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锦原来不叫这个名字,你问我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她来了之后,重新给她改名后,就叫这个了。”

  “大概,我记忆里的话,我十六七的时候,她来的吧。”

  “能说什么,关系特别好的几家知道当然知道她不是应家的女儿,对外么,反正又不经常走动的,就说是身体不好,陪着应家长辈一起,住在国外的小女儿咯。”

  “说是这个说法,大家都不是傻子,猜测海了去,最可能的一种,也是这几个别墅区猜测最多的,就是私生女了。”

  何径寒笑起来,“说是应叔叔在外面的风流债,应夫人生了应群之后身体不好了,他们又不可能离婚,所以把外面的女儿认了回来。”

  “反正是女儿,到时候给一笔嫁妆就是,应家还是应群的嘛,大家都这样猜。”

  一吻毕,又是夏可主动的。

  何径寒手上挂着点滴,头上挂着伤,趁火打劫也有个度,再动动手就是最大限度了,不可能干别的什么,因此夏可很快的就逃开了女人的魔爪。

  夏可害羞,何径寒心知肚明,为了缓解尴尬,慢慢悠悠的,何径寒说起了应锦。

  慢慢悠悠真不是量词,何径寒不舒服,说话比平时温柔不知道多少倍。

  一个纸杯被递到手上,夏可:“你喝口水吧,温的。”

  何径寒放到唇边呷了口,水流过喉咙,浸润肺腑。

  舔了舔嘴唇,何径寒神色莫名道,“真贴心~”

  夏可耳根还是红的,假装听不到,问:“那应锦和应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又说她和应群没血缘关系,难道……是朋友的女儿吗?”

  “应家的朋友都是差不多的家庭,你觉得会有人把女儿放另一家寄样的?”何径寒挑了挑眉。

  夏可语窒,那……确实不太可能。

  “严格来说,他们没有关系。”何径寒放下水杯,半阖眼休憩,喃喃道,“应锦就是应家不知道从哪儿找的小女生,应锦原来的家庭应该不怎么样,给了一笔钱打发,应锦就跟着回应家了。”

  “啊?”夏可奇怪,“怎么会?难道,应夫人特别喜欢小孩?”

  说完了夏可自己都觉得不对,“按你前面说的,她到应家也该有十多岁了吧。”

  十多岁,是少女了,可不是讨人喜欢,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

  “不是。”何径寒否认。

  长指点在椅子扶手上几下,何径寒缓缓道,“你知道张总吧,别人都这么叫他,经常去李献玉局捧场的一个朋友……”

  何径寒一提,夏可有了印象,“知道,长得不太高,身材匀称。”

  除了是何径寒他们圈子里的人这一点外,外形看起来很普通,没什么记忆点。

  “那聚会参加那么多了,他们家迷信你知道吧?”

  “哦,这个我知道的。干什么,投什么项目之前,李少和他谈啦,还有他公司要做什么大动作,都要事先找人算算是不是,大家都经常拿他这个开玩笑。”

  何径寒:“嗯。其实不止他家,越是有钱越是迷信,土地工程啊,把不准的投资,圈子里人动手前,经常会找人算一算,王大师刘半仙什么的,家家户户都认识一两个人。”

  “应家也认识,应锦就是不知道哪个大师算过八字找回来,替应群挡灾的人。”

  “?”

  夏可好久反应不过来,“啊?!”

  人完全是懵的。

  何径寒:“应家就应群一个独生子,自然宝贝,当时找过几个人都说有问题,后面出了个招儿,让收养小孩,然后应锦就来了,老一辈嘛,更信这些的。”

  “这个理由不止应家知道,还有几家人也知道,我们家知道,李家也知道,不过不好说,到底是别人家的事情,总之……愿意收养应锦,也不是养不起,就养着呗。”

  “神神鬼鬼的事情,谁说的清楚,如果后面什么都没发生肯定更好,应家就当做好事了呗。”

  轻点的长指微顿,何径寒回想起什么,皱起眉头,长出口气。

  “这个理由很荒谬是不是,刚来的时候,知道内情世家的小孩都不理应锦,觉得她土包子一个,和我们完全不一样,我和她不是一个年纪的,但是我那个时候也过了混账的时期了,在她被捉弄的时候,偶然遇到了,出手帮过一两次吧。”

  “但是我都能遇到一两次,可想平时其他那些千金小姐是怎么折腾应锦的,反正,滋味不会大好受……”

  夏可细眉也拧起,“那……应群不管吗,我看他们关系挺好的啊,他那个时候会给应锦出头吧?”

