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阿裳>第51章 时候

  桃花吃完了自己的那份茯苓糕又打起了可离的注意,看着放在桌上的食盒早已垂涎许久,终于等到了一个可离不在的时候。

  抓起里面的东西也未多看,桃花刚塞进嘴里就感到一阵苦涩,那苦沿着喉咙一路而下直达胃里,紧接着便是一阵翻腾倒海般的难受。

  「呕!」

  意识到东西不对,桃花想要去吐,刚一阵呕便吐到了回来的可离脚旁。

  「怎么的,小鬼你可是吃坏了东西?」可离倒是未先嫌弃桃花的恶心,关心的询问,桃花一脸煞白的凶道:「还不是!还不是吃了你的东西!」

  「我的?」可离一瞟桌上被动过的盒子,心下了然,立马换了副大事不妙的神色想要吓吓这只偷吃的小馋猫:「哎呀,小鬼你可是吃了这盒子里的东西,怪我怪我都怪我!这种东西我应该放高一点的!这下可糟了!」

  「放高点我就拿不到了吗?!」桃花虽害怕倒也不忘抓住可离话中的挖苦,末了又追问:「你少废话!什么糟了?那,那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呕!」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干呕,所幸不再呕出东西来,可离这才悠悠的指了指挂在一旁的麂兔脑袋,说盒子里装的是参合了麂兔骨灰而成的药丸。

  「什么?!呕!!」桃花一听是动物的尸体,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干呕,可离见状只笑:「不用担心,这是我替阁主研制的新药,没毒的,不过倒也要感谢桃花妹妹,替咱们阁主试了药。」

  听到没毒桃花这才稍稍平息一些,却仍咬着可离不放:「是药你为什么不好好装在药罐里!就随随便便放在这儿,万一被别人误食了怎么办!」

  「哎呀,我这哪里叫随便?不是好好放在盒子里吗?再说了,也不会有人问都不问就趁别人不在偷吃别人的东西吧?」

  「你!你这是食盒!食盒当然应该用来装吃的!」桃花气出了一身汗,又觉得可离说的有几分道理,只好换个角度来找茬:「再说了!这可是芙蕖姐姐精挑细选的盒子,特意送你你就用来装这些苦不拉几的东西!」

  「这些可都是宝贝,所以才用芙蕖美人儿的盒子装。」可离将盒子抱起小心擦拭然后放到了桃花够不着的地方:「不过桃花妹妹说的是,宝贝是该放在旁人摸不到的地方。」

  指责不成反被秀了一口,桃花彻底败下阵来,抹一手额上的汗正要乱甩,被可离给一把抓住:「行了小鬼,你这汗发出来了也就没事了,要甩汗出去甩。」

  「你!」

  想稍稍泄个愤也不成,桃花忿忿的将手抽回,倒真感到胃里的不适全然已消,再一看斗嘴之人已换了副认真模样开始在药台前忙活,到嘴的话也就咽了回去,默默出了屋外。

  ————

  芙蕖看着游风门口的茯苓糕未动,知那人昨日又是一夜未归,轻叹一声将盒子拿起,转身与同样来找游风的祈烟撞见。

  「不用敲了,她不在。」

  擦身之际芙蕖拦住了正欲敲门的祁烟,祁烟转身问道:「她去哪了?」

  芙蕖早已挂着得体的笑等她,垂眸一眼怀中糕点:「游风行踪保密,只有阁主知道,倒是烟姑娘一大早来找游风,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我……」祁烟同样垂下眼来:「没什么。」

  肩头的伤在这时又开始隐隐作痛,祁烟捂着伤口离开时听到芙蕖说:「阁主还在阁内,游风不会出去的太久,应要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了,烟姑娘还请多注意身子。」

  ————

  「小云云不可以吃辛辣生冷,不可以饮酒,不可以吹风,伤口不可以沾水,不可以大哭,也不可以大笑……」

  阿裳守在祁云的房门口,一遍遍重复着可离交代的要她替她看好祁云的重要事项。

  其他都可以理解,不过这大哭大笑可是为何……

  是不可情绪激动吗?

  阿裳仔细分析着可离话中的意思,若是如此,那在祁云身上倒是最不需要担心的地方,辛辣生冷,饮酒吹风那人早已都做了个遍,独独大哭大笑即便平日里在祁云的身上也很难看到。

  祁云的情绪总是淡淡的,就像天边飘过的云或是水中映照的月,偶有风来也不过浅浅淡淡的变化,似乎从未见到她有情绪过激的时候。

  没有大喜也没有大悲,阿裳想到这里又忍不住去想,究竟是祁云的感知要比他人来的淡,还是她将情绪埋的更深呢。

  「祁云在里面吧?」

  一抬头看到祁烟的脸,经过昨夜祁烟再看向阿裳时眼中已不再有敌意,就连声音都刻意压的温柔些,阿裳连忙起身理了理衣衫:「在,不过……」

  不过祁云这会儿应在休息这句话阿裳还未来得及说出,那性格急躁的人儿便直接推门而入。

  「……」

  阿裳觉得自己闯了祸,祁云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被人给打扰,不放心的伏在门上去听,只可听到祁烟一个人的声音,又似乎在与人对话。

