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元殿处,早已哭声一片,孝儿贤孙也是不少。

  就连五皇子也跪在榻前抹了把眼泪,众人见状,哭得更加卖力,秦若浅站在一侧,也不见悲悯之色,唯有张正看不过去,示意她做些样子。

  皇帝再是不仁,也是她亲父,就算不想哭,碍于颜面也是哭上两声。

  秦若浅罕见地面露尴尬:“想哭,哭不出来。”

  张正两颊抽了抽,好心劝道:“那也得哭,嚎啕两声不会?你看五皇子,多卖力?”

  殿内哭声阵阵,也分不清是谁的哭声,后妃们哭得心疼,梨花带雨,细细去听,五皇子声音最大,当属最卖力。

  闻言,秦若浅多看两眼,拧眉觉得难看,往日里也没见他多孝顺,今日竟令人‘刮目相看’。

  两人小声说话之际,陆思贤小跑着入内,起初被宫人拦在殿外不让进,扭头寻了萧临过来,才可入殿。

  一踏进殿,脚步未稳,就听到五皇子一声嚎啕:“爹啊……”

  这阵势如何看,如何伤心。

  她想起书里的事,五皇子荒诞不经,皆因母亲早丧。有人猜测是被皇帝所杀,具体缘由,也没说清楚。

  就凭这个阵势,就能看出五皇子在做戏,往日面都不见着的人,这个时候哭得有点过了。

  在人群中找不到秦若浅,她正觉得疑惑,一只手将她拉入暗处。

  正是藏在角落里秦若浅。

  两人碰面后,各自安定下来。隔着人群,不好说话,陆思浅藏在心口里的问题也不无法说出来,反是秦若浅握着她的手,以指尖为笔,在她掌心里写字。

  写了几字后,陆思贤皱眉,这几个字她一个都不认识,怎么破?

  没办法,她只能反握住秦若浅的手,阻止其继续写。秦若浅不知她的想法,反要挣脱她的手。

  藏在袖中的双手暗自较劲,恰好嚎啕完的五皇子走来,一眼就看出猫腻,“你二人再继续下去,小心被人参一本。”

  说好的孝女贤婿哪里去了?

  陆思贤慌忙松开秦若浅的手,不能连累她的名声遭殃。

  秦若浅习惯,毕竟她非皇帝亲女,也正是因为如此才哭不出来。

  五皇子感觉任务结束后,揉了揉干涩的嗓子,令人去备茶,无事做的陆思贤好心提醒她:“这个时候你想喝茶还是免了,小心跟着圣上一道去了。”

  皇储之争还没结束,这个时候最是关键的时刻,无论平日里是什么样的行为,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

  五皇子心明,道了声谢,继续回龙榻前跪着。

  不久后,众人给皇帝更衣,外间的人设置灵堂。

  皇后落寞无声,坐在一侧,眸色染着悲怆,身形瘦了许多,陆思贤见状后,不知该如何安慰。

  多年囚禁的生活,两人夫妻般的相处,必然是有感觉的。

  收到消息最晚的九皇子几乎扑进了殿,见到众人后,迅速至龙榻浅大哭。

  陆思贤猜测大概是哭他还没准备好,于皇位还差一大截,趁着他入宫之际,她悄悄退出去。

  唤来青竹,准备令她去九皇子府一探究竟。

  苏锦至今未曾露面,必然还在府里,婚期将近,在做准备?

