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思贤不在殿内,肯定是出去的。秦若浅回内寝去寻找昨夜的宫女装束衣物,意料内的不在了。

  再度唤来守门的宫人:“方才可有人问贤妃居所?”

  小世子对宫里不了解,肯定要先问话。

  宫人颔首:“对,有位小宫人问了,模样很生,可是从殿内出来,奴便当是您吩咐的。”

  秦若浅便没有再问,自己也换了一身宫女装束,冒着雨去找陆思贤。

  至贤妃宫殿处,她照旧跃墙而入。

  宫廷寝殿各有不同,根据品衔而走,贤妃处虽说奢华,可处处可见端倪,并不如王贵妃处。

  宫门处宫人很多,而入宫后宫人三三两两,比起外间少了很多。想来外间的人是不让贤妃出去,雨夜给了很多方便,轻易就至窗下。

  不知何故,廊下的宫人不知去了何处,放眼看去,都不像妃位的寝殿。

  她心中暗自起疑,在廊下站定,幸好有这一身宫女衣袍装掩护,站着也不打眼。

  左右去看,并不见陆思贤的人影,也更显得殿内安静,屏息去听,里面有人声传了出来。

  “娘娘冷不冷,奴婢去添些锦被来,秋日寒冷,又冻着了,不如盖些锦被。”

  秦若浅皱眉,冻着了应该先喝些姜茶或者请大夫,盖锦被的作用也是不大。她正觉得哪里不对,就听到屋内传来细微的声响。

  悄悄推开窗,隔着缝隙,忽而看到两名宫人站在榻前,捂住什么东西。

  脑黑里迟疑了下,忽而一道明亮的光线闪过,床上是贤妃。

  仆大杀主?偌大的宫殿里都是贤妃的人,不可能有人这么大的胆子,是有人故意而为,还是贤妃故意设计?

  局势不明,她不能贸然出手,一息的时间,转身就要走,身侧多了一人影:“秦若浅,你救她。”

  陆思贤摸了过来,方才见到廊下的人突然都走了,觉得哪里不对,就跟着走了,半道折回。

  果然,贤妃是要死在惊雷夜的。

  人被捂死,最多几分钟的事。她见秦若浅站着不动,忍不住推了推她:“秦若浅,你去救救她、快啊。”

  秦若浅不动,眼神复杂且带着冷漠,望着她:“我、为何、要救她?”

  雨斜入廊下,丝丝如线,恍惚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将她二人隔开。

  陆思贤回望她,察觉到那股冷漠后想,说不出的震惊:“那是一条人命。”

  “那也是我的敌人,救下敌人就等于是给自己服用慢性毒。药,这么简单的道理不懂吗?”秦若浅道。

  “你这么、自私……”陆思贤无法理会她的心思,为什么不救,贤妃虽说不是什么善人,可终究也是性命。

  闻及‘自私’二字,秦若浅眼中的复杂被狠厉代替,“我本就不是善人,是地狱里活着活来的恶魔,你第一次知晓吗?”

  陆思贤被她的狠厉吓得瑟缩,可是依旧将要说的话说出来:“那是旁人对你做下的恶事,可是她没有,这里的人没有。你可以警惕、可以怨恨,可是不能将那些仇恨转嫁到这些人身上,黑与白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不懂,我只知做自己的事,莫对敌人怜悯。”秦若掐转身就走,不再理会。

  殿内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隔着缝隙去看,两个宫人都已经松开手了,陆思贤的脸色发白。

  原来努力也不能改变原有的剧情,她望着秦若浅平静离去的背影,心里忽而什么东西都跟着崩了。

  趁着没人发现,她也赶紧跟着离开。

  回到临华殿后,一切如旧。

  雨渐渐小了,想必到了天亮就会停,下了这么久也该停了。

  陆思贤也没有回榻躺着,换上自己的衣物,静静坐至天明。

  两人说好一般缄默无声,直到皇后的宫人悄悄来传话,趁着洗漱之际,将一张纸条地塞至她的手心里。

  陆思贤低头看清后,迅速至灯旁点燃,烧了干净。

  秦若浅躺在榻上,未曾在意。

  洗漱后,陆思贤往外走去,早就有宫人在暗处等着。

  一见她出来就迎上去,行礼问候:“七驸马好,此时圣上早朝,您恰好可去。”

