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浅离开香江了,但她留下的布置依然在发挥着作用。

  谢文亭拿着谢文飞的笔录复印件,翻了翻,脸上泛起了神秘莫测的笑容,摇头感慨了一会,对谢文顾吩咐着:“顾,你把这份笔录改写一遍,不要用谢文飞的口吻,用第三人的。”

  谢文顾有些迷惑:“为什么,直接把这个给谢正邦看难道不是更打击他?亲儿子的背叛呢。”

  谢文亭白了他一眼:“打击他干什么?都是可以倒数日子的人了,咱可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他冠冕堂皇地说。

  谢文顾做了个呲牙咧嘴的表情,“对,咱们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他们直接拿石头把人给砸死了。

  谢文亭被这人丰富的面部表情逗笑了,翻开几页笔录给他看,“这里头有几桩事,是大陆那边忍不了的,程序已经在走了,拘捕谢正邦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就要打这个时间差,从谢正邦手里再薅一把好处。”

  “什么好处?”谢文顾挠挠头。

  谢文亭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谢正邦入狱,谁掌管谢家呢?谢家可经不起又一次的夺权纷争了。”

  谢文顾是傻了点,但耳濡目染这么久,终究有些进步,多多少少懂了林青浅和谢文亭的布置:“你的意思是,要一个名正言顺的权力交接?”

  他有些兴奋的指了指自己,唇角微微颤抖:“是我?是我吗?”

  谢文亭挑眉,毫不犹豫地泼了一盆冷水:“想太多了。”他看着谢文顾骤然傻眼的僵硬面部表情,唇角挂起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微笑,“接管谢家的是我们的小姑姑,金杉。”

  “金杉!”谢文顾刚坐下,瞬间又弹了起来,“为什么是她?”

  “只有她,可以让罗家和林家都满意。”谢文亭笑笑,“她和竹助理还在香江呢,坐晚上的飞机回去。时间紧急,先去见一见我们四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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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觥姐,我觉得奇奇怪怪的。”金杉看着自己身上的正装,僵硬地扯扯衣摆,又提上来。

  谢家小公主,什么礼服正装没穿过?今天的场合也算不上隆重,只是……很重要。

  人生里程碑式的重要。

  竹觥扶着她的肩膀,将她扭过来,手指抚上她的衣领。

  明明没有一丝褶皱,她却认认真真地整理着,让本来挺括的衣领变得更加挺括。

  “有没有好一点?”她语气柔和。

  金杉看着女人似乎永远温和笃定的面庞,又看看似乎有点变化又似乎没有的衣服,嘈杂的念头似乎如潮水般涌去了,留下的是安详与一丝丝难言的暧昧气氛。

  “好一点了。”她听见自己回答。

  竹觥笑了笑,想要摸摸她的脑袋,但看着满满的发胶又收回手,感慨道:“我好久不做这活,手艺都有点生疏了,你也别睁眼说瞎话。”

  金杉关注点却和她想象中的不大一样。

  这看上去人模人样的家伙突然垮下了脸,死死地盯着竹觥,嘴中吐出的是她自己都被吓到的酸味:“你还给谁整理过?”她一下就想到了竹觥是林青浅的助理,于是莫名其妙的酸味更甚,“林总吗?”

  竹觥一愣,随即好笑地看着她:“我跟着林总的时候早就不用做端茶倒水拎包送衣的活了,”她看着金杉的表情稍微舒缓了一点,“是给林董做过。”

  这总不能再吃飞醋了吧。

  “哦,”金杉闷闷地说,随即目光炯炯地看着竹觥,“竹觥姐,我之前说的,你想好了吗?”

  竹觥与她对视,看着金杉眼里的灼热,她仿佛被烫伤一般狼狈地扭过头,轻声说:“我还没有想好,而且……这事还得请示林总。”

  金杉看着她,唇间吐出没有声息的轻叹,默默上前,小心翼翼地抱住了竹觥清瘦的腰肢,没敢抱紧,是一个再礼节性不过的拥抱。

  竹觥身体一震,变得僵硬,没有挣脱。

  金杉得寸进尺,将脑袋搁在了竹觥肩膀上,讨好地说:“竹觥姐,林总会放你过来的,只是决定于你自己而已。”

  竹觥身体僵硬,触感却变得格外敏锐,感受着金杉轻微而滚烫的吐息喷洒在耳后,耳尖瞬间红了。

  “所以,你要不要和我……”金杉还没说完,竹觥却猛地推开了她,落荒而逃。

  金杉看着竹觥仓惶的背影,抿唇,指尖掐进掌心,眼睛有点红。

  她什么时候受到过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在这个人惹自己生气——非常非常生气的时候被两三句话和道歉轻而易举地哄好不提。她死缠烂打三四回,却只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答复。

  不理她了。

  金杉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

  她颇有些自暴自弃:滚吧滚吧,老娘独美,才不稀罕甜甜的恋爱呢,单身不好吗?不香吗?

