我前女友,高中就在一起,好三年了,我省吃俭用,在情人节那天给她发了1314加520的红包,结果她转身给纪宸买了什么法国什么限量巧克力!”瘦子从啜泣到嚎啕大哭,“我女朋友啊,那是我女朋友!情人节送别人巧克力!最气的是,纪宸那个王八蛋没要,她自己吃也不给我!不给我!”

  五十多度的白酒,易远自己喝了一瓶,神智已经模糊,外加耳边到处都是纪宸的名字和吵吵嚷嚷的话题,他越听越烦,越来越气。

  易远勾住左右兄弟的肩膀,“等我去掰弯他,让他爱上男人,再也不跟你们抢!”

  大智打了个酒嗝,傻愣愣眨眼,“远哥,你咋掰?”

  “诱惑他、勾引他,挑逗他。”易远灌下一杯酒,“让他爱上我。”

  其余仨人,有喝晕的,有半晕半醒的,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再抱着易远大哭,“远哥!你是真兄弟!”

  “为了我们能做到这份上!”

  “远哥,小弟追随你一辈子!”

  “生是远哥的人死是远哥的鬼!”

  *

  凌晨两点,酩酊大醉的四兄弟走出饭店。

  大智拦了辆车,“远哥,你先走,哥儿几个善后!”

  易远摇摇晃晃推他们,“兄弟们先走,远哥我今晚回宿舍!”

  易远妈妈睡觉轻,这么晚回去会吵醒她。而且,易远之前说去集训,明天才回来。

  “好嘞,远哥回见,远哥辛苦!”

  送走其他仨人,易远晕晕乎乎往学校走。正值暑假期间,宿舍不锁门,但这个点,学校大门会关。

  易远找到离宿舍楼最近的那面墙,轻车熟路扒墙根翻墙头,跳进校内,一气呵成。

  易远宿舍是标准四人间,上床下桌。

  三个室友,除了刚和他吃饭的大智,其余都是外地人。宿舍没人,他灯都没开,胡乱脱了一地的衣服,爬上床睡死过去。

  *

  金灿灿的清晨。

  贴在肚子下面的手机震了一轮又一轮,趴在床上的易远无动于衷,宿醉过后头疼乏力,他连挂断电话的精力都没有。

  震动声终于停止,大约二十分钟后,宿舍传来敲门声。

  易远条件反射,闭着眼说:“进。”

  木门发出刺啦的声响,阳光穿过通道,投射到门板另一端。门外的人向前跨两步,他环顾四周,最终将视线停在右侧靠窗,有人的床上。

  “易远,起床了。”

  床上的人翻个了身,赤.裸白透的胸膛暴露在阳光下,恶狠狠又懒洋洋,“妈的,做梦还能听到那个王八蛋的声音,冤魂不散!”

  明亮温暖的房间安静了十几秒,而后,冰凉的声音再次响起,“易远,不要说脏话。”

  易远脑袋嗡一声,意识到不对劲,他猛地坐起,和宿舍门口的人视线相接。

  他半梦半醒,揉揉眼睛,“靠,你怎么在这儿?”

  “不是你选的我么?”纪宸云淡风轻,“易远同学。”

  易远回忆起昨天的挑选互助嘉宾的环节,五分之一的概率,怎么还是他?

  “不是双向选择吗?你也选了我?”

  “是啊。”纪宸加重口气,“专、门、选、你。”

  易远气得撩开被子,“你他妈……呸,你有病吧,选我干嘛?”

  “不是要追我么?”纪宸面不改色,“给你个机会。”

  纪宸视线下移,目光停在易远光洁的胸膛、窄瘦的腰身、细长的白腿,还有……双腿之间。

  他表情耐人寻味,“易远,你追人的方式……”

  “还挺胆大特别的。”

  作者有话说:

  易远(钻进被子捂屁股):相信我,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某人嘴上说追,到头来还得让被追的人自己上门,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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