  宫中危险顿生,稍不注意就会掉脑袋,陆思贤紧步跟着她,到了中宫外,却见一内侍慌张入内。

  她猜测是来报贤妃死讯。

  入殿后,果然听到内侍的尖嗓子:“娘娘,昨夜贤妃娘娘悬梁自尽了,今早宫人推门入内才发现的。”

  陆思贤波澜不惊,而方醒的皇后同样如此,一句都没有,伺候她的宫人打发内侍出去,迎了她进去。

  见到她后,皇后才虚弱一笑。

  笑意纵显虚弱,也见几分和煦,让陆思贤莫名感到温暖,昨夜亲眼看见杀人的惶恐与冰冷才徐徐散去,心底暖融融。

  其实,秦若浅的做法没有错,在这里没有她那个世界的平等与法制,帝王等级森严。

  她穿来得一身富贵,必然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

  皇后见她面色不佳,皇后眼底覆上了一层阴霾,也不去瞒她,平静地告诉她:“太子是我杀的。”

  没有说为何杀,更没有说她的疏忽,让太子猜忌她的身份,只说结局,不说过程。

  黑暗的事,自己一人知晓就成。

  陆思贤惆怅地笑了笑,“我知晓,太子威胁你了?”

  “这些你不用管,只需知晓是我所为,另外救我的人应该是秦若浅。”皇后望着她。这件事她并不想抽身而去,就算皇帝怀疑也是没有用。

  太子的毒太深,而她身上的毒也很多,不怕这些,生与死不过是一念之间的事。

  她太过从容,就好像没有发生这件事,陆思贤想起书里所写的云山虐杀的场景。

  上千纯良百姓洗漱上榻,婴儿在母亲怀中酣睡,孩童缠着父母玩乐,新婚夫妻和乐、年老的夫妻躺在榻上说着白日里的趣事。

  忽而,祸从天降,银刀砍上他们的脖子、捅入他们的肚子,方出生的婴孩哭泣不止,被高高地抛弃,就像是碗碟一样被重重地摔在地上,顿时没有了呼吸。孩童吓得哇哇大哭,下一刻就被杀手看到,一刀砍下脑袋,也不哭了。

  而有一个人目睹了所有的一切,哭着喊着住手,没有一个人听她的。

  在她恨不得去死的时候,榻上不过刚满月的孩子饿得哭出了声,令她猛地回神,在刀就要砍下去的时候,扑身过去,将她唯一的希望抱住。

  上面给的命令是除颜氏族长外,寸草不生。

  颜族长护不住其他人,只能抱着孩子一路奔跑。

  在崩溃绝望中遇到陆珽,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将孩子塞到她怀里:“陆珽,我求你,带她走。”

  走出恶魔的地狱、走出她带来的罪孽中的漩涡。

  陆珽同样满身鲜血,刀刃翻卷,那是砍了太多人的缘故,他静静地望着她:“我不能。”

  不能背叛自己的兄弟、高位上的皇帝。

  为弟、为臣,都是不允许的。

  颜族长却没有听他的话,将她猛地往外一退,族人因她而死,她有什么脸面活着。

  陆珽抱紧哭闹的孩子,恍惚明白过来,几乎在她抬脚的瞬息就大喊:“你若自尽,我就掐死她。”

  颜族长顿步,黑夜下的陆珽提着刀刃,抱着孩子,亦善亦恶,她坚持不住地大哭起来。

  “颜族长,你活着,她就活着,你死,她随你赴黄泉。”

  自古恶人没有好结局,陆珽死在自己尽忠的皇帝手里,满门无一人逃过。

  陆思贤望着她悲凉的面容,抿唇浅笑,安慰她:“我明白,你活着我才活着,你若死,陆珽就会掐死我,所以你得好好活着。”

