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居内外都是服侍的婢女,两人准备妥当后才踏入屋。

  这么多时日以来,就数今日秦若浅最安静的,陆思贤在屋里走了走,也不去靠近床榻,走着走着,见到桌上的合卺酒。

  “都下去。”她摆手吩咐下去,青竹听命将人都赶了出去,而后尽职地守在屋门外。

  一时间,满满当当的屋子走得只剩下两人。

  陆思贤张望了两下,心中打着鼓,虽然不是谋财害命,可到底有违到道德,受了这么多年的良好教育,她做不出这样的事。

  唉声叹气一阵后,她鼓足勇气掀开秦若浅的盖头。

  秦若浅的美带着几分青涩,繁复华丽的花冠将那副面容衬托得如洛神精致,摇曳的灯火下,陆思贤恍惚了心神。

  “陆世子,你看什么?”秦若浅温柔一笑,陆思贤漆黑的瞳孔中倒映出自己,可见她看的谁了。

  灯下看佳人,说的就是陆思贤,她被唤回神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恨自己失了心智,匆忙端起桌上的两杯酒:“该喝酒了。”

  不知为何,拿酒的手微微颤抖,她努力稳住自己,这是迷药,害不了人的。

  秦若浅何等聪慧,在她慌张的动作里察觉出几分不对,她慵懒地笑了笑:“世子是不是想着洞房,就激动得拿不住酒杯了?”

  “额、对,激动、激动,洞房花烛夜,春宵一刻。”陆思贤胡乱应付着,把酒直接给她递过去。

  白腻纤细的手腕在灯火晃过,秦若浅展颜,接过那盏酒,笑意妩媚,美色刻入骨髓。

  “驸马很紧张?”

  陆思贤未曾注意到她换了称呼,眸色飘忽不定,“第一次自然紧张。”

  “嗯,我也是第一次,都是第一次。”秦若浅勾了勾唇角,说罢将自己手中的酒喂给她:“喝酒。”

  “不不、姿势不对,要绕一下喝的。”陆思贤不肯喝,主动绕过她的胳膊,要喝自己手中的酒。

  “你错了,尚宫交过我,是喝对方手中的酒,你喝自己的作什么?”秦若乔笑意盈盈,依旧将自己手中的酒杯递至她的唇边。

  陆思贤脑袋一片空白,还有这个规矩,她娘这么没教她?

  “哦哦,那我们换着来。”陆思贤咬牙,接过她手里的酒杯,倒了些到自己的酒杯中,再将自己的酒液分些至她的酒中。

  如此,两杯酒中都有迷药了。

  要晕一起晕。

  秦若浅笑了笑,小世子傻得有些可爱,为了不洞房竟然花招百出,她接过酒杯,晃了晃澄澈的酒液:“驸马身子不好,今夜还能洞房吗?”

  “不、不能。”陆思贤眼中放光,想到什么事立即道:“今夜不能洞房。”

  “想来也是,驸马这么虚弱,别到时候直接晕倒了,传出去你的名声就更难看了。”秦若浅与她绕过胳膊,再次把酒递到她嘴边,“驸马,该喝酒了。”

  “不洞房,那就不喝酒了,我们随便吃点东西就好。”陆思贤将她的酒杯夺了过来,两杯一起放回桌面,吩咐青竹去取些吃食来。

  回身的时候,秦若浅依旧笑容满面:“驸马不去招待宾客吗?”

  天杀的,早干嘛不说,药都准备好了。

  “哦,也好。”陆思贤听话地拔腿就跑,离了虎窝后,心中极为舒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哪成想到了前院就被人拉去灌酒,尤其是宇文信,今夜待她尤其热情,同她喝酒,一杯接着一杯喝。

  酒过三巡后,陆思贤醉醺醺地被青竹带了回去,齐国公留了心眼,以她酒醉旧疾复发为由,让人去请大夫。

  大夫来后,开了醒酒的药汤,洞房的事就这么耽搁下去。

  齐国公的手段,秦若浅心知肚明,也没有拆穿,让人好生送走大夫,吩咐婢女好生照顾着。

  杨氏要来看望,被他借机赶了出去,他与秦若浅打开话题:“公主想必知晓阿贤的女子身份了,陆家不会干涉您的自由,喜欢旁人也可,唯有一点,望您顾及些陆家颜面。”

  简而言之,可以喜欢别的男人,只要别被人抓到就行。

  秦若浅不气反笑,讽刺道:“齐国公真是心胸开阔。”

  齐国公无视,道:“陆家当初无奈,另外夫人不知晓,望殿下守口如瓶。”

  秦若浅震惊:“驸马不是夫人所生?”

