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白雪映衬着夜空,繁星点点,银河在的微风中流淌,轻抚过树影,倒影在窗下,在窗户下的人身上留下树影,让她整个人显得更加神秘。

  温凝晚倒了茶水,望着面前的人。

  这哪是母亲啊,说是姐姐也不为过吧,明明年纪和老夫人差不多,可是看起来却年轻了很多。

  看来,国师府真的不养人啊!

  温如是接过茶水,笑容和善地看着满脸惆怅的人:“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说来给母亲听听,我帮你。”

  温凝晚长叹了一口气:“为什么老夫人和你年纪差不多,她那么老,你却这么年轻?”

  温如是神色微怔,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温凝晚:“那是因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国师府不养人,你要小心了。”

  温如是阴测测地道:“你嫁给了风列蓝,迟早也会像老夫人一样,快速衰老。”

  “哎哟。”温凝晚苦笑着。

  “你能不能盼我点好啦?”

  温如是乐呵呵爽朗地笑起来:“好了好了,不开玩笑,说吧,你又要怎么坑我?”

  “我打算利用你,帮我搞陛下。”

  “嗯???”

  温如是眨巴着眼睛,窗外树叶吹得沙沙响,房间里的母女俩气氛融洽得十分诡异。

  院子里守着的杨老板不时往鸦雀无声的房间里瞧,在她的印象里,这母女俩几年才见一面,见面说不上三句话就会有一方大发雷霆,最后不欢而散。

  而今天,都进去这么长时间了,居然毫无动静,没有破口大骂,也没有摔东西的声音,静得吓人,感觉要出事,要出大事!

  “搞陛下?”温如是谨慎地放下茶盏。

  温凝晚点点头:“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虽然不再朝廷,却一直不断往朝堂上输送人才,如今的朝廷,除了国师和齐王,就是你的人了,我希望你能够让她们帮我。”

  “嗬。”温如是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温凝晚。

  “这样的信息不该是你一个少卿能知道的吧?”

  温凝晚摊手,一脸得意,故意装作自己和国师有多好:“国师知道,我就知道。”

  温如是眉峰微挑:“国师知道朝廷有我的人?”

  “当然。”温凝晚毫无保留,准备把自己傻乎乎全部摆在对方面前。

  “目前你想要做的事情绝对做不到,国师掌控朝堂,手握兵权,国师府势力雄厚,陛下表面上对她冷淡异常,实际上私下里俩人彼此非常信任对方,互相保护。”

  “陛下和国师私下这么好?”温如是有些意外,毕竟哪个皇帝会允许一个大臣掌握朝堂,左右自己的决策?怎么可能会关系好?

  “嗯。”温凝表情严肃起来:“所以,无论是谁,想要动陛下,就必须让她们互相怀疑,关系关系破解,陛下没有国师的保护,想要动她就容易了。”

  “哦?你说说看。”

  “我手上有陛下和国师的秘密,一个可以顷刻之间颠覆整个王朝百年基业的秘密,我会在元宵节的时候揭发这个秘密,我揭发后,需要你的人坚决地站在陛下一边,支持陛下。”

  “为何?如果真的有那样的秘密,不站陛下岂不是更轻松?立刻就有新的皇帝。”

  “那你觉得新皇帝会是谁?国师?还是齐王?”

  温如是心中咯噔一下,严肃的脸上挂起笑容:“所以你的目的不是要搞垮陛下,而是让她们互相不信任?好有机可乘?”

  温凝晚点头:“对,我要借此机会替柳娇娇翻案。”

  “哈哈哈哈哈哈……”

  温如是笑得不能自已。

  院子里的人面面相窥,慕思云暗地里捏了把汗,温少卿再多么难猜,那也她母亲啊,更是一个深不可测的人,一不小心就落入她的陷阱了。

  温凝晚气鼓鼓地噘嘴:“笑什么?”

  温如是深呼一口气,挺直腰板:“为了一个柳娇娇,你可以置天楚的安慰于不顾?”

  温凝晚摊手:“一个不公平的朝廷,要它何用?”

  “陛下是你的朋友?无所谓?”

