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方淮从来没有这么凶过,眼眶通红,下颌紧绷,像个炸毛的小狮子。

  姜直嘴唇轻颤,眸光闪烁。

  这些事她早就想做了,自喜欢纪方淮的那天就有念头,现在被纪方淮这么一激,全身上下的血液立刻沸腾起来。

  她低头想要攫取纪方淮的唇。舌,却被冷冷地避开。

  姜直半分不恼,干脆把被子掀过头顶,人往下面挪……

  被面起伏不定。

  姜直再上来时唇边布满晶莹水渍,纪方淮妥帖地在她怀里,面上一片潮红,乖巧地应承着她的亲昵。

  姜直亲亲她,让她品尝她的味道。

  纪方淮抿唇背过身去,由姜直抱着。

  床上气氛异常平静,平静到两人滚烫的身体渐渐凉下来。

  姜直甚至觉得有些冷,伸出手掖了掖被子。

  “姜直,我们分手吧。”纪方淮淡淡地说道,语气平稳无任何起伏,仿佛刚刚两人的欢。好只是一场梦。

  姜直声音轻颤,说:“我不同意。”

  她能言善辩,现在却一言不发。

  纪方淮放松身体,享受这最后的温存,说:“我们之间本来就没任何关系,分手才是最好的结局。”

  姜直抱着她的手收紧,固执道:“有关系!我们之间有关系。”

  “那你刚刚怎么不做彻底?假模假样地算什么?之前不是说我们经常因为床上运动吵架吗?”纪方淮突然歇斯底里起来,想要挣开姜直的怀抱。

  她觉得真是可笑,姜直一直在以各种理由混骗她,问题她还傻乎乎地信了。

  人家说是她未婚妻,她就信了。

  姜直紧紧抱着她,说:“你怕痛。”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纪方淮怒道。

  姜直没底气地说:“我总归是希望你开心的。”

  纪方淮冷讽:“建立在欺骗上的开心?”

  姜直沉默,她只有理亏时才会沉默。

  纪方淮嘴角浮起丝丝讥笑,说:“你喜欢我?不愿意分手?”

  姜直点头,生怕纪方淮看不见似的,说:“喜欢,不愿意。”

  “可我不喜欢你,我根本不是你未婚妻,我是直的,我现在一想到这段时间和你在一起,我就觉得很恶心。”

  似乎为了证实这一观点,纪方淮口不择言地说:“就刚刚我也觉得很恶心。”

  姜直脸色煞白,胃绞疼起来。

  纪方淮背对着姜直,没看见。

  她现在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能说出来,说:“我信任你才相信你,结果你一直在骗我,把我团团耍很好玩是不是?”

  姜直咬着唇没吭声,额角冒出细汗。

  “我现在就搬家。”纪方淮说着要坐起来,然而姜直手臂上的力量箍得她生疼。

  她挣扎未果,只能就这个姿势一直躺着,全身的力气像是被卸去一般,困意来袭,缩在姜直怀里慢慢睡着了。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她们应该还在爱河里徜徉。

  纪方淮醒来完全忘记自己说了什么,她只知道她以前不是弯的,一切都是从姜直说她是她的未婚妻开始。

  她往后一摸,空落落的。

  姜直已经不在床上。

  纪方淮满脑子都是:这一切都是假的,如果姜直一开始不说她是她未婚妻,她们之间根本不会发生后面那些事。

  信任是基石,没有信任,就算已经建起了高楼大厦,也会在顷刻间毁之一炬。

  纪方淮坐起来,看着凌乱的床单,腿有些酸,去浴室洗去身上的黏腻。

  纪方淮换好衣服出来。

  楚姨叹气说:“你们又吵架了?”

  纪方淮喉咙痛,冷着脸没说话。

  楚姨也没在意她摆脸色,说:“姜小姐今天脸色不太好,好像生病了。”

  纪方淮顿了顿,说:“她以后怎么样都和我没关系。”

  纪方淮去卧室,凌乱的床单过分碍眼,她换了床单,拉出行李箱。

  床上、衣柜里都是她们生活过的痕迹,然而她什么都不能带走,因为什么都不是她的。

  “你在做什么?”姜直突然出现,声音有几分虚弱。

  纪方淮微微一顿,转过身冷笑道:“搬家,姜小姐,从此以后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请问我是不是还得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姜直已经放弃从情感上留住她,只是说:“你的身体根本不允许一个人生活,如果出了事都没人发现。”

  “那与你有什么关系?你是我的谁?”纪方淮冷嘲热讽道,“未婚妻吗?假的。”

  姜直静静地看着她。

  纪方淮突然想起来似的,说:“麻烦把我的住院费收据给我,我会给你钱。”

  姜直忍着情绪,说:“你哪里来的钱?”

  “这个不劳你费心。”纪方淮知道自己还有房产,“就算是卖房我也会还给你。”

  她不再理姜直,就算是流落街头,她也不想在这里待下去,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在告诉她,她有多可笑。

  纪方淮转身要去客厅。

  别的不是她的,西西总是她的。

  姜直在她身后冷声喊道:“纪方淮!”

  纪方淮停住脚步。

  姜直试图说服她,说:“你现在什么都没有,在我身边最安全,你听话好不好?”

  纪方淮一下子就炸了,说:“就算我什么都没有,那与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都有就可以骗我?你骗我什么不好?你骗我感情,你以为你是圣人吗?”

