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薛晏荣是被诬告的, 现下也已经洗脱冤屈,可毕竟事情闹的那样大,官差又是抓人又是封铺的, 这对一桩买卖, 尤其还是药肆的买卖来说,影响不可谓不小, 老百姓只相信眼睛看到的事情, 又怎么会明白眼睛看到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如今本善堂的生意可谓是一落千丈,比刚从薛怀丘手里接过来的时候还要麻烦棘手, 倒是对面的悬济斋蒸蒸日上了。
药肆门前刚来两个人,店里的伙计还没上前招呼呢, 就被身后另一个人给拽走了——
“你不知道他们家前段日子被官府查封了吗?”
“啊?还有这事儿?”
“可不是,说是卖假药吃死了人。”
“那、那怎么现在还开着啊?”
“谁知道,人家有关系呗。”
钱掌柜眼睛亮,耳朵更亮,手里的账簿顿时就合上了——
“这位, 您怎么乱编瞎话呢?我本善堂能有什么关系?若真违了法纪,那就是天大的关系,也不能过的去啊。”
“我怎么是编瞎话?难道前段日子那查封的不是本善堂?”
“那是被人诬陷!”
“诬陷?怎么不诬陷别家儿, 就诬陷你家儿?!”男子瞪了瞪眼睛“谁知道你们这里还有没残存的假药?!”
说完拉着身边的两人就朝对面走去——
“咱们去悬济斋,那的药不仅真还比这儿更便宜呢!走走走!”
“哎——”
“算了。”
钱掌柜还想同那人理论, 却被走过来的薛晏荣拦下了。
“二爷, 他们这是信口胡诌, 这要是任由他们说去, 本善堂的名声得传成什么样子啊?!”
“他们不说别人也会说, 这条街每日来来往往那么多的人, 难不成每个钱掌柜都能过去理论?只怕嘴皮子都说干了, 也理论不完。”
“唉,我就是气,咱们这生意做的好好的,平白无故的遭了污名,偏偏还没地方说理儿,不怕二爷笑话,我这几日连觉都睡不着,一想到这事儿,心里就憋屈的厉害!”
“做生意就是这样,哪有一帆风顺的时候,钱掌柜心放宽些,只要咱们问心无愧,公道自然会来的。”
薛晏荣说着话,脚下便走到了店铺门口,朝对面的悬济斋望去。
“咱们这一出事儿,可是让对面拣了个大便宜,趁着封铺的那段时日,到处拉拢生意排挤同行,成天的打价格战,一百文的东西,他愣是七十文就卖,现如今这药价都乱了套了,方金堂的刘掌柜还有源清通的曲掌柜,为这个事情都差点儿跟他们打起来,结果呢,人家可好,就一句话——有本事你也降价。”
钱掌柜无奈的摆了摆手“没法说,真是没法说。”
“卖这么便宜,东西能是真的吗?”
“一分钱一分货呗,东西是那么个东西,就是品相跟疗效差些,但因着便宜,老百姓就愿意买,咱们总不能去跟外行讲好坏,毕竟你就是说了,人家也不一定会听。”
钱掌柜说完,忽的凑过身去——
“二爷,我瞧过了,好几家药肆都跟着偷偷降了价,您看要不咱们也降一降,先把这阵子扛过去,再慢慢想办法?”
薛晏荣凝着眉眼,转动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
“不能降,咱们的价格已经是最低了,若是再降,这买卖就要亏本了,更何况,悬济斋的东西次,咱们的东西正,两样之间是不能比较的,东西一旦卖贱了,再想提起来就难了。”
“话是这么说,可东西卖不出去,也是个大问题啊。”
“你容我想想。”薛晏荣转身又朝药柜上走去“这是?”
“那是八宝丹,清利湿热,活血解毒的。”
“我记着这里头儿是不是有一味蛇胆?”
“是,不仅有蛇胆,还有牛黄,珍珠、羚羊角。“
薛晏荣点了点头,又拉开了另外一格——
“这么说虎骨丸里也是有虎骨的?”
“这是当然啊,虎骨丸虎骨丸,没有虎骨那还叫什么虎骨丸啊?”钱掌柜瞧着,有些不解“二爷,您问这些做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薛晏荣合上抽屉,拍了拍手指上的药渣“得,我先回去了,等闲了我再来。”
“哎。”钱掌柜瞧着人走远了,不免又唉声叹气起来,杵在门前好半天,才折回了内堂去。
此时,对面的向大公子跟孙茂达正一脸得意的笑着——
“怎么样,这一招不错吧?”
“不错是不错,就是没打他一顿!”