  “她是陛下,自保没问题。”

  “国师呢?事后她会发生什么?一个被陛下怀疑的权臣,最后的结局不是谋权篡位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也无所谓?”

  “她可是首富的女婿,你不会让她死,与其让她死,不如好好利用她。”

  温如是眉峰微挑,不可思议地打量着神态轻松的人:“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要的只是翻案,而对于你来说,动摇朝廷根基就可以了,不是吗?”

  温如是点头,笑吟吟地看着面前怎么也看不懂的人:“可是,只是这一点好处还不足以让我去冒险,过早的暴露自己实力。”

  “你不是一直想要西南的生意吗?只要你帮我,西南的生意就是你的。”

  “哦?”温如是侧着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那可是苏家的地盘,我一直没办法进去,你怎么给我?”

  “我自有办法,事情结束后,不仅西南,苏家的其他生意你都可以插手。”

  温如是眉头微蹙,脸色一沉:“你想孤注一掷?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了一个柳娇娇值得吗?”

  “不知道,我想替她翻案,也更不想任人宰割,要么为刀俎,要么为鱼肉,我不会是鱼肉,而是持刀的人。”

  “好!”温如是满眼欣赏:“我答应你,我到要看看你的这把刀最终会伤到谁?”

  温凝晚起身,无比真诚地抬手行礼:“多谢母亲成全。”

  温如是起身,无奈地笑着:“也不用这些虚礼,如果我没猜错,即便我不答应你,最后你还是会把我算计进去,对吧?”

  温凝晚窘迫地抬头,温如是扶额:“所以只是告诉我一声?”

  温凝晚嬉皮笑脸地耸肩:“毕竟是血脉相连的一家人呀,互相帮助不是应该的嘛?”

  “哼!”温如是气得冷哼一声,转身道:“我只是答应你站陛下,其他的不会插手。”

  “嗯,谢谢母亲。”温凝晚乖巧地笑着,又着急地问。

  “苏家的生意落到你手里,可以分一些给我吗?”

  “那要看你有没有命活下来了。”温如是脸色严肃地走出门。

  杨老板焦急地急忙上前:“如何?”

  温如是看了一眼慕思云和谢雨楼,没有回答。

  慕思云急忙进屋,看着脸色阴沉的温凝晚,担心地问:“怎么了?没谈拢?”

  温凝晚摇摇头,随即深呼一口气:“顺利得吓人。”

  谢雨楼轻笑一声:“没关系,你放心,无论你做什么,国师在你身后呢。”

  温凝晚杵着脑袋叹了口气:“花明呢?”

  “我让尤然约她出去喝酒了。”谢雨楼得意地笑着。

  温凝晚点点头,又看了一眼两人:“先把她搞掉吧,烦人。”

  慕思云、谢雨楼:“……”

  能不能别说得这么轻松?

  **

  国师府

  温凝晚破天荒地去给老夫人送礼,一脸乖巧地介绍她的奇珍异宝:“这是东海夜明珠,全天下就这一颗!这是奇云石,出自雕刻大师朱回之手,天下仅有这一块,上面的寿字,寓意着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还有这个血莲,有美容养颜的效果,还有这个……”

  老夫人看得两眼放光,不由得忍不住感叹:“不愧是温如是的女儿,这种只是在传说中听过的东西都能找到!”

  “老夫人喜欢就好。”温凝晚乖巧地站在一旁。

  老夫人回头:“你真的舍得送我吗?”

  “当然了,之前对您多有得罪,十分过意不去,这点小礼物,算是赔礼道歉了,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老夫人神色微怔,打量了一眼表情真诚的人,点点头:“好了,你也别太紧张,如今你已经嫁进府,也已经是国师的夫人,只要好好守规矩,我不会为难你。”

  “多谢老夫人!”温凝晚屈膝行了个女儿家的礼。

  老夫人心中咯噔一下,望着笑颜如花的美人儿,乖巧听话的模样实在是讨厌不起来,更何况是国师在意的人,面上还是不好怠慢。

  “不必客气,坐吧。”老夫人走过来坐下。

  温凝晚突然又从衣服里掏出一支凤钗,乖巧地双手奉上:“这个是凤灵,与您的那支凰仙是一对。”

  老夫人惊得大张着嘴巴,激动地接过精致的银色珠钗,珠钗里头点缀着金色的图案,非常绚烂,与她手里另外一支是一对儿,她找了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

  “这,你怎么会有?”

