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两人还是没有去拜祭青阳女帝。

  乔琬这几日骑马本就很累,昨夜又被骆凤心折腾了一晚, 早上一觉睡到巳时三刻, 要不是骆凤心拉她起来吃点东西,她估计能睡到午时。

  吃过饭, 骆凤心一个没看住,乔琬又钻回了被窝里。

  外面冷, 还是被窝里暖和。

  乔琬卷着被子, 把自己裹成蚕蛹一样, 连下巴也缩了进去,只留了鼻子和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外面。

  “你给月袖写封信,让她赶紧回来, 定南王那边咱们得开始做准备了。”

  乔琬躺在床上指挥着骆凤心干活。

  “云家兄妹那边也去封信催他们,我有东西要他们回来做。”

  “还有尹笙……”

  面对骆凤心的瞪视, 乔琬嘿嘿谄笑道:“……尹笙就不用你写了,不急找她,回头我自己写。你把给云家兄妹的信写好让人带去他们老家, 给月袖的信让人送去城南文善坊的宝祥茶楼。”

  月袖来岷州这一年多,玩归玩,还是将岷州分舵给建起来了, 千阳城的宝祥茶楼就是分舵所在,把信交给他们,他们有办法找到月袖。

  “还有吗?”骆凤心凉声问。

  “有,你得让人拿着我的令牌去,不然他们不会认的。令牌放在衣柜上层靠右边的一个小盒里, 钥匙黏在妆奁最下层抽屉的背面!”

  乔琬一口气飞速说完,拉起被子蒙住眼睛,以免被骆凤心的眼刀刮死。

  “还知道捂住眼,自己也觉得不像话是吗?”

  骆凤心走到床边来拉乔琬的被子。乔琬死死护住,在床上撒泼打滚就是不肯松手。往常她护自己的衣服要是有今日护被子这架势,也不至于回回都让骆凤心得逞。

  “知道‘朽木不可雕也’的典故吗,又没生病,谁大白天在家睡觉?”

  怎么就没有了,人家诸葛亮还“草堂春睡足,窗外日迟迟”呢!乔琬在心里不服气道。不过她也只能在心里哔哔而已,一来这句是出自演义,二来这世界也没有诸葛亮。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骆凤心,以此来表达自己的倔强。

  “快起来。”骆凤心轻推了乔琬两下,放缓了语气。

  “不起来,我生病了。”乔琬耍赖皮。

  “你生什么病了?”

  “纵欲过度的病,都怪你,我昨天都说不来了你还要来……”乔琬说到最后声音小小的,要不是骆凤心离得近都不一定能听清。

  骆凤心噗嗤一下笑出声,俯下身亲了一下乔琬的耳朵,柔声道:“好,是我不对,信我给你写。你快起来,适当活动一下才好的快,不然要疼很多天的。”

  骆凤心的声音近在耳边,温柔的,宠溺的,像一根小羽毛轻轻挠在乔琬的心尖。

  阿凤都道歉了,那……起就起吧。

  乔琬红了脸,终于松开了被子,起来看着骆凤心写完信,又跟着骆凤心打了一套拳锻炼身体。

  信发出去六日后,云氏兄妹率先回到了千阳城,比楠竹她们还早到七日。

  “到底什么事啊小祖宗,我们忙了一整年,好不容易休息几天,在家屁股还没坐热呢又让你给叫回来了!”

  因为月袖经常“小祖宗”长“小祖宗”短地叫乔琬,云广逸也跟着学上了这个叫法。

  他这粗俗的一句“屁股”惹得云想容黑了脸,当场踩了他一脚。

  云广逸躲是能躲,可又怕躲了惹得自己这位宝贝妹妹更不高兴,只好生受着,捂着脚“哎哟哎哟”地叫唤。

  云想容不理他,对乔琬福了一礼。

  乔琬如今是郡主,他二人都是平民,从身份上讲乔琬并不需要给云想容还礼。但乔琬一直把他们当做自己的朋友,还按平辈之间的礼仪还了半礼。

  “你们跟我来。”她把云想容和云广逸带到房中,将骆瑾和的打算说给了他们听。

  “打仗你叫我们做什么?”云广逸问道,“云家有祖训,不碰兵器的。”

  “不要你们做兵器。”乔琬道,“我听闻有一种机关木鸟,可以在天上盘旋数日,不知是真是假?”

  “你说的可是木鸢?我曾在祖上传下来的书中见过,说当年用过这个来窥探敌军城池的情况。”云想容回答。

  “那就是能做?”

  “传下来的图纸不全,我按照上面的内容做出来过一只,并不能飞数日之久,而且书上也未有关于能飞数日的记载,想来这个说法许是民间传言。”

  “承重呢?能载多重的东西?”乔琬追问。

  “看你想做多大的木鸢。按书中的描述先祖所做的木鸢应当可乘一人之重,但我试做的只能承载五斤以内,或许改进一下能到十斤左右,再多就很难飞起来了。”

  “你想用来做什么?”云想容话音刚落云广逸便警惕地问乔琬,“先说好不能载油料□□,如果用来装这些,那就跟兵器无异了。”

  “即便想载油料用火攻也行不通。”云想容道,每当谈到技术问题时她的话都会比平时多些。

  “这个条件很苛刻。首先要有地形,还要跟风向配合,让木鸢可以滑过敌营。就算这两个条件都能满足,咱们也只能控制木鸢的大致方向。敌营范围很大,让它经过敌军营地没有问题,但要让它把油料洒过大半个营地不太能实现,除非敌军把营帐都连在一起,否则火势起不来的。”

