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冷风又开始在耳边呼呼大作时, 许清瑶这才意识到自己与许斯月还站外面。
她轻叹一口气,笑自己怎么傻兮兮地又开始发起呆来。
她现在衣着单薄,受不得寒风侵袭。
“斯月, 有什么话我们先进屋再说吧。”许清瑶说着想要离开, 但许斯月似乎并无半点要动身的意思。
“在这里不能说吗?”火气又重新上了身, 许斯月就是这样,总是生起气来便开始不管不顾。
许清瑶吸吸鼻子,感觉脑袋已开始隐隐作痛, “太冷了, 进去再说吧。”
“我不进去, 要进去你自己进去, 除非你现在就把和姜言有关的事情和我清楚。”许斯月还在任性,丝毫不顾许清瑶这身单薄衣物,以及对方已经开始微微颤抖的身子。
“行, 那我就和你说清楚。”许清瑶深吸一口气又再重重吐出, 定定心后继续说道, “斯月,你不要误会了, 我和姜言真的一点超出友情的关系都没有。”
“那你刚才在犹豫什么?”许斯月又问。
“犹豫?我怎么犹豫了?”这让许清瑶感到困惑,自己什么时候犹豫了?
但很快她便明白过来,是否因为自己刚才没有立刻回答斯月的问题,才会让她因此而心怀不满。
“那你刚才在想什么?”许斯月又问。
“我在想, 是不是所有和我走得近的人都要被你这样误会。”许清瑶将自己的心思坦诚相告。
或许对于许斯月, 她就该毫无保留地将一切事情都和她说清楚,免得她总是疑神疑鬼,让大家心情都无法好起来。
“我只是不想让别人离你这么近,我想让你只属于我一个人。”这句话, 听起来是在解释,但落入许清瑶耳中更像是在宣示主权。
这点引起了许清瑶对许斯月的强烈不满,“许斯月你要明白,我不可能只属于你一个人,我也会有我的社交群体,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打转,这一点你以前不是很清楚的吗,怎么现在越长大越不像话?”
“我是挺不像话的。”许斯月又露出了那种笑容,那种许清瑶已经看腻了的嘲讽笑容。
她自己倒也清楚,只可惜清楚又如何。
我清楚,但我就是不改,很多人不都是如此?
又何况是许斯月呢?
“我回答了你的问题,现在你可以进屋了吗?”
话已至此许清瑶懒得再搭理许斯月,直接转身往门口走去。
短短几个小时当中,事态总是转变如此之快。
明明她们回来时都还好好的,谁知现在竟又出现了这种事情。
看起来好不容易才得到缓和的关系又在这件事情之后重回原样。
可是,这件事又应该去怪谁。
许斯月跟在许清瑶身后回了她的家中。
关上门后,她将所有乱七八糟的事和人都阻隔在了门外。
许清瑶已经上了楼,留下许斯月继续待在客厅内。
后者始终望向前者,就是希望前者能回头看自己一眼,可惜她这一愿望终究是落了空。
许清瑶始终不曾回过头去,直至消失在二楼拐角处,仍旧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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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赶行程,翌日早上许清瑶醒得很早。
她看了一眼时间,慢慢坐起身来。
所幸虽然昨晚发生了点情况,但一觉起来她身体并没有任何生病的征兆,她也就稍稍安心下来。
但就在她刚要准备下床的时候,她余光忽然瞥见一抹异样。
立即扭头,她一双秀眉骤然拧起。
怎么会!
是她还正在做梦吗,为什么许斯月竟会睡在她的身旁?
那一刻,许清瑶毫不掩饰地露出惊讶之状。
许斯月似乎还在熟睡当中,轻阖着双眼安然熟睡。
许清瑶皱紧眉头小心下床,才刚往前迈出一步便听身后人忽然开了口。
“清瑶。”
让许清瑶更吃惊的是,那声轻唤过于嘶哑。
若非只这简单两个字,能从声调中辨认出她说的是什么,想来许清瑶也很难听清。
而她脑海中产生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许斯月的感冒又加重了。
显然是因为昨晚的跳河事件,才会导致她病情加重。
而这件事正是因为许清瑶自己而起。
她转回身来,看见许斯月那一张绯红脸颊,心中更是不由慌张。
“斯月,去医院看看吧。”来不及顾及许斯月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许清瑶直接开口。
而许斯月给她的回应却是,“我自己去?”