  温凝晚笑嘻嘻地望着激动的人:“老夫人找这支钗子的事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我就让人去找了一下,没想到真的找到了。”

  老夫人眼含泪花:“这支珠钗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您喜欢就好。”温凝晚一脸纯良地端坐在一旁。

  旁边的嬷嬷轻咳一声,老夫人回过神来,眼眶微红,满脸慈祥地笑着:“你舍得送我吗?”

  “这就是替您找的呀。”温凝晚笑容天真无邪。

  老夫人欣慰地看着她,点点头,紧紧握着那支珠钗。

  “你是有事求我?说吧,能做到的我都照做。”

  温凝晚急忙摇头:“没有没有,这只是作为晚辈对长辈的尊敬,之前因为我的眼睛看不清,对您不够尊重,这是赔礼。”

  “没有别的意思?”老夫人有些不安,尽管眼前的人笑得再怎么纯良无害,那也是骗了她三万两的人,怎能不防备。

  “也……不算没有。”温凝晚笑嘻嘻地望着她。

  “我希望老夫人能同意国师和我在一起。”

  老夫人愣了一下神,随即表情慈祥:“你已经是她的夫人了,三书六礼八抬大轿娶进门的夫人,我同不同意也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你是国师的阿娘,也是我的长辈,得到你的同意,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老夫人怔了一下,欣慰地笑了起来:“我礼物都收了,你放心,我不会插手你们两个的事。”

  温凝晚激动的模样笑着:“多谢老夫人。”

  温凝晚还没出老夫人院子,苏玉儿的丫鬟便跑回去告密了。

  苏玉儿脸色阴沉:“就连姑姑也被她收买了?”

  丫鬟忐忑地点头:“她给老夫人送了很多珍贵的礼物,全都是老夫人求而不得的,还帮老夫人找到了当年老侯爷送的那支珠钗的另一半,老夫人开心得不得了,答应不会插手她和国师的事,两人有说有笑聊了很久,老夫人还特意让厨房给她做了点心吃……”

  “够了!”苏玉儿愤怒地摔了杯子。

  丫鬟吓得哆嗦一下,苏玉儿起身气势汹汹地走出去。

  突然看见温凝晚鬼鬼祟祟站在竹林后面,好像正在和谁交谈。

  苏玉儿立刻躲到一旁,温凝晚余光瞥了一眼躲起来的人,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靠近一些。

  “怎么办?”温凝晚声音颤抖着:“国师把陛下是Omega的事告诉了我!我要怎么办?”

  苏玉儿惊恐地捂着嘴巴。

  温凝晚声音带着哭腔:“完了!虽然现在老夫人也向着我了,但是还是好心虚啊,万一陛下的秘密泄露了,国师肯定第一个怀疑我,到时候老夫人也救不了我!”

  苏玉儿惊恐地瞪着双眼,温凝晚摇摇头:“你一定要保密,快点走,去告诉我母亲!”

  接着便偷偷摸摸从竹林里走出来,左顾右盼地离开,侧身走上旁边的石桥,余光瞥了一眼小心谨慎走出来的苏玉儿。

  温凝晚冲一个路过的丫鬟勾勾手指:“表小姐还在府上吗?”

  丫鬟一头雾水:“在啊,怎么了夫人?”

  “哼!”温凝晚嘟囔着嘴,生气地跺脚:“气死我啦气死我啦!国师明明说过只爱我一个人,不允许府里有其他Omega的!”

  丫鬟愣了一下,紧张地看着生气的人,温凝晚瞪了她一眼:“看什么!?还不去看看苏玉儿有没有准备收拾东西滚蛋?”

  丫鬟立刻点头:“是是是!”

  温凝晚生气地垮着脸,丫鬟慌不择路地往苏玉儿院子跑。

  温凝晚看了一眼,收敛了生气的表情,笑吟吟地蹦蹦跳跳下了石桥。

  苏玉儿坐在房间里,吓得脸色惨白,陛下竟然是Omega?!

