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轻功绝佳, 左躲右闪, 将他们甩了下去, 只观其逃窜方位, 隐隐是往东边府邸。
东边除了女流之辈景华长公主府邸,还有就是庆王与凌王的府邸了。
望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 陈勾脸色阴沉, 除了心思狭隘小心眼的庆王,他想不出别人了, 当即便召谋士过府, 哪怕明知沈柏芝在府上,也只是叮嘱人来的时候小心些。
那厢相谈甚欢, 一直聊到月满中庭,沈柏芝才起身回去。
两人共乘一辆马车, 宽敞奢华的车内并不拥挤, 只是略有些闷热, 宋辞抬手刚触碰到车帘, 便被沈柏芝手中团扇打了回来。
“老实坐着,不准动。”
宋辞不由看向沈柏芝, 见她神色凝重, 不似开玩笑, 便作罢了, 只拿衣袖为自己扇了扇风。
沈柏芝看了她一会儿,忽而掩唇轻笑了起来,“你这般听话, 倒是做面首的好苗子。”
宋辞愣了下,若说话的不是沈清洛的姑母,她必定是要讽刺回去的。
“本宫颇有些好奇,明泽说你有隐疾,可是真的?”
沈柏芝微微蹙眉,她想不明白,一个男子若有血性在,性子岂会这般乖顺?但若说他没有血性,为何又不似太监那般卑躬屈膝,再不然也会因着自身缺陷阴沉冷郁,岂会是他这般身姿清俊,芝兰玉树?
宋辞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她实在想不通,身为长辈,且端庄高雅的沈柏芝怎会如街头妇人那般言行无度?
“是还是不是?”见她沉默不语,沈柏芝不由追了了句。
“无可奉告。”
宋辞虽未生气,却也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沈柏芝看在眼里,心中略有些不满,若说上一刻是玩笑问话,这一刻便认真了几分,“此事关乎清洛终身,本宫是她的长辈,如何知晓不得?”
若沈柏芝真这般迂腐,便不会帮她到这种地步了,故宋辞并不将她的话放在心中,反而压低了声音道:“今日我们在平南王府待了许久,也不见动静,想来是失败了。”
沈柏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宋辞目光坦然,毫不心虚。
两人对视半晌,沈柏芝见她这般固执,便放弃追问,淡淡道:“不算失败,本宫令他去庆王府上了。”
嫁祸庆王?宋辞略有几分惊讶,她以为圣上早忍不住杀了他呢,转念一想,好似确实没听到庆王的死讯。
“此事说来话长,你只要知道平南王曾与花煞宫勾结,事情败露却嫁祸给了庆王。而他心虚且多疑,若查到刺客行踪,必定会怀疑是庆王发现了端倪,而庆王这人阴沉狭隘睚眦必报,若知晓他装病,哪怕是单纯睡觉,也要闹到圣上那里,治他个欺君大罪。”
“他坐不住了……”沈柏芝摇着团扇,笑的好不恣意, “你也一样办完事,便往庆王府跑。”
宋辞点了点头,回忆起了去年的事情,心中隐隐有些猜测。
“你今晚还去皇宫吗?”沈柏芝忽然问道,不待宋辞回答,她又道:“若去,便在这里下车吧。”
宋辞自是去的,她还没有跟沈清洛交代,若今晚突然缺席,必定会惹她忧心。
她谢过沈柏芝好意,便下了车。今夜跟来的皆是可信之人,她不必担心暴露身份。
今日宋辞去的比往日晚了些,沈清洛久不见她来,生怕她出了什么事,人虽在景华宫里安坐,心早已跑外面去了。
以至于她一出现,便被沈清洛抱了个满怀。
面对着乖乖由她抱着的宋辞,沈清洛心尖泛甜,便连抱怨语气也严厉不起来。
她微嘟嘴唇,落入宋辞眼中也只剩下可爱,“宋辞,你怎么这么晚才来?我好想你啊……”
“嫌晚啊?那我明日不来了。”
话音刚落,沈清洛顺势揪住了她腰间软肉,眉头一挑,凶巴巴道:“你敢,不来找我你想找谁?”
