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真人的法相铺天盖地,溟漠遥远、声势浩荡。要不是修为到了那一层次,是看不清其中的变化的。弥兵岛一众自然也知晓北真王受伤了,可她到底是如何情形,却是不够分明。

  王宫外围,花树摇曳。那被伟力撼动的大阵在长老的操控之下,逐渐地重新构建起来。虽说没有多大用处,可怎么也给了人一个心理安慰。此刻,在一方小亭中,时不时传来一阵悠扬的琴声,然而间歇响起的话语,却深含忧虑。

  一曲奏罢,云池月将“海棠说”收起,她支着下颐望向了正襟危坐的洛惊鸿,眸光流转,似水波潋滟。她漫不经心地望了眼自湖中荷叶上一掠而过的青虫,又瞧了眼洛惊鸿,叹息道:“洛道友为何如此愁苦?是因为北真王?”

  洛惊鸿眉头一蹙,面上忧虑更深。良久之后,才压低声音道:“我师尊受伤了。”

  “什么?!”云池月闻言凛然坐直了身体,半晌后才道,“那非我等可以插手的层次了。”

  洛惊鸿点了点头,话音一转道:“不过我忧虑的并非此事。”

  云池月挑眉道:“哦?那是何事?”

  洛惊鸿左右看顾了一阵,才放低声音道:“与我师尊的身份有关。你也知道我弥兵岛的旧制,历代王都是男子。可现在我师尊她——”洛惊鸿的话语戛然而止,而云池月也适当地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应道:“我明白了!”

  荷叶间的小青虫颤了颤透明的翅膀,也不再管对饮的两个人,向着完全相反的方向掠去。大约半个时辰,数道亮芒自各洞府中发出,纷纷聚合到了左殿中,此处正是大祭斐乌清修之所!直到一个时辰后,聚合在左殿中的长老才散去。而斐乌则是换上了一身祭袍,正冠冕,大步地走出了左殿,敲响了“佐王钟”,数息之后,吉邱所在的右殿中,也传来了钟声与之应和。

  “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连「佐王钟」都敲响了?”

  “前不久王上才发来法符,现在又是两位王佐……无奈啊。”

  佐王钟响,弥兵岛一众清修的长老再度打破闭关的状态,纷纷从洞府中遁出,飞向了王宫中。而弥兵岛的偏角,玉衡同样是听到了警钟大作,眉头一挑,似是为斐乌如此迅疾的动作而震惊,片刻后又是勾唇一笑,在“元阳转灵璧”前将气息一改,捏了个诀摇身一晃,就变作了另外的一番模样。

  卫含真因玉言之事留在了王宫中,不过妖皇将玉言带回了她的洞天小界中,不理外事,连北真王回宫都没有露面,更别说是此刻了。此时,卫含真望向了面色苍白的北真王,原本落于此处的是一个化身,可现在在钟声下,北真王的正身也回来了,两道身影一撞,立马散发出一股宏大的、撼动王宫的气息。卫含真顿时感知到山岳压顶,背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距离。就算北真王快速地将气息敛起,可她面上还是沁出了细密的汗水。

  这股磅礴的力量并不是说明北真王伤势恢复了,恰恰是她重伤的证明,她已经到了连自身灵机都无法收束自如的地步。

  “那钟声——”卫含真拧了拧眉,察觉到几分怪异。

  北真王温声一笑道:“无事。”顿了顿,又道,“卫真人,你非我弥兵岛之人,且先回避吧。”卫含真闻言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王宫中,一道道身影集合,为首的依然是两位王佐。他们的面上满是严肃,连身上的法衣都换成了只会在重要场合才可能穿上的“祭袍”。这代表着王佐那超越的地位和身份。跟斐乌走得近的长老心知怎么一回事,然而剩余的长老则是一片哗然,想不明白为何大动干戈。

  “大祭这是做什么?”北真王坐在了上首,漫不经心地询问。

  斐乌神情一正,肃声道:“那日的伟力大家也看到了,并非我等能够抗衡之事。眼下九色神石破裂,我等守护之责已经到了尽头。敢问王上,几时迁出弥兵岛?”

  北真王好笑地望了斐乌一眼,询问道:“你以为迁出去就能够保全自身?”她的眉眼间露出了几分讥讽,“你看那掌打下来了么?你看到那道人的身影了么?上界的事情,自然有上界的人拦着,我等既然镇守弥兵岛,不管上界状况如何,就要担起自身的责任。”

  斐乌漠然地望向了北真王,不为所动。他一拱手,往前一拜道:“请王上早日决定。”

  北真王视线扫过了底下神态各异的长老,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若孤拒绝呢?大祭是不是还想着另立一王?”她倏然站起身,周身气息往下一压。斐乌和吉邱则是往前一步,面不改色将那股力量逼退了回去。他们注视着北真王,眼眸中的冷意和不屑毫不掩饰。

  “这是在做什么?”底下的长老吓了一跳,虽然说王佐位高权重,可也没有对王上出手的道理。

  斐乌抬眸紧盯着北真王,厉声道:“王上竟然还记得我弥兵岛的祖训?”