  怎么会这样?按照规矩Omega是不能当陛下的,哪怕皇帝没有孩子,Omega也不能继位当陛下,否则会被天神降罪,给百姓带来灾祸的!

  如果别人知道了这个秘密,怎么办?陛下怎么办?国师怎么办?

  这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推门进来:“不好了!不好了!表小姐……”

  苏玉儿的随身丫鬟战战兢兢看着来人:“又怎么了!?”

  丫鬟疑惑地看着表情可怖的主仆二人:“刚才遇见夫人,她说国师说了只爱她一个人,府里不会留其他Omega,还让我来看看您有没有收拾东西滚蛋。”

  苏玉儿这才回过神来,苍白的脸上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只爱她一个?把我赶出去?她想得美!”

  丫鬟忐忑地看着苏玉儿:“小姐……”

  苏玉儿立刻起身:“我不会让她得逞的!想把我赶出去?!做梦!谁先被赶出去还不一定呢!”

  随身丫鬟紧张地拉住苏玉儿:“小姐,不可以,那件事绝对不能告诉老夫人,她现在都是那个狐媚子的人了!”

  “我明白,我不会那么蠢,这府里我现在谁也指望不上了。”苏玉儿脸色铁青。

  丫鬟急忙跟在身后,不安地问:“小姐,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的姑姑可不止老夫人一个!”苏玉儿阴沉着脸。

  “我一定要借此机会让国师看清她的嘴脸,让陛下治她的罪,我就不信,这样她还能逃脱罪责!”

  温凝晚一个人坐在国师后院的台阶上,杵着脑袋,笑吟吟地看着苏玉儿的马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尤琪从后门里走出来,握着剑双臂交抱站在一旁,望着苏玉儿的马车离开的方向,叹息着:“温少卿眼睛一好,苏玉儿就倒霉了。”

  温凝晚调皮地笑着回头看着她,尤琪耸耸肩。

  “国师要见您。”

  温凝晚心中咯噔一下,紧张地咽了一小口唾沫。

  虽然说有故意透露让她察觉到,但是也不会这么快就被她发现了吧?这要怎么说服她?她不会一下生气把我掐死吧?

  “走吧。”尤琪放下手。

  温凝晚哭丧着脸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一下跳上台阶,进了门。

  尤琪愣了一下,急忙跟上。

  这眼睛好和没好,完全两个人啊。

  温凝晚进了房门,尤琪在门外表情奇怪地拉上了门。

  温凝晚吓一跳,紧张地小心翼翼往里面走:“国师?”

  没有人回应,她看了一眼四周,国师的房里,似乎温度都比其他地方要冷上几分,四下静可闻针。

  再往里面走,长廊外的夕阳从窗户斜洒进屋内,金灿灿的落在木板上。

  长廊尽头,国师一身干练灰色常服,背对着她,抬起一只脚踩在身边的木板上,左手搭在膝盖上面,握着一把匕首。

  温凝晚紧张地走过去:“国师?”

  国师嗯了一声,拔出匕首,锋利的刀刃在夕阳的照射下反射着寒冷的光辉。

  温凝晚浑身哆嗦一下,远远地站在一旁不敢挪动脚步,紧张得大气不敢喘。

  待会儿我不会被这把匕首刺穿身体一命呜呼吧?

  死定了!我最近眼睛看不见对人家国师可是一点都不礼貌啊,还说了好多放肆的话,这下糟了,她不会秋后算账吧?

  尤然说国师最会秋后算账了!误闯天坛,风府找上门女婿,说国师是个随便的人,完了!

  国师转过身,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打量着手中的匕首。

  温凝晚紧张地看着她的侧脸,夕阳给她完美无瑕的侧脸渡上一层金灿灿的云雾,仿佛坐在神秘仙山顶上不染尘俗的仙子。

  国师抬眸,望了一眼站在老远的温凝晚:“为何站那么远?”

  温凝晚故作镇定地调皮捣蛋地调侃:“国师实在太美了,不忍心走近,怕打扰到你。”

  国师眉头紧蹙,温凝晚吓一跳,急忙摇头:“不不不,我不是调戏国师的意思,是纯粹的夸奖,夸奖!”