许清瑶没有立刻应声,垂眸沉思几秒,还是轻摇了摇头,“我陪你一起去。”
“你不是还要去高铁站吗?”这是相比刚才稍长一点的一句话,却让许清瑶听着更为难受。
许斯月的嗓子已经哑得不行了,脸颊上的红晕也在清楚告诉着许清瑶——她应该是发烧了。
“没关系,我可以先和剧组请假,先看你的病要紧。”刻不容缓,许清瑶匆匆出门,立刻去找给许斯月穿的衣物。
她开着自己的车,很想加油门向第一人民医院一路飞驰。
可惜这个时间段刚好是早高峰,她一路堵车,极不顺畅地将车开到医院,心中早已是焦急万分。
反观许斯月,始终安静坐在副驾驶座的位子上,面容平静,注视了许清瑶一路。
许清瑶这般着急模样,她这么多年来倒是不怎么多见。
虽因病情加重让她视线时而有些模糊,好在大部分时间她还是可以清晰看到清瑶为自己而焦急的模样。
那段紧迫的时间里她什么都没有去想,或者说他她是根本就没有力气去多想,只是就这样一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和同样的目光,安安静静的,像极了一尊雕像。
病历卡之类的东西根本来不及拿,许清瑶带着许斯月迅速挂了急诊。
之后她便一直陪在许斯月的身边,一步都不曾离开过她。
许斯月被安排在vip病房挂了点滴,许清瑶也始终待在她床侧守候着她。
病房内只有许斯月一个病人,也只有许清瑶一位陪护人员。
两个人都不说话,这间病房内便安静得仿佛根本就没有人存在。
许清瑶已坐在那里僵了很长一段时间,视线望着许斯月身上那床雪白的被子,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从她走进这间病房开始,她的手机在外套口袋里震了很多次,但她仿若未闻。
直到现在,她二人待在这里差不多也已有一个小时左右。
“清瑶……”
其实许斯月并不想开口,一开口便是喑哑得她自己听来都觉难听的声音。
更何况她自己说话时喉咙也十分不适。
但她看着走神的许清瑶这么长时间,终究还是先开了口。
许清瑶没给她反应,她便又轻唤一声。
“嗯?滴完了是吗?第二声,许清瑶总算听见并且回过神来,下意识抬头,脱口而出。
“还没……”许斯月也循着许清瑶的目光望向吊瓶,这一瓶才刚换过不到半个小时,并没有这么快滴完。
许清瑶本欲起身,在看到还剩约莫四分之一的点滴后又重新在椅子上坐稳。
“你在想什么?”艰难开口,许斯月问道。
“斯月,少说话,多休息。”听着许斯月的嗓音,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又瞬间涌上了许清瑶的心头。
她在说完这句话后并未就此作罢,紧接着又认真回答了许斯月的问题,“我什么都没有想,只是放空了自己而已。”
在一声极其细微又沉闷的“嗯”声过后,许斯月果真听了许清瑶的话,没有再说话。
就这样,两个人的这个不算大的空间内又再次陷入到一片寂静之中。
许清瑶被许斯月唤回神之后,并未再重新进入到失神状态中。
她望向许斯月,盯着她那张从潮红转至苍白的脸好半天。
而许斯月也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不断打量,甚至还主动偏头让她将自己整张脸都看个清楚。
她这一乖巧却也有些有趣的行为,本该让许清瑶忍俊不禁。
可她现在实在无法笑得出来,勉强露出一抹笑容,也要比哭还难看,满含苦涩。
人一旦冲动做出来的事情,后果也都得交由自己去付。
而现在这件事,就是她自己作出来的,害人害己。
长长叹出一口气,许清瑶不自觉轻摇着头垂下了眼眸。
她和剧组请了包括今天在内三天的假,严导在微信上没说什么,但她知晓,等三天后回到剧组,她又少不了受那一顿狠骂。
虽然严导可以将她骂个狗血淋头、哭爹喊娘,但这其实都是次要的,只要斯月的身体能快些好起来,其他事情都算不得什么。
就在这时,她口袋里的手机又再一次震了起来。
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也终于被她所察觉。
当她将手机拿出来正欲接通电话之际,电话却在那一刻自动挂断了。
那是打电话给她的人自己挂掉的,而与此同时,许清瑶看到了对方给自己打来的十几通电话。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忘了要知会姜言一声自己暂时先不回北城了。
也不知姜言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最怕的是姜言也和她买了同一班高铁的票,却始终未能在高铁站找到自己的身影。
一想到这个问题,许清瑶便赶紧给姜言回拨过去电话。
随即她瞄了许斯月一眼,并未起身,准备直接当着对方的面与姜言通话。
反正她与姜言之间也根本就没有什么,索性坦坦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