  “你之前想离开这里,我一直拦着,我后悔了,阿贤,你走吧。”皇后愧疚,待在这里终究有一天会被发现,不如远走它国。

  云山仇恨之深在皇帝,不止一次想弑君,可是陆珽在,皇帝死在她的手里,陆珽就会杀阿贤。

  时至今日,不如放她离开。

  陆思贤动容了,经历昨夜的事情后,她发觉自己不适合这样的生活,不如离开。

  只是秦若浅该怎么办?

  秦若浅并非普通人,满腹才识,武功卓绝,不会轻易放手。

  她又沉默下来,这么一走,她也是自私的人。

  “秦若浅不会走的。”

  皇后诧异,“你动心了?”

  “不知道,我们圆房了。”陆思贤不知自己的心情,秦若浅很好,二十四好女友,只是她们的个性应该不合。

  听到这么奇怪的一句,皇后悲中笑了笑,看着她傻气的样子,摇首惋惜:“你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可见心中是有她的。”

  陆思贤没有否认,只道一句:“她很好。”

  皇后悔意顿生,不该让她二人成婚,喜欢有什么用,在皇权与死亡面前,终究太过渺小。

  何况,她二人之间隔着灭族的仇恨。

  “好就可,你好好想想。在这里,不止你一个人知晓你的身份,再退一步,秦若浅知晓你的身份,会不会在意?”

  “这就是狗血的地方,上千条性命。”陆思贤讽刺,她不是迂腐的人,也不是原主,无法理会这些深仇大恨。

  不过秦若浅也不是原来的七公主,在外人看来,她们之间的鸿沟太大,隔着血河深仇,可实际没有。

  只有性子不大合。

  但是这些她不会告诉皇后的,总不能说你女儿死了,被我占了身体。

  这是傻缺才会说的话。她认真看向皇后,“您有何打算?继续与陛下耗下去吗?”

  皇后看她一眼,“我若死了,陆珽不会放过你。他看似对你很好,可是对你不会留手。”

  陆思贤没有细问缘由,齐国公看似清正,行事清明,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云山提刀杀了纯良的云山百姓。

  这么多年来他无数次帮助皇后渡过难关,依旧无法掩盖那个残忍的夜晚。

  陆思贤不想介入他们三人之间的情感,皇帝渣,陆珽也不是什么好人,她好奇的是另外一件事:“您替他算过吗?”

  天气阴雨,殿内点灯,明亮中皇后弯了弯唇:“不得善终,满门因其过而惨死。”

  陆思贤没有回应,看着她唇角处明亮的笑意,就像是灯火一样,扫开满室阴霾。

  皇后之美,在书中是有说过的,举手抬足,一颦一笑让来两个男人魂牵梦萦。

  齐国公陆珽不敢爱,皇帝爱得痴迷也渣。

  可惜这两人都得不到皇后的心。皇后不是恋爱脑,有自己喜欢的人,却同自幼定亲的人成亲,最后那个男人死在了齐国公的刀下。

  而她喜欢的人也没有逃过,被活活烧死在云山之上,尸骨无存。

  “齐国公将自己所有的底都给了秦若浅,或许您可以再算算。”

  “我算不出来了。”皇后唏嘘,今年春日里所算的如以前不同,推翻了所有的测算,或许是她能力不足。

  陆思贤不知该问什么,贤妃在她面前被捂死,给她的震撼太大了,秦若浅邪恶的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之前的事就像是一场梦,梦醒后就会到残酷的世界里。

  继续胶着。

  望着皇后平静和煦的面容,不知不觉中问出了声:“若明知结局,可是心有不甘,能不能改变?”

  “明知不可为是执念。”皇后徐徐抬眸,望着她,眼底有些情绪翻涌而来。

  陆思贤知晓她的意思,脑海里突然有一问题产生:“您当年可算出云山灭族之祸?”