  北真王故作不解,询问道:“大祭这是什么意思?”

  斐乌没有说话,反倒是吉邱冷笑了一声,直视北真王道:“先祖遗言,这王座只能代代传子,不然则会有不幸之事发生!王上你看如今的状况,虚空通道大张,九色神石碎裂……哪一件是祥瑞?若是知晓如此,当初就不该驱逐长公子!”

  吉邱的话语如同神雷在诸人上方炸响,片刻的寂静之后,则是无尽的嘈杂和嘲弄。抽气声、质问声、大喝声……种种交织在一起。北真王紧盯着吉邱,眉头紧紧地蹙成了一团。“太丞这是何意?”北真王询问道。

  “王上自己心中清楚!”吉邱放大了声音,怒道,“以女子之身,临君之位,致使我弥兵岛灾厄重重,我等有愧先王!”他这次的话语更是直白无比,直接将那些尚是懵懂的长老给打醒。

  “太丞这话可要有证据啊!”一位长老叹了一口气,出声道。

  吉邱冷哼了一声,他转身望向了门外。众人被他的动作吸引,也一道凝视着殿门的方向。数息之后,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缓步踏入了王宫中,他的伪装随着他坚稳的脚步而缓缓退出,最后变幻成诸位长老熟悉的模样。

  ——长公子玉衡!

  不少长老倒抽了一口凉气,此刻也不再质疑吉邱的话语。

  北真王淡漠地望着玉衡。

  玉衡背着手,并不敢太靠近北真王,他悠悠地叹了一口气道:“王妹,那消息可不是我泄露了。”他曾经立下誓言,终身不可违背,就算是被驱逐出弥兵岛的时候,他也未曾将之道出。原本他还在想斐乌、吉邱他们的胆子怎么这么大呢,原来是从洛惊鸿那小丫头处听来的。

  “我自然是相信王兄。”北真王冷淡开口道。她这句话直接坐实了吉邱的话,连辩驳都不曾有。先王与祖训镂刻在弥兵岛诸人的心中,眼下得知王位上坐了数百年的是个女子,他们怎么能够不震撼?但要是将虚空通道的事情按在她的头上,却是过分了些。底下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不断。然而终究没有像吉邱他们期待的那般,出现一边倒的趋势。

  “大祭和太丞打算如何呢?”北真王轻呵了一声,又询问道。

  斐乌眸光一冷,大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不再是我等的王!请你卸甲解冠!”

  北真王嗤笑了一声,眸中略过了一道寒芒,她道:“若孤不愿意呢?”

  斐乌眉头一皱,显然没有料到北真王会如此执著。若是先前他还会惧怕北真王那洞天二重境的修为,可眼下她的法相被打散,实际上的战斗能力跌到了化元,他还有什么怕的?再者,他还有真器九歌悲风剑在手!他往前迈了一步,又重复了一次:“请你卸甲解冠!”

  北真王对上了斐乌的视线,她的手指慢慢地搭在了王冠上,然而片刻后又垂落了下来。望了眼王座,她慢悠悠问道:“那么敢问大祭,这位子让谁来做呢?”

  斐乌冷漠道:“自是与你无关。”在听到这件事情后,他先是震愕和愤怒,但是很快,那些情绪都已经消散不见了,这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正好趁现在换一个王。别看他是王佐,可是在北真王的跟前,连“体面”都不曾有。这位可不像先王对待王佐那般言听计从、毕恭毕敬。

  吉邱比斐乌还要着急,见北真王唇角笑容发冷,他道:“你不愿意?那此事就由吉某代劳了!”说着便祭出了一道刀光,朝着北真王打出。而北真王立身在原处不动弹,连眼神光都懒得给吉邱。刀芒击落了王冠,乌黑的发丝失去了束缚,散乱地披在了身后,使那飒爽的面容平添了几分柔媚。

  咚一声响,是王冠落地的声音。

  吉邱对上那双如同寒星般的眸子,愣神了片刻后,转向了斐乌。

  斐乌心中大定,往前走了一步,大声道:“请教出王玺。”

  北真王并没有理会这两位王佐,她扫了眼一副看好戏神情的玉衡,不用想也知晓,来到此处的是一个化身,她也懒得去针对。望了望地上的王冠,她却是一旋身坐在了那象征权柄的王座上,淡笑道:“这王座你们同意,孤会坐;你们不同意,孤还是会坐!”是宣言,同样也是一种挑衅!