  齐国公神色如旧:“是臣养在外间的妾室所生,难产而亡,这些年夫人不敢多亲近阿贤,因此她不知晓。”

  “孤明白,国公爷放心就是。”秦若浅答应下来,将那份震惊敛下,亲自目送齐国公离开。

  齐国公守着规矩,将寝居内的人都撤会,全部换成秦若浅带来的人。

  秦若浅摸不透陆家人的意思,夫人杨氏本分护短,对世子宠爱,没想到竟不是她生的。

  摸不透也懒得去管,只要陆家的兵权为她所用即可。

  床上的陆思贤醉得不省人事,也没有闹,方才在外间吐过一通后,面色透着苍白。

  秦若浅走来后,望着她,方才与齐国公一番交谈后,陆思贤身上好像带着些秘密,齐国公夫妇宠子如命,几乎是人尽皆知的人,谁能想到是个外室生的女子。

  贴身伺候陆思贤的婢女白夏望她一眼后,站在一侧不肯下去。

  齐国公为守住陆思贤的秘密煞费苦心,白夏是他特意放进来的,平时都是她照顾着陆思贤。

  方才她的一眼,秦若浅就明白怎么回事,道:“你下去。”

  白夏犹豫一阵,低声道:“国公爷吩咐奴守在这里。”

  家宅里的事繁杂如牛毛,人心诡异如朝堂,秦若浅知晓其中的艰难,但陆思贤是她的人,岂可让旁人染指,直言道:“你是什么身份孤不管,今夜是孤的洞房,难不成你要看着?”

  如此露骨的话让白夏红了脸色,秦若浅霸道惯了,不想多费口舌,直接开口:“你若不走也可,孤让人抬你出去。”

  白夏憋屈,不舍地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人后,俯身退了出去。

  喂过药后,陆思贤几乎睡了过去,青竹在外走动,秦若浅招进来问话:“谁灌她酒的?”

  青竹不假思索:“许多人,最多的是宇文世子。”

  “明知她身体不好,怎地还灌酒。”秦若浅皱眉,摆手示意她出去。

  忙碌一日后,婢女都退下去休息,有些聚在一起饮酒作乐,一处的宇文信打马回府,在半道上遇到太子幕僚赵文玙。

  赵文玙是幕僚,口舌了得,见势请他去酒楼宴饮。

  宇文信微醉,半拉半就地跟着去了。

  两人要了一间雅间就坐,赵文玙令人取了两坛酒,饮过几杯后,才道:“我知世子心慕七公主,也不急在一时,你看看陆思贤弱不禁风的样子,你还不怕等不到。”

  宇文信不语,扬首饮了杯酒,目露苦涩。

  赵文玙见机道:“就算她不死,也有其他办法不成,眼前是大势重要,齐国公不倒,你就一日不成功。”

  齐国公在朝威望甚高,不仅如此,皇帝也极为信任,这点是镇北侯拍马也赶不上的。

  宇文信如何不知,要不然皇帝怎么会将七公主下降给陆思贤那个废物,论战功,镇北侯府不缺,论皇帝信任,齐国公犹胜许多。

  赵文玙察觉他眼中的不甘,迅速给他倒了杯酒:“只需您点头,待太子登基那日,七公主就是您的。”

  为显他的诚意,又道:“陆思贤无大用,没有齐国公的支撑,根本成不了气候,齐国公故去,一切都好办了。”

