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沐的话刚落音简以溪就道:“能有什么严重后果?咱们又不是什么名人, 而且我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

  ——做错了不知道认错,她还挺有理?!

  安沐气结道:“你能不能稍微想一下后果?就算咱们不是名人,这在学校里传开了也总是不好的, 难道你希望走到哪里都被别人用有色眼光看待?”

  简以溪颇不以为意:“不会的,这也没什么好稀奇的,咱们学校本来就有百合,大众的接受度也没你想象的那么糟,尤其这还是高等学府, 大家的接受度就更高了,而且大家都那么忙,哪有闲工夫关心咱们的私生活?”

  虽然简以溪说的也有道理, 能考上清华的没有几人有那闲工夫关心别人,就算八卦也起不了多大的热度, 更何况她俩一直都很低调, 除了颜值稍微引人注意一点, 并没有做过什么特别让人关注的事。

  而且北京城卧虎藏龙, 即便安沐天天开车上学, 对大家来说也是稀松平常, 没什么值得侧目的,也大概率不会太关心她们的性取向。

  可安沐还是觉得这样做不合适, 她习惯了谨小慎微,尤其不喜欢把自己的私生活展示到人前。

  “总之以后绝对不可以再这样, 再这样咱们就解除约定。”

  “啊?你怎么能这样?既然答应了就得好好履行约定啊,说好了一天一次的kiss, 你先是限定时间,现在又要限定地点,就算柿子捡软的捏, 你也不能一直对着一个捏,捏爆了怎么办?为了坚守契约精神,我不能同意你接三连四的无礼要求。”

  明明强吻的是她,说了半天怎么自己造成了无礼的?这不是恶人先告状吗?

  安沐差点没气笑了。

  “如果你坚守合约精神的话,那我希望你注意一点,咱们之前可是有言在先,私底下的交往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你这样堂而皇之的做出这种行为,我有理由怀疑你是故意想让别人发现,你擅自毁约的话,那我自然也有理由撤回约定。”

  “我当然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有那个恶趣味暴露自己的私生活,我这么做还不都是因为你?”

  安沐微挑眉尖:“因为我?”

  ——我倒要看看你又想编出什么花来?

  简以溪重重点了下头:“我梦见两年后的你拒绝了我,心里特别难受,就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必须得采取点行动,所以我就……亲了你。”

  安沐这次是真的气笑了,“这理由还真是冠冕堂皇。”

  简以溪象是听不出她话中的嘲讽,居然还很认真的点了下头。

  “本来就是,要不好端端的我干嘛突然亲你?我都已经那么难受了,结果你还咬我,真的咬疼了,都快流血了,你还不快帮我吹吹,你以前可是答应过我的,疼的时候会帮我吹吹,说痛痛飞走了。”

  简以溪说着,就把安沐拽进了一旁拐角,左边是墙,右边是告示栏,将两人遮挡了大半。

  安沐半敛着美目,睨着眼前伸着舌头要她吹的简以溪。

  她记得自己十几岁的时候明明脸皮特别薄,动不动就害羞的,怎么现在变成这个样子,脸皮厚的赛城墙,三口下去都不一定能咬到馅儿。

  安沐没空跟这个厚脸皮纠缠,绕开她就想走。

  简以溪哪里肯让她走,梦里的绝望与心悸都还在胸口没有彻底消散,今天份的kiss也已经使用完毕,能让她心安了,就只剩下这一个吹吹。

  简以溪一把拉住安沐,眼圈泛红的伸着舌头,鲜红的舌尖娇艳欲滴,粉嫩的嘴唇惹人垂涎,如果换成旁人,只要性取向是女,难免都会心动,可安沐却不会。

  安沐看了一眼他好像确实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红肿的舌尖,心疼是没有的,只觉得她活该,莫得感情地就要甩开简以溪,却不料,简以溪先发制人眼泪汪汪哀求。

  “吹一下,就一下,就算不能实际上止疼,至少心理上也能好受点,拜托了,好安沐。”

  伸着舌头说话,越发显得口齿不清晰,也越发显得简以溪那红彤彤的眼眶我见犹怜。

  安沐真是服了他了,就像所有家长对自家的熊孩子一样,又气又可笑又没办法。

  “让我帮你吹可以,不过我有言在先,以后绝对不能在公共场合这样。你刚刚不是问我会有什么后果吗?我现在告诉你,这属于有碍风化,违背公序良俗,学校要记过批评什么的,你也无话可说。”

  只要安沐认起真来,简以溪的嘴永远都是说不过的,她只能点头。

  “好,我绝对不会让别人发现的。”

  安沐敏锐,当即就听出了她的画外音。

  “那也不能在公共场合!”

  如果是平时安沐态度这么强硬,简以溪绝对就退缩了,可今天不同往日,梦里的心悸还在现实延续,她觉得自己这次必须坚持。

  “放心吧,我绝对会注意的。”

  放心?这让她怎么放心?

