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阿裳>第53章 前夜

  风月画作之事已过了五日,桃花仍旧难以忘却,甚至在昨日的梦里还梦到几分,虽只是些云遮雾障里的形只影状,但到底还是给桃花不算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想要摆脱阴影最好的办法就是去直面它,桃花这般想着,首先找到的是陵邵,陵邵虽对风月之事无常,但被桃花问起具体如何去行那般事,倒也犯起了难。

  「大概就像画里那样吧。」

  「哪样?」

  「就……」

  见陵邵言语支吾,桃花的急性子又上来,说陵邵到底行不行,陵邵挠了挠脑袋:「桃花,这个我确实不知道,我也没有经历过,这谁说得清。」

  「经历?你的意思是要找经历过的人咯?」桃花虚着眼睛将阁里所有的姑娘都给想了个遍,最后只想出祁云,芙蕖,可离这三人看起来有些可能,可那看起来最为风流的阁主她自不敢问,芙蕖定会责备她心术不正,思来想去只剩了可离一人。

  「要去问可离掌使吗,桃花你不是说你们二人势不两立,可离掌使她会告诉你吗?」

  「那家伙有时候口无遮拦,不试试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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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要让可离口无遮拦起来就先要想办法让那人张开嘴,桃花能想到的办法就是拿些好吃的来引诱。

  「可离掌使!」

  从那声异常反常的「可离掌使」与那不知酝酿了多久的娇嗲嗓音听来,可离顿时心生不妙,眉刚一抬口中便被塞进一颗樱桃:「还挺甜。」

  「甜吧?我这里还有好多呢。」桃花一脸谄媚的捧着一簇樱桃,那认真堆积出的笑容怎么看怎么让可离后背发麻:「你这么笑,我可就不敢吃了。」

  「那要怎么样可离掌使才敢吃呢?」

  「你不如扔在地上,我可能会去捡。」

  「喂!你到底吃不吃!」

  见软的无用桃花立马变了脸,刚一声吼,可离佯装委屈的皱起了眉,倒是全然变成是桃花的错了。

  「哎呀,可离掌……」

  「你别掌了,小鬼,你这一掌一掌的掌的我头皮发麻,想要干什么直说,我这儿还忙着收拾东西呢。」

  见对方敞开了天窗,桃花索性也直接讲起了亮话,一句如何行风月之事险些让可离刚喝进去的一口茶给喷了出来。

  「你问这些干什么?谁让你来问的?」

  「我想知道,没人让我来问,我自己来的。」桃花说的理所应当,毫无半丝羞意,可离眯起眼睛觑她一眼:「莫非是小鬼你,看上哪家公子哥儿了?」

  「啊?」

  「让我来猜猜,是丝绸坊的二当家?还是闻香下马的三公子?噢!我知道了!莫非是……」

  「什么什么破公子的!」桃花这才听了明白,忙用手撕烂了可离那些毫无边际的猜想:「你都在瞎猜些什么呢!我可瞧不上他们!」

  「看不出来,咱们桃花小鬼的眼光还挺高。」可离本想着就此将话题结束,没想到桃花倒说起了兴,撇了撇嘴道:「男人身上整天臭烘烘油腻腻的,尤其是夏天,站老远我都能闻见,恶心死了!我才不喜欢,我还是喜欢和阁里的姐妹在一起,大家都香香的,多好啊。」

  「确实。」

  「你别确实啊,你还没和我说呢,那事到底是怎么做的?」桃花的声音越来越大,恨不得让全阁里的人都知道她来可离这儿学习什么,可离没了办法,只好半忽悠道:「这个嘛,要先有一种感觉。」

  「什么感觉?」

  可离瞟一眼炉上正煮沸的水,说就像是把那一壶热水喝进小腹里,桃花歪着头不解:「那不就烫死了?」

  「烫就对了,烫到你心痒难耐,坐立难安。」

  听着可离的形容桃花觉得那更像是一种酷刑,便换了个角度去问:「我看画上都是一男一女,可是那事必须要有男人来做?」

  「那倒不是。」

  可离说女人和女人也可以,桃花睁大了眼:「为什么女人也要欺负女人?」

  可离见那懵懂的人儿已完全误解,便索性不去解释,只说女人对女人也会有那种感觉。

  「那你也会有吗?」

  「当然。」

  看着门外正摆出责备模样的芙蕖,可离笑弯了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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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离你可真是的,又和桃花讲些奇怪的东西了。」桃花走后芙蕖款款来到身旁,就着可离刚才喝过的那杯茶又喝了一口,可离撑着下巴在旁看她,只笑说那些事桃花早晚都该知晓。