  「游风去哪了?」

  祁云似乎一早料到祁烟会来,桌上放着给她准备好的一杯酒:「你来找我就是为了找她?」

  「我……!」祁烟一时语塞,祁云拿了酒递她:「你也十六了,可以喝酒了。」

  「……」

  祁烟垂眸,从那酒杯中嗅得一阵香甜,倒真被引诱的几分想喝,再加上心急的口干舌燥便接过一饮而下。

  「嘶!」一杯酒下肚肩头的伤又开始疼了,比方才还要疼上一些,就像有无数的针在扎一般,祁云看上一眼,笑道:「忍忍就好了,有时候疼痛才能让我们感觉真的活着。」

  见祁云又喝下一杯,祁烟不禁开始担心起她心口的伤,可见那人连眉心都没起上一点皱,那份担心便也出不了口,转而问起麂兔之毒的事。

  「你阁里的大夫说你武功退步是因为中了那毒,可是何时的事?何人所为?」

  「让我想想。」祁云放下酒杯转目窗外:「四年前吧。」

  「四年前……」祁烟心头一跳,四年前正是祁云离开祁剑山庄的时候,她想着祁云莫非是离开山庄后遭人毒手,想要去追问是谁,祁云却只说了四个字:「还不是时候。」

  祁云说现在还不是时候,祁烟只需知道江湖险恶,祁烟还想要坚持,被前来换药的可离给打断。

  「哎呀,这下倒好,你们姐妹倆都在,还省得我两头跑了。」

  可离说她可管不得什么江湖恩怨,只管治好二人的伤:「你们两个现在都归我管,在这期间都得听我的,等你们好了以后要去什么惩恶扬善或者做混世大魔王都跟我没得关系,来来,赶紧把衣裳脱了。」

  可离一边备着药一边招呼着二人把衣裳脱了,祁烟本就害羞更别说还有祁云在场,祁云倒是丝毫不介意,直接当着她面就开始将衣衫褪去,眼看着就要褪到了那最后一层,还是祁烟实在忍不住别过了头。

  祁云的身上除了那一剑外还有其它的伤,大大小小看起来也时间不一,显然在离开祁剑山庄后吃了不少的苦,这些都被祁烟看在眼中,听着身后可离边换着药边责备祁云定是又偷偷喝了酒,伤口久久不合,祁烟不知为何会生出一丝心疼。

  「喂!喂你去哪?你的药还没换呢!」

  祁烟越想越不是滋味,抓了衣裳就冲了出去,祁云倒是并不意外,只趁着可离不注意之际又悄悄偷抿了口酒。

  ————

  祁烟驭马一路狂奔,期间又下起了雨,夏日的雨来的又猛又急,等到了目的地祁烟早已浑身湿透。

  「怎么会这样……」

  看着眼前被烧的一干二净的庙观,祁烟肩头的伤又开始作疼,转目去看伤口已开始流血,她顾不上这些走进那火后废墟,不管想寻得些什么,这里都已不可能再有。

  「唔……」

  雨浸入伤口太多,愈发的疼痛,祁烟终难忍耐的捂住伤口,看见不远处有个青色的身影。

  那身影再熟悉不过,清挑孤寂,祁烟追上前去,果然是游风。

  游风似乎刚到,又似乎是在这里等她,看着祁烟用手捂住的伤没有说话,祁烟走近:「这些是你做的?」

  「不。」

  清冷的一字,再无他话,转目那一片废墟,祁烟觉得自己有太多所缺失的东西没有知晓:「祁云她到底怎么了,这毒还有她身上其它的伤,你们离开山庄后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你们为什么……」

  为什么要离开祁剑山庄这件事祁烟觉得或许已不再那么重要,又或是重要但比起祁云的现况可以暂时不那么重要。祁烟一连问了许多,回答她的却只有雨和沉默。

  「不管是谁,我都要找出来,替她报仇。」

  游风不愿说的话便永远都不会说,祁烟深知,只在雨中一字一字咬出这番话,她是恨祁云的,恨她的不辞而别与背叛,却更恨去伤害她的人。

  「……」

  祁烟垂着眼暗暗发誓,因此错过了游风同样垂下的视线,看向她的眼中有什么隐隐浮动,又或只是隔着雨的昏昏月光。

  「还不是时候。」

  与祁云同样的话,雨下太大,祁烟忽然打了个喷嚏,她说自己肩上的伤永远都不会好了:「那大夫说了,以后每逢下雨都会感到疼。」

  「……」

  游风不明她言下之意,只转了身说此地不宜久留。

  祁烟自身后看她,她是不怕疼的,怕的是以后每逢下雨,她都会想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