  她回身,看着宽大的落地镜之前,被包装的像是一个精英人才的自己,不自觉地抚上竹觥手指刚才停留过的地方,感受着上面似乎残留着的温度。

  靠。她狠狠骂着自己。

  真是魔怔了。

  “谢文顾他们在催。”竹觥再次进来,拿着手机,似乎已经恢复了镇定,“我们得加快速度了。”

  金杉佯装冷漠地点点头,看也不看她,直接走出了门,与耳朵还红着,对金杉的冷淡露出惊异神色的竹觥擦身而过。

  竹觥看着专人为金杉撑开伞,护着她坐进车内,眼神有些恍惚,手指不由得握紧了手机,指尖发白。

  “竹助理,还愣着干什么?”金杉不悦地皱眉,冷声道。

  竹觥快走几步,沉默着上了车。

  车子行驶的极其平稳,但车内的气氛却是焦灼的,两人一个最左,一个最右,隔了老远。

  竹觥居然觉得这安静有些难以忍受了——明明她是喜静的人,但无奈金杉是毛毛躁躁的性子,与她在一起耳边全是聒噪的叽叽喳喳。长久以往她竟然也习惯了。

  可是今天两人没说一句话。

  终究还是竹觥先打破了寂静,她慢吞吞往金杉方向挪了一丝,手扣上了金杉的手腕,微微往自己身边带了带。

  金杉低头,看着竹觥修长的手,想忍住笑,但又忍不住。

  我真的太好哄了。

  她一边感叹着,一边哗啦往竹觥身上靠过去,嘴里叽叽喳喳:“竹觥姐,你说谢正邦会不会想打死我?他本来就看不起我的,现在我要掌管谢家他肯定要恨死我的。还有谢文顾真的会老老实实听我指挥吗?虽然他是我六哥我和他挺亲但听说现在谢家是他掌控他会乖乖把权力交出来?三哥也是,虽然和我们同一战线吧但看上去就满肚子坏水……”

  竹觥漫起满足的笑容。

  熟悉地聒噪又回来了。

  车停在了狮子山上的谢家老宅门口,竹觥先下车,瞪退手足无措的侍应生,转身为金杉撑开伞,站在她身边。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冬天这么多雨。

  金杉深吸一口气,看着古朴庄严的谢家老宅,抿抿唇。

  这是对她的考验,如果自己连这关都抗不过,那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林家罗家也不会在她身上花更多精力,只是纯当一个傀儡。

  只有表现出了价值,才能赢得尊重。

  出生在这种家庭的金杉是把这句话奉为金玉良言的。

  只是,那毕竟是自己从未奢求过的东西。

  “别紧张。”竹觥似乎看出了她的胆怯,温柔地说,“我在呢。”

  金杉扭头看着她,“你为什么在?”

  是为了我吗?

  竹觥一愣,嘴里的话却没有思考就吐出去了:“林总让我留下的。”

  好家伙。

  金杉磨着牙,不再看她,气势汹汹地大步向前走去。

  竹觥急忙跟上,走着走着反应过来自己说错话了。

  嘶,不过增加金杉气势的目的倒是达到了。

  她轻笑着,看着金杉绷着的侧脸,面目柔和。

  谢文亭和谢文顾早在门口候着了,看见两人的身影,撑着伞迎上来。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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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正邦坐在巨大的书桌背后,看着桌上空荡荡的,回忆起之前堆满文件的样子,唇角提起嘲讽的微笑。

  他看着对面几把逼仄的木椅子,脸上泛起快意变态的微笑,舒服地靠在皮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

  四人鱼贯而入,竹觥看着四把木椅子皱起眉头,牵住金杉的手腕,冲她摇摇头。

  谢文亭一把把就要坐下的谢文顾捞回来,瞪了他一眼。

  谢正邦是想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呢。

  竹觥没有理站起来迎接的谢正邦,而是扭头对佣人说:“金小姐腰有伤,麻烦换几张椅子。”

  佣人躲过谢正邦毒辣狠厉的视线,点头应是。

  谢正邦冷笑一声。

  虎落平阳被犬欺。

  金杉嘴唇微动,用只有两人可以听见的声音说:“我什么时候有腰伤了?”