  九皇子府戒备森严,不好硬闯,青竹从秦若浅处得来了府邸的地形图,前院是不可能有人的,必然是在后院。

  秦承宗姬妾不少,有名分、没有名分的,数之不尽,找起来还有心棘手。

  青竹看过地形图好,欲闯府时,陆思贤唤住她,道:“你去门房处拿着银子打听一二,或者令人蹲在后门,见人出来就上前套话,最好是问问厨房的人,他们为知晓主子的喜好,必然会提前打听清楚的。”

  青竹收回脚步,唤了人去候着。

  半个时辰后,小厮回来禀报:“府里受宠的姬妾很多,就连他们也不知晓,但是最近九皇子的院子里要的吃食比往日多,食欲很好。”

  陆思贤听出几分端倪来,示意青竹先去看看主院。

  适逢大丧,府里的人都不敢随意出来,马车藏在隐蔽处,无人察觉。

  等到接近黄昏之际,青竹空手而归,极为苦恼:“主院守卫森严,不下二十人,就像守着藏宝库一样,无法接近。”

  这在意料之内,屡屡无望的人几乎将苏锦当作最后的希望,哪里会放松警惕。

  天色渐渐黑了,这个时候交通不发达,就连消息传得也慢些,百姓犹不知皇帝驾崩,还在街道上走动,手里拎着许多年货,货郎沿街叫卖。

  车里的陆思贤陷入沉思中,这个时候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就不会再有。

  她必须要抓紧时间,思考许久后,喊来青竹,俯耳吩咐几句。

  夜间亥时,九皇府走水,府里火光一片,仆人争相去扑火。

  从府门外去看,火光映红半边天,竟隐隐烧至府门口,火光与喊叫声让整座府邸不宁。

  隔壁几间府邸都纷纷让人出来打听,此事九皇子正在宫里与人争执不休。

  皇帝去后,未曾留下遗旨。

  丧仪安排后,重臣连带着皇子公主都跪在殿内守灵,皇后去了偏殿休息,不知是何人挑起争端。

  九皇子本就志在必得,这么一听就更有底气,嚷着让秦若浅交出大权。

  寻常都是皇子兄弟之间明争暗斗,这次陡然换成了同母的姐弟,事情发展迅疾,让人吃惊不说,就连情势都很微妙。

  旁人不言,二相站立不动,六部尚书无语望天。

  人人置身事外,秦若浅也是一副爱答不理,陆思贤无语凝滞,秦承宗失去了宇文信这个主角的庇护,智商就暴露出来了,可见作者的良苦用心。

  吵了半个时辰后,外间内侍匆匆来报:“九皇子殿下,府上走水了。”

  秦承宗再无心力去吵,狠狠地看过众人一眼,急忙出了含元殿。

  殿内这才安静下来。

  陆思贤自认扛不住,守灵这个事不大适合他去做,趁着众人未曾察觉,悄悄溜出殿。

  大半夜地回去睡觉不香吗?

  一觉至次日午时,殿外静悄悄的,与往常无异。

  穿衣洗漱后,再度回到含元殿,那里也是安静无声,进去灵堂去看,只有五皇子一人在守着。

  也不算是守着,应该是跪在一旁打瞌睡,昨夜的众人不知去了那里。

  秦若浅不在,也没有必要在这里蹲着,她回了偏殿找皇后。

  昨日事情发生突然,她还没有去问皇后,说好的‘名正言顺’,她有闹什么。

  偏殿里的人不少,几位小皇子在补眠,年岁幼小,又无人拘着,这个时候困顿乏力,就这么躺下了。

  一番打探下才知皇后回了中宫,午后道回。

  现在已是午后,人还未回,说明她被事情缠住了。

  去往中宫的路上,宫人皆身着缟素,垂首急行。

  中宫的宫人对她很熟悉,开门放她进去,好心告诉她:“七公主来了,与娘娘说着话,您再等等。”

  简而言之,你不能靠近。

  没办法偷听,陆思贤只能站在庭院里静静等着,冬日殿前有几分萧索,或许主人心态不好,懒得搭理,腐朽萧索的枝叶落在地上,渐渐和泥土化为一体。

  这么多时日以来,她对皇后依旧无法理解,这样的人就像是一面平静的海洋,表面之下覆盖着许多东西,不为人知,或是不愿告诉。

  从始至终,皇后都是一人。

  不知过了多久,陆思贤等到双腿麻木的时候,秦若浅从殿门徐徐走出。

  脚步沉稳,却很慢。

  面色平静,却很颓靡。

  身形如旧,却似不振。

  与皇后的交谈,必然不如意。

  陆思贤将自己隐藏在树后,没有及时靠过去,而是等到秦若浅离开中宫,她才缓步走进殿。

  皇后一身素衣,照旧望着窗外的虚空,寡淡的面色下涌动着与往常不一样的情绪,她徐徐靠近,“皇后与七公主之间的盟约是不是散了?”

