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家真是个大家庭, 安老爷子膝下六个子女,除了安沐父亲在法国,小叔叔在部队, 其余都在帝都,他们不是从商就是从政,旁人看来羡慕的不行,安老爷子却挺遗憾。

  “好歹咱们安家也是腐书网,怎么就没出个教授艺术家什么的?”

  这还真是缺什么想什么。

  安沐当年设计大赛得奖, 老爷子乐了好长时间,逢人就念叨,听得人耳朵都生了茧, 金银珠宝堆他面前都不如孙女一个玻璃奖杯宝贝。

  当然,老爷子疼爱安沐并不是因为她得了奖, 而是因为她是安家孙子辈儿唯一的女孩, 也是安老三, 也就是安沐她爸的独生女, 再加上聪明伶俐又漂亮的, 怎么能不招人疼?

  安沐失忆的事, 原本是想瞒着老爷子的,可安沐坚持要去潍城上学, 老爷子不可能不怀疑,与其最后老爷子自己发现再发一通子脾气, 倒不如主动告诉他,还有粉饰太平的余地。

  当然, 他们没说安沐究竟是怎么失忆的,只说出了个小车祸,不小心磕着头了。

  这当然是谎言, 安沐苏醒后就问过原因,安爸安妈当时虽然也是这么说的,可他们能堵住医护人员的嘴,却堵不住发小的嘴。

  安沐是追问了发小才知道了大概的真相。

  梁思蕊,安沐的发小,学校论坛意外显示id就是她的手笔,她跟安沐同岁,现在法国读高二,原本也是得了安爸安妈叮嘱死活不肯说实话的,安沐用了苦肉计加激将法,才逼得她死鸭子张了嘴。

  梁思蕊说,安沐是自杀,具体原因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吞服了大量安眠药,发现的实话其实已经晚了,家庭医生先抢救,没抢救过来,拉到医院时已经没了呼吸。

  即便没了呼吸,医院也抢救了好几个小时,强心针起搏器能用的全用了。

  当时医生已经宣告死亡,谁也没想到,还没等拉棺车过来,她突然就醒了。

  当时医生也很震惊,认为这是医学奇迹,还想以她为临床对象做后续研究,安家当然不同意,咬死了医生误诊,再纠缠就要告医生告医院,医生这才罢手。

  梁思蕊知道的只有这么多,其他的她也说不清。

  事实上也正是因为安沐的自杀史,才让安沐有机会说服安爸安妈回国读书。

  安爸安妈也是很纠结了一段时间的。

  他们既怕她一个人在潍城恢复记忆,再想不开自杀。

  也怕她留在法国触景生情。

  还怕他们不答应她离开,她再想不开,又刺激了神经。

  医生有专门交代,安沐会失忆完全是心理作用,越刺激对她越不利,要尽量顺着她才行。

  最终,安爸安妈同意了她去潍城,也同意了她独居,却也要求了每天固定时间通电话。

  她回国那天,梁思蕊专程送了机,搂着她很掉了几滴眼泪,一千一万的不舍得,当时梁思蕊倒是什么也没说,直到后来发现陈寒在v博力挺她,才憋不住说了点儿安沐意外的话。

  梁思蕊劝她不要和陈寒多接触,最好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梁思蕊觉得她之所以会自杀,很大可能是因为陈寒盗走了她的设计图,还提前开了服装秀,害得她差点被打成抄袭,幸好她还没把设计稿递到合作公司,不然真是要名誉扫地了。

  设计稿就是设计师的命,陈寒又是安沐最信任的老师,一夜之间,命没了,又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安沐这种从小被娇惯着长大的小公主一时气不过吞了安眠药,完全是情理之中。

  梁思蕊的分析倒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只是梁思蕊跟陈寒接触不多,了解自然也不多,她所知道的都是从安沐嘴里听来的,安沐当年非常崇拜陈寒,梁思蕊听得最多的自然也都是溢美之词。