  “呐。”国师朝她抵过匕首。

  温凝晚吓一跳急忙后退,踩到自己的脚后跟,踉跄一下扑通一声摔坐下去。

  国师眨巴着眼睛,一头雾水,看着惊吓过度的人:“这是干什么?”

  温凝晚看着气场冰冷强大的国师,语气冷冰冰的,握着匕首向着自己,紧张地咽了一小口唾沫。

  “你是要杀了我吗?”

  “嗯?”

  国师垂眸看着手里的匕首,“哦。”她缩回手,查进刀鞘里,又递过去。

  “送你。”

  “啊?”温凝晚不可思议地望着她。

  国师点头。

  温凝晚随即开心地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国师要像对待尤然那样,跟我秋后算账呢?”

  温凝晚笑嘻嘻地跑到她身边,弯腰想要拿匕首,国师突然缩了回去。

  温凝晚眨巴着眼睛,国师抬眸看着站在面前的人:“我为什么跟你秋后算账?”

  温凝晚心中咯噔一下。

  我去!这怎么回答,你一个失忆的人,我要说什么才对?

  “说说看。”国师语气冷冰冰的,又低头拔了一下匕首。

  温凝晚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国师看在眼睛里,嘴角微抿。

  “你是做了什么我会秋后算账的事?”

  温凝晚吓一跳,急忙摇头:“没有!我没有!”

  “那为何说我要秋后算账?”

  温凝晚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啊,万一什么时候不小心得罪了国师呢?我之前是个瞎子,这眼睛看不见就容易会错意,说错话,还请国师不要和我一个瞎子计较,好不好?”

  “哦——”

  国师长应一声,抬眸表情凉薄地看着她:“你是指上天坛,亵渎神灵,还是指骂我是一个随便的人?”

  温凝晚表情僵住,不知所措地咧嘴:“都,都是吧。”

  “这两件事我都计较。”

  温凝晚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心地笑着:“谢谢国师,国师真是个大好人!”

  “那,骗我你的眼睛是先天疾病,实际上是中了三日蛊这件事呢?”

  温凝晚哆嗦一下,又往后退了一小步,嬉皮笑脸地望着国师:“这……这是我的个人私事,没有必要一定要告诉国师实话吧?国师这么好的人,怎么会生气呢?”

  国师:“……”

  “我现在不是好了吗?”温凝晚故作镇定地摊手,又用力眨巴着眼睛。

  “你看,我的眼睛现在布灵布灵的,可漂亮,可清楚了,我看见国师跟高清视频似的,美得人神共愤!”

  国师嘴角抽了一下,淡漠的脸上没有半点情绪:“我是中了蛊术才失忆的,你也是中了蛊术眼睛才瞎的,你不解释一下?”

  温凝晚撇撇嘴,一脸委屈:“国师,我也是受害者啊,怎么解释呢?就突然,莫名其妙就中了蛊术了。”

  “为什么我们会一起中蛊?为什么不让我知道你也中蛊了?为什么在快要死的时候还帮我查樊府的案子?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要一个人承受那么多?”

  温凝晚心中一怔,望着表情严肃的人,笑着挠挠头:“国师都失忆了,我告诉你,你会信吗?说不准还会把我当做另有所图的狂徒抓起来,不是吗?”

  国师愣了一下神,垂眸盯着手里的匕首,许久,张了张嘴,又没有说话。

  温凝晚委屈巴巴地望着她,眼眶泛红,声音哽咽着:“国师,还要问什么?”

  国师心中咯噔一下,抬头看着委屈得快要哭的人,心脏仿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包裹着,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温凝晚垂下头,抹了一把眼泪:“我也想做那个什么也不知道的人,一点都不会难过。”

  国师眉头紧蹙,随即站起身,朝她走来。

  温凝晚急忙往后退,国师站在她跟前,拉起她的手,将匕首放在她手心里,握紧。

  温凝晚抬眸,眼泪汪汪地看着表情淡漠的国师:“为什么突然送东西给我?”