  宇文信酒意上头,没有拒绝。

  夜色浓重,待他回府,早就是三更,而寝居里的秦若浅没有睡眠,身在齐国公府,将来要面对的事情颇多,且不说难缠的婆媳关系,就单单陆思贤就令人头疼。

  她看中的猎物虽好,就是不听话。

  想起装病要退亲的事就觉得郁闷,不解恨地伸手掐了掐她的脸。

  掐了会儿,没有丝毫反应,酣睡如猪。

  秦若浅无心同她计较太多,两辈子加起来足有三十多岁,同一十八岁的孩子计较,有失身份。

  可转而一想,两人既已成亲,计较些也是应该的。

  思来想去,她将醉鬼的外袍脱了,又将中衣褪去,只留一身贴身的衣裳后,心满意足地抱着醉鬼睡觉。

  难得正大光明地在齐国公府安睡,一夜好眠,陆家没什么规矩,清晨也没有人来扰,反倒是国公夫人打发婢女来问可缺些什么。

  府里还有位嫁出去的二姑娘,杨氏愁得不行,真要和离,又恐日后嫁不出去人,可安子旭那样的性子又不敢将人送回去。

  她一愁,就没心思去管问陆思贤,有了妻室,她不好再凑过去。

  陆思贤是在午后才醒的,醒来就觉得头晕,迷糊地爬起来,对面坐着秦若浅。她揉了揉脑袋,钻出脑袋才感觉身上凉飕飕的,低眼就看到自己胸口,惊得捂了起来,惊恐地看着对面的人:“你昨夜干嘛了?”

  “昨夜洞房,你说呢?”秦若浅手中翻转账簿,她有自己的许多商铺,在宫里处理起来不方便,如今到了国公府就容易多了。

  “你别想糊弄我。”陆思贤警惕,她身上好得很,一点感觉都没有,肯定只是简单睡了一觉。

  秦若浅托腮,宛若少女逗乐,修长的眼睫下一泓碧水,乐道:“我没有糊弄你,就是脱了你的衣服,看了你几眼而已。”

  “看了几眼……”陆思贤的脸迅速涨红了,似小兽般恶狠狠地盯着对面。

  “瞪着我没用,就看了几眼而已,你又没吃亏,下次少喝酒。”秦若浅不逗了,低头算着账。

  陆思贤习惯性唤来白夏,见到她后,秦若浅的眼眸微敛,眸色眸子里毫无征兆地添了几分冷冽,指尖敲了敲桌面。

  白夏屈于她的身份,将动作放轻,谨小慎微,陆思贤不在意,起身穿衣都是自己做,白夏就在一旁看着。

  屋里只有三人,陆思贤穿戴好后,白夏才道:“夫人让您酒醒后去寻她。”

  陆思贤想了想,明白过来,看向秦若浅:“殿下可去?”

  “你说呢?”秦若浅从坐榻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故意给她理了理襟口,漫不经心道:“你府里的小姑娘似乎不少。”

  “什么?”陆思贤没有反应过来,达官贵族家不是都很多婢女吗?

  秦若浅又找什么茬。

  她不明白,白夏脸色发白了,几乎不敢抬首,猜测这是昨夜的秋后算账。

  秦若浅惯来眼里容不得沙子,淡淡一笑:“待回来再说。”

  说完,拉着陆思贤往主院走去。

  齐国公府算是府邸简单,并没有太多的人,国公爷对女色不大感兴趣,姨娘只有两个,庶出的女儿也有两个,比陆思贤都大些。

  所以杨氏对这个‘儿子’特别看重,几乎从不打骂,时间久了,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秦若浅情绪内敛,目光深邃,几乎可算是冷冰冰的,见到杨氏后,微微展颜。

  杨氏就有一点好,就是不会爱管闲事,公主是天家的女儿,不会给人家找麻烦。

  她主动开口:“殿下在府里若常住,院子里的事你们自己打理,我就不掺和了。”

  陆思贤体会出话意,公主是有公主府的,她一拍脑袋,顿时乐开了花,以后秦若浅回公主府,她就住在这里。

  然而秦若浅扫了她一眼,笑着说话:“既然嫁给了阿贤,自然以国公府为主。”

  陆思贤当即冷了下来,杨氏没有在意,随意说了几句话就借口休息了,她想留下问问陆安枝的事情,秦若浅却道:“我给你解决。”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直接拒绝,不想秦若浅不要脸地拉着她就走了。

  “我不要你解决,陆家的事陆家自己解决。”陆思贤一声吼,秦若浅就止步下来,眄视她:“你再说一遍。”