  她吼完头疼起来,差点站不稳。

  姜直伸出手又缩回,紧张道:“方淮,你先冷静,没有问题是不能解决的。”

  纪方淮头痛得厉害,出言讽刺道:“只要解决提出问题的人是吗?你打算怎么办?把我关在这个家里,天天守着我?还是指望我患斯德哥尔摩症?我告诉你,我没那么下贱!”

  姜直表情凝固,说:“你冷静一些,我不想和你吵,也不会不让你走。”

  纪方淮忍着头上的痛意,说:“你不在这里,我就不会和你吵。”

  姜直往后退了几步,说:“好,我不和你吵,你现在回去我不放心,你晕车,咱们先买票,明天再回去。”

  姜直说完苍白着脸回到客厅。

  纪方淮渐渐冷静下来,自动忽略姜直,去问楚姨找装猫的笼子,却发现一个全是划痕的铁笼。

  楚姨解释说:“那时候西西刚刚来,到处乱跑,怕它跑出去,只能先关着。”

  “姜直不把它强行带回家,它需要乱跑吗?”纪方淮现在就像是气炸的河豚,一点就爆,她对姜直很失望。

  怪不得猫不喜欢姜直。

  纪方淮收拾完东西,躺在次卧床上,怎么也睡不着,数落姜直欺骗她的地方,又开始想自己欠的东西。

  她账户里的钱数额有多少她不知道,因为绑定了姜直银行卡。

  这些都是姜直的,她会还给她。

  纪方淮天擦亮就起来,已经七点过,冬天的白日总是很短,明明在床上躺了近十二个小时,眼底的黑眼圈却更重了,像是涂了厚厚的一层墨。

  纪方淮洗漱完,穿好衣服,准备去西西离开这里。

  她一开门就看到姜直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纪方淮被吓得往后一缩,看到是姜直后,漠然道:“姜小姐。”

  姜直似乎一夜没睡,衣服还是昨天那身,面色苍白没有血色,每一根头发丝上都是疲惫。

  姜直勉强笑道:“还有一件事,你不用想着还我钱,是我骗了你,那些就当是我付给你的精神损失费,你安心收下。”

  纪方淮不想承她的情:“我不需要。”

  姜直想牵她的手,却只抓住一角袖口,苦笑道:“方淮,算我求你。”

  纪方淮这才回想起姜直似乎身体不对劲,她有一瞬间的心软,看到西西又心硬起来,说不定是苦肉计。

  精神损失费就精神损失费。

  纪方淮抱着西西乘电梯下楼,刚出来就看到小助理开车在楼下。

  纪方淮不想见到和姜直相关的任何人,小助理不过是监视她的工具人。

  她想要绕回去。

  小助理忙跑过来,说:“纪小姐,姜总说,就当她送你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几个字像针一样刺在纪方淮的心脏上,胸口有些闷,心脏隐隐作痛。

  纪方淮点点头上了车。

  后备箱都是猫粮。

  姜直给西西的猫粮都是进口款,西西已经吃习惯了,现在看到猫粮竟然欢欣起来,在纪方淮怀里喵喵喵地叫。

  小助理说:“姜总说她不会再养猫,这些你带着,不然也是……”

  纪方淮说:“也是什么?”

  小助理说:“也会是垃圾。”

  纪方淮抱着西西的手颤抖了一下。

  小助理把纪方淮送到高铁站,然后又一路陪同,纪方淮精神恍惚地回到B市家里,然后发现连钥匙也没有。

  姜直似乎预料到一切,只见小助理摸出钥匙开了门。

  纪方淮道过谢,没有留她,然后看着空落落的家里发呆,这里没有姜直……

  姜直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明明只是少了一人一猫,可她却觉得她少了生活的全部,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是小助理的电话。

  姜直嗓子有几分干哑,问:“到了?”

  小助理说:“姜总,已经安排妥当,纪小姐看起来很平静,我怕她会出事,而且坐车时一直扶着头,可能是头痛。”

  “你先在那附近的酒店住着,其他的我会安排。”姜直找到林绵绵的电话打过去,交代完毕,端着酒继续喝。

  她已经让楚姨请了假,屋里黑漆漆的。

  连一盏灯都没有。

  仿佛只有她一个人。

  姜直不知道喝了多少。

  门铃和手机铃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姜直却听不见似的,直到一道人影逆光站在她眼前。

  姜直眼睛一亮,喊:“方淮?”

  “方什么淮?是我。”辛零没好气道。

  姜直开始摸手机,辛零把她从地上拖起来,边拖边说:“这是钻进酒坛子里了?自己的胃有几斤几两不清楚?就记得纪方淮,现在翻车……”

  辛零话还没说完,姜直一个翻身把她压在地毯上,脸越凑越近……

  辛零推拒道:“卧槽,你干嘛?咱们好朋友一场,不用这么饥不择食。”

  姜直凑过去,嗅了嗅,说:“和女人做很恶心吗?她说我恶心……”

  辛零被压着胸口,气息不稳道:“她说恶心你去亲她啊,我又没做过。”

  “她根本就不是什么直女,她连恋爱都没谈过,直女是她拒绝同性追求者的借口,之前明明那么情。动,可她居然说和我做恶心。”

  姜直委屈地说完埋头在辛零肩上,双肩微微颤抖起来。

  辛零推了推她没反应,手足无措道:“哎,你哭什么哭,说好的霸总流水不流泪。”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猜什么水?●v●

  这算是开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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