  陈寒与安沐解除师生关系后,安沐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也几乎不再提起陈寒,直到自杀前不久看了陈寒的服装秀,当场崩溃,梁思蕊才通过她混乱的言辞推测出了陈寒抄袭了她。

  梁思蕊有把这个推测告诉过安沐父母,他们感谢了梁思蕊,却并不打算追究陈寒。

  一来,这只是推测,他们没有证据;二来,一旦追究起来,安沐自杀的消息绝对捂不住,他们不想再给安沐带来二次伤害。

  梁思蕊还说,其实安沐是有留下一封遗书的,不过那遗书只有安爸安妈见过,其他人都没见过,也不知道到底写了什么。

  不管怎么样,梁思蕊的意思很明确——别跟陈寒联系。

  陈寒是不是好人,安沐其实并不关心,也不需要关心,陈寒常驻法国,她以后却是要常驻国内的,她们很难有什么交集,顶多也就是保持基本的社交礼貌。

  梁思蕊听了她的回答,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还念叨说,不知道她失忆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反正是不能让陈寒知道她失忆了,省得再出什么幺蛾子。

  安沐没告诉她,其实她已经在陈寒面前强调过自己失忆了。

  回到北京,安沐直接去了大伯家。

  安老爷子上了年纪,又有高血压,为了避免突发情况家庭医生处理不了,赶医院再赶不及,早几年他就被几个儿女连哄带骗从外环老院儿骗回了市区别墅,跟大伯住在一起。

  因为她的回来,二伯四姑姑小姑姑都携家带口来大伯家蹭饭,安沐父母还在法国,要到二十七八才能回来,小叔叔在部队,初一能回来就不错了。

  一家子热热闹闹吃了饭。

  安沐同辈的熊孩子们,最大的二十一,最小的九岁,清一色男孩子,别看年龄差距不小,感情却都不错,一个个丢了饭碗就整齐划一抱手机开撸去了,唯独安沐有些格格不入。

  安沐陪着老爷子说了会儿话,四姑姑小姑姑就拉着她去了二楼客房。

  两个姑姑很健谈,心态也很年轻,姑侄仨倒没什么代沟,即便有,以安沐二十八岁的心理年龄来看,也没有了。

  三人相谈甚欢,两个姑姑要她晚上就睡在大伯家,安沐谢绝了。

  安沐父母在北京有处复式公寓,虽比不上大伯家的别墅,住他们一家三口还是相当舒服的。

  那房子每周都会有钟点工过去打扫,很干净,就是为了方便他们随时回国落脚。

  两个姑姑也没再劝,只交代她,别管住哪儿,早饭就不说了,知道他们这些孩子都起不来,午饭晚饭一定要来大伯家吃。

  安沐的公寓离大伯家最近,步行也就十几分钟。

  一大家子热闹到快十一点才散场,又蹭了小姑姑的车回家,等洗了澡躺在床上,也就是凌晨一点了。

  这公寓安沐就住过一晚,这是第二晚,她认床,适应力也不是很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摸出手机点开了v信。

  v信只有晚饭时谢毛毛和简以溪的消息,就是问她到家了没,还各自发了家人准备的好吃的,毛毛最惨,晚饭是玉米稀粥配茶鸡蛋,她说她妈说了,她的成绩给她吃鸡蛋已经是看她是亲生的了。

  安沐看了会儿那绷开裂缝的黑黢黢的茶鸡蛋,没忍住浮出笑意,再看简以溪的消息,笑容渐渐散去。

  【孟希笔谈:看!板栗鸡!我妈专门给我做的!等着我学会了,做给你吃~】

  安沐并没有告诉简以溪她要转学了,想等过完年再说,她不想影响简以溪过年的好心情,而且,年后还能拿家人做借口,对简以溪的伤害最小。

  退出v信,安沐翻出了v博,#最美姐姐轮奸案#正是火热的时候,热搜上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不同的维度。