  打这天起,安沐再也没有放心过,简以溪总会出其不意吻过来,譬如无人的楼梯拐角;开车等红灯的空档;无人的电梯里突然拿书挡住脸吻她,有监控在,她也不敢太过明显的推拒,只能装作她在跟自己说悄悄话。

  一天两天还好,天长日久的,安沐都有些草木皆兵了,只要当天简以溪还没兑现kiss的约定,她就会下意识关注简以溪的一举一动,尤其是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

  转眼就到了元旦,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初雪早在11月底就下了,12月又陆陆续续下了几场,往年干冷的北京今年倒是湿润了不少。

  晚上是元旦晚会,学校统一举办的,各系都有出节目,原本以为学霸的生活都是枯燥乏味的,却没想到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多才多艺。

  当然这不包括简以溪和安沐,原主安沐或许有点特长之类的,现在的安沐却是什么也不会,这辈子没工夫学,上辈子家庭条件不允许,拓展才艺对她来说是奢侈。

  虽然现在她有时间也有钱了,却也过了学这些的年纪,能每周上两次瑜伽课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

  她都不会,更别说简以溪了。

  两个不用上节目的人,照理说只要悠闲的参加晚会就行了,或者实在不想参加也可以不参加,学校也没有强制,可安沐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悠闲。

  原因无他,简以溪今天还没kiss。

  虽然知道她不可能在大厅广众之下对自己做什么,可安沐上辈子警惕惯了,这段时间又过分关注简以溪,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注意力,简以溪一动,她就下意识神经紧绷。

  好几次安沐都觉得,简以溪就是故意制造一些小动作让自己关注她,好像自己关注了就是喜欢她似的。

  比如现在,简以溪突然朝她这边靠过来,她以为简以溪要挽她的胳膊,却没想到简以溪只是歪过来,依然认真地在欣赏节目,好像看台上那大合唱真的特别吸引她似的。

  安沐缓缓松下紧绷的神经,深觉不能再这么下去,好不容易这两年神经质好一点了,她不想再重复上辈子的痛苦。

  突然,简以溪一声轻“呀”,上衣裤兜拍得啪啪响,又从座位蹭着蹲了下去,座椅找了个遍,转身开始找地上。

  安沐心脏噗通噗通剧跳着,这样总一惊一乍的,真的对心脏不太好。

  “你干什么呢?简以溪?”

  “我的锦鲤手绳掉了,刚还在的,不知道是掉哪儿去了?”

  简以溪曾说过她能这么顺利考上清华,全靠这锦鲤手绳保佑,平时对这手绳挺重视的,这会儿丢了肯定着急。

  安沐一边摸手机,一边也蹲了下来帮她找,刚按亮屏幕准备点下手电筒功能,简以溪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机,轻轻一下灭了屏幕,唇也跟着贴在了安沐唇上。

  安沐瞬间僵住,虽然简以溪只蜻蜓点水就离开了,安沐还是难以置信。

  ——这死丫头真的疯了吗?!这可是大庭广众!千百号人都在!

  虽然会场昏暗,只有看台一片明亮,她俩又是蹲在暗影中,找东西本身贴得就很近,亲一下马上离开,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可安沐还是接受无能。

  本来就已经动了气,再看到简以溪像是偷了腥的猫似地摇着手腕根本就没有丢的锦鲤,安沐更是火往上撞,呼的就站了起来。

  为了不遮挡身后的观众,她半弯着腰,直接从另一侧绕了出来,径直朝着会场外过去。

  简以溪赶紧追了上来,一直到出了会场才道:“没人看见,真的,相信我!”

  安沐不理她,只管往前走。

  “干嘛走这么快?真生气了?我就是想着出其不意让你心跳加速,你就别生气了,安沐,安沐!”

  连喊两声安沐还是不理她,简以溪似乎有些慌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再人前这样了,你就消消气吧?行不行?”

  ——呵,上次你也这么说。

  上次是在学生餐厅二楼拐角,楼下有人上楼,拐角外有人过来,简以溪居然都敢趁机偷亲,她就不怕万一?

  还说自己没有暴露癖,只怕说得是反话吧?!

  安沐这次是真生气了,毕竟旁边就坐着同学,近在咫尺,万一哪个眼角余光扫到,就算没有严重后果,依然很尴尬。

  况且,就算这次没事,下次呢?下下次呢?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长此以往总会有出事的一天,到时候被人指指点点的就算了,毕竟她上辈子早就习惯了,可万一传到校领导那边,万一真就因为公共场合不雅行为被处分,丢不丢脸?亏不亏?

  到时候真的是后悔都晚了。

  安沐下定了决心这次不能轻易原谅简以溪,必须让她好好反省反省,任简以溪好话说尽,依然冷着脸,开门上车,安全锁不开,根本不给简以溪上车的机会,开车扬长而去。

  冬夜小风里,简以溪两手揣兜,马尾被风吹得摇来晃去,眼睁睁看着车子绝尘不见,扑扇了两下长睫,呵气朦胧了她柔白的脸,也朦胧了她唇边淡淡的笑意。

  “越来越容易生气了呢~还说我是小孩子。”

  简以溪心情不错的开始反省,诚意还是有的,虽然安沐听不到。

  “下次绝对不会再这样了,我保证。”

  不是周末,天色又晚了,没有多少学生出门去玩,公交站牌旁就她一个人等着,风势渐起,扑簌着她脸侧碎发,身后依稀有人走了过来,站在了她旁边。

  午夜十二点,简以溪还没回来,安沐赌气早早就上了床,可一直留意着门外的动静。

  等了又等,她终于还是妥协给简以溪拨过去了电话。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作者有话要说:  搞事情~

  再搞这么一件,差不多就接近尾声了~

  我要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