  “出头……”仿佛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何径寒真的笑起来。

  “如果他当初能对应锦好一点,现在也不会这个样子了。”

  很久之前的年少往事,在夜色阑珊中,被何径寒徐徐道来。

  “你觉得荒唐的,应群也觉得荒唐,刚开始应群让父母把应锦送回去,结果没效果,后来说什么的都有,私生女啦,初来乍到,应锦又只能跟着应群身后跑,更恶意的,说应锦是应群的童养媳,十多岁时候,好好的大少爷哪儿受得了这个,奈何不了说风凉话的人,自然变本加厉看不惯应锦。”

  何径寒眼睛都闭起来,玩味道,“当初应群甚至不止说过一次,如果没有应锦就好了,如果没有应锦,他的生活就会回到最初的时候……”

  “所以都说造化弄人呢,有些厄运如果不应验,大家也就当应锦捡到便宜了,但是偏偏的,应验了,应群的位置就会很尴尬了。”

  想到什么,何径寒:“应锦是来的第三年出事的吧,刚开始应群很讨厌应锦,做什么都不准别人提,后面经过两年的磨合,人嘛,人心都是肉长的,天天应锦跟他身后哥哥长哥哥短的叫着,总是会心软。”

  “虽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啦,但是后面应群只许自己吼应锦,别人不能,双标得过分。”

  “劫匪调查得都很清楚,要的金额也算过应家的财力的,本来目标是应群,但……应验了大师们的话。再说应群那个时候都要读大学了吧,相比起来,应锦肯定更好得手……阴差阳错的,最后就把应锦劫走了。”

  何径寒很是沉默了一阵,方又幽幽开口。

  “后面的我就说过了,你也知道的。”

  “回来后,应锦的精神崩溃得厉害,需要专人照顾,应群当时,我记得是高三吧,考的国外的学校,考完试之后,就回来陪着应锦。”

  “呵,那个时候应该肠子都毁断了,我见过他一两次,状态很差。”

  “至于应锦,那期间我没见过,估计不能见生人。”

  “后来去国外读大学,应群把应锦一起带走了,去了外面就不顾父母反对,休了一年的学,陪应锦,照顾她,一年后应锦的精神状态稳定下来,应群才继续上学的,再后来……他们就没分开过了。”

  “应锦大学也在国外读的,说是读书,不过应群也不大让她接触人,总之毕业证是拿到了的,但是就像是刘叔说的一样……人算是毁了。”

  夏可想到了当初去应家,第一次见发病的应锦的时候,刘叔说的那番可惜的话。

  当时夏可听不懂的,现在明白了。

  刘叔是觉得应锦帮应群挡了灾,可怜。

  何径寒:“如果按照原本的人生,她虽然不会这么富裕,但是精神没问题,好好的读书学习,日后出来工作,嫁人结婚生子,平凡的一生吧。”

  “来了应家的话,有应群在,应群活着一天应锦肯定就能得到很好的照顾和生活环境,但是么,可能是我自己的三观问题吧,我觉得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习惯这种关系,而且应群现在打理应家,等公布两个人关系的时候,肯定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夏可喃喃:“公布,会……公布吗?”

  “自然,不然怎么结婚,怎么生小孩,怎么上户口?”

  夏可:“……”

  何径寒眯眼,好笑,“她这是后天的精神问题,和应群一起,当妹妹也就算了,应家这么大,总不能一个孩子都没有吧,再说了,他们的孩子肯定是健康的,就是公布的时候……我猜会很精彩。”

  妹妹变成老婆……确实,江城不知情的豪门的大概都会惊掉眼珠子吧。

  何径寒一番话却让夏可有了其他的思考,夏可骤然问何径寒,“你既然不习惯依附别人,为什么当初……当初……”

  越说声音越小,开头的时候凭感觉,说到一半,夏可又想这个问题是不是不识趣了些?

  何径寒睁眼扫过来,倒是神色如常,“有什么就说,别拖……”

  夏可低头,“那为什么不同意我出去工作,让我依靠你呢?”

  问题问出来,夏可感觉气氛都被她的话问僵硬了。

  半晌,何径寒道:“好问题。”

  听不出喜怒,也听不出是正话还是反话。

  夏可忐忑。

  何径寒也认真想了下,“既然你问的是当初,那我们就先说当初。”

  又扫夏可一眼,何径寒倏尔无奈,“我不凶你,现在也没力气,你别咬自己。”

  夏可赶紧放开被咬出印子的嘴唇,但还是低着头,垂着眼睛。

  端坐着,看起来可乖。

  何径寒瞧着心头好笑,解释也没拉下,“当初你说要当我情人,我养你很正常,这是其一。”

  “其二,如果我不制止你出去工作,我怕你把自己熬死。”

  夏可一怔,抬头看何径寒。

  女人神色笃定,甚至面带笑意道:“那段时间其实……你很难熬,你姑姑刚发现问题,整天愁眉苦脸的,担心嘛,我理解,但我看着你也觉得挺苦的。”

  如果可以,何径寒再也不想体会三年前的那段时期了。

  简直是精神巨大的折磨。

  “至于工作不工作的,你逞什么强呢,你姑姑那个情况,你天天医院家里两头跑就是一天,这个样子还要工作……我真是不知道该为你感觉到难受,还是为你当时的老板难受,你姑姑动不动就叫家属的情况,陪床也是家常便饭,我找的护工你也经常盯着……”

  “我问你,你也摸着自己心口说,如果真的找了工作,你猜猜,你最后到底是因为太累顾不过来主动辞职,还是因为请假太多,老板受不了主动裁你?”