  简以湖本来就满身黑点,这下更是成了万民唾骂的对象,她以前的v博被扒了个遍,只言片语都被拿出来各种放大,恨不得每个字都分析出一部犯罪大片。

  所谓墙倒众人推,简以湖现在闹得臭名昭著,将来无论是学业还是工作都会受到很大影响。

  简以湖或许还做着继承家业的美梦,可惜梦终究是梦,用不了多久就会破碎。

  翻了会儿v博,安沐这才点开了私信。

  因为简以湖的事,她多了不少粉丝,每天都有不同的人给她发各种各样的私信,她对私信的强迫症没有v信小红点强烈,一般都是好几天才翻看一次,有需要就回一下,无关紧要的就不回。

  翻了一圈,她视线落在了@陈寒是我。

  【陈寒是我:过几天回国,能来接我吗?】

  是昨天的私信。

  安沐冰白的手指悬在屏幕半空,迟疑了片刻才点到回复框。

  不管怎么样,陈寒帮了她不少忙,接一下机也没什么。

  回完刚想继续往下翻,陈寒居然飞速回了过来。

  【陈寒是我:国内这会凌晨一两点了吧?这么晚了还没睡?】

  安沐不想多聊,直接回她。

  【o烟雨舟o:正准备睡。】

  【陈寒是我:那就是已经躺下了?真羡慕你,我还在路上堵车,刚应酬完,满身酒臭。】

  【o烟雨舟o:陈老师太辛苦了。】

  【陈寒是我:看来你真是失忆了,以前纠正了多少遍让你喊我老师都不肯,现在倒是三句不离老师。】

  【o烟雨舟o:我以前真是不懂礼貌,老师别见怪。】

  【陈寒是我:你肯接我已经很高兴了,怎么会怪你。】

  【陈寒是我:对了,机票已经订好了,后天回去,登机前给你发信息。】

  【陈寒是我:所以……你手机号还不告诉我吗?或者你要想继续私信也行,就是怕你不经常登录,漏了信息。】

  安沐一向就事论事,她不清楚的事不会妄下定论,对陈寒的为人也不会轻易贴上标签,更何况,一个手机号而已,又是潍城的号,很快就会换掉,实在没必要矫情。

  发过去了手机号,陈寒回了个开心的表情,让她赶紧休息,结束了话题。

  老实说,回了北京和在潍城其实没太大区别,只是从两个人变回了一个,吃饭也从学校食堂改成了大伯家。

  她依然起得很早,时间安排的很满,她的目标是清华经济与金融专业,这是她上辈子的目标,也是她这辈子第一个想为自己实现的目标。

  她上辈子的确有不少实践经验,按常人思维来说,其实考不考大学都行,毕竟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实践。

  她却不这么认为,有了实践基础再来学习理论,可以更深刻的理解并吸收那些理论,单纯的学理论其实就是纸上谈兵,效果并不会特别好。

  而且这辈子她不想再在商场打拼,勾心斗角什么的很累,她累了,她只想做点简单的个人理财,过上辈子渴望却从未得到过的简单轻松的生活。

  至于安家……

  她从来没觊觎过安家的财产,不过也切实得到了安家的好处,普通十六岁女孩不可能有这么多资金炒股理财,她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又有前世记忆这个外挂,半年已经赚了大多数人一辈子打拼都赚不来的钱。

  世界上最简单的事大概就是钱生钱,她无法预知将来,毕竟她的重生本身就是个意外,也许有一天上帝发现了她这个bug,她就会失去好不容易得到的一切,她不想看得太远,只想做这简单的事,过最想过的生活,不管明天还能不能睁开眼。

  简以溪每天都会跟她联络,有时候是发给她试做的菜,有时候则是发下飘雪的天空,或者跳动着火苗的炉子,总之都是鸡毛蒜皮却又温暖的小事。

  毛毛隔三差五也会跟她联系,还曾暗戳戳找她要过暑假作业答案。

  眨眼几天过去,陈寒回来了,飞机晚点,下机时已是晚上八点多。

  看着拖着行李箱笑着走向她的女人,安沐只觉得心脏古怪地加速了跳动,这不是她的本能反应,而是这具身体的反应。

  陈寒身形高挑,腰肢纤细,乌云般的长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金丝眼镜架在挺白的鼻梁,黑色西装阔腿裤,干练又不乏知性,睫毛尤其的长,隔着眼镜总让人担心刷到镜片。