  “那个、没事了,您说说怎么解决?”陆思贤瞬息就怂了下来,不忘嬉笑一声来扫去尴尬。

  秦若浅习惯她前后不搭的样子,牵着她的手往寝居走。

  陆思贤的手柔软,摸着很舒服,秦若浅对她耐心越来越好,这桩亲事本就是她一力勉强的。

  人要,兵权也不能放过。

  “安子旭此人狡猾,是安相的臂膀,又是国公府的姻亲,在朝如鱼得水,既然事情闹大了,就直接和离,明确与安府的关系。”

  陆思贤不动懂朝政,却也知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的道理,“得罪安相怕是不好吧。”

  一朝丞相,应该拉拢才对。

  秦若浅笑了笑,眼光下的神色带着几分清韵,不在意道:“本朝设左右二相。”

  两人平衡,就不怕一人独大。

  陆思贤明白过来,可觉得不妥,试探道:“九皇子的意思呢?”

  安怀正头脑聪明,见识远,宇文信拉拢他后如有神助,两人一文一武,配合得很好,给新皇登基添了很多助力。

  她的想法与秦若浅恰恰相反,不能为她所用,就不必费劲,她回道:“我为自己行事,何必问他的意思。”

  为自己行事?陆思贤狐疑,秦若浅见状搂着她,伏在她耳畔:“小世子,我欲为自己争取,你说做女帝可好?”

  “女、女帝……”陆思贤张口结舌,然而瞬息后就想起历史上的女帝武曌,就镇定下来,历史上多少人想做女帝,都落得凄楚的下场。

  不过书里好像没有这个剧情……这是哪里来的?

  秦若浅就怕吓到她了,摸了摸她的后颈:“这些不需你担忧,万事有我。”

  这辈子,她不会再为旁人做嫁衣。

  陆思贤不害怕,横竖有女主光环在,秦若浅不会出事大,她该为自己担忧。

  两人说着悄悄话,婢女远远地跟着,陆安枝来给母亲请安,恰好见到搂抱的两人,脚步一顿。

  秦若浅见陆思贤迟迟不回应后,不免有些迟疑,她做的决定是自己的事,没有牵连她的意思,道:“你放心,若败了,我给你自由,你休妻也成。”

  “殿下为何不帮助九皇子?”陆思贤叹气,或许女配换人了,引起蝴蝶效应?

  不然怎么解释女主要当皇帝这件事?

  提起秦承宗,秦若浅露出不屑,语气微冷,道:“你觉得他可以?”

  陆思贤未经大脑就摇头:“简直是……”愚蠢中的愚蠢。

  “助他无用,毕竟隔了两条心,唯有自己才可信。”秦若浅眼中闪过阴冷,上辈子的事历历在目,她焉会再来一次。

  陆思贤歪了歪脑袋,眼光下的秀发乌黑浓密,柔软发亮,将她白皙的肤色染着光泽。

  秦若浅看着她,心口处忽而微软,道:“你听听就好。”

  她惯来胆小,也不好多加逼迫。

  难得的正经却说着惊天秘闻,陆思贤感觉脑子不够用,这是不是作者在她穿进来后又改变剧情了。

  秦若浅摸摸她后脑的秀发,动作难得的轻柔,让人觉得亲密无间,看得陆安枝心口发酸,苦涩一笑后,举步离开。

  回去的路上,陆思贤一直想着剧情怎么大变,其他人没有变化,就女主变了。

  就像脱胎换骨一样,简直换了一个人。

  不过在进屋后,她就不去想了,因为昨晚躲过了洞房,今夜怎么躲,再放一次迷药?

  不行,这不是长久的计划,她要分房睡。

  在屋里饶了一圈后,不知怎么开口,秦若浅依旧在核算账目,察觉她心思不定,随口道:“驸马是不是想着分房睡?”

  “对啊,你怎么……”陆思贤紧忙闭住嘴巴,漆黑的眼睛眨了眨,又改口:“不对,我没有说要分房。”

  这人怎么那么像她肚子里的蛔虫,那么清楚她的想法。

  话音刚落,青竹走了进来,抱着一推帖子,见到公主也在,不知进还是退,迟疑的空隙,秦若浅看到了。

  “你抱着什么?”

  “是邀请的帖子。”青竹硬着头皮。

  “拿来我看看。”秦若浅招手示意她过来,青竹再笨也察觉出不好,看了陆思贤一眼。

  “给她。”陆思贤无所谓,她本就是这样的性子,正好把她气一气,今夜分房睡。

  青竹叹气,将帖子都递给公主,向世子投去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迅速消失。

  帖子来自不同的地方,青楼花魁、画舫舞姬等,看着不同的字迹,秦若浅眼中的冷意涌现:“你这是要纳妾?”

