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点难以说出口。
因为就在关芮她们提出这个问题的那一刻, 许清瑶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她一愣，不明白自己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第一个想到的人为什么会是许斯月。
好在她有一个还算不错的理由，就当她是因为自己早已喝得晕乎乎的, 有些神志不清才会如此胡思乱想。
“没有。”虽迟疑了几秒, 但许清瑶最终还是否定了这个答案。
却也正是这短短几秒的迟疑, 让关芮等人有些不能坚定相信许清瑶所说的话了，“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许清瑶边说着，边下意识地摇着头。
结果这一摇头, 反而让她的头又更晕了, 她身子一个摇晃, 险些向一侧栽倒下去。
好在有关芮及时扶住了她, 否则她身旁就是墙壁，容易撞到脑袋。
“真的真的没有？”沈乔对她这话仍是将信将疑，于是又问了一遍。
当然这也是最后一遍, 因她也能看出许清瑶的状态已经不太好, 估计是真的喝醉了。
太阳穴处一跳一跳, 许清瑶轻轻按压一下，再次回道：“真的真的没有。”
她没有露出半分不耐烦之色, 语气轻柔地回答了沈乔的问题，可事实上她的脑袋真的已经晕得很厉害了。
关芮也感觉到是喝酒的原因导致许清瑶的脑子有点跟不上，才会出现刚才的短暂卡壳，她让沈乔不必再多说什么, 赶紧开始下一把。
但在正式开始第二局掷骰子之前, 她还是放轻声音，附在许清瑶耳边问她是否还能继续玩下去。
许清瑶今天的运气是差了点，喝的酒也多了些，因她坐得离她最近, 所以她脸上的红晕她看得是最清楚的。
“你们先玩，我去趟洗手间。”喝了这么多酒，小腹处也确实有些发胀，伴随着胸腔的翻腾与喉间异物的不断上涌。
“好，要不要我陪你去。”关芮起身，往旁边侧了侧身，给许清瑶让出行走位置。
许清瑶缓缓向外走着，同时朝她摆了摆手，“没事，不用。”
她之前已与关芮以及廖心一同去上过一次卫生间，也就知道卫生间所在方向，其实就离她们这里不算远。
望着许清瑶的背影一路走远，很快消失在了昏暗的光线与舞动的人群当中，廖心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
在匆忙与关芮及沈乔打过招呼之后，她着急跟上了许清瑶有些虚浮的脚步。
震耳的音乐声在耳边激荡着，砰砰声像是砸在了心上，让许清瑶逐渐有些不适。
“许老师！”
似乎有熟悉的声音在哪里呼唤着自己，许清瑶愣了一下，回头却只能看见人头攒动，却见不到喊她的人。
也就是在她停下的这会儿工夫，廖心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一眼看到站立在那里的她，一颗着急的心也终于得以放下。
“许老师。”小跑两步来到许清瑶身边，廖心与其碰了头，“许老师，走吧，我也有点想去上厕所，我们一起去。”
“好。”许清瑶愣愣地点头，被廖心挽着手臂一路往前走去。
卫生间里有人在吸烟，许清瑶进去时被这阵烟味呛得忍不住咳嗽几声。
那个正在抽烟的人抬眼给了她一抹狠戾眼神，但很快便又重新垂眸，动作快得让人还以为刚才的那一幕只是错觉。
许清瑶没有看到那个高挑女孩朝自己投来的目光，不过即便注意到了想必她也不会在意。
很多人的目光根本无需在意，这是她所认为她们作为演员的人的“必修课”。
若是做不到，很难保证她们的心理不会出现问题。
卫生间里蹲位一共只有六个，结果六个位置还都有人，于是许清瑶便只能在门口位置等待片刻。
好在有廖心陪在她身边，在这样安静却又诡异的环境下她也就减少了很多不适应感。
廖心低声和许清瑶说着话，不让她觉得太闷的同时也和她说了点心里话。
“许老师，刚才你真的喝太多杯1664了，要不一会儿上完厕所直接回家吧？”
刚才在那种环境中，许清瑶的脸红程度确实看不大出来，但此刻她们待的是白炽灯光完全充足照射到的地方，廖心这才发现原来许清瑶的脸竟红成了这样。
说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本身她也觉得许清瑶确实喝得有点多，而现在已经不是“觉不觉得”的问题了，她是真的担心许清瑶这样下去要出事，还是赶紧回家休息得好。
许清瑶沉默几秒，还是应了声“好”。