  “陈老师穿得太少了,出去怕是会冷。”

  陈寒没有回话,径直过来抱了抱她,荡在耳畔的声音透着一丝难言的沙哑,说不清是疲惫还是什么。

  “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能见到老师我也很荣幸。”

  技巧地拉远距离,安沐探手接过陈寒的行李箱,拖着往外走。

  陈寒垂眸看了眼被推开的手臂,指尖微蜷了下,玻璃镜片反着冷白的光,沉吟了一秒才追上安沐的步子,唇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先把行李送到酒店,我请你吃饭。”

  “不用了,你刚下飞机肯定很累,先好好休息。”

  “再怎么累也是要吃饭的,就当是陪我了。”

  安沐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坐进出租车,关好门,又报了地点,这才道:“那就我请老师好了,老师帮了我那么多忙,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

  陈寒笑道:“我只是最开始帮你转发了一下而已,之后都是我自己想做的,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呼吁,不管是齐利冉还是简以溪,她们都是弱势群体,是需要我们保护的,她们代表的也不止是她们自己,而是同样遭遇暴力的青少年,能帮到她们我很高兴,感觉自己的人生好像也更有价值了一点。”

  安沐分不清这是场面话还是真心话,陈寒看上去很真诚,可十年的好友都能背后捅她一刀,区区表面的真诚又能说明什么?

  她会来接机,只是单纯的感谢和社交礼貌。

  “不管怎样,这顿饭一定得我请才行。”

  见安沐坚持,陈寒也没再客气。

  “那我就厚着脸皮蹭饭了。”

  一顿饭吃得非常融洽,陈寒谈吐不凡,修养极好,年岁也和二十八岁的简以溪相近,相处起来比预想中的舒服得多。

  吃完饭送简以溪出来,陈寒迟疑了下才问:“你说你打算修金融相关专业,这是不打算继续做设计了?”

  “对,我现在对投资理财什么的比较感兴趣。”

  “不会是……因为我吧?”

  “当然不是。”安沐认真道:“我是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也对过去不感兴趣。”

  安沐伸来藕白的手,与陈寒告别。

  “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大概不多,不过有事的话欢迎陈老师随时联络我。”

  陈寒看了眼握过的手,推了下金丝眼镜,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

  “意思是……没事就不能联络了?”

  “当然不是,只是国内外课程差很多,再一年多又要高考了,我可能会比较忙,怕有时候顾不上回消息,慢待了老师。”

  “那就不发信息,直接打电话,简短快捷,也不用怕慢待了我。”

  顿了下,陈寒补充道:“当然,我会挑你没课的时候。”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你放弃设计有点可惜,希望多跟你聊聊,万一你就改变主意了呢?这应该算是……身为老师最后的一点挣扎。”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算不看陈寒帮她的那些,单看普通的社交礼仪,这会儿也不适合说拒绝的话。

  安沐眼帘低垂,礼貌地应下,上车回了家。

  陈寒并没有在北京逗留多久,拜访几个朋友之后,很快就回了临南老家,走的时候并没有让安沐送,只说过完年会坐飞机离开,到时候再约她见面。

  除夕夜,简以溪开了语音视频,兴高采烈地给让她猜满桌子年夜饭哪盘是她做的,零点一到,红包准时甩过来,99.99,友谊天长地久。

  安沐想了想,回了她一分。

  简以溪嚷嚷着她抠门,她回了句。

  【烟雨舟:加上我这一分,我们才是百分百的完美友谊。】

  【孟希笔谈:抠门还抠出梗了(⊙o⊙)…】

  简以溪截图发给了毛毛,毛毛立马甩过来一个红包,3.1元。

  【喵了个咪:你俩尬得我抠出了三室一厅。】

  三人嘻嘻哈哈地陪着家人,抱着手机守完了岁,快一点了才各自爬上了床。

  一大早,六点刚过,简以溪的语音视频就发了过来,安沐迷迷糊糊接起来,简以溪已经梳洗干净,美滋滋绕了一圈给她看。

  “看我新衣服好不好看?”