  “纳妾?”陆思贤瞪大了眼睛,一个都解决不了,再来一个?

  她命都折腾没了,“不要,你想纳妾,我不拦着你。”

  “你与你父亲倒是一样的话。”秦若浅气笑了,陆家的人真是有意思,非要她给陆思贤戴绿帽子。

  翻了翻帖子,最近的是明日,她随意道:“你上次说花魁是宇文信的人,我令人盘问过,确有此事。”

  “你把她怎么样了?”陆思贤记得那个花魁是死在皇后手中的,皇后拿宇文信没有办法,唯有杀了她解恨。

  秦若浅道:“问过话后,给宇文信送过去了。”

  陆思贤震惊:“你把人放了?”

  “将尸体给他送过去了。”秦若浅笑了笑,与寻常无异,那股狠厉化为无形,见她小嘴张着就觉得有意思。

  方穿过来以为陆思贤顽劣不堪,手段狠厉,几番见面后才知传信是假。这位陆小世子一看就是被宠大了,任性了些,却无恶意。

  就像是悉心培育的花朵,未曾经历过寒霜风雨,不知险恶。

  她看着面前吃惊的人,眸色颤了颤,那股奇怪的想法又再次生起,约莫着只有陆思贤不会算计她。

  陆思贤的脑海里没有太多的诡计、没有权势,有的只有家常小事,无伤大雅的想法。

  这样单纯的人,就像是一块白色的布帛,干净得让人羡慕。

  她的前辈子只有朝政家国,这辈子多了这样一位有趣的人,让她体会到了人生的乐趣。

  她靠近,陆思贤的眼睫很长,翻卷着,如薄扇,比寻常女子还要好看。

  想起那日她一身不合体的杏色裙裳,唇角动了动,她若成功登基,定让陆思贤恢复女儿身。

  摸着她的驸马软软的脸蛋,坦白道:“我本就是心狠手辣的人,欺负你,我亦不会放过。”

  她的手很热,带着一股酥麻,陆思贤感觉自己的脸蛋麻木了,张了张嘴才出声:“如果我欺负你呢?”

  “你?”秦若浅笑出了声,显然不相信。

  陆思贤推开她,不知哪里来的勇气让她脱口而出:“你不怕我在你睡觉的时候,一刀捅死你?”

  “小世子,你可知在杀人前是不该告诉对方的,过过嘴瘾是没有用的。”秦若浅依旧还是笑,她从未见过这么笨的猎物。

  陆思贤憋着气,她玩不过一个古代人,她好歹知晓所有人的剧本。

  小世子丧气又委屈,秦若浅就忍不住去摸摸她,摸了一下,就听到恶狠狠的声音:“你不害怕吗?我对你动了杀心,你说不上你哪天睡着就爬不起来了。”

  “所以就该分房睡?”秦若浅想替她将话说了出来,这样的小算计太幼稚了。

  陆思贤又慢了一步,去柜子里翻了翻,翻出一把匕首,在秦若浅面前晃了晃。

  然而一个转手的功夫,手腕微疼,匕首就被秦若浅夺了过去,道:“你觉得你有胜算吗?”

  妖孽。陆思贤深吸一口气,简直快要哭了,她就一女配,女主这是脑子被撞坏了,揪着她不放。

  “这么凶狠,分房睡!”她怒力抬头挺胸,不等秦若浅回应,拔腿就跑。

  今晚睡书房。

  书房里有床,可以凑合睡觉,大不了让青竹再去置办一张大床。

  “陆思贤,你敢跑,我就拆了你的……”秦若浅话没说完,人就消失不见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然而片刻后,坐回坐榻上翻开一张名单,上面都是宇文信的暗桩,就是不知真假,或许应该去问问陆思贤。

  她也很好奇,陆思贤是怎么知晓暗桩一事的。

  联系到国公爷所说,那名外室究竟是何背景。

  陆思贤好像对朝政大事都有了解,可偏偏不敢兴趣,脑子里天天想着将她推给宇文信。

  这是魔怔了还是知晓其他的秘密?

