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特小说>耽美小说>掌院>第55章 出兵华志国

  果然, 郭大人气得浑身颤抖, 半天说不出话。

  “来人,快点请郭大人下去休息,一把年纪了, 可别出个好歹。”舒云慈一摆手,有太监过来将郭老头架了下去。

  其他人还想劝舒云慈选妃,舒云慈只是笑, 并不接话。这些人家中都有子侄与自己年龄相当,真当自己不知道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吗?

  “好了, 各位卿家, 选妃也好,大婚也好, 都等着国家安定, 百姓富庶之后再做。国库如此空虚, 你们拿什么给朕大婚?还是各位卿家愿意出银子啊?”她最近很愿意从朝臣兜里划拉钱。这些大臣都是簪缨世家, 富得流油,有几家的家底比国库都厚实。

  大臣们不说话了,这位皇帝和太上皇远明帝不同, 远明帝是怀柔政策,大家做做事,赚赚钱,治理治理国家,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这位皇帝,别看是个女子, 手段强硬狠辣,做事坚决果断,关键是心思深不可测,多少官场老油条一见宁贞女帝的笑容后背都发凉。之前大家在皇帝面前总还有一些情面可讲,如今新君面前,她不认情面,你就半点情面都没有。只要犯了错落到她手里,抄家治罪一样都少不了。

  舒云慈看着下面的大臣们各怀心事,她心里冷笑,和这些老油条们打交道,就只能一针见血,上来就扼住他们的喉咙。

  见大家都没什么话可说了,盛辞慢慢站起身,别看她最年轻,还是个女子,但是身为丞相,亦是百官之首。她一起身,便吸引了所有大臣的目光。

  “国家正是发展之际,陛下为百姓推迟大婚,实在是隐国百姓之福,社稷之福。”这句话说出来,就为舒云慈拒绝大婚找到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为了省钱啊,国库没钱啊,咱们陛下穷着呢。

  前朝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身在后宫养病的江封悯也听说了。她觉得自己一个在上面的……咳咳……那什么……自己一个能打能扛的人,犯不着让舒云慈挡在自己面前。

  “想不到最终我成了红颜祸水?要不然我还是搬出去吧,反正我每天晚上过来那帮大臣们也看不见。”想让江封悯放弃夜夜笙歌的福利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舒云慈看着她,眼皮微抬,看似不经意,却也霸气十足道:“你觉得我护不住你?”

  江封悯急忙摇头。好家伙,这要是让女皇陛下误会了,自己就惨了,晚上还不得跪搓衣板去?“我只是不忍心让你为难?”

  舒云慈笑,“我为难的事多了,你帮得了我这一件,帮不了我下一件。人嘛,总会遇到这些事的,撑过去就好了。”她真的一点都不在意。这世上没人能逼她做不想做的事,谁都一样。

  “等我去立了战功回来,让他们闭嘴。”就算有舒云慈护着,江封悯如今的身份也确实尴尬,她需要用能力给自己挣一个身份。

  舒云慈拉着她的衣领子靠近自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封悯,你要立功不是为了他们,是为了我。”她的眼眸明亮如星,手指轻轻摸着江封悯的下巴,十足的诱人。

  “是,我的陛下。”江封悯将人抱住,手慢慢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面,只是没有任何动作又退了出来。她如今还在热孝期间,这种事也只是想想而已。

  舒云慈垂下眼眸,眼底都是对于江封悯的怜惜。她的侧脸轮廓优美,江封悯只能别开目光,防止自己心猿意马。

  “你在想什么?”江封悯故意说点什么,免得自己又开始胡思乱想。

  “我要在明年出兵之前攒够大军所用的粮草物资,这两年隐国虽然富足了一些,到底家底薄,这一次出兵,两年的积蓄全都用上不说,恐怕还不够。”她抱着江封悯的脖子,笑得甜美,“我想去跟乔坚借点银

  子。”

  江封悯都替乔坚叫屈了。这竹杠被敲的,左一笔,右一笔,兰国确实富庶,但是总被这么敲下去,乔坚早晚要动刀兵的。

  “你就不怕乔坚忍无可忍直接出兵开战?”江封悯觉得若自己是乔坚,拿着这笔银子把全江湖的杀手都雇来,一人一天行刺舒云慈,一年都不带重样的

  “兰国富庶,乔坚不会因为这点银子就开战的。不过……”她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等我拿下华志国,兰国一定坐不住,开战只是早晚的事。”