  皇后目光一顿,立即涌现出痛苦来,唇角抿起,声音在不知不觉间轻了很多:“算出来,可是不知祸从何方起。”

  陆思贤道:“您努力挽救了吗?”

  “挽救了。”皇后气若游丝。

  陆思贤明白她的痛苦,可还是不甘心,着魔般盯着她:“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执念,可是放着不敢是胆怯,事有两面性,做与不做都是问题。可是我想改变结局,只要有一步棋动了,所有人的结局都会改变,就像您今年的推算与以往的结局不同。您认为是自己的能力不足,有没有想过不是你的过错,而是有步棋动了,结局就变了。”

  有步棋动了。

  皇后的眼光重新落在她的面上,想起今年与以往的不同,清秀的两道长眉拧紧,苍白的脸上笼上肃杀,哪步棋动了?

  没想明白,内侍高喊皇帝来了。

  陆思贤学古人揖礼:“娘娘好生保重,终究有一日会回云山,好好保重,我等您出宫的那一日。”

  回云山、出宫。

  五字让她压抑许久的泪水盈眶而出,她最后挣扎着坐起来,对外道:“就说我睡了,让圣上回去。”

  陆思贤奇怪,皇帝来了还可以不见吗?

  可等了等,也没见皇帝进来,好吧,皇帝还真听话。

  皇后坐了起来,从床榻一侧的暗柜里取出一物,红珊瑚手串。

  珊瑚很红,就像是鲜血染就的一般。

  陆思贤紧紧盯着,书里最后提到手串:珊瑚如血,点缀着白皙无力的手腕,给了皇后最大的力量,红梅白雪。

  她猛地一震,伸手就夺了过来,语气里带了哀求:“别、别戴它。”

  贤妃死在了惊雷夜,而皇后带着红珊瑚手串亲自毒死了皇帝后,自尽而亡。

  “你知道它的故事?”皇后苍白的面容上涌起不正常的红晕,她扶榻咳嗽起来,努力道:“你竟知晓它的故事。”

  “我、我不知道。”陆思贤紧张,皇后口中的故事肯定跟她想的不同。

  皇后朝她伸手,“阿贤,乖,还给我。”

  “你不再想着自尽的事,我就、还你。”陆思贤往后站了站,语气里透着原主没有过的关心。

  皇后定定地看着她,“原来你不知道,那就不用知道了。”

  陆思贤:“……”这样也可以?

  皇后又道:“你将她送给苏锦,这是她母亲的东西。”

  苏锦母亲的东西?陆思贤的嘴角抽了抽,不要告诉我,皇后喜欢苏锦的母亲?

  皇后疲惫地躺在榻上,锦绣的被衾盖在她的身上就像是沉重的囚笼。陆思贤将珊瑚手串握紧,看着她消沉的样子,深深呼出一口气,世人多怜悯弱者,她大概觉得皇后可怜,口中安慰道:“活着才能看到很多东西,比如云山上的红梅白雪。”

  皇后没有再语,眼角依旧滑过一滴泪。

  陆思贤退出中宫,走在深深的宫道上,路遇到许多小宫人,她们并肩走着,手中捧着衣物或匣子。

  “你可知昨夜贤妃死前夜敲中宫的宫门,被王贵妃拦在外面不让见。”

  “是圣上不想见她,你想想事情闹得满京城都知晓,可她不出声,就为了太子的位置,可是现在太子死了,她有什么脸面找圣上。”

  “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皇后夺子在前,她又有什么办法,估计心里后悔,跟着太子一道走了。”

  “上面确定是自己走的吗?”

