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林青浅一脸懵逼地看着被竹觥领进来的那人。“不是说再也不来了么?”

  现在是金秋十月,沪市还不算冷,但面前的人戴着帽子口罩,甚至围了条围巾,一件垂到脚踝处的长风衣将浑身上下包裹得严严实实。要不是林青浅对她实在是太熟悉,还真认不出这是罗竺。

  她浑身上下散发着丧丧的气质,耷拉着脑袋,坐到林青浅办公桌前,趴下。

  “昨晚怎么样?”林青浅示意竹觥出去,然后身体后仰,双手交叉抱于胸前,“破镜重圆,金风玉露;芙蓉帐暖,春风亿度?”

  “你想多了,”罗竺缓慢地开口,依然不愿意抬头,“你就想想,满场子的鲜花气球,身后站着婚约对象,面前是要表白的前任情人,手里拿着的是刚才送出去了的、戒圈上刻着婚约对象拼音首字母的戒指,而且才当着前任情人的面被婚约对象塞回来。”

  林青浅挑眉,想了想那番场景,面色扭曲,不得不以手捂面,止住笑意。

  罗竺仿佛一个么得感情的机器人,继续幽幽地说,“然后,窗外是烟花,我握着思的手,说‘生日快乐’。”

  她抬起头,慢吞吞揭下口罩。

  林青浅清楚地看到,左脸被竹觥打的肿胀没消,右脸还有个巴掌印。

  “她打开盒子看过之后留下的,”

  印子一晚上还没消。

  真不错,不愧是练过武的苗子。

  林青浅低下头去,肩膀一耸一耸。

  “想笑就笑吧。”罗竺垂头丧气,长叹一声。

  反正在林青浅面前脸都已经丢干净了。

  她随后咬牙切齿,“金杉呢?我要去找她算账。”

  昨晚某人看着场面不对,撒腿就跑,不知道跑去哪了,逮都逮不到。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货怎么这么会蛊惑人心,自己昨晚居然真的被她说动了。

  “她请假了,昨晚喝多不舒服。”林青浅歪头看罗竺,不断摇头,“你也是罗家继承人啊,堂堂小罗总,怎么就被一个孩子坑成这样?”

  罗竺瞪了她一眼,“什么孩子,那是长辈!”

  林青浅语塞。

  罗竺自我催眠:我是被无良长辈坑的,不是我蠢。顿时感觉心里好受了点呢。

  “行了,你来我这到底干什么的?”林青浅将桌上的机密文件整理整理,归到一起,不给罗竺可乘之机,“就是来找金杉算账的?”

  罗竺面色僵硬,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觉得我这能去上班吗?还不被人看了笑话,所以请假了。”

  “那你就跑我这来了?”林青浅带着“你是不是脑子多少有点问题”的表情,困惑地问,“我这是你休息的地方?”

  “那我不管,”罗竺起身走了几步,然后瘫倒在林青浅的沙发上,打了几个滚,带着些混不吝的气质,“你家艺人打的我,你的秘书坑的我,我今天就躺在这,不讨个说法就不走了。”

  林青浅目瞪口呆:没见过这么碰瓷的。

  她刚要开口骂人,随后面色一变,眼睛微微眯起,笑道,“行啊,你就待这吧,我不赶你。”

  罗竺抬头,看着林青浅拿起桌上电话,拨通内线,“竹觥,把定在后天的几个约提到今天吧。”

  “嗯,对,是那几个合作。”

  “为什么定在今天?”

  “因为今天天气不错。”

  罗竺望向窗外,阴雨绵绵,没有太阳。

  林青浅笑意盈盈地挂掉了电话,看着瘫在沙发上宛如死狗的罗竺,嘴角上扬。

  罗竺急忙将头埋在沙发上,躲过林青浅的目光,困惑地皱起眉。

  她其实就是想探听一下森林的内部情况,了解一下林青浅把森林掌握得怎么样了。

  堂堂小罗总,当然不至于闲得只能躺在这儿,没什么隐秘的目的,她自己都不信。

  就是林青浅这反应……也太奇怪了吧?不是自己预想中的呀。

  她翻了个身,默默带好口罩,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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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吱呀。”

  宋清越偷偷摸摸掏出钥匙拧开宿舍门。

  昨晚与林青浅胡闹到快凌晨,被罗竺一通电话坏了好事后,两人又抱在一起哼哼唧唧了很久。

  两人都格外珍惜现在每分每秒在一起的时光,毕竟林青浅马上就得陷入繁忙的事务当中,而自己也到了期中,有几门科目快要结课,要开始备考了。

  更何况林青浅给她定的目标是三年修满学分做完毕设毕业呢?