  “早在她离京时就已散了,她要你,走向皇位的路就注定坎坷。我曾算了一卦,她是帝王命,可你倒是个……”皇后顿住,不知该如何说话,转过身子,满目凄楚地看着几步外的人。

  短命之相。

  或许她是卦象又不灵了,就像去年那样,颠覆之前所有的测算。

  她老了,力不从心。

  皇后欲言又止,陆思贤陡然明白:“短命之向?”

  皇后沉默。

  陆思贤浅笑,没有之前的害怕,反觉得一股子平静,道:“您的卦象灵吗?别这么诅咒我,我好歹是您的女儿,您这么诅咒,当心无人送终。说吧,您又让七公主做什么?皇帝驾崩,应当和您有关系,对不?”

  皇后还是走了书里的剧情,弄死了皇帝。

  皆大欢喜。就是时间有点早,让人措手不及。

  皇后惊讶她的沉着,同以前比较起来,阿贤长大了,可惜被感情所困住。

  她好心劝道:“我只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她若没有那个本事平定,你跟着她,也会一生波折不断。她若无法平定,就老实做公主,您也会一生平静。鱼与熊掌若想兼得,就必须有这个能力。”

  陆思贤觉得皇后在正常人和神经病之间来回串动,皇位这么大的事,性命攸关,这个也可以考验?

  考验之后,自己又不能掌控全局,事态发展如果脱离自己的掌控之中,就像皇位最后给了秦承宗,一个个都得死。

  她心累道:“可以,她若失败了,我便弄死苏锦,要哭一起哭。”

  皇后不悦:“此事与苏锦有何关系,你牵连她做什么。”

  陆思贤冷笑:“我乐意,不仅弄死她,我还让人炸了云山,乍得什么不剩,重建个鬼。”

  发泄完了以后,也不想看皇后的脸色,转身走出中宫,果然BOSS的想法都是不正常的,没有作者的控制,都开始放飞了。

  考验个屁,小心大家一起完蛋。

  含元殿外的声音大了,朝臣聚集,吊唁过皇帝之后,就站在这里,皇帝一去,朝政在七公主手中,他们压根不知七公主的心思,又闻昨夜姐弟二人争执之事,所以的风都偏离了九皇子。

  还有几位不知事的小皇子,他们猜测七公主是想着立幼,继续把持朝政。

  殿外众人窃窃私语,接头接耳,张正站在前面,阖眸不与人说话,不少人过来说话,他都只回一句不知。

  问得多了,他们觉得问不出名堂就不再过问。

  等到七公主回来后,他们才纷纷站好,跟着她的脚步回殿。

  众人等着她的回应,事在当下,应该紧急立储。

  秦若浅精神不大好,无心去看他们的面色,随口一句:“各位可有建议?”

  众人都是在官场上混久的人,闻弦歌而知雅意,此言一出,便知她意不在九皇子,多半是要扶持小皇子们了。

  小皇子有三位,最大的八岁,继而五岁,还有一人不过三岁,话都说不全,他们面面相觑,不知七公主看中哪一位。

  八岁的皇子显然是最好的,年岁大些,再过几年就能亲政,三岁的那位太小了,可也是因为太小,才好把持。

  他们心思各异,张正不淡定了,七公主筹谋至今,就这么放弃了?

  众人都在,有口难言,他想问又及时忍住。

  等了许久也没有答案,秦若浅令他们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议。

  朝臣鱼贯而出,只剩下张正。

  张正直言:“殿下这是放弃了?”

