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林青浅挂掉电话,看着手机上竹觥发来的图片,沉吟两秒,“是谢正邦。”

  那只木雕兔子,竹觥撬开了它的脑袋,里面藏着一个□□,过去快十年一直发挥着作用。

  “谢老爷子该是有多喜欢这个礼物,才一直把它放在书架上。”林青浅笑着,眼睛里却是浓浓的悲哀。

  父子反目,兄弟阋墙。

  她有些迷茫地看向对面的林之音。

  “看我干嘛?”林之音无奈地敲了敲她脑袋,“是不是傻,林家就你和清越,毕竟也不是谁都像谢老爷子精力那么旺盛到六十多还能生崽。”

  林青浅唇角提起,露出一个浅笑。

  “那个司机,是因为欠了钱,给谢家卖了这条命,老婆孩子都被送到国外去了。”林之音看着手上传过来的资料,若有所思地抬头看林青浅,“你决定吧,要不要斩草除根?”

  “算了,”林青浅微微摇头,“今天例会上我要做的报告是关于什么的?”

  林之音凝视着她黑得纯粹的眸子,边皱眉边递过去一份文件,“或许你先去睡一觉?黑眼圈可重了。”

  “也行。”林青浅也没有拒绝,接过林之音递过来的厚厚的文件,起身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记得吃东西,怕你不想吃给你买了点心,放在桌子上,你别又放凉了,是我特意从前街那家老店里买的!”林之音从一份文件后探出脑袋,冲着林青浅的背影喊。

  林青浅扬起手中的报告,示意自己听见了。

  林之音注视着林青浅消瘦却笔挺的脊背。

  年轻女人有一副好皮相,又是天生的傲骨,以往她即便是背影中蕴藏的骄傲锋芒都可以把那单薄的白衬衫划得七零八落。

  现在的女人依然是那副模样,依然能漂亮的做出决策能谈笑风生,只是从她的笑容缝隙里,窥视到了一个沉寂又疏冷的灵魂。

  “喂,周医生,对,是我,”林之音拨通了电话,“你不是青浅的私人医生吗?我想给她约一次心理疏导。”

  “她最近,出了挺多事的,对,是比较大的刺激。”

  天灾,选择,两三次直面死亡,林之音自诩神经坚韧也不知道能不能撑过来。更何况林青浅还年轻。

  “我知道你不研究脑子,你总有朋友会吧?”

  “行,尽快,青浅这边的时间会给她空出来的。”

  “明天?明天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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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浅翻开文件目录和摘要,简单扫视,确定了这不是什么重要玩意确实就是例常汇报后,丢在了一边。

  “你怎么看?”她挑开纸袋,看了看里面还冒着热气的点心,摇摇头,又放了回去。

  “你不吃我还想吃呐。”二号委屈地从袋子旁边梗起脑袋,“我只在记忆里体会过这个味道的。”

  林青浅嗤笑一声,“要吃自己拿。”她指纹按开休息室的门,随手关上。

  二号轻巧地穿墙而过,落在她身边,“谁让你有身体?”她好奇地左看右看,发出由衷地感叹,“真奢侈。”

  林青浅并不想理这个聒噪的家伙——大概她并没有意识到以前她也是如此聒噪。

  “我睡一会,记得叫我。”林青浅脱去外衣躺下,合上眼睛。

  二号撇撇嘴,却也只能跟着林青浅躺下。

  是的,二号能出现在现实世界了。

  不得不提的是,回大陆那天早上,林青浅刷牙的时候,差点被镜子里对着她露齿笑的二号吓死。

  对于为什么会这样,二号表示她也很费解。

  所以这几天林青浅就只能极其不爽地看着某人顶着她这张脸。

  飘来飘去。

  还只有自己一个人能看见。

  林青浅极度怀疑自己精神衰弱有这玩意的缘故。

  毕竟每次一抬头都能看见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大脸贴着自己笑也很惊悚。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

  头依然撕裂般地疼,眼前的黑暗更加放大了对于痛觉的感知。

  无奈之下,她睁眼。

  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大脸贴着自己笑。

  “滚!”头疼欲裂的林青浅发出中气十足地怒吼。

  二号忙不迭爬起来,看着苦恼地薅头发的林青浅。

  “别薅了,越薅越掉得厉害。”二号做出真心实意的劝告。

  “闭嘴!”

  “不过也该去开会了,”二号居然已经习惯了被吼,推了推林青浅,“你睡了四十多分钟。”

  林青浅不断薅头发的手停住了,扭头看二号,“这就四十多分钟了?”二号抿唇,看着一头乱毛的狮子王林青浅,“就算我们的脸很好看也别这样对它,”她在林青浅再次怒吼之前慌忙说,“对,过去四十多分钟了,你还有十多分钟换衣服和解决你的头发。”

  林青浅叹口气,起身,看着炸毛的自己默默摸出了皮筋,简单扎了个马尾,看起来精神了一点。

  “对了,”她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二号,“我们是一具身体里的两个意识对吧。”

  “没错。”二号点点头。

  “睡觉应该是一个身体的自发性行为不属于意识管吧。”

  二号明显有迟疑,呐呐地说,“应该属于,说不准,咱们都不是研究脑子的专家。”

  林青浅却已然猜到了什么,笑得阴恻恻地问二号,“你平时睡觉吧。”

  “睡……别打我,我错了!”二号熟练地令人心疼的抱头蹲防,躲过了林青浅的攻击。

  “我就说这两天失眠八成是因为你你还不信!”