“嗨,你急什么呀,往后有的是机会,就照眼下这个情况,本善堂能撑多久?等这次选秀,若是令妹能够入选宫中,咱们也算是上头儿有人了。”
————
“可否再通融几日,我——”
“还通融?!我这都已经给你宽限了半个月,再通融下去,我喝西北啊?”
说话的妇人横眉毛瞪眼睛,唾沫星子都快飞到那男子的脸上了——
“宋郎中,不是我说话难听,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我孤儿寡母的就靠吃店租度日,可你几次三番的不是延期就是拖欠,我上有老下有小,如何受得了?
我知道你是菩萨心肠,见不得穷苦受难,又有颗医者仁心,但你也得瞧瞧自己的斤两吧?
旁的若有你这样的医术不说大富大贵,最起码吃穿不愁,可你瞧瞧你,开了一年医馆,肉没长几斤,衣裳倒是越穿越破,想救济别人,总不能自己先饿死吧?
饶是我没有你那样的高的境界儿,后日,后日一早我就来收铺子了,你呀另寻他处当神仙去罢。”
妇人鄙夷一通,便趾高气昂的走了。
一旁的老翁拄着拐,想上前却又不敢上前,还是宋郎中出声询问道——
“可是有事?”
那老翁声音沙哑,双眼浑浊——
“现在,还能瞧病吗?”
宋郎中点点头——
“当然能。”话罢又笑了笑“我这牌子还没摘呢,老人家快进来吧。”
少顷,瞧完了病,又抓了些药,宋郎中还不忘叮嘱道——
“先吃上五日,待五日后来桦安胡同寻我便是。”
老人家掏出怀里的诊费,却被宋郎中挡了回去——
“不用了,反正我也要关门了,药材留着也是留着,这钱您回去买些小米白面存着,您这病得吃的好些。”
老人家感激涕零,出了医馆都还止不住的抹泪——
“怎么好人就没好报呢?!”
真是稀奇,薛晏荣抬头瞧去——医世堂
名字起的倒是不小,可这地方就一言难尽了。
“宋郎中。”
“荣二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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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认得我?”
“搭棚施粥,救济贫苦,在下不敢不闻。”
薛晏荣瞧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知为何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又说不出来哪里熟悉,印象里自己是没有见过他的。
宋孟琮不过双十年华,皮相生的嫩白,不同于旁的郎中那般老气横秋,厚髯长须,一眼瞧着就是个读书人的模样,瘦弱白净,同薛晏荣站在一起,就像个没吃饱饭的,耸着肩颔着首,面黄肌瘦营养不良。
薛晏荣的目光在这医馆里扫了一圈,不管是物件还是铺面,皆是一副破旧样子,你要非说什么地方新,那可能也就只有宋孟琮的这张脸了。
宋孟琮从没有跟这样的达官贵人打过交道,以自己这名不见经传的身份,他可不相信薛晏荣是慕名而来。
“荣二爷,您来可是有什么事?”
薛晏荣难得到一处没有人奉茶,稍稍有些不大习惯,搓着手哈了哈热气——
“我听人家说这儿有个瞧病不收钱,还自己往外倒贴的活菩萨,就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个这样年轻的活菩萨。”
宋孟琮性格内向,平日里除了给人瞧病外,就是埋在医书里钻研,对于这样的打趣,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立在原地手足无措。
瞧着呆呆傻傻的,是个书呆子没错了?
薛晏荣搓了搓手指“活菩萨不比泥菩萨,血肉之躯要吃要喝,就你这样成日拿自己渡别人,迟早有一天你连自己都保不住,就没想想别的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天下穷苦人家太多,我身为医者,岂有不救之理。”
“所以你就分文不取?然后一传十传百,到你这儿瞧病的穷人越来越多,而那些有银子的却嫌你这寒酸简陋,所以生意就一落千丈了。”
“荣二爷,您、您怎么知道?”宋孟琮十分诧异。
“济苍生的抱负谁没有,可也得视情况而定,就你这样分文不取的,换作是我都不敢应承,你的耳根子太软,心又太善,不适合自己开医馆。”
薛晏荣掸了掸袖子“不如我给你指一条明路?”
“二爷请说——”
“来本善堂吧,我让你做个义诊大夫,你想给多少人瞧病,就给多少人瞧病,每月我给你四十两的诊金,你想存着就存着,想救济别人就去救济,怎么说也比你自己开医馆要好得多,至少不用再担心交租的问题。”
宋孟琮长这么大还从没遇到这样的好事,四十两?自己两个月能不能赚到四十两都还不一定呢?