  其实舒云慈知道,现在并不是出兵的好时机。她应该再修养几年,让隐国的国力再强大一些,国库再充盈一些再去动华志国。但是华志国大概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这两年频繁搅扰边境。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忍辱负重的人,哪怕是两败俱伤,她也要让华志国知道,如今的隐国,早就不是它一个小国能动的了。

  过年的时候,舒云慈将太上皇远明帝等人全都接到了皇宫之中,一大群人使得后宫空虚的皇宫热闹了很多。远明帝当然也听说了舒云慈留一个女子常住寝宫的事情,其实还有几个老臣去尚德宫请他出面,他虽然不是什么大才,这么多年皇帝岂是白当的?作为太上皇其实是很尴尬的,所以历来皇帝都是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活着就让位的少之又少,就是因为新皇会顾忌太上皇的身份和权威,一个处理不好,就是反目成仇的悲剧。

  面对过来请安的朝臣,远明帝下令紧闭宫门,一律不见。他很清楚自己选的这个接班人,虽然是经天纬地的大才,但是性格缺陷严重,绝对不是一个圆滑的人物。就算她能够带领隐国强盛起来,也必将得罪大一票人。舒云慈不在乎,远明帝当然也不在乎。这些朝臣若还在梦想能如他在位时那样无为而治,这样的梦最好早点醒过来。

  除夕守岁,一家人热闹非常。私下里,舒云慈正式将江封悯带到远明帝面前,坦言这是自己选的人。

  对此远明帝早就知晓,也没什么吃惊的。他只是问:“你们会大婚吗?”

  这一问连舒云慈都愣了一下,大婚?她从未想过。

  舒云慈低头思考了一会儿,抬头看了江封悯一眼,“不会。”

  远明帝点点头。转头叫何悠出去,过一会儿,何悠端了一个盒子上来,“慈儿,这是我舒氏皇族传承下来的东西,都是在皇帝大婚或者继位时传承。我本来想着等你大婚的时候给你,既然你想好了不会大婚,这东西现在就给你了。”

  舒云慈接过木盒,打开见里面是一对玉镯。她有些不解,这对玉镯固然珍贵,但是一国皇族何以会以一对玉镯作为传家宝?“父皇……”

  远明帝摆摆手,“其中深意,你们自己去理解吧。”

  舒云慈将木盒交给江封悯,看着远明帝笑道:“其实父皇也不知道吧?”

  “嗨!”远明帝有些脸红。“你这丫头!都当了皇帝了怎么还这么没大没小的!”

  江封悯在一旁也不敢笑,憋笑憋得嘴角都在抽。

  两人又去见了钟昭媛,现在应该叫钟太后了。虽然她并未被封为皇后,但是诞育皇帝有功于社稷,自然还有有个太后的头衔。

  钟太后和反应和远明帝不同,她完全不知道女儿会选择和另一个女人在一起,当着江封悯的面她不好多说什么,但是错愕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江封悯十分理解地先走了,钟太后拉着女儿的手,眼泪都出来了。“慈儿,你怎么想的?怎么能和一个女人在一起?你们……你们将来怎么生孩子啊?”

  舒云慈笑,“母后,我为什么要生孩子?”

  “你……你是皇帝,当然要有皇嗣的。”钟太后突然想到什么,“你若一

  定喜欢她,那就罢了,可是你总要有自己的孩子。你若是怕选个男人进宫会牵扯朝中势力,那就选个平民也好。总归……总归要个能让你怀孩子的男人才是啊。”

  这话若不是由亲娘说出来,舒云慈早就翻脸了。凭什么她就需要一个男人?就为了一个孩子?女人不生孩子怎么了?难道就不能活了?

  “母后,我不会和男人在一起的。我只喜欢她,我们在一起十多年了,不会再有别人了。”

  面对女儿如此决绝的态度,钟太后除了流泪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总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过分地软弱才逼得女儿必须强悍起来,结果就是女儿过于强悍,已经不再像个女人了。

  回到熙华殿,舒云慈看到江封悯正在拿着那一对玉镯研究。“你看出什么玄妙了?”

  “到底是你们皇族的东西,我本来不该看的。可我就是忍不住好奇心。”江封悯出身皇族,明白有些东西是皇族隐秘,实在不该外人看。

  “不该看你还看?”舒云慈过来扯着她的腮帮子,强迫她看着自己,“你这是把自己当外人?”