  “突然想送,我拿着也没用。”

  “是哦——”

  温凝晚握着匕首缩回手,国师望着眼前的人窗外的夕阳洒在她身后,在她背后晕染开来,让她看上去更加柔软。

  国师不由自主地抬手她的下颚,迫使她看着自己。

  温凝晚心中一怔,眨巴着眼睛:“怎么了?”

  国师回过神立刻缩回手,温凝晚疑惑地看着不知所措的人:“国师叫我来,就为了送这把匕首给我?”

  国师神色微怔,突然想起来正事,严肃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我听见府里的丫鬟说,你和她们说,我只爱你一个人,并且要把玉儿赶出府,是真的吗?”

  温凝晚看了一眼旁边的窗户,夕阳的光芒浓郁地洒进来,温凝晚可怜兮兮地抬眸:“是我要问国师是不是真的吧?”

  “玉儿是我的表妹,我不会赶她走。”

  看着认真的国师,温凝晚苦笑着摊手:“我无话可说。”

  “玉儿出去了,知道为什么吗?”

  “我没有赶她,不知道。”温凝晚别开脸,落寞地苦笑。

  国师看在眼里,眉峰微挑:“你不开心?”

  “没有。”温凝晚紧紧握着那把匕首,倔强地咬着牙望向窗外。

  “吃醋?”国师挑眉。

  温凝晚惊讶地张大眼睛,抬头望着表情平静的人,冷笑一声:“我怎么可能吃你的醋,而且吃你和谁的?苏玉儿,别逗了,我根本不在乎。”

  “是吗?”国师上前。

  温凝晚急忙后退,被逼到墙角,着急地推着国师的肩膀:“别靠太近!”

  “我离自己夫人多近都没关系。”

  温凝晚愣了一下,惊讶地望着她:“你恢复记忆了?”

  “所以我恢复记忆就会对你这样?”国师拉开她的手,又往前走了一小步,紧挨着她,居高临下地望着惊慌失措的人。

  温凝晚气得咬牙切齿:“你又诈我?!”

  “我没有。”国师抬起她的脸,低头凑上去。

  温凝晚紧张地立刻闭上眼睛,心跳仿佛瞬间停滞一般,浑身僵着不敢动。

  国师在就要吻上的时候突然停下,望着闭上眼睛的人,嘴角微扬,目光温柔了许多,松开了手,往后退的一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温凝晚睁开眼睛,窘迫地看着面前的人。

  国师歪着头打量着她,温凝晚懊恼地扶额,立刻转身逃走。

  国师站在原地,低头轻笑。

  **

  宫廷外的府上,苏玉儿可怜巴巴地拉住苏嬷嬷的手:“姑姑,玉儿也是没办法了,你要帮帮玉儿啊!”

  “所以你是说,温少卿冒充郡主嫁给国师,并且国师还告诉她陛下不是Alpha的事情,现在温少卿要把你赶出国师府?”

  苏玉儿急忙点头:“姑姑,你得帮帮我,表姐现在被她迷得,谁说话都没用。”

  苏嬷嬷笑了起来:“傻玉儿啊,你是国师的表妹,而且老夫人还在呢,谁敢赶你走?”

  苏玉儿愣了一下,失落地点点头:“没有人,可是和赶又有什么区别,大姑姑已经被她收买了,我现在在国师府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如果小姑姑你也不帮玉儿出主意,玉儿就真的完了。”

  苏嬷嬷怜爱地拍拍苏玉儿的肩膀,苏玉儿就势哭了起来:“姑姑~呜呜X﹏X你要帮玉儿,只要让她离开就行,哪怕让表姐讨厌她也行,玉儿实在没办法了,她是温如是的女儿,玉儿又不敢动,再这样下去呜呜X﹏X再这样下去,哪里还有我们苏家的立足之地啊呜呜X﹏X”

  苏嬷嬷眉头微蹙:“好了好了,姑姑帮你,虽然不能做什么,至少可以让她安分点,不至于打压你。”

  “多谢姑姑,只要姑姑愿意帮我,玉儿今后一定会好好报答姑姑的。”苏玉儿抽噎着拉住苏嬷嬷的手。

  苏嬷嬷温柔地握着她的手,看了一眼旁边的丫鬟:“扶小姐下去休息,天色已晚,就留下来住吧。”

  苏玉儿不安心地摇头,苏嬷嬷握紧她的手:“放心,姑姑答应你的事不会反悔,你也累了,先去休息,让姑姑想想办法。”

  “是,辛苦姑姑了。”苏玉儿起身被丫鬟扶着出去。

  回到房里,丫鬟关了门,压低声音问:“小姐,这样就行了吗?”