  斐乌和吉邱勃然大怒,顾不得说些什么,周身气机往上一提,两人合力朝着北真王攻去!北真王一扬手,那柄赤黑色的长剑仿佛流淌着地狱烈焰,剑光一化,朝着斐乌和吉邱斩去。毕竟是顾虑着弥兵岛,他们也不敢完全放开手脚来打斗,斐乌狠狠地瞪了北真王一眼,见她唇角渗出了血迹,便出声警告道:“若你还是当初的修为,我等不敢如此。但眼下你法相被打散,不如自行认罪!”

  北真王大笑道:“孤有何罪?”

  斐乌怒声道:“执迷不悟!”朝着吉邱使了个眼色,见他以灵机镇住整座弥兵岛,斐乌总算是敢放开一些!两道身影掠出了王宫,灵机鼓荡,大开大合。数招之后,却是北真王落於下风,那凝聚出来的法相被斐乌一撞,便濒临破散。望着步步后退的北真王,斐乌眼中掠过了一道杀机,下一刻,便是将灵机倾泻在掌上,毫无顾忌地出手!

  “住手!”一道满含煞气的怒喊并着龙吟声震响在上方!一股恍若来自莽荒之世的凶煞气息传出,众人只见得一条数千丈的真龙法相在上空铺开,龙目之中煞气腾腾,悍然一尾朝着斐乌扫去!斐乌身形变幻,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可还是被那一尾击中,真身被打了出来!咽下了上涌到喉头的鲜血,他踏在了云上,望着接住北真王将她抱在怀中的妖皇,寒声道:“妖皇这是何意?是要与我弥兵岛开战么?”

  “你们对王出手,本座难道问不得吗?”妖皇伸手将北真王揽紧了些,寒声道。

  斐乌有些恍惚,半晌后才想起妖皇是弥兵岛的北真王后,只不过过去一直抗拒这个身份,使得大家都忘记了。想明白了这点,斐乌便一拱手,温声道:“此事忘了与妖皇陛下说。”他一指北真王道,“此人女扮男装坐上王位,是我弥兵岛的罪人!既然如此,与妖族的联姻便不作数了。女子为王,您便不用做这个王后了。”

  “作不作数是你说了算的吗?”妖皇怒声道,她垂眸望着怀中的玉寒心,往日里的笑容不见,衣上血痕点点。到了洞天境界,受伤都是少有这事。她为守护弥兵岛而伤,可弥兵岛的人呢?却又对此刻重伤的她出手!胸腔中填满了火焰,亟需一个抒发口,龙吟久久缭绕上方不散,真龙法相在半空中显现,撼动着弥兵岛的大阵!

  她自洞天小界中遁出,先是听到了北真王因阻拦那魔掌受伤的事情,接下来便是斐乌、吉邱他们对北真王的讨伐!事到如今她哪里还会不明白?王……王后,只是个笑谈!是了,此事可以与她无关,可她就是不想让那群人如意!妖皇身形一晃,走出了一道与她一模一样的虚影,看顾好北真王,她自己则是身形一化,变作了真龙之躯,那炯炯的双眸紧盯着斐乌。

  斐乌面色一变再变,良久后恨声道:“既然如此,就休怪在下了!”将北真王从王位上拉下去,他们会迁到九州内陆去,到时候岂用担忧妖庭之祸?!斐乌自忖不是妖皇对手,向着吉邱使了个眼色,一前一后地围攻。妖皇可不在意这点,真龙之躯远胜过寻常修道人,到了洞天境界,他们的寿数也与人身不同,几乎就是与天地同在了。此辈乃得天眷顾,根本不用刻意修持,随着年岁的积累便会强悍起来。不过在这一过程却是有可能被人杀死的,故而那些天地生出的大妖都是如人一般修道。

  弥兵岛的两位王佐,斐乌的修为是胜过吉邱的,后者才堪堪与洞天期比肩,远不如那些真正入了洞天的修士。妖皇根本不管斐乌的攻击,一出手便是能够将吉邱杀死的狠招。才一照面,吉邱便狼狈地左右闪躲,然而数息之后,却被妖皇的神通打中,身躯崩散,连带着藏于洞府中的肉身也一并化作飞灰。

  吉邱一死,妖皇便腾出手来对付斐乌了。

  北真王只是漠然地望着他们,对弥兵岛来说,失去两位大能是极为惨重的损失,可他们既然已经离了心,留下了反而无有用处。她的视线冷浸浸的,扫过了剩余的那些长老,却是让他们心中升起了无限的寒意。

  “王妹,大祭的手中还有真器,你不怕妖皇出事?”玉衡笑眯眯地开口。

  北真王眉头一皱,伸出手朝着玉衡的身上一点。只不过那一指之力尚未到达,玉衡的化影便自行崩散。北真王咳出了一口鲜血来,她蹙着眉望着斐乌,讥诮一笑。玉衡被驱逐,是开坛告过祖宗的,他如今可算不得弥兵岛的人,而斐乌他们打算投靠玉衡,扶玉衡坐上王位,那还是弥兵岛的大祭么?