  “疼疼!”江封悯一看舒云慈要翻脸,急忙赔笑脸。“我这不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才看嘛。”

  舒云慈这才松了手。她看中的人,花了十多年心思培养,吃干抹净这会儿想撇清关系?门都没有。

  她拿过玉镯里外看了一阵子,发现这玉镯并不像水头很好的样子,里面有一些冰絮纹和杂质,看着很一般。“也许就是哪位老祖宗一时糊涂随便拿了一对镯子当成了传家宝。后来清醒了就编了一个有深意的借口企图蒙混过去。”

  江封悯急忙过来捂她的嘴,“你也不怕你家祖宗来找你?这么口没遮拦的。”

  舒云慈耸肩,“怕什么,自家祖宗还能害我?找过来更好,顺便问问到底有什么深意。”她这性子,天地鬼神都不怕,真正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她抓过江封悯的手,将一只镯子套上,自己戴了另一只。“一人一只,免得打架。”

  江封悯吓得就要摘,“你干嘛?传家宝啊,这么珍贵的东西你就这么戴上了?万一磕坏了怎么办?”

  舒云慈一拍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就是珍贵朕才让你戴的。你说还有什么地方比戴在我们手上更安全?”

  “我……”江封悯竟然无言以对。确实,以她们两人的武功,足够保护这镯子不被别人偷走。可是……这不对啊!这不是对传家宝的态度啊!

  “你信不信,父皇不知道镯子里的秘密就是因为皇爷爷没有告诉他,也就是说镯子还在,但是秘密早就失传了。”舒云慈转着手腕上的玉镯,“每一代都把玉镯放在盒子里供起来,能发现这里面的秘密才是有鬼呢。”

  江封悯突然发觉,舒云慈说得好有道理。既然如此,她终于能够心安理得地带着舒氏皇族的传家宝了。

  上元节过后,太上皇带着人回了尚德宫。皇宫里又恢复了安静。

  正月十六开朝,并没有什么大事。散朝之后,岳盈汐过来求见舒云慈。

  书房里,岳盈汐脱下纯白的狐裘大氅,站在火盆边驱散了寒气才过来。“启禀陛下,前几天送到执行司的那批人,微臣都已经问过口供,记录在册,请陛下过目。”

  丝瓶将岳盈汐手中的卷宗呈给舒云慈。舒云慈也不看,“你说吧。”

  “是。”

  前几天的夜里,舒云慈陪着钟太后聊天,闲来无事的江封悯想去看看鱼丸那只小黑猫。自从舒云慈登基之后,鱼丸的地位也是涨起来了,毕竟是皇上带回来的猫。平时有专门的宫女喂它,还有一些宫女太监喜爱它,带着各种吃食来喂,结

  果鱼丸就越来越胖,胖到别说跳跃,走路都费劲。

  想当然,以舒云慈这种严苛的性格,立刻嫌弃了这只胖猫。某天晚上,舒云慈对着这只猫进行了一晚上的人格……呃……猫格侮辱后,将它丢到了旁边一个闲置的宫殿里。并且下令,任何宫女太监不得投喂它,连原本专门喂食的宫女都撤了。鱼丸要是不想被饿死就只有自力更生,于是大家就看到鱼丸每天拖着肥胖的身躯艰难地去寻找食物。

  有宫女爱心泛滥,背着人偷偷喂给鱼丸一点吃的。被人发现后禀告给舒云慈,舒云慈直接将人打了板子丢去扫大街了。

  有人背后说舒云慈冷酷无情,这次江封悯都明白,舒云慈这么做不是因为那个宫女喂猫,而是她明明下了禁令,竟然一个小小的宫女就敢违抗。

  之后再也没人敢投喂鱼丸,鱼丸只好每天四处流窜。好在大家都知道这是皇上的猫,虽然不能投喂,但是看到它偷吃东西也没人去赶,鱼丸总算还是活下来了。

  几个月下来,鱼丸渐渐变回了原本苗条的样子,上蹿下跳越来越灵活,也摸清了御膳房的位置,每天到点就去御膳房里偷吃的。

  原本大家以为鱼丸瘦下来了,舒云慈就会把它接回熙华殿,没想到迟迟没有动静。后来江封悯憋不住问了一次,舒云慈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猫这回事。