  苏玉儿点头:“陛下十分信任姑姑,只要姑姑告诉陛下温少卿知道她的秘密,并且告诉了别人,陛下一定会治她的罪,就算表姐要拦着,顶多捡回一条命。”

  “国师最讨厌胡乱说话的人了,更何况是这种关系江山社稷的事,看她这次怎么办!”丫鬟冷笑着。

  苏玉儿深呼一口气,丫鬟安慰着:“小姐别丧气,到时候国师知道她的真面目,必定会讨厌她,小姐在出现安慰国师,国师自然会回心转意。”

  苏玉儿嗯了一声:“但愿一切能顺利。”

  深夜,一个打扮低调的人从府里出来,从后门上了马车,马车在齐王府后门停下,她进了府,掀开身上的袍子。

  齐王打着哈欠,笑吟吟地望着她:“苏嬷嬷,这么晚了,有什么急事吗?”

  苏嬷嬷看了一眼周围的人,齐王抬手退去左右,转动机械坐椅,在火炉边停下。

  “说吧。”

  苏嬷嬷点头,看着没当回事儿的齐王:“王爷这回可能有机会翻盘了。”

  “嗬!”齐王摊手苦笑着:

  “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腿废了,手上能用的人上次帮南川将军暴露后,全部被国师拔出,我现在就是一个任人宰割的笼中鸟。”

  “但是现在有一个机会,王爷可以翻盘!”

  齐王回头,颇为意外地看着胸有成竹的人:“什么?”

  “我的侄女苏玉儿今晚来告诉我一个陛下的秘密,陛下不是Alpha。”

  “什么?!”齐王惊恐地瞪大双眼。

  苏嬷嬷笃定地点头:“这就解释得通她不要别人贴身伺候了,有事也只叫梦统领。”

  齐王冷笑着:“难怪之前我安排过去的Omega她全都看不上。”

  苏嬷嬷点头:“我们可以好好利用这个秘密,明天的元宵晚宴上给国师一个措手不及。”

  “你确定这个消息可靠吗?”齐王谨慎地问。

  苏嬷嬷笃定点头:“属下早就怀疑,只是不敢多想,毕竟这不是小事,我那个侄女没有脑子,只知道莺莺燕燕的女儿感情,没有那个能力骗我。”

  “好!”齐王阴险地笑着。

  “而且,国师府上那个郡主就是温少卿顶替的。”苏嬷嬷说着,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齐王倒是没有多意外,虽然上次天坛外没能证实,不过当时国师马车里确实藏了人,因为国师从来不用手炉,那天却拿着个手炉,显然是别人的。

  “只是,她是冒充郡主,关系到宇文氏,陛下也亲验过,这时拆穿了也毫无意义。”

  “她的事先不用管,眼前首要的是陛下的事,要怎么揭穿才能让国师毫无还手之力。”

  “是。”苏嬷嬷点头,眉头微蹙,想要让国师毫无还手之力谈何容易。

  **

  国师府上

  尤琪在门口停了一下,深呼一口气,抬脚进去。

  国师看了一眼她身后又没有人:“怎么了?”

  尤琪看了一眼一桌子的菜,无奈地笑了一下:“温少卿偷偷进宫了,还带了许多点心给陛下。”

  国师神色微怔,自顾自地转身坐下,自己吃了起来。

  尤琪在一旁忐忑地说了一句:“或许她忘了和您约着一起吃午饭了。”

  国师没有说话,她向来一个人吃惯了,可今天看见一旁空着的座位,和摆着的碗筷,眉头轻蹙,心里不是滋味。

  “尤然呢?”