  有经验的将领不应该犯这种错误,征西王要真这么做了也不需要他们的木鸢,公主直接命士兵每人带一把茅草袭营便可。

  “真不用来做兵器,十斤够用了,我打算这样……”

  乔琬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云家兄妹俩。

  云家兄妹俩听完半晌没有说话。

  云想容是在考虑可行性,云广逸却是被乔琬的想像力惊呆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咋舌道:“你们这些当官的阴谋诡计真多,惹不起惹不起,还是咱们玩木头泥巴的人心思单纯。”

  乔琬笑眯眯道:“都一样,为天下太平做贡献嘛。”

  在他俩说话期间云想容已经在心里大致构画出了乔琬想要的东西。

  “可以做,但你们得确保到时候能跟征西王在你们设计好的地点对峙,咱们在制作木鸢期间需要去找个地形差不多的地方试飞几次才好做调试。”

  “殿下有把握。”乔琬道,“你们只管做便好,在可以飞得起来的前提下尽量做大一点,外形做得可怕一点,看上去更有威慑效果。”

  关于开战的地点骆凤心自接到骆瑾和密令以来推演过无数次了。征西王想从他的封地符州出来北伐,能选的路线一共就四条,其中两条难度很大,届时只需稍加防御,征西王探得情报后就不会走。

  余下两条骆凤心各选取了一个合适做最后决战的地点,双方可扎营的几处位置也都标记过了。乔琬不需要木鸢落到营地里,只用经过便可,这个要求并不难做到。

  云家兄妹接下了这个活,去做研究了。

  继他们之后,楠竹一行人也抵达了千阳城,她们带来了乔琬的小山,正好赶在了正月的尾巴上。

  她们一到,乔琬跟骆凤心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露面。

  骆凤心去军营巡视了一圈,军营那边刚接管了第一批新收编的民兵团,常风的豪爽性子在军中很受欢迎,带领新兵们训练得有声有色。

  骆凤心的到来给这些刚加入的新兵们带来了不小的鼓舞。

  他们中的很多人都曾见识过这位公主殿下跟匪徒作战时的勇猛,也亲眼瞧见了自己的家乡如是何在这位公主殿下的管理下一点一点好起来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慕强的本能,习武之人尤甚,再加上骆凤心统兵多年,深谙提升士气之法,几句话便说得大家热血沸腾,更加积极地投入到了训练之中。

  她在兵营待了一整日,第二天又去了徐鹏兴负责的秘密兵器冶炼地。

  岷州的复杂地形在这时便显露出优势来。徐鹏兴将地点选在了一个天然山洞中,洞顶有好些通风口,不会过于闷热,这些通风口要么太高,要么很小,人爬不上去,岑穹带兵把守着山洞的几处出口防止有铁匠外逃,山脚还设了隐蔽的放哨岗随时观察有无可疑人等靠近。

  骆凤心见一切都在按计划展开中,便亲自带了一队人去各县,对外说是征招民夫,实际上则暗中筛选出原各村的民兵团成员以及其他有作战经验身体强壮的青壮年编入军中。

  她这边忙得团团转,另一边乔琬最近也很忙,忙着把她那堆小山发出去。

  迟来的快乐也是快乐,钱都花了,不享受一下也太亏了!

  其实亏得不太多,知道她跟骆凤心提前回来了的只有寥寥数人,剩下的人都是正常流程,先是恭贺新春,然后一脸惊喜地收下礼物。

  等乔琬礼物发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月袖终于姗姗来迟。

  她一进门,毫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咕噜噜喝了半壶水才一擦嘴巴说道:“小祖宗,下次有事麻烦你提前几个月跟我说行吗?你知道我在哪儿吗?我在北境啊!马都跑死了几匹才能赶在这时候回来。”

  乔琬奇怪道:“你去北境做什么?我记得你们在北境也没有分舵啊。”

  一听乔琬问起这个,月袖立马来劲了,拿出一副嫌弃地语气,脸上却满是炫耀:“丹朱说以前北境多战事,还从来没去北境看过,现在北境太平了,想去长长见识。哎,我都说了天寒地冻有什么好看的,这小妮子软磨硬泡非得要去,烦死个人。”

  “这话你敢当着她的面说?”乔琬斜了月袖一眼。

  “有什么不敢的,当着她的面我也是这么说!”月袖信誓旦旦。

  乔琬道:“行,我记下了,回头就告诉她。”

  “别别别!”月袖瞬间变了脸,苦着脸对乔琬道,“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可别害我了,上回你对她说我以前要教你做那事儿,害我回去被罚跪了三日搓衣板。”

  怂!

  乔琬在心里给月袖脑门上贴了一个大大的标语以表达鄙视之情,完全忘了自己也是怂货团中的一员翘楚。

  作者有话要说:  “朽木不可雕也”是孔子说宰予的,因为宰予白天睡觉。这个世界架空,按说应该没有孔子,也没有这个典故,但是我发现真要什么都完全架空好难,毕竟那么多成语俗语都有出处,如果世界完全不一样,好多词也不会存在了。这里大家就。。。当做这个世界也有个跟孔子差不多的人说了差不多的话吧!

  然后,木鸢那个记载说墨子跟鲁班都做过,传说能飞三日,最初用来窥探军情。不过毕竟是传说,到底技术上能不能行我也不知道,这里也就当他能行吧_(:3”∠)_

  最后,今天坐了大半天高铁回家,更得晚了非常抱歉。最近事情很多,更新都不太稳定,给大家发一波红包道个歉吧,不稳定的情况大概还要持续到十月五号,之后我会努力日四日五尽量一口气写到完结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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