  舒云慈实在太忙,所以不是成天在她眼前晃的她基本很快就忘了。江封悯发现舒云慈把鱼丸忘了,吓得她整天在舒云慈面前晃得更勤了。我的天,要是哪天自己也被舒云慈忘了,她可没有鱼丸那么坚强。

  被皇上遗忘的鱼丸每天依旧坚强地生活着。为了不被其他人嫌弃,它开始修炼出其他的技能,比如抓老鼠。这当然是每只猫都会的,但是不是每只猫都能把老鼠咬死后丢到同一个地方。

  在御花园负责洒扫的老太监发现每天都有两三只老鼠被扔在他放垃圾的地方。开始他以为是别人的恶作剧,蹲守了几天发现鱼丸会一只一只将死老鼠丢过来。

  再比如撒娇。之前的鱼丸是一只很高冷的猫。除了舒云慈,它不会对别人露出亲昵的样子。但是这段时间,鱼丸变得很粘人。只要是它确定没有危险的人,它都会跳到你的肩膀上蹭来蹭去。

  但是有一点,就是它从来没有进过熙华殿。舒云慈忘记了鱼丸,鱼丸也好像忘记了舒云慈,一人一猫好像删除了关于对方的记忆,就这样各自安好。

  江封悯是个念旧的人。虽然鱼丸在时她总是丢它,但是丢着丢着就丢出了感情。所以有时候她会去看看鱼丸。那天晚上,她去看鱼丸,猫窝里没有猫,她就开始四处找。她在皇宫的屋顶上飞来飞去大内侍卫早就习惯了,有的人想到这位会是未来的皇后或者妃嫔,觉得也挺神奇的。

  她的轻功寻常人是很难发现的。所以当她找到一个宫殿的时候,就听见下面有人窃窃私语。她本无意听人说话,但是对方提到了“下毒”,“复位”之类的话,这就不得不引起她的注意了。

  她也跟只猫似的,蹲在墙上仔细听。对方是几个宫女,其中一个宫女提到要趁着这几天在舒云慈的饮食里下毒,这样舒云慈死了之后太上皇就会复位。

  江封悯皱着眉,她没听明白这里面的关系。皇位是太上皇让给舒云慈的,为什么还要杀了舒云慈复位呢?难道太上皇又想当皇上了?可是在她看来,太上皇可一点重新当皇上的意思都没有。

  下面另一个人说,舒云慈的饮食都有专人负责,很难动手脚。于是她们又在商议在其他的东西上下毒,最后商量的结果是在浴室的水中下毒。因为有人说舒云慈每晚都会沐浴,这是下毒的最好的办法和时机。

  江封悯摸摸自己的脸,最近因为她守孝的

  原因,连沐浴两人都是分开的。就在她想着之前每晚的幸福生活时,感觉脚边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她低头一看,鱼丸消无声息地走了过来。一对猫眼看着她,还用爪子挠挠她的鞋子。

  “嘘!”江封悯将食指竖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她也不知道一只猫能不能看懂。

  鱼丸果然没有出声,也没走,就坐在墙头上,舔爪子洗脸。不知道为什么,江封悯觉得鱼丸这样聪明的样子,有点像舒云慈。果然谁的猫就像谁啊!

  下面的人有了结论,再讨论的都是一些细节,江封悯没耐心听,起身挥挥手,立刻有几个大内侍卫落到她身边,“姑娘有何吩咐?”

  江封悯一指下面,“将人抓了送去执行司。别弄出太大动静。”

  大内侍卫出手干净利落,几个宫女还在叫屈,可惜侍卫根本不理,点了哑穴,拎小鸡一样把人拎走了。

  江封悯抱着鱼丸回到了猫窝。

  “喵!”鱼丸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叫声那个腻人啊!直接让江封悯想到之前晚上舒云慈在床上的样子。她心虚地左右看看,生怕让舒云慈发现她脑子里想的事情。

  “你说你是不是成精了?你怎么能看懂我的手势呢?”