“疼疼疼,娘子快放手……”
她没有用多少力气,但见宋辞苦着脸求饶,又因着那久违的称呼,脸一红,松了手。
宋辞趁机牢牢握住了她的双手,含情脉脉的样子,让沈清洛险些以为她被哪个登徒子附体了。
心头羞意越发强烈,她忍不住侧头避开了宋辞灼热的视线,艰难找回自己的声音,“改日可好?我身上伤口还有些痛。”
“嗯?改日做什么?”宋辞故作不解,“我只是想告诉娘子你,明晚我真的……”
沈清洛扭头,一脸羞恼的瞪着她,宋辞顿了顿,顶在杀气四溢的目光,继续道:“不过来了,后天晚上可能也不过来,我有事要做。”
“什么事?”沈清洛冷冷一笑,抬手解开了她的腰带,把她往床上推。
宋辞哪里还顾得上问答,匆忙抢回自己的腰带,一边苦口婆心劝道道:“清洛,你伤还未痊愈,不可胡闹。”
两手空空,沈清洛索性停下了动作,深吸一口气,放柔了语气道:“宋君,乖乖去躺着,不准动。”
宋辞心中蠢蠢欲动,但理智明显更胜一筹,她坚决的摇了摇头。
“听话,快去,”沈清洛咬牙道,面上的温柔险些绷不住,宋辞也看出来了,不情不愿躺下。
沈清洛紧跟着走至榻前,弯下腰,抬手打掉她护在腰间的手,冷着脸解开了她的腰带。
宋辞不敢动,任由她脱掉外袍,沈清洛却没再脱下去,而是将手中她的衣袍胡乱捏成一团,扔在了她脸上。
幽幽兰香入鼻,既不是自己的,也不是沈清洛的,宋辞连忙拂开那一团坐起来,便听得沈清洛气恼道:“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倒要丢下我,太过分了!”
“那应该是你皇姑母身上的味道,我并没有与哪个女子走的近……”
“我知道,否则你一入门便与你算账了!”沈清洛气呼呼的说道。
宋辞不由笑了起来,“既你知道,为何还要与我算账?”
这倒提醒了沈清洛,她想起了今日在话本里看到的头发,那碎发虽短,但干枯无光泽,明显不是宋辞的。
“我今日在你送我的话本里看到了一根碎发,你倒是说说怎么一回事?那头发不是你的,也不可能是我皇姑母的。”
“这怎么可能?”宋辞狐疑的看着她,“清洛,你不要诬陷我,我清白的很。”
沈清洛冷哼了声,一脸嫌弃道:“若不是嫌恶心,扔了,便拿过来让你看看了。”
宋辞望着她沉默了会儿,颇有些无奈道:“清洛,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发质极为不好,明显未经过养护,当时沈清洛粗看一眼,便有了判断:书店里不乏穷苦人家进入翻阅,那发丝定是在书店里落下的。
此时提起来,不过是故意为难宋辞罢了。
如今,目的已达到,沈清洛见好就收,缓和了语气道:“那你跟我说说,你明晚为何不过来?”
宋辞哪里敢告诉她自己要去平南王府杀人,又不擅长说谎,只得继续沉默。
她仍是不说,沈清洛揉了揉太阳穴,只觉身心疲惫的厉害。
她被困在这深深宫墙里出不去,又放心不下墙外的枕边人,推开眼前短暂的,亦或者如同镜花水月般的欢愉,便骗不了自己,太多太多的无能为力无可奈何沉甸甸压在身上……
宋辞从榻上起来,捧着她的脸,微凉的唇轻轻落在额头,发自内心得怜惜,沈清洛不自觉颤了下身子,再抬眸看她时,晶莹剔透已经湿润了长长的睫毛,“宋辞,我该怎么办?你不瞒我,我担心,你若瞒着我,我便更担心了……”
“清洛,你若少对我用心几分便好了。”
宋辞低低的叹了口气,若清洛不在乎她,便不会关心则乱,便不会小心翼翼,胆战心惊,恐她脆弱如琉璃,容易碎。
不过,清洛若似沈柏芝那般性子,对着自己的驸马也不假辞色冷漠疏离,她怕的要伤心了。
她不喜沈柏芝,但有人喜欢……
花渐意清醒时,无时无刻不思念着那个绝情阴狠的沈柏芝。
想要与她纠缠在一起的念头如疯长的草,又似噬骨的毒药,身体越发疼痛,灵魂越发兴奋,恨不得立刻拉着那人一起跳下万丈深渊,无论爱恨,皆与她一起沉沦。
沈柏芝恨极了花渐意这个堂而皇之觊觎她的疯子,每每看到她眼中不加掩饰的炙热占有欲,胃中便翻江倒海如火灼烧,恨不得连同五脏六腑一起吐出来。
于此同时还有沈娇嫌恶的眼神,极尽侮辱的话在脑海里轰鸣,她是尊贵无比的大长公主,被花渐意这种妖女放在心上,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离囚禁沈娇的暗室越近,沈柏芝身上的寒意便越发凛冽,温婉淡漠的笑容渐渐凝固,只余一抹泛着薄凉的弧度在唇边。
不紧不慢的步伐在铁门处站定,身边的护卫利索打开门退到了一旁。
沈柏芝抬脚踏入,哗啦一声,花渐意从地上站了起来,拖着沉重的铁锁脚链踉踉跄跄奔向她,眼中光芒汇聚为灼热的欢喜,“柏芝,奴家终于等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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