  秦若浅笑道:“局势艰难,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张相也当回去想想,应当立何人为帝。”

  此时还能笑得出来,就说明还没有到最后放弃的时候。张正明白皇帝去得太突然,就差天时,所有的努力都等于白费了,他俯身揖礼:“臣明白,此时当立十五皇子为好,外家贫寒,年岁又小,三岁而已,您还有重来的机会。”

  秦若浅颔首:“孤也有此意,待明日再定。”

  张正退下了,边走边叹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时候硬来,七公主虽说可直接登基,可百姓多有怨言,不如再等等。

  不过依照七公主的性子,怎么说放弃就放弃了?

  ****

  陆思贤没什么事做,又走回了灵堂,恰好捉住躲在暗处吃糕点的五皇子。

  周遭无人,五皇子索性给她手里塞了一块,“赶紧吃,这里不许吃东西。”

  “不许吃,你还吃,饿死鬼投胎啊。”陆思贤没忍住发了句牢骚,被五皇子拉着一屁股坐了下去。

  两人就这么狼狈为奸地吃了起来,守夜难熬,不准坐着,还得跪着,尤其是皇帝大区,规矩很多,五皇子年轻体壮地熬了一夜后都感觉身子不俗自己的,偏偏他又没地去。

  九皇子还能因为府上着火回家去救人,指不定一觉未起,三五岁的孩子压根就熬不住,年岁小众人可以包容,就他苦命得日夜守着。

  陆思贤表示可怜他,将自己的那块又还给他,安慰道:“娶个媳妇吧,多个人照顾。”

  埋头大吃的人抬了头,一脸惊讶地看着她:“你肯定在糊弄我,没事谁娶妻,多个人照顾?那我还不如找个贴身婢女,照顾得也很好。”

  陆思贤想想也对,天潢贵胄,不缺人照顾,再说皇帝一去,好像还得守孝,不能娶妻。

  可怜齐映小可爱,错过大龄单身优秀男子。

  五皇子吃完后,灌入一大杯水,这才恢复精神,见到陆思贤这么大咧咧地过来,下意识觉得哪里不对:“其他驸马都已回府,你怎么还没走?”

  “七公主在宫里,我去哪里。”陆思贤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尘,算计着时辰该差不多了,往御厨走去。

  五皇子看着她的背影,不大明白她的话,秦若浅在宫里,她就不回家了?

  ****

  皇帝大丧,百官以张正为首,下殿后都在商议新帝人选。

  守着宫门的萧临大喘一口气,皇帝已死,而他依旧是禁卫军统领,没有威胁。

  皇帝一死,云山旧事跟着灰飞烟灭,无人会在提及。

  秦若浅却在这时令礼部将云山之事加入史书中,惯来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史书大多只记好不记坏,云山旧事太过残忍,若加上去,皇帝必会遗臭万年。

  礼部尚书周文清顿住,面对七公主的发话,他沉默下来。

  秦若浅不复往常笑颜,抬眸冷视:“是谁日日说着规矩,如今按照规矩来行事,周尚书又不肯了,你头顶的官帽或许也会因人而异。”

  女子理政是周文清最不愿见到的事,之前就曾反对过,效果不大。如今接手这么一件难事,他断定是七公主故意刁难。

  他怒道:“殿下以此来胁迫臣,可是公报私仇。”

  秦若浅道:“此事大有人证在,齐国公陆珽、禁卫军统领萧临都是人证,封先帝旨意而行,如何就是刁难,你若不信,可召二人来问。”

  陆珽萧临是跟着皇帝一辈子的臣下,周文清入朝便知此事,他不信人会自己揭露丑事,理直气壮道:“大可请二人来,臣要知晓经过才可写入。”