  竹觥皱眉,轻声说:“我说你有就是有。”

  金杉撇撇嘴,不满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侍应生换了几张舒服的椅子,四人才落座。

  谢正邦也不绕圈子了,盯着竹觥:“我要见林青浅。”他太想见见这个手腕恐怖的小辈了。

  竹觥漠然摇头:“林总并不在香江,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嗯,更重要的事就是参加被咕了两次的《孑狼》庆功会。

  谢正邦冷笑,“连见都不屑于见我一眼?她林青浅一手设的这个局,也不来见见自己的手下败将,真是好大的威风。”

  竹觥毫不怯场:“谢先生,林总非常痛惜谢家最近的遭遇,但您要是血口喷人,我就得和你论一论了。”她扬眉,“您的证据呢?”

  谢正邦阴恻恻地看着她,“林青浅与这事没关系?那你作为她的贴身秘书为什么在这里。”

  竹觥一愣,暗叫不好。

  谢正邦终究还是老狐狸,自己被绕进去了。

  “你又是以什么身份出现在这里的?”谢正邦咄咄逼人,“如果是无关人员,请您出去。这是谢家的家务事。”

  竹觥的能力他多多少少有过耳闻,只要把竹觥赶出去,对面四人的战斗力就少了一半。

  竹觥皱着眉,脑子飞速转动,刚要开口,就听见一旁金杉幽幽的声音传来:“她是我女朋友。”

  嘎?

  谢文顾、谢文亭慢慢扭头,看向金杉。

  竹觥身体紧绷——她被金杉牵住了手,手指被一根根把玩。

  谢正邦愣了愣,看着慢条斯理玩着竹觥手指的金杉。

  那人缓缓开口:“不然……你觉得我腰伤哪里来的?”

  竹觥瞪起眼睛,嘴唇微微开合,心中骂骂咧咧。

  早知道换个理由了。

  谢正邦吐出一口浊气,“你以为我会信?”他手指敲着桌子,审视着金杉,一字一句说,“你可是罗竺的未婚妻。”

  “哦,”金杉毫不客气地回敬,“你还是谢文飞的生父呢。”

  圈子这么乱,你和谁装一尘不染白莲花。

  谢正邦被哽住,深深地看了金杉一眼,惊讶于她的临机应变,心中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金杉,也不是烂泥扶不上墙的人。

  他是谢文飞的生父,但也是谢家主事人,责任扛在他的肩上,出于私心,他肯定不会愿意谢文顾掌权;但出于公心,他要选一个靠谱的。

  金杉啊。

  算是比较好的选择了吧。

  “说说吧,”谢正邦不再管竹觥的存在,而是审视地看向金杉,“你们,开出什么条件?”

  谢文顾轻笑,“我们没有什么条件,只是给您一个选择而已。”他将手中重新整理过删除了谢文飞痕迹的笔录递过去,“只要您发句话,这份文件,我们就不交给警方。”

  谢正邦板着脸,接过,面庞慢慢苍白,手指开始颤抖。

  “您宣布权力交给金杉,然后宣布自己隐退,这份东西就永远不会再出现。”谢文顾轻声说。

  其实他也说得没错:这份东西是重新整理过的,只是用来忽悠谢正邦而已,用完就当然永远不会出现了。

  警察那边?有笔录嘛。

  “你们要说话算话。”谢正邦疲倦地闭上眼睛,“我要一个承诺”。

  竹觥冷声道:“您没有选择的权利。”

  谢正邦睁眼,深深地看了眼竹觥,又看看金杉。

  她们的手还牵着。

  竹觥似乎是想挣脱,被金杉牢牢扣在手心里。

  “我会在董事会上说明的。”谢正邦胡乱抹了把脸,捂住突然变得通红的眼睛,挥挥手,“滚吧。”

  “那就告辞了。”竹觥起身,微微鞠躬。

  “赶紧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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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四人走出谢家老宅,坐进车内,脱离了谢正邦的视线,竹觥才收回手。

  金杉撑着脸:“他真的能隐退吗?”

  竹觥看向她,轻笑:“不,他会被逮捕。”

  警方和林青浅的默契,就是等权力顺利交接完再行动。

  “哦,”金杉也猜到了这个结局,没怎么在意,而是兴冲冲地看着竹觥,轻声说,“女朋友?”尾音微微上挑。

  竹觥身子再次绷紧,轻声说:“权宜之计而已,不必当真。”

  金杉彻底不开心了,恼火地坐到了离竹觥最远的另一侧,再不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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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总,具体情况就是这样。”竹觥对着晚宴结束,已经洗漱完,一口口抿着热牛奶的林青浅完完整整汇报了全过程,“谢正邦已经把一些东西交给金杉了。”

  “嗯,”林青浅微微点头,随即脸上浮起促狭的微笑,看着两人,“我很好奇,金杉没说完的那句话是什么?”