  想不通以后,她将名单收好,找个机会试探试探。

  晚上,陆思贤没有回来,青竹回来收拾锦被枕头,道是睡书房。

  得寸进尺。

  秦若浅眯了眯眼睛,青竹胆寒,往后退了半步,下意识道:“殿下,要不我今夜装作什么都没看到?”

  您接着爬窗户就是了。

  秦若浅气得脑壳疼,她的猎物视她若恶狼。

  青竹见她没有反对,小心翼翼地去收拾东西,迅速退了回去。

  而此时的齐国公悄悄入宫见了皇后。

  皇后的腿愈发走不动路了,让人做了轮椅,整日坐在上面,也没有在意这些,反是齐国公眼中闪过不忍,将要说的正经事抛开,转而说起她的病。

  “颜族长何必呢,阿贤那里对你日益改观,或许有朝一日会与你冰释前嫌。”

  两人如同当初一般,没有皇后、没有国公爷。

  云山之地得天独厚,孕育了无数淳朴的子民,从不与外界来往,他们继承祖先留下的遗训,非死不可出,而族长大多是颜氏女来继承,利用占卜而知天命,这些不过是安定云山子民的心罢了,但偏偏有些人信了。

  为此大开杀戒。

  皇后眸色露出几分痛苦,袖口里的双手紧紧握住,面上几分淡然,摇首不应。

  齐国公不劝了,待三日后让阿贤来劝,便说起政事:“颜族长为何答应七公主的要求。”

  这桩婚事是王贵妃强求的,加之阿贤身体不好,本就想着成亲不圆房来保护她的身份,偏偏皇后又改了主意,想要帮助九皇子。

  “秦若浅对阿贤真心实意。”皇后道。

  齐国公冷笑:“您信她?”

  “信。”皇后淡淡一笑,秦若浅聪慧如斯,只要她有能力,将来秦承宗就不敢拿她怎样,护着她,也就等着护住了阿贤。

  阿贤的身份是秘密,秦若浅知她是女子,还执意下降,可见是真心实意。

  且宇文信对秦若浅念念不忘,选择他比选择阿贤胜算更多,但她还是为情而改变选择。

  因此,她从心里相信秦若浅。

  齐国公恍然,她笑说:“女人对女人都是有几分了解的。”

  齐国公不再说了,惯来以她的话为圣旨。

  春末之际,花儿凋谢,蝉鸣阵阵,没来由地让人感觉到几分热意。

  两人都停了下来,任由那股蝉鸣传入耳中,皇后想起一事,怪道:“前几日我算了一卦。”

  “卦象如何?”齐国公主动去问,当年也正是她一卦算到皇帝有难,才有了后来的灭族之祸。

  皇后拿不定卦象的意思,只道:“储君易主。”

  齐国公不言语,她又道:“与去岁算得不同。”

  去岁算的是秦承宗接替太子之位,而前几日又换了,卦象显示不定,不知是不是她算错了。

  过了片刻,齐国公离开中宫,悄然回府。

  当天晚上,秦若浅很安分,在自己的屋里过夜。

  青竹开了一夜的‘后门’,没有等到七公主,心中颇是奇怪。

  唯有陆思贤一夜好眠,就是嫌弃床小了些,预备让青竹去置办一张,估计是持久战了,弹药装备还需充足。

  青竹领命而去,她悠闲地在书房里躺下,直到齐国公来了。

  齐国公也不过问她的事,只要屋子没榻,人没死,就随她去闹。

  他来后,一句寒暄都没有,直言:“皇后双腿愈发坏了,你去找机会劝劝。”

  陆思贤抱着枕头一个激灵,皇后的腿到最后是坏了的,她劝了就能改变剧情发展?

  她不肯动,齐国公没有生气,反坐下来老生常谈般开口:“我知你恨她,可有些事怨不得她,只怪人心善良。”

  陆思贤明白过来了,原主对皇后是怨恨的,因一时心善而招来灭族大祸,怪她也是常理。

  可是最重要的在于皇后的腿是皇帝下。药害的,她劝有什么用,道:“宫内森严,就算她想治,能躲得过那位的眼睛?”