  于是这么一闹,就闹到了凌晨三四点,幸好今天上午一二节没课,不然她妥妥迟到。

  而据她推算,没课的早上,那俩人必然是还没起来的。

  她小心翼翼踏进寝室,果然看见了紧闭着的窗帘,两边下铺的床帘遮得严严实实,传来了或短促或绵长的轻浅呼吸声。

  她轻手轻脚放下包,慢慢拉开座位。

  “茅茅,你就醒了?”冷岚迷迷糊糊地声音响了起来,从床帘里探出一个炸毛的小脑袋。

  “你下去吃早餐吗?帮我带两个包子占个座,记得别占第一排,万一老许今天又点名第一排可帮不了宋宋,书在桌子……宋宋!”

  宋清越僵硬地转过身,露出人畜无害的尴尬微笑。

  另一边的床帘里也探出了一个脑袋,茅半雪眨着迷瞪的眼睛,“清越回来了?”

  宋清越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回来了。”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都是一个虎跃从床上蹦了起来,连鞋都没穿,就奔到了她面前。

  “从实招来,这几天干嘛去了!”

  宋清越手足无措地招架着这两人,“我陪林青浅去了。”

  冷岚闻言,面上露出悲愤的表情,“两天啊,两天啊,宋宋你没请假旷课了两天啊,你知道我们这几天是怎么过的吗?”

  好家伙,这台词功底不去演戏可惜了。宋清越漫无目的地想着。

  听者伤心闻者流泪,悲恨交加孤苦伶仃。

  “停停停,打住。”宋清越比了个手势,极其郑重地冲两人道谢,“这几天谢谢了。”

  本来是周末去罗氏华庭赴宴,林青浅的突然落水昏迷不醒让宋清越不得不陪同在她身边,情急之下,居然忘了提前请假。

  事实上,请假也没有合适的理由。

  “导员,我女朋友快死了,能请假吗?”

  导员反应一:“女朋友?快死了?你逗我呢。”

  导员反应二:“小林总快死了!!!”

  怎么想都不太合适的样子。

  于是,签到的重任就落在了两人头上,好在快到期中老师们点名都少,居然真的被冷岚和茅半雪糊弄过去了。

  两人看着微微鞠躬的宋清越,有些茫然,对视一眼,几乎是瞬间做出了决定。

  冷岚扑过去反擒住了宋清越的双手,压在了桌子上。

  茅半雪则是去阳台拿了养花的小铁锹,又拿了一盆土过来,做出要刨坑的样子,嘴中不住地感叹,“居然和我们说谢谢,感情淡了,感情淡了,埋了吧。”

  宋清越不由得笑出了声,很轻松就扭开了冷岚的手,“我包你们这学期的奶茶了!”

  “这还差不多,”冷岚哼哼着,扭了扭手腕,然后眼睛放光,“那天热搜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小林总真的出事了?”

  宋清越想起了不过几天前的事,却恍如隔世一般,摇摇头,耐心解释,“那是无良媒体博噱头弄出来的新闻,林青浅没事,就是饿昏了。”

  冷岚震惊地砸吧砸吧嘴,“不是,小林总都吃不起饭了吗?”

  茅半雪一时半会都不知道该怎么找补这句话,于是决定岔过去,“那你这两天怎么没回来。”

  宋清越被问起,面容多了几分无奈,“唉,说来话长。就是……”她想了想罗家和谢家的那些豪门秘辛,最终还是选择了含糊带过,“林青浅落水了,不是意外,差点……嗯。”

  “天哪!”这回即便是淡定的茅半雪,也不由自主张大了嘴。

  都还是在象牙塔里的人,哪里经历过这般凶险,又何尝体味过生死?

  从宋清越的短短几句话,就能听出其中的腥风血雨。

  “现在没事了,”宋清越笑笑,“不然我怎么回来了呢?”

  她看着面前面色还有些稚嫩的两人,心中突然涌上了一股苍老感,突然就明白了林青浅平日里看文件的时候为什么总爱皱着眉。

  “快去洗漱,快十点了,上课去,我下个星期要开始好好学习了!”她甩掉脑子里突然冒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对两人说。

  “呵,宋宋,你每次都这么说,我已经看穿你了。”

  “这次不一样,旧的宋清越已经死了,请叫我钮钴禄.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快乐.宋清越。”

  三人推推搡搡,又磨蹭了一会,才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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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青浅,你故意的!”

  罗竺遮住了脸,等一步三回头,惊疑不定看着自己的那些人出门,才悲愤交加地爬起来冲林青浅低吼。

  林青浅耸耸肩,“你自己送上门来的,不怪我。”

  现成的虎皮摆在这儿,不用上,不就“辜负”了小罗总的一番好意么?

  作者有话要说:罗竺:别看我又憨又怂,我好歹是个攻,不像某个姓0的。

  林青浅:你醒醒,你老婆练过武术。

  宋清越:……如果说姓氏的话,我姓“送”?

  林青浅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