  鱼丸用爪子挠着江封悯的长发,玩得挺开心。

  “我带你回她身边好不好?她看着挺冷的,其实是挺喜欢你的,要不然不会大老远把你带回来。但是你要注意,她随时都会嫌弃人的,猫也一样。你要是不努力体现自己的价值,就会被她嫌弃哦。”江封悯一个人碎碎念,突然发现小黑猫看着门口的方向,小爪子挠着江封悯的衣服,似乎想要挣脱她的怀抱。

  江封悯抬头,月光下一个明黄色的身影格外显眼。舒云慈靠在门上,看着房间里的一人一猫。

  “这么喜欢猫,你也搬过来吧。”舒云慈的声音也如月光般清冷。

  江封悯立刻丢了鱼丸,笑眯眯走到舒云慈身边,“你有事,我就过来陪陪它。”

  鱼丸站在地上,抬头看着舒云慈,却不靠近也不叫,只是瞪着猫眼看着。舒云慈也看着它,一人一猫就这么对视着。一旁的江封悯打了个寒颤,她发现这两个不同物种的生物竟然散发着同样的气场。

  高冷,骄傲,还有……不容违逆。江封悯有一种感觉,这俩随时都有可能同时炸毛。

  “走了。”舒云慈转身走了,江封悯急忙跟上。

  鱼丸看到两人离开,回到自己的猫窝,软软地叫了一声,“喵!”

  “你干嘛跟一只猫较劲?”回去的路上,江封悯还是忍不住问。

  “它想做我的猫,就要学得聪明。不懂得谁是它的主人,我要它干什么?”舒云慈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一只猫而放松自己选才的标准。

  这件事过去已经几天,岳盈汐过来复命。

  这几个宫女背后的主子是李淑妃,不过她们如今都跟在各个太妃太嫔手下,想杀了舒云慈,让远明帝复位,是因为李淑妃,甚至是一些年轻的太妃太嫔都觉得尚德宫偏远清苦,远没有皇宫中繁华热闹。而且她们的娘家也都开始因她们无用而放弃她们,所以她们现在的生活过得和清修没什么两样。

  “耐不住寂寞,就想杀了朕。这么蠢的主意倒像是那些女人能想出来的。只是她们要下毒总要有些门路,毒从哪来?如何下给朕?”舒云慈问。

  “启禀陛下,毒是她们早年存的,至于如何下,她们还没有想到那一步。”岳盈汐说这话的时候自己也有点无语。八字没一撇呢就被江封悯听见,该说这些人太蠢还是运气太差?

  “好。”舒云慈点头。“你把这些人看好了,别让她们死了。

  ”打发走岳盈汐,她派人拿着口供卷宗去了一趟尚德宫。

  远明帝看完卷宗勃然大怒,也没用舒云慈为难,他直接将李淑妃等一众相关的太妃太嫔赐死。此举惊动了整个朝野,但是一个谋逆的罪名谁都说不出什么来。牵连到的家族还要感激太上皇和皇上没有牵连,不敢多说一个字。

  舒云慈这一计敲山震虎,好歹能让前朝后宫安静一段时间,这是很重要的,因为她要对西边的华志国用兵了。

  大军已经确定了二月底开战,军队从各个方向向穆南关集结。算算日子,江封悯也该出发了。

  临走前一晚,江封悯将舒云慈拥在怀里,似乎有无数的话,怎么说都说不完。天亮之时,上朝前的舒云慈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要平安回来。”

  江封悯则紧紧抱住她,此时才明白“温柔乡即是英雄冢”的含义。

  江封悯是秘密离开的,隐国整个大军的集结都是秘密的。华志国年后又开始搅扰两国边境,穆南关守将景胜得了舒云慈的授意,开始部署人马,有意挑起两国的争端,华志国在边境上越来越不像话,终于和景胜的一小股军队爆发了一次小冲突。

  这种冲突本属寻常,华志国的边关守将并没有当回事。所以当二月底隐国军队杀出穆南关的时候,整个华志国都是懵的。

  大军开战后,舒云慈才颁发圣旨,任命威武侯袁修为元帅,江封悯为先锋,率军二十万出穆南关攻打华志国。任命穆南关守将景胜负责后勤供应等一应事务。礼部、户部、兵部、工部给予配合,一切以前方大军为先,遇事不得拖延。同时全国进入战备状态,所有的军需物资一律集中管理集中分配。但凡军需物资以高于市场价收购,百姓出售物资多的额外给予奖励。

  圣旨一下,全国都开始大量生产军需物资,国库里的银子很快告罄,舒云慈说要去乔坚那里勒索,到底只是说说。这种敏感时刻,隐国不能在道义上出现问题。对于没钱的困局,她和盛辞已经商量好了,让有钱的人家借钱给朝廷,朝廷给出高利,等仗打完了如数奉还。