  秦若浅挥挥手,令人去请陆珽,就连萧临也一并请来。

  周文清忐忑,上座的七公主静若寒潭。

  先到的是萧临,入殿不知发生何事,见到周文清后,反觉得安心。

  等了片刻,陆珽大步而来,一身黑衣,衣上再无配饰,沉着干练,落在众人眼中,是军人挺拔的姿态。

  陆珽入殿,先奉上奏疏,垂首言道:“臣来请罪。”

  周文清眼皮一跳,秦若浅示意内侍将奏疏递给他。

  翻开粗略一看,骇然震惊,满纸文字下携带的无不是血腥、杀戮,还是无辜。

  他捧着轻薄的纸张,却说不出一字,外间传言非假而真,甚至不如真相残忍,合上奏疏后,他久久望着陆珽:“齐国公好生威猛,萧统领手中的刀是如何砍下去的,他们待你们如兄弟,你却挥起了刀。”

  萧临大惊,忙夺回奏疏,触及‘云山’二字更是惊心动魄,他指着陆珽骂道:“你疯了不成,此事并非是你我心甘情愿,圣上旨意,如何拒绝,你如今来请罪,揽下大罪,可曾想过妻儿。”

  要死你去死,何必牵累我萧氏满门。

  他恨不得上前拔刀砍了陆珽这个祸害,皇帝已死,为何重提。

  秦若浅静静地望着兄弟二人反目,眉眼处的平静若青山间的雨水,染就几分厚重,周文清却感觉自己的双眼愈发浑浊,竟看不清人了。

  他将奏疏取回,递给内侍,自己跪在秦若浅面前,俯身大拜:“殿下,臣老了,还望殿外放臣归乡。”

  秦若浅却是不允:“周尚书老当力壮,不如等此事罢了再退不迟。”

  他一走,就无人再敢接烫手的山芋,就算要退,也得将屠山一事加入先帝的事迹中。

  周文清周身一颤,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反是萧连,揖礼高声道:“殿下,此事公之于众,圣上可就……”

  可就名声尽毁了。

  秦若浅不理会他的叫喊,看向陆珽:“无论是不是奉了圣旨,你这国公爷的爵位都该免了,至于通州大营,先由你掌管。”

  等有了合适的人选再做打算。

  陆珽不反抗,反行礼口水,看得萧临心口发颤,未曾开言就听到七公主开口:“至于萧统领……”

  欲言又止,最是让人心惊发颤。

  秦若浅缄默下来,萧临度息如年。

  最后秦若浅叹息,“就当如萧统领所言,领了圣旨,不敢不从,过不在你,不如将功折罪,去重建云山。”

  命保住了,兵权没了。萧临心中不平,可事已至此,陆珽供出所有的事,压根就不给他机会辩驳。

  半个时辰后,张正写了判刑书,含元殿内代出了旨意。

  众人震惊,却不敢不从,禁卫军统领一职花落谁家,让人更为在意。

  黄昏的时候,陆思贤领着食盒,一步一步踏入含元殿内。

  殿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仅伺候的宫人内侍,见状过去接过她手中的食盒。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都出去。”陆思贤抱着自己的食盒,挥挥手将人赶了出去。

  秦若浅忙得不可开交,见她拎着笨重的食盒,一步步像是慢吞吞的老者,也觉得好笑,也不上前去帮一把,托腮凝视她:“你请我吃什么?”

  陆思贤将食盒放下,叉腰喘了口气,瞪着清闲的人:“四菜一汤,满汉全席。”

  “好吃吗?”秦若浅抿着唇角,想起她做的火锅,口味不错,样式新奇,便道:“不如今晚吃火锅?”

  忙碌一下午的人跳脚:“不要,我做了那么久,你竟然惦记火锅,你有没有心。”

  早知道就不该可怜这个女人,自己睡一下午觉不香吗?

  秦若浅感觉很无辜:“要不我给你做火锅?”

  陆思贤目瞪口呆:“能吃吗?”

  秦若浅:“……”哪里就不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