  “好像是,毕竟死在自己的寝殿里……”

  人走远后,就听不清了。陆思贤停下来看着小宫人离去的方向,心中惆怅,在这里的人命或许就是草芥。

  回到临华殿,宫人站在廊下逗弄白猫,见她回来后,忙行礼问安。

  陆思贤不喜欢猫,可这是秦若浅的宠物就走过去摸了摸。

  白猫不喜欢她,一爪子拍了过去,不领情。

  陆思贤白皙的手背立即被抓出来几道痕迹,宫人惊呼,忙将白猫抱走,请她入内上药。

  秦若浅的猫儿跟她一样脾气不好,宫人不敢声张,又恐七驸马迁怒猫儿,让人去将公主找回来。

  陆思贤没有在意,何必和一只猫儿过不去,等上过药,包扎后,等着秦若浅回来。

  而此时秦若浅敛衣坐在摘星楼捏,隔着屏风看着床榻上‘酣睡’的大理寺卿。

  殿内香炉内烟火袅绕,徐徐升起,魏云感到一股燥热后,徐徐睁开眼睛。

  入眼就是铺天盖地的红色,视线朦胧,后脑处一阵疼痛,先前的记忆慢慢涌现回来,她好像被人打晕了。

  朝廷命官也有人敢打?她震怒,却有女子的声音传了过来:“大理寺卿,且看看孤为你做的新衣裳如何?”

  新衣裳?魏云低头去看,自己身上的官袍早就不见了,正穿着一件粉色内衣,袖口还有朵牡丹花。

  “这……”魏云一阵惶恐,身上一阵摸索,发觉束胸的束带已经不见了,里面是一件小衣。

  屏风也在笑话她,上绘着百花绽开之景。

  秦若浅徐徐从后转了出来,红衣黑发,浅淡笑意,媚意入骨,那抹红衣衬得她的肌肤像极了白雪。

  魏云下意识用被子裹住自己,不再是温润的面容,冷入肌骨,而秦若浅不在意她的抵触:“孤对你没有兴趣,你的衣服也不是我换的。”

  “殿下是何意思?”魏云感觉一阵冷意浸入。

  秦若浅在榻前寻一地坐下,修长的五指拂过耳畔的碎发,清冷的下颚抬起,“孤想让你阻止张正查案。”

  魏云冷笑:“殿下以为张正是只狗,我让他向东就向东?”

  “魏大人很美。”秦若浅轻启红唇,仅仅五字就让对面的人无语凝滞,握住锦被的手缓缓僵硬。

  魏云是状元出身,满腹才华且不说,这么多年不知断了多少棘手的案子,比起张正,就是急功近利。

  可是这样出身的人,已让秦若浅震惊,望着她涂了口脂的唇角,走近前捏起她的下颚:“美得让孤的八弟将你藏着,顺带利用。”

  外间阴暗,屋内光线天暗,魏云实在难以判断秦若浅在想什么。

  她感觉到的便是与诸葛卿卿不同的逗弄。

  “七公主既然查清了,不如将臣送去含元殿。”魏云没有慌张,这一日早就该来了。

  “送去就没有意思了,秦承卓能给你的,孤也可以,且可以帮你解决诸葛卿卿。”秦若浅松开她,凝视着眼前的女子,诸葛卿卿的背后是秦承卓,这样的人放在面前,必然日夜揪心。

  闻及‘解决’二字,魏云慌了:“不、不必。”

  “哦,魏大人动心了?”秦若浅故作惊讶。

  秋日里的风从缝隙里灌了进来,吹到了骨头缝隙里,冷得魏云打颤,她想到了诸葛卿卿柔弱哭泣的样子,一股闷气憋住自己的胸口,她艰难地抬首,“杀了她,八皇子会察觉的。”

  秦若浅盈盈的眸子里漾过漫不经心的笑意“孤当你动心了,也罢,横竖她还有半个时辰活命,孤的侍卫去灭口了。”

  “你……”魏云震怒,不知哪里来的一阵哀伤将她笼罩,几乎在话音落地的瞬息就推开秦若浅,赤脚往外跑去。

  梁上的青竹望着她不要命的跑法,耿直道:“她跑什么,这么一出去,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她是女人了,怎么和我一样不长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 青竹:好像找到了比我更蠢的人!感谢在2020-10-0321:57:41~2020-10-0820:55: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木木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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