  这道旨意下来,富户们都处于观望状态,毕竟这种事朝廷从来没搞过。第一个站出来的还是盛家。已经闲官致仕的盛老丞相拿出家中全部积蓄借给朝廷,而后盛家旁支纷纷借钱给朝廷,盛家一带头,朝中的名门望族,各地藩王宗室纷纷借钱,之后民间也开始了借钱。

  如此一来银钱的问题是解决了,如果灭了华志国,自然可以还上这笔钱。但是如果灭不了华志国呢?那样单单是归还这笔国家欠下的债务就能把隐国拖垮了。

  很多人都不赞同舒云慈这种赌博的做法。于是什么“女子见识短浅”,“年轻冒进”等等言论都传出来了。很多原本不赞同舒云慈的大臣甚至百姓都等着看这个年轻女皇帝的笑话。

  舒云慈的压力当然很大,但是她依旧坚定地执行着自己的决定。因为一下激增的事务,盛辞的身体终于被拖垮,大病了一场,差点没有救过来。血蚕进宫直言,如果盛辞再这么拼命下去,活不过三个月。舒云慈明白盛辞的身体,这位既是至交好友,又是治世能臣,舒云慈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盛辞累死。所以朝廷所有的奏章都堆到了她的龙书案上。她在朝廷中选了几名年轻耿直的官员,负责对奏章进行归类。这些人热情有余,但是经验有限。舒云慈每天几乎不眠不休地处理各地上来的奏章,整个人已经不知道瘦了几圈。

  丝瓶心疼皇帝,按照太医开出来的方子每天安排人炖了补品。每次补品端上来舒云慈看都不看,一口喝了。丝瓶估计皇帝大概连补品是什么都没吃出来。

  舒云慈的辛苦工作,及时快速地处理了全国事务,不仅让全国百姓从最初的不安中镇定下来,也让

  整个隐国在高效快速地运转着,而这一切就是给前方大军最好的支持。

  穆南关外,双菱山下,隐国二十万大军搭起了连营。帅帐里,袁修和一众将领正在研究下一场仗应该怎么打。

  第一场仗,是袁修长子袁松打的,直接带人将一直在边境上搅扰的华志国小股军队消灭。现在华志国缩在双菱山那端的空宇城不出来。

  “空宇城的守将叫车龙,是个勇将,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一直龟缩不出的。”袁修望着旁边的江封悯,“江将军,明天叫阵,靠你了。”

  江封悯点点头。

  第二天,江封悯骑着马带着自己的先锋营来到空宇城外,“叫阵。”

  有专门挑选出的大嗓门的士兵开始叫阵。叫了一会儿,对方没有什么动静。江封悯叫那个士兵过来,“骂人会不会?”

  士兵愣了一下,没说话。

  江封悯回头,问自己身后的士兵,“你们谁会骂人?”

  还真有几个举手的。江封悯将人都叫过来,“去骂人,就骂车龙。”

  “好嘞。”这种公开骂人的机会可不多,几个士兵扯开嗓子开始骂车龙。果然,不多时,空宇城城门一开,出来一队人马。为首的一员大将,看年纪不大,应该不超过二十岁。全身黑袍黑甲,座下一匹黑色战马,手里一杆黑色的枪。

  看到个使枪的,舒云慈很感兴趣地挑挑眉,伸脚一踹马肚子,她的这匹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似乎不满被踹,慢悠悠上前了。

  “你是来打仗的?”黑将一看江封悯连盔甲都没有,手里拎着一根棍子就上来了,还以为是来传话的。

  “我是隐国先锋官江封悯,你是何人?”其实这套话都是江封悯临时和几个将领学的。盔甲她当然也有,可是她穿上后发现路都不会走了,同手同脚的差点把自己绊倒,只好脱了。

  “我叫车斌,车龙是我爹。”车斌道,“你确定要打?不换人了?”

  舒云慈皱眉,“你废话真多。”她一按机簧,手中的旋翎枪已将变成枪的形状,就在车斌惊讶的时候,她已经一□□了过去。

  车斌也是一员猛将,见枪过来了,急忙举枪招架。两人一个照面过去,照理说应该是将马圈回来再打下一个会合,可是江封悯嫌麻烦,她直接从马上站起来,足尖一点,落到车斌的马上,抬脚就把车斌从马上踹了下去。这时候车斌的马正在隐国军队这边,立刻有人上来将车斌捆了,带下去。

  江封悯落到地上,看着自己那匹傻马才跑回来,她拍拍枣红马的脖子,“你下回能不能聪明点?跑那么远干什么?”