“二爷——”
“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我愿意,只是我不大明白,外头儿有那么多的郎中,您为什么要我?”
薛晏荣挑眉笑了笑——
“因为你名声好。”
说完就朝门外走去——
“快些收拾,最好明日我就能在本善堂见着你。”
出了芝麻巷,薛晏荣特意去了一趟荣锦记,打包了一份奶香乳酪黄金酥,这才打道回府。
只是还没走几步,眼前却被一个熟悉的面孔拦住了去路——
怎么是她?
薛晏荣不自觉地蹙了蹙眉头,就想调转方向,可还没来的及,便被那人唤道——
“二哥哥,就这么不想看见我?”
薛晏荣没了办法,只得硬着头皮朝她看去——
“真是好巧,袁夫人。”
俞静姝被这一声袁夫人叫的心中钝痛,原来他们都已经生疏成了这样吗?
也对,从前男未婚女未嫁,兄妹相称自然可以,但如今他们都已各自成家,的确是要避讳许多。
再看一眼他手上的提着的糕点,这味道俞静姝再熟悉不过,从来还不知道他喜欢吃甜食,想来定是买给家里的,再想想当初他给自己送去府上的东西,虽然哪一样都比手上的糕点贵重,但却都不及此刻的这份用心,到底还是错付了,他心里从来就没有过自己。
薛晏荣有些着急,手上的奶香乳酪酥要趁热吃才好,凉了可就没有那么酥脆了——
“我还有事,就先行——”
“小心向家。”
俞静姝上前一步握住薛晏荣的手腕,与他肩膀相贴——
“向家小妹今年要入宫选秀。”
话罢便松了手,拂袖而去。
薛晏荣错愕的望着俞静姝的背影,她这是专门来告诉自己的?
忽的有些惭愧,她以为俞家姐妹都该恨透了自己才是,看来还是小人之心了。
俞静姝前段日子随夫家去了锦州,昨日刚回来就知道了薛晏荣入狱的事情,她不笨,如今向家跟孙茂达走的这么近,前因后果一想就能猜透,难免跟自家姐姐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原本还在想找个人去薛府送信,可没想到今儿一出门就遇上了。
“姑娘——”池雨心疼自家主子,不忍她这样。
“你不必说,我心里有分寸。”俞静姝垂下眸去,满眼的落寞“我只是不想两家再生积怨。”
刚到栖子堂,屋子里的小姑娘就迫不及待的冲出来了,明明天天都粘在一起,明明她才不过出去了一早上,可自己这心就却像是分开了一载春秋那么久,还真是一刻都离不了了,以前也没这样呀。
“又买什么了?”
“奶香乳酪酥。”
薛晏家松了松领口,端起矮几上的紫砂壶,就往嘴里灌
“哎,凉的——”
“不碍。”
蒋幼清打了下这人的手,将紫砂壶夺了过来,嗔怪道:“什么就不碍了?本来就手脚冰凉,还这么不管不顾。”
说着就唤来岁杪,去换了一壶热的送来。
重新将茶盏满上,又轻吹了吹浮在水面的茶叶,旋即递去——
“喝吧。”
薛晏荣刚喝了一口,胳膊就挽住了,扭过脸去正想一亲芳泽,却瞧见小姑娘的眉头忽的蹙了起来——
“你身上什么味道?”
“什么味道?”薛晏荣僵了下脖子,她想起来了,之前在路上跟俞静姝碰了下肩膀。
“一股胭脂香。”蒋幼清话罢还低头嗅去,抬起的眼眸里尽是狐疑“你这一早上的又跑哪儿去了?”
薛晏荣瞧她这表情,倒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大概是荣锦记里人太多,不小心沾上的。”
边说边不动声色的抽出胳膊,挪到铜盆边,净了净手。
蒋幼清瞧着那乳酪酥,又看了眼这人,踩着莲步就走了过去,拉着那人的手,在水里用力的搓了搓,随后拿起巾子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擦干净。
“往后办完了事儿就回来,别东跑西跑的,我又不是非吃这些不可。”说完,又勾着小指晃来晃“听见没?”
“呃——听、听见了。”
就这还不算完,蒋幼清寻来件干净的衣裳,给这人重新换上后,脸上的眉头才彻底展了平,笑着牵上她的手——
“饿了吧?饭菜都做得了,全是你爱吃的。”
薛晏荣则还处在一种发蒙的状态,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又是洗手,又是换衣裳的,不禁在心里捏了把汗,得亏刚才什么都没说,不然这晌午饭怕是都没法吃了。
这人,怎么是个醋缸子呀?