  竹觥还愣着,金杉却反应过来了,大声说:“竹觥姐,你要不要和我……”

  在一起。

  “一起去香江?”林青浅接过了话,冲金杉抛了个眼色。

  竹觥一愣,嘴里慢慢念叨:“一起去香江。”

  林青浅点点头:“对,”她喝了一大口牛奶,不紧不慢地说,“香江市场,多好的一块肥肉啊,之前是各种各样的原因,合作没有促成,现在倒是可以继续合作了。”

  金杉撇撇嘴:她还是谢家主事人呢,林青浅就当着她的面瓜分谢家。

  不过她很快就更加激动起来。

  “香江会有一个协会分部,你是我最放心的人,你去打理。”林青浅对竹觥说。

  金杉在竹觥身后,兴奋地无声大叫,冲林青浅竖起大拇指。

  林青浅唇角勾起笑,不由得感慨。

  这孩子发出去的压岁钱真值。

  林总当然不知道那是竹觥的工资。

  竹觥还有些犹豫,轻声说:“那您身边不就没人了吗?”

  林青浅虎起脸:“怎么,我离了你我就不会做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竹觥有些手足无措,还想解释,被林青浅打断了。

  “你也不能总是待在我身边,”林青浅搭上了竹觥的肩头,有些感慨,“你的能力只做一个助理有点可惜,我和妈一直认为你未来是可以坐进董事会的人,那资历现在就要开始刷了,先从这个协会做起吧,未来在让你到各个主要的分公司轮一轮。”

  竹觥说不出话了,微微躬身:“是,林总。”

  “好了好了,赶紧出去。”林青浅挥手赶人,“清越要出来了。”

  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她可不想让小孩出浴的模样让别人看到。

  金杉拉着竹觥跑了出去,林青浅笑着看着那孩子嚣张快活的背影,关上了门。

  助攻这东西,当然是互相的。

  友爱互助,人类的美好品德啊。

  “林青浅,事情办完了?”宋清越一边擦着头发一边走出来,看着林青浅。

  “办完了,”林青浅回头,搂着仅仅穿着浴袍的小孩的腰肢,凑到她脖颈间,深深吸口气,满足地蹭了蹭,“李导说的那玩意,你怎么看?”

  “就是《西楼》想借《孑狼》的东风上映吗?”宋清越五指插入林青浅的发根,轻一下重一下的按摩着,若有所思,“以同样是我主演的契机宣发?”

  《西楼》就是宋清越拍的另一部电影。

  “嗯,对《西楼》来说是最能赚票房的时候了,听说可以撕到15%的排片。”

  一部文艺片,在春假档能有这样的排片率,很高了。

  “我可以,”宋清越沉思了会,“确实是比较好的选择。”

  林青浅突然抱紧了宋清越,像是要把人勒进骨血,“可是这样你又要去跑宣发了。”两人才见面多久?

  宋清越安抚地摸着林青浅的脑袋,柔声说:“这是我的工作啊,我不能总是被你养着吧。”她看着林青浅不悦的神色,无奈地笑了笑,话音里突然多了一丝娇俏,“而且,你不能来探班吗?”

  林青浅抬头,看着小孩故意做出一副被宠坏了的骄纵模样。

  “你必须来探班!”小孩扭着她的脸。

  林青浅笑出了声,弹了弹宋清越的额头,“别演了,演技太差。”

  宋清越憋不住了,两人笑成一团,倒在床上。

  林青浅吻了吻宋清越的唇,呢喃着说,“明天我有一个董事会,你来旁听吗?”

  宋清越指指自己,惊异道:“我可以?”

  “你当然可以。”林青浅纵容地笑着。

  宋清越瞬间有些不安起来,翻来覆去,嘴里喃喃自语,“董事会耶。”她苦恼地看着林青浅,“我紧张,我睡不着。”

  “运动一会就睡着了。”林青浅慢条斯理地拿一条干毛巾垫在了宋清越湿漉漉的脑袋下,俯身堵住了她的唇,肆意厮磨,手指开始分开以纤维素为主要组成成分的片状材料。

  “嘶,林青浅,你又偷偷学了什么!我没在学习资料里看过这个!”

  “啧,叫姐姐。”屋内响起了女人不满地叹气,随后是另一人越发忍耐与粗重的呼吸,再然后响起了一阵阵带着哭腔的呜咽。

  当然还有涓涓细流的水声。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良久,林青浅餍足的声音才再度响起,“这就叫活到老学到老,明白吗?”

  小孩喘着气,摸着自己酸疼酸疼的腰,嘟着嘴,“林青浅,我要报工伤!”

  “可以啊,”林青浅低笑着,“你写,我给你批。不过~”她似笑非笑,再次附身上去,“既然工伤都报了,不再来一次岂不是太亏了?”

  “林青浅!你个变态!”

  作者有话要说:咳咳咳咳咳,我好想,安排,一个,办公室,的,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