  林青浅还是强打精神,坐在了会议室林之音的右手边。

  “下一项议程,由林总为大家做一下第四季度的汇报。”会议主持人江生温馨提醒似乎面色不大好的林青浅,“林总?”

  林青浅强忍着胃部一股股涌上来的酸疼,打开报告。

  “各位下午好,接下来由我做报告,”她迅速喝了口水,压下涌上来的胃酸,“在第四季度中,林氏集团整体发展态势良好……”

  她眼前一阵阵发白,甚至快要看不清纸上的字。

  右手不动声色地扣住了左手虎口,狠狠掐住。

  剧烈的疼痛只是让她有了片刻的清醒,但很快就被腹部和太阳穴的痛意压制。

  于是一下又一下的死命掐。

  要是昏迷在这里就有自己好看的了。林青浅心中告诫着自己,读着虽然简单却冗长的报告。

  妈耶,完了。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林青浅脑子里划过一个念头。

  在与会的大多数人眼里,林总只是突然在一个地方有了一个长达三四秒,不正常的一个停顿。

  这个停顿过于微弱,以至于很多人都只是奇怪地抬头看了她一眼,见林总又正常地往下念,于是又低下脑袋。

  但是林之音和宋朝度却注意到了这个不正常的停顿,甚至是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宋朝度苍老却清爽的眼睛里有几分担忧。

  林之音冲他点点头,拿起手机,发了几条消息。

  “最后,希望在新的一年里,林氏可以克服以下困难……”冗长的报告终于到了尾声,在“林青浅”说完例行的套话后,场上响起了掌声。

  林之音和宋朝度默默抬手,跟着拍了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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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怎么回事?”会议结束后,林之音拦住了收拾动作迅速的“林青浅”,她皱着眉头打量着一切如常的她,“休息好了吗?”

  “林青浅”,或者说暂时接管了身体的二号,笑得极其正常,“休息的挺好,就是没吃东西,这胃酸一涌上来,好半天没说出话。”

  林之音点点头,“我就知道,”她皱着眉头,“那点心你不是爱吃的吗?”

  “爱吃爱吃,”二号疯狂点头,“我这就去。”

  啊,我记忆里童年的味道,我来了!

  “等等。”林之音一下拎住她后颈脖子,“正好医院还没下班,你干脆再等等,先去看看你的胃。”

  被揪回来的二号无语且想哭。

  我今天怎么就吃不上小点心了呢?

  “妈,不太好吧,多饿一会儿多伤一点啊。”二号弱小无助。

  “你还好意思说?一直不好好吃饭,本来就落下病根了,还这么糟蹋自己身子!”林之音瞪了她一眼。

  二号很想辩解:不是我,是另一个家伙!

  唉,算了。

  “我刚才开会的时候已经和医师说好了,你过去就可以做检查,十多分钟的事,做完再吃。”林之音终究是心疼的,带着二号就去了林氏内部的医院。

  “身体各项指标都挺正常的,就是太瘦了,”在等待结果的时候,林之音顺便给今年忙得没时间体检的林青浅安排了个年检,医生看着报告,抬起头,“一米七的个子才九十出头,林总您又不干娱乐圈了干嘛这么瘦。”

  林之音狠狠瞪了她一眼:估计就是没好好吃东西。

  这还是做完胃部检查吃了点东西的体重,到底有没有九十还是个问题。

  “以后回家吃饭!”

  二号乖巧点头。

  反正吃饭的是林青浅。

  很快另一边胃部检查也出来了。

  “林董,林总有比较严重的胃溃疡。”医生看着浑身燃烧着怒气的林之音和一旁缩成鹌鹑的林总,无奈地摊摊手,“给您开点药吧,按时吃药好好调养能养回来的。”

  二号看着身边生气极了的林之音,卑微地拎着包,落后半步走着。

  为什么第一次接管身体就是这种破事呢?又不是我干的!

  二号很委屈,二号很生气,二号很想把那个意识深处昏迷的林青浅叫出来挨骂。

  “林董,您在啊?林总也在,太好了。”

  唔,那个应该就是林青浅的私人医生了,是姓周来着吧?

  “我找了个朋友,挺厉害一心理医生,刚好就在S市,但是她明天就得走,我还说让她机票改签呢,正好,要不现在就检查一下吧?”

  林之音点点头,“行,反正她也没什么事了。”

  二号的唇角机械性地提起。

  呜呜呜呜林青浅你快点醒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一定要说!我不是看了评论区心血来潮的!是真的大纲里的内容嘤!

  继续立个flag,今晚双更!

  发现flag有助于码字

  万一有双更呢?万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