————
今儿个本善堂可是热闹了,不知从哪儿来的一批猎户,抗着好些只打死的老虎跟活捉的雄鹿,正一只一只的往搭好的长棚放。
熟练操作的伙计,当下就开始剥虎皮拆虎骨,另外的则拿着锋利的斩刀开始削切鹿茸,顿时叫围观的路人瞧得驻足不前。
趁这时,长生便打起手里的锣鼓,当当当的敲了起来——
“本善堂,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今儿有宋郎中亲自坐诊,分文不取,各位有病瞧病,无病防身啊。”
钱掌柜笑的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儿的冲薛晏荣竖着大拇指——
“二爷,您可真是有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他们不说咱们有假药吗?那咱们就当他们的面制药,这总不会再有假了吧。”
薛晏荣端着手里的茶盏,抿嘴不语,片刻后才扯着嘴角笑了笑——
“我这也是被逼出来的。”
宋孟琮的好名声,在这时起到了作用,以前受过他恩惠的,纷纷前来感谢,这其中就有那天的老翁,先是给宋孟琮鞠躬,后便逢人就喊——这是好郎中,这是活菩萨!
完全就是个行走的活招牌。
可即便如此,还是会有不和谐的声音传出,不过倒是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听了,薛晏荣相信现在只需要等,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个机会来的这么快——
这日晌午刚过,两个年轻人便用木板架着一个老汉,急急忙忙的跑了来,说是老父亲丢了银子,一时想不开,就投了河,他们兄弟俩连跑了三家医馆,一家肯收的都没有。
宋孟琮虽然年纪不大,但却不是个慌张的人,一听这话,想也不想便接下了此人,一探鼻息,竟然已经没了气。
“哎——”
钱掌柜心中一紧,刚想出手阻拦,却叫薛晏荣挡住了。
“二爷,那人都没气了,咱们要是接下,万一活不过来,这本善堂刚好一点儿的名声可就全完了。”
薛晏荣摆了摆手——
“你拦不住他的,就让他试试,万一救活了呢?本善堂不就也跟着活了。”
“针!把我的针拿来!”宋孟琮高呼道。
取针刺入合谷、太冲、人中——
继而掰开嘴,拽出舌头,用筷子紧压住——
“去找两节空心的竹管,对着他的耳朵,用力吹,使劲吹!”
随即又掀开他的衣服,在神阙穴施针。
落了水,又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想救活除非神仙下凡。
对街的悬济斋孙茂达专门拍了个伙计过去,自己则勤等着看好戏,这要是救不活,本善堂的招牌就彻底砸了。
“你到底能不能救的活?!”老汉的大儿子,眼瞧着自家父亲被针扎成一身,却也不见苏醒的迹象,霎时就急了。
“别吵!”宋孟琮看着文弱,这会儿却是一脸的严峻,眉头紧锁,继续转动着手上的银针。
说来也神了,反复几十次,那原本都没气的人,竟慢慢的睁开了眼。
“醒了!他醒了!”
“神医啊!神医啊!”
围观的人群,立马就沸腾了,起死回生之术,从来都是听过,可亲眼见着还是头一会儿呢!
老汉的两个儿子,更当场就给宋孟琮下跪。
钱掌柜也被惊住了——
“真救活了?!”
就连薛晏荣瞧着这个白净斯文的年轻人,一时间目光也有些怔愣。
而不同于他们为这起死回生感慨之时,悬济斋的里的孙茂达却将手里的茶盏脆了个稀碎——
“他/妈/的,居然救活了!”
宋孟琮耗费了太多精力,这会儿内里的衣裳也被浸湿——
“来来来,快喝口茶,歇一歇。”钱掌柜一副捡到宝的模样,抬手就在宋孟琮肩上用力拍去“真想不到,你还真是神医了!本善堂的名声又要回来了!”
“我也是碰上的,不是每一个都能救的回来。”宋孟琮是个老实人,自然也是实话实说。
钱掌柜却摆了摆手——
“溺水的人也不是天天都有,就这一回,你已经了不得了!”
一旁的薛晏荣目光深邃,走去两步,又退了回来,不错眼神的瞧着他——
“失心疯,会治吗?”
作者有话说:
最近在减肥,晚上不吃饭真的好痛苦,不知道你们有没有饿的时候会很焦躁?
反正我有,会很不开心,很烦躁,也静不下心来,就想吃火锅,吃烧烤,吃肉
夫人说,我这是叫‘一不吃饭就不高兴病’。
但我是真的不高兴,越到晚上越想吃。。。。。。感谢在2022-03-24 23:40:52~2022-03-25 23:23: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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