  “你去劝一劝她就行了。”齐国公道。

  陆思贤装作为难,迫于他的态度才勉强答应下来。

  齐国公满意道:“我去暗地里寻大夫。”

  宫中的太医不可信,既然皇帝下。药,太医自然不会为之诊治。

  陆思贤叹息,这些都是徒劳,作者早就安排好的剧情,怎么会轻易改变。

  想到这里,她叹息自己炮灰女配的命运,忙碌这么多天,还是被男主记恨上了。

  果然主角光环是强大的。

  她这里闷闷不乐,秦若浅却心情愉悦,一人端着洗净的水果来了。

  推开门,陆思贤歪躺在小榻上,敲着二郎腿,不知在想什么,姿态豪爽,与她软萌的性子大不相同。

  走路的声音大了,陆思贤这才爬起来,见到她手里的水果哼唧一声,不敢不搭理。

  秦若浅环视一眼书房,书柜占据大半的地方,仅有的小榻也只可躺下一人,她笑了笑:“驸马睡这里不怕腰疼?”

  见她不怀好意,陆思贤下意识摸摸腰:“我年轻,不怕。”

  秦若浅意味深长道:“想来也是了,年轻身体好,能折腾。”

  折腾二字拖长了音,羞得陆思贤眼睛翻了翻,妖孽又来撩拨她。

  她不再回答,秦若浅就去查看书柜上的书,陆思贤顺口就端来水果吃。

  她不识这里的字,这里的书就成了摆设,而且脑袋都快没有了,她也没有心思再去看那些书,识字是好,可没有小命重要。

  两人各怀心思,秦若浅翻出了几本医书,里面有几张折页,翻看一看,是关于腿上穴道的。

  这本书无端让她想起中宫那位的病,陆家里没有人患腿疾,陆思贤研究这些做什么?

  她欲问话,又想起陆思贤的神秘,问了估计也不会说的。

  将医书放下后,转身之际,见到书架上拜访一木匣子,上面有一从未见过的图案,是一绵延起伏的山,奇怪的是山只有一半,而其右上角描绘了云。

  看似简单的形状,却极其诡异。

  她打开木匣子,里面空无一物,既然空了,放在书柜上做什么?

  “驸马,你这匣子是做什么的?”

  陆思贤端着碟子屁颠屁颠地走了过来,也不知道这个有什么用,随口道:“想来是哪个红颜知己送的,忘了。”

  若在平日里,秦若浅听了定不会饶她,然而今日就像没有听到那样,反而不介意:“既然忘了,那你就送我。”

  陆思贤点头:“随便拿、随便拿。”

  卖力一吆喝,打消了秦若浅的疑虑,却还是将匣子收下,对于未知的东西,将来总会知道。

  两人一靠近,秦若浅就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顺手将人一捞。

  哐当一声,陆思贤手中的碟子落地,砸得粉碎。

  “你能不能不搞突然袭击。”她忍不住喊了一句,这人的脸皮太厚。

  秦若浅装作没有听到,欲靠近她时,外间冲了进来。

  来时门虚掩的,青竹听到声响后,破门而入,见到搂在一起的两人,无辜的眨了眨眼,一息间就退了出去。

  秦若浅面色阴沉,而怀中的人软软地,摸着很舒服。

  煞风景的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像是一道惊雷在两人面前闪过。

  雷过,就是一阵暴雨。

  秦若浅在她没有反应前,亲上她的唇角,辗转舔。舐,又在陆思贤的惊愕中,咬住她的舌头。

  陆思贤疼得脑袋空白,秦若浅轻松地松开她:“就当是你昨夜让我守空房的利息。”

  陆思贤想骂人,在她愤怒的眼光里,秦若浅拿着她的匣子趾高气扬地走了。

  舌头疼得发麻,钻心的疼。

  须臾后,青竹推门而入,见她有气无力地躺在床上,耿直的性子让她想到其他不好的事,下意识道:“请大夫吗”

  “闭嘴。”陆思贤知晓她脑子里想的什么,为维护自己的形象,她只好开口解释:“我和她什么都没做。”

  青竹不信:“可是您好像很疼的样子。”

  “舌头疼,你被咬一下你也疼。”陆思贤捂着自己的脸,名声扫尽了。

  青竹愣住:“我没有妻子,没人咬我。”

  陆思贤:“……”

  作者有话要说: 青竹:还是单身的好。

  秦若浅:单身狗体会不了我们的快乐。

  陆思贤:对。

  作者: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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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章更新明天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