  夏可真-愣了。

  “我、我……没想那么多。”

  她当时只觉得,如果能找份工作,或许都能冲淡给人当情人的耻辱。

  至少她生活费用可以自己赚了自己花,可以相对的保留一部分颜面。

  “你当然想不到,我要是天天都接到医院的电话,我也想不到其他的。”

  “但我不是你,你那个时候小,我却已经工作好几年了,自然要把所有的都考虑进来。”

  而唯一没考虑到的,大抵是,这段关系开始就和她设想的不一样。

  室内陷入沉默,夏可又去咬嘴唇。

  既然开了头,何径寒索性说完,“后来你姑姑去世后,我不准你工作呢,一来觉得我们该有更多的时间相处,这三年因为你姑姑的病情,我几乎找不到太多的时间和你一起,私心里来说,包`养你的体感太差!我想和你过一段,没有生死大事压头顶上的,轻松的生活吧。”

  “二来,亲人去世,你的精神状态也不适合马上投入工作。”

  “之前不是一直叫你去李献玉的聚会吗,因为李献玉挺会玩的,而且玩的也不过分,我想着你平时泡在医院苦兮兮的,去这种地方调节下也好,当然,我现在知道你有其他的理解了,但是……”

  “但是如果那个时候我叫你去我工作、朋友的局,我想你也顾不过来的。”

  何径寒笑,“你连酒都不能喝,我工作的聚会你来了,我还要给你挡酒吗?我这个金`主要打差评了喂!”

  夏可捏衣角,衣服被揉的皱巴巴的,好半晌,低低道,“对不起。”

  “别介,与其说这句话,不如你说点别的……”

  何径寒黝黑的眼珠转动,唇角翘起,“比如,我们的关系,你究竟怎么想的?”

  *

  这一晚上太过兵荒马乱,何径寒输完液,刘叔送大家回家。

  夏可何径寒和应群与应锦分开后,夏可收到了一条微信。

  奇怪的,是来自林总助的。

  上面详细的写了何径寒国外留学时期,读过的大学,还有导师。

  就在一辆车上,夏可回了个:【?】

  前方林总助也不回头,打字回复,【你不是问孔今瑶的事情吗,这些信息会对你有用的】夏可看清楚一怔,身边就坐着何径寒,想了想,不再回复,默默把手机收了。

  林总助家最近,第一个下车。

  到了夏可小区楼下,看何径寒疲惫,夏可让刘叔就在单元门口停车就是,她自己能走回去,节约点时间,让伤患何径寒早点回家休息了。

  一路上都没说过话,闭眼休息的何径寒在这个时候,终于睁开了眼睛。

  夏可刚拉开车门,边上的女人声音很轻道:“话说,最后那个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夏可身形一滞。

  何径寒问完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巧不巧的,她的点滴也走完了。

  接下来拆针头,通知应锦,出院,两个人就没顾上再聊天……

  女人动作缓慢,声音几乎贴着耳朵过来,“怎么,给亲给抱,今晚上也能主动的……现在反而说不出个一二三来了?”

  何径寒声音愈低,气息贴上夏可的耳朵,嘴唇几乎就要碰上来。

  “还是说,宝贝儿,你想吊着我呢?”

  “!”

  夏可脸热了,完全不敢回头。

  “我……我没有。”

  夏可一个字一个字憋话道,“不是,不是没时间吗?”

  “哦~”调子被拖得意味深长,“没时间啊!”

  “那现在有了,你说说呢,我听着。”何径寒吐息温热,“说多久都行,我等你?”

  夏可受不了,往前面蹭了蹭,拉开一段距离,一紧张就结巴。

  “哪、哪有那么快想出来的,你,你又没当我面说过要追我!”

  “那我现在说……”

  感觉到气息再度接近,夏可就差蹦起来了,“你给我点时间!”

  “我、我会考虑的!!”

  何径寒重点抓的很厉害,“哦,考虑,那就是不拒绝,还有可能……啧,也挺好。”

  何径寒声音都带着笑,“至少比我预计中好。”

  夏可能清楚的感觉到,她脸红了。

  “那你考虑吧,还是那句话,别让姐姐等太久啊……”

  女声魅惑得全是气音,贴着耳骨进来,蛊人得厉害,“姐姐可是很多人喜欢的。”

  夏可耳轮红透了。

  近处何径寒瞧见,没忍住,用嘴唇印了上去,轻轻一贴,夏可背脊皆颤。

  “晚安吻。”

  唇瓣远离,何径寒故意对着夏可耳内呵气道。

  “晚安,宝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