  尤琪愣了一下:“被温少卿安排去拖着花明了,今晚的元宵晚宴她一定没时间顾及宫里的动向。”

  “晚上的时候就让尤然放了她。”

  “嗯???”尤琪疑惑地看着吃完放下碗筷的国师。

  国师起身,表情漠然:“不给她机会,她怎么完成任务。”

  “属下明白了。”

  国师走出院子,抬眸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叹了口气。

  尤其也看了一眼万里无云的天空,又看看身边的人:“怎么了?”

  国师神色清冷地看了她一眼:“这个温少卿一直都这么不知天高地厚吗?”

  “好像是。”尤琪无奈地点头。

  “反正您也不是第一次被利用了,就别计较了吧。”

  “嗯???”国师看着尤琪的眼神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你对她的态度也很好?她是做了什么事,让你和尤然那么喜欢?”

  尤琪耸肩,勾起唇角,坏笑着:“你自己解开蛊术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国师嘴角抽了一下,扶额转身:“还不是时候,如果我解蛊,对方也会知道,敌暗我明,不必太心急。”

  尤琪点头,没有说话跟在身后。

  国师出了府,往风府去,谢雨楼和慕思云在院子里开了赌场似的,尤琪挑来的几个丫鬟仆人都玩嗨了。

  见国师走来,众人吓一跳,立刻退到一旁,国师目光冷冽地扫了她们一眼,众人浑身哆嗦一下。

  “府里禁止赌博,你们不知道吗?”尤琪急忙上前,挡在国师生气前发难。

  谢雨楼一脸被扫了兴致的模样看着表情平静的国师:“干嘛呀?这里可是温少卿的府,谁说要遵守国师府的规矩了?”

  “我记得这是风府。”国师说着朝屋里走。

  两人相视一眼,无奈地撇嘴,谢雨楼将骰子收在衣袖里,一把抢过慕思云准备装起来的银两。

  “我刚才赢了!”

  “啧~”慕思云嫌弃地往旁边退了一下。

  “是不是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啊。”

  “比如?”尤琪看热闹不嫌事大。

  慕思云笑嘻嘻地说着:“温少卿啊。”

  “那我还是比不了。”谢雨楼说着也跟着进屋。

  国师坐在正厅的主座看着进来的三人,谢雨楼嫌弃地望着她:“你还真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不是?”国师表情淡漠地望着她。

  “是是是。”谢雨楼悻悻地坐下。

  国师抬手,示意慕思云也坐。

  谢雨楼颇为意外地看着突然友好起来的国师,慕思云在谢雨楼对面坐下,看着她诧异的表情,又看看国师。

  “怎么了?”

  尤琪站在国师身旁,目光无奈地看着谢雨楼。

  “两位不是情敌吗?”谢雨楼没眼力见地说。

  慕思云愣了一下,国师表情凉薄地看着她:“你还没有和我解释清楚为什么突然消失这件事。”

  谢雨楼心中咯噔一下,讨好地笑着:“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

  谢雨楼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我这张臭嘴,真是的,就爱胡说八道,两位别介意。”

  “所以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温少卿会和我一样中蛊术?”

  谢雨楼怔了怔,随即又看了一眼慕思云,笑嘻嘻地看着国师:“在外人面前问这个问题不太好吧?这个涉及了国师府的秘密。”

  慕思云坏笑着立刻起身:“不碍事,我可以先回避。”

  谢雨楼着急地立刻叫住:“别呀!”

  国师抬眼看着慕思云:“无碍,若真涉及什么秘密,我没回忆起来,她是不会开口的。”

  慕思云看了一眼两人坐下:“两位关系还真好。”

  谢雨楼看向国师,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自己都有数了,为什么还要问?”

  “我想听你的说法。”

  谢雨楼摊手,无奈地笑着:“温少卿确实是因为你才中蛊术,之所以不告诉你……”

  谢雨楼目光朝慕思云求救,她实在不知道该不该说,说了温少卿会不会生气。

  国师看向慕思云:“你知道?”

  慕思云点头,神色严肃地看着国师:“一开始她以为自己会死,不想让你知道以后因为她的死难过,所以瞒着你们她中了蛊术,后来,眼睛看不见了,也一样是不想让你愧疚。”

  国师神色微怔。

  两人相视一眼,谢雨楼挠挠头:“要不解了蛊术吧,正好慕思云也在,她可以在一旁帮忙,或许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