  枣红马扭着脖子,十分看不起江封悯不按套路打仗的样子,自己是匹战马好不好?

  一招就擒下对方一将,坐在帅帐里的袁修听见了,点头道:“难怪陛下钦点她为先锋官,这样的确适合打头阵。”

  袁修是如意公主的公爹,和皇家是姻亲,多少也听说过一些江封悯的事情。这次出兵,他以为皇上会让江封悯为帅,没想到只是让江封悯为先锋,他仔细一想,发现最了解江封悯的始终都是皇上。

  车斌被擒,车龙再也坐不住,率兵出战。江封悯依旧是一个照面就一枪将人拍了下来,车龙当时就被打得吐了血。对方副将一看情况不对,带人就收兵回城了。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的是,江封悯像个幽灵一样,轻飘飘跟着回城的士兵一起进了城。

  江封悯身为先锋官,当然也是有副将的。她的副将叫东方简,也是将门之后。他看到江封悯追着对方的士兵就进了城,吓得张大了嘴。心说头一回看见一个人就敢进对方城池的。

  就在东方简要带兵攻城抢回自家

  先锋官的时候,城门缓缓开了一条缝,升到一半的吊桥慢慢放下。东方简一挥手,士兵杀了过去,推开城门,这些士兵都吓得变了脸色。城门之后,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和没死透的伤兵,然后他们看到了江封悯。单手提着旋翎枪,江封悯踏着满地死尸走出来,“禀告元帅,大军入城。”

  二十万大军进城五万,还有十五万驻扎城外。一战破城,当然值得庆祝。江封悯和诸位将领喝了庆功酒后,就一个人站在城墙之上。周围巡逻的士兵都忍不住去看她,因为她的脚正踩在城墙的边沿上,半个脚都悬空在外,随时都有可能掉下去。

  江封悯记得上次和舒云慈在穆南关的城墙上站着,舒云慈就是这样做的。她的女皇陛下,总喜欢做这么危险的事情,她受到其影响,也开始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事实证明,危险,死亡,杀戮是会让人上瘾的。

  江封悯进城之后一个人杀了那么多士兵,看到鲜血喷溅,看到尸体倒地,听到凄惨的叫声,她心底的那颗弑杀的种子正在生根发芽。数月之前,她也曾踏着尸山血海走出来,鲜血流出,人命殒落的快意,她记得。她的手有些颤抖,不是紧张,是兴奋。

  她抬头望向星空,边关的夜总是要比京城的夜美丽。云慈,但愿我回去的时候,你不会嫌弃我满手鲜血。

  有了江封悯这个逆天的存在,隐国大军无往不利。一路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地杀入华志国。大军行进速度缓慢,袁修果断让江封悯带领先锋营先行,他带领主力部队压后。于是打疯了的江封悯在短短半个月内,拿下十三座城。这几乎是以一天一座城的速度前进着。

  前方是一条叫做延河的大河,大军到了这里,终于停止了急行军。由于江封悯进攻的速度太快,只有先锋营的骑兵能够跟得上,步兵以及大队人马全都被拖在了后面。到了这里,江封悯终于不再急行军,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东方简下马后第一件事就是低头看自己的双腿是否还在,他感觉自己已经是个半人半马的动物了。

  “吃不消了?”江封悯问。

  “还好。”东方简露出苦笑。

  江封悯比这些常年骑马的人更适应是因为她骑马骑累了就用轻功自己飞一阵子,这样经常活动不至于像这些人一样身体都僵了。可是这些士兵哪有她那么高的轻功?只能将自己和马融为一体,变成一个莫得感情的赶路机器。

  东方简回头看着己方就五百多人,有些担心道:“将军,我们这样单兵突进,如果对方反扑,将我们的后路一截怎么办?”其实江封悯的这种打仗方式完全是外行的做法,不仅不智,而且十分危险。

  “那就再杀一遍。”江封悯理所当然地说。

  东方简只能点头。果然他的战争和将军的战争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后面的袁修几乎也在拼着老命追赶前面的江封悯。这位是什么身份他知道,要是让这位伤了或者死了,他也不用回去了,直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算了。

  收到前方连战连捷的消息,他也开始向京城发捷报。然后,他收到了舒云慈最新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