  斐乌眼见着不是妖皇的敌手,便将真器九歌悲风剑祭出。他的法袍破烂,神情极为狼狈。这件真器杀伐之气极重,不管妖皇肉身如何强悍,都能够被一剑破开。然而法剑一出现,便化作了一个峨冠博带的青年道人,他漠然地望了斐乌一眼,沉声道:“你已非我弥兵岛大祭。”说着便化为长剑往下掠去,落到了北真王的手中。

  这一异变使得斐乌满脸错愕,连动作都迟缓了几分。顿时就被妖皇用神通定住,片刻后无数的剑光落下,将斐乌一身庞大的气机给斩碎。一个道人的虚影摇摇晃晃地跑出来,愕然盯着底下的九歌悲风剑,片刻后彻底崩散。

  九歌悲风剑乃弥兵岛的真器,为历代大祭所掌,然而前提便是御主还是大祭。可在斐乌做出背叛弥兵岛、背叛先王的事情之后,便已经不再被九歌悲风剑认可,故而不能够驾驭它。

  半空中的真龙化作了人身,望着那些破碎的灵机,挥袖一扫,便落到了北真王的身侧。她冷声道:“早听我解决了他们,岂会受如今之苦?”说着,就将受伤的北真王一卷,看也不看那群人,便遁入了洞天小界之中。留下的长老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话好。今日这事情给他们造成的震撼太大了。

  “王……还是新王?”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

  紧接着便跳出一个矮个子长老来,他吹胡子瞪眼道:“什么新王?王上还在,胡说八道什么?!”

  棘阳派所在院落。

  玉衡缓慢地现出了身形,面色着实不好看。他甚至怀疑北真王的身份也是她故意让小徒弟泄露出去的,逼得斐乌他们来上这一出!心中乱糟糟一团,他知道,现在的弥兵岛是彻底待不下去了,然而还没等他借着云阳转灵璧掩盖气息,便有一个英武的道人光影踏出。

  “九歌悲风剑?!”玉衡失声喊道。

  那道人正是九歌悲风剑的真灵。

  玉衡面上一片慌乱,片刻后又沉静了下来,他冷笑道:“九歌真人,难道靠你一个真灵便能够对付本座么?”

  九歌真人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道:“过去的确是不可。”

  玉衡心一沉,哪里不知道九歌悲风剑指的就是“玄机不周”?想到这儿他又在心中把北真王骂了个狗血淋头!深呼吸了一口气,他打算寻棘阳派弟子来帮忙,可神识往外一放,竟然是一个人都不曾有。他不知,一刻钟之前,棘阳派的长老弟子倾巢而动,因为他们的人被长观宗的修士给困住了!

  玉衡不甘心地咆哮道:“玉寒心莫不是以为这样就赢了吗?错了,她输了!输得一塌糊涂!”

  林间。

  棘阳派的长老脸色铁青,他瞪着不给面子的长观宗弟子,有些挂不住。良久后才沉声道:“道友可知此处是弥兵岛,我玄门之间的矛盾可坐下来谈一谈,何必闹出笑话?”

  素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脚下水潮涌动。

  “大师姐,别听这糟老头子废话了!”清声有些不耐烦了。

  棘阳派的糟老头子闻言恨恨地盯了清声一眼,知道不斗上一场不罢休了。他好歹也是个入了元婴百年的元婴长老,难道与这才入元婴的还不能一斗?谨慎地望着水潮,他取出了一个玉瓶扒开塞子,顿时前往烟云弥漫,遮挡视野。

  素微挑眉,她唇角勾起了一抹冷笑,北冥玄水顿时如同浪潮拍下,只不过只有数道也化作了云气,与那莫名的烟雾搅和在一起。那股北冥玄水所化的云气变化多端,玄机莫测,很快便将烟雾驱逐,雷光滚动,发出噼里啪啦的大响。那长老还在摆弄着法器,一道锐利的剑光便已经自雷光之中传出,将那长老的脖子一抹,顺势一搅,连元神都不曾留下!

  清声和甘如英那边也纷纷显出自己的真本事,将棘阳派的弟子尽数收拿住,一个都不曾遗漏。

  “如何处置?要都杀了吗?”清声的眸光闪烁。玉言师妹被师尊带回来之后就昏迷不醒,虽然师尊说她无大碍,可要不是这群棘阳派的弟子,哪里需要遭这个罪过?

  素微眉头一蹙,剑意跃动,似乎极为渴望饮血。她不动声色将“无尘剑”收了回来,冷冷地望了眼地上的棘阳派弟子,沉声道:“先带走。”

  作者有话说:

  中秋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