她当然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但她也明白自己是该回去了。
正好她本来就想和廖心她们谈论一下这件事，现在廖心主动提起也正合了她的意。
这事廖心确实也觉得自己有这责任，她不知道许清瑶私底下是头一次来这里，若是知道了她会选择一个不那么吵闹的ktv，就她们四个人在包厢内唱唱歌就好。
她只是想着大家疲惫了一天，来蹦个迪放松一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结果她让许清瑶喝了那么多酒。
其实当时她们也觉得许清瑶喝得已经差不多了，只可惜许清瑶就是这样的人，她觉得自己输了就是该罚，所以她并没有听旁人的劝阻。
可大家不知道的是，不仅是游戏输了该罚的问题，她自己心里也藏着积攒了太久的苦闷。
记得那次她还认为许斯月借酒浇愁的行为很有问题，这样只会让许斯月自己心中更加难受，也逃不过第二日头疼身体不适的痛苦。
可她自己呢，不也是借着这个机会猛灌自己的酒吗，她又有什么资格那样去说许斯月。
与关芮她们说明原因，她与沈乔也不准备继续待下去了，想着就此结束今天这场局，等以后有时间了再来玩。
此时已是晚上接近九点，两个人回家两个人回酒店，而又因本就是关芮开着自己的车出来的，她便肩负起了送大家回家的任务。
其实许清瑶也说了，不用那么麻烦，她自己打车回家就可以了，不用再麻烦关芮特意绕路，但关芮说了，晚上不太安全，还是由她亲自送许清瑶回家比较好。
况且许清瑶的家她也去过，对路还是比较熟悉的，让许清瑶不要再说什么觉得不好意思了，直接上自己的车就行。
.
车在路上开了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后，许斯月在自己卧室的落地窗边看到了那辆熟悉的红色奥迪。
这是她第几次见到这辆车了？实际她记得清清楚楚。
也而因如此，她便已经猜到许清瑶为什么会乘坐这辆车回来了。
无非就是聚餐聚餐，除了聚餐还是聚餐罢了。
呵，又是聚餐。
这一个月当中，她们剧组到底聚过几次餐了？
许斯月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剧组一个月会有如此频繁的聚餐。
对，是她不懂，是她不了解一个剧组。
她们剧组就是喜欢聚餐就是交流感情又怎么了，她们都没有错，错的只她许斯月一人，是她多管闲事。
许斯月自嘲地笑笑，在这段时间内好不容易压抑住，让它沉睡的“野兽”又在体内睁眼醒来，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锐獠牙。
在看到从车中后排下来一道自己熟悉的身影之后，许斯月立刻下楼，去迎接她的“猎物”。
与关芮她们告别，许清瑶有些踉跄地走到门口，准备拿钥匙开门。
她的手在小包里摸索着钥匙，眼前早已是迷蒙一片，身体不断轻轻晃动着，总觉下一秒就有可能向一侧倒下。
她摸索半天，好不容易摸到包中钥匙，屋里的人却并未给她这个机会。
不过短短一个瞬间，门开了。
许斯月就站在门口，冷冷地注视着许清瑶。
因她逆着光，再加上许清瑶自己本身也已经神志不清了，也就看不大真切她的神情。
“许……许……”
许了两声，许清瑶实在说不下去了。
她晃了晃脑袋，试图将那股烦人的眩晕感从自己脑中挥开。
可惜的是，她此番行为不仅未能成功帮她驱赶眼前不断升起的阵阵黑雾，反而让许斯月的脸色更沉了几分。
不得不说，许清瑶此刻的模样与她想象的有很大出入。
她知道许清瑶不会听自己的话，有很大概率会喝酒，但她不曾料到许清瑶竟会把让自己喝成这副模样。
“许清瑶！”
一声厉喝就这样砸在了许清瑶耳畔，但她反应迟钝，愣了一下才终于抬眸。
其实她当然知道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那道人影是许清瑶，只是才这么两分钟的时间，她眼前的那道人影便从还能看清五官，变成了现在这样只剩一道虚影，对方的脸部都是模糊一团。
“斯……月……”这两个字勉强从她齿缝间挤了出来，轻轻柔柔、飘飘忽忽的，随着夜晚干燥闷热的风一同传入到了许斯月的耳中。
许斯月觉得自己应该在这个时候大笑两声，笑这两个字到了现在许清瑶开口竟是如此困难。
然而，刚才一个艰难的“许”字，现在又是艰难的“斯月”二字，让她只剩下满腔怒火，又如何笑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