  「早晚也是晚,桃花现在还不需要知道,知道的多了心思就杂。」将早已煮沸的茶壶提起,芙蕖替可离重新倒上一杯:「这心思一杂,快乐就少了。」

  可离接过只说着是,一口将热茶饮下,芙蕖嗔怪起她干嘛喝的如此心急,可离说是美人儿倒的茶,她等不了太久。

  「你这张嘴倒一点儿也不像大夫。」芙蕖莞尔一笑,用帕子试去可离衣襟沾湿的茶水:「听闻你要出门?」

  「嗯,去趟青城县,以前在军中的一位故友过世,我去祭奠,顺道看望下他生病的母亲。」

  「真令人遗憾……」芙蕖听罢垂下眼睫,抚上可离的手:「你也不要太难过。」

  「我不难过。」可离倒是神色如常,只转而将那如柔荑般的手摩挲:「人终有一死,他没有死在战场上已是所幸,我这次去主要是替他看看他母亲的病。」

  芙蕖回以一笑,自是知道可离不是那般的脆弱,尤其在生死之上,这位在沙场上早已看穿生死之人,就像是从九泉之上走过一遭。

  「逝者已逝,活着的才最重要。」

  这是可离常说的一句话,也是对芙蕖最常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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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替桃花解决了小烦恼,也为芙蕖备好了药,临到出发前夜,祁云说不妨把阿裳也带上。

  青城县的镜绣闻名遐迩,阿裳早已心向往之,私下里曾提起过一次,祁云便就记了下。

  当把这个消息告诉阿裳时,阿裳显然惊喜大过于惊讶,她刚露出几分喜色又担忧起自己不在祁云由谁来照料,可离笑说祁云向来不需要任何人的照料,若真有了需要照料的时候,也没有任何人可以照料的好。

  阿裳自然是知晓,说是贴身侍奉,但也确从未为祁云做过些什么,倒是平日里承蒙了祁云不少关照,加之此次出行,阿裳决定亲自去跟祁云道一谢。

  转眼已是荷月末,院中的池塘里卧了一池莲花,祁云正在圆窗前裳荷,手中擦拭着那把精致的短剑,听阿裳来了头并未回过:「东西可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

  阿裳对着那清挑的背影行了礼,站在原地看去时觉得祁云似乎又瘦了些。祁云又瘦了,便显得又高了,慵懒披散的青丝垂满了那单薄又挺直的脊背,就像是池中刚刚顶叶而绽的荷。

  「可还有些什么需要的,都可以让芙蕖去替你准备。」祁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身过来,阿裳忙垂下目光:「没有什么需要的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

  不过是看到祁云的眼睛而紧张,话就那么不假思索的出了口,此去青城一行时日不短,还是来到涧水阁后阿裳第一次出远门,她心中向往只是又有些不安,仔细想后她觉得,这份不安应是要离开祁云的身边。

  这种不知何时而生的对于祁云的依恋就连阿裳自己都未曾察觉,临到了要分别的这一刻才分外真切,阿裳惴惴不安又知这不可言,只好将眼睫垂的更深,道:「只是来和阁主说声谢谢。」

  身前的人久久未有回应,阿裳开始觉得自己的谎言是否被识了穿,末了手中被递来一个寒凉之物,泛着月华,还带着一丝祁云的温度。

  那是被祁云视若珍宝的短剑。

  「若是害怕,就带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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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起来对阁主很是不舍。」芙蕖来替祁云更衣,聊起刚刚擦肩而过的阿裳:「阁主这么急着把人送出去,看来咱们阁里可是又要来客人了?」

  「就在明日吧。」祁云微扬着头任由那熟练的双手替她换去长衫:「祁烟可还好?」

  「噗。」芙蕖未答先是笑了出来,祁云垂下眼来问她笑什么,芙蕖弯起眼答:「阁主您说巧不巧,这个问题在我来之前刚有人问过同样的呢。」

  「……」

  「要不说你们是姐妹呢,这性子到底还是有些像的,都呀……」芙蕖故意卖了个关子,祁云倒也很配合的去问:「都什么?」

  「都喜欢逞强。」柔荑般的手理到胸前,芙蕖眼睫轻眨:「阁主明明知道烟姑娘她不会恨你,为何偏要去吃那一剑呢?」

  心口的那一剑已慢慢愈合,祁云转目窗外,皓月繁星,说起明日会是个好天:「她以后会恨我的。」

  话题转深,芙蕖知不该再继续,只说祁烟与游风近日走的很近,看起来心情像是不错,祁云笑她可是吃了味,芙蕖只淡然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让游风准备一下吧。」

  祁云说明日有客,芙蕖知那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