  安沐打着呵欠看了眼,羽绒服有点眼熟,跟她的那件白的特别像,颜色也一模一样。

  “问你呢?好不好看?昨天逛了一天买的,促销大减价,超便宜!”

  安沐沉吟:“你不觉得……有点眼熟吗?”

  “眼熟?哪儿眼熟?”

  “跟我那件。”

  简以溪脸上的小梨涡瞬间僵住了,她后知后觉的赶紧反转了摄像头看了看自己,越看小脸越皱巴,霜打的茄子似的整个人都蔫儿了。

  “我买的时候一眼就看中了它,当时也没多想,怎么就跟你撞了呢?我脑子肯定冻了冰,都不转圈的。”

  大部分女生都忌讳撞衫,除了校服,谁不喜欢当最特别的那个?

  尤其撞衫这种,不是谁先买了谁就占优势,这完全跟颜值挂钩的,真的是谁丑谁尴尬。

  简以溪显然不是担心美丑的问题,她担心的是安沐误会。

  “我不是故意撞的,真的不是!就我妈拉着我非要买新衣服,我都说了不要,昨天逛了一天都没买,问就是没看中的,谁知道一看见这件我就……当时完全没反应过来跟你同款,买回来就放起来了,刚才才拿出来,穿上就跟你视频了。”

  安沐明白,这就像是偶尔听过的一段旋律,当时并没有在意,后来再听到直觉好听,其实未必真的喜欢,只是那熟悉感加深了好感,这才觉得好听。

  简以溪大概是逛了一天,又看了很多衣服,身心疲惫,突然看到熟悉的羽绒服,下意识有好感,就为了快点结束行程买下,当时没意识到,再穿的时候才认出来。

  看着简以溪没精打采的样子,安沐道:“我觉得挺好的,就当姐妹装了。”

  简以溪见她没有生气,很快又高兴起来,催促她快点起床,她也要跟着爸妈拜访左邻右舍去了。

  手机那边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小地方管得松,还能放鞭炮,北京这边是绝对不允许的。

  初一一到,日子就过得飞快,每天都要走亲戚,一直到初五才算告一段落。

  破五就算出了年,不过上班族要到初八才开工,学生党则是过了十五十六元宵节。

  安沐盘算时间也差不多了,再等等真要开学了,到时候再说就有点晚了。

  初六晚上,简以溪一如往常睡前发来了视频。

  白底小草莓睡衣的简以溪窝在被窝里,脸颊因为被窝的热气熏得粉扑扑的,手机离得太近,都能数清她一根根睫毛。

  “这个寒假过得好颓废,我作业一个字还没写,你呢安沐?”

  “我写完了。”

  “你厉害!毛毛有没有找你借?”

  “找了,我没借她,不过我说了,不会了可以问我。”

  “那你完了,毛毛都不会。”

  “那我就开视频教她。”

  “也是个法子。”

  简以溪刚从老家回来,打着呵欠说着话,手机随手搁在了枕边,不一会儿就滑了下来,照在她的脖子附近,睡衣领口微撑着,若隐若现着黑色抹胸。

  趁着她还听话,再多叮嘱两句吧。

  “嗯?”简以溪的声音已带上几分惺忪。

  “之前我交代你的,还记得吗?”

  “什么?作业早点写完?”

  “不是,是原则。”

  简以溪打了一半的呵欠滞住了,悉悉索索重新拿起手机,很认真地望着屏幕。

  “任何时候,安全第一,我记住了。”

  “还有一件事。”

  安沐靠在床头,红唇微抿,淡淡道:“我要转学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可爱的关心~我已经好多了~

  另外,明天有事,可能会晚更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