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囿里就两人, 林然还是去亭里看了一周, 确认没有了才跟着婢女走。她不傻,也注意着婢女,看了一眼园囿, 道:“你今日何时来当值的?”

  “奴辰时三刻才过来的。”婢女回话。

  林然仔细算了算, 她是辰时两刻离开的,许是错过了。她抬脚就走,婢女跟着一笑。

  出了亭子, 走了十来步,林然听到身后有动静,她不记事, 耳力特别好,回身去看,穆凉匆匆而来。

  她蓦地一喜, 顿下步子, 先向她走去:“你去哪里了, 怎地才回来?”

  话无怨怪, 只有满满的担忧的与依赖,穆凉脑海里神经松弛, 凌厉的目光扫过她身旁的婢女,淡淡道:“你二人去哪里?”

  “我早间给你的花,忘了取,我特来找的。她道能找到,被婢女收入后院了。”林然唠唠叨叨几句, 全然找花的事情忘了,她挽着穆凉的手臂笑了笑。

  她心思单纯,整日里记挂的都是穆凉,也没有其他事情,为穆凉忧而忧,为穆凉喜而喜,赤忱真心,穆凉哪里会不知晓。

  反是方才多话的婢女,被穆凉的视线所摄,垂首不敢语。

  “我不喜欢那些花,回屋该午睡了。”穆凉没有多说,领着林然回屋。

  林然见她就释怀了,眯眼一笑,“不喜欢就不要了,我们一道睡。”

  “也可。”穆凉临走前依旧扫了一眼婢女,眸色阴沉。

  ****

  穆府不留心思诡异的人,待林然睡下后,穆凉就让管事打发了婢女离开,给足了月钱,也未曾亏待。

  待林然醒来,婢女早就离开了。

  穆凉坐在临窗矮榻上,面前放着小几,几上几摞厚厚的账簿,日影倾斜,恰落入窗内,将屋内的黯淡一扫而净,夕阳的金红色她阴沉的面上镀上一层亮丽的光辉。

  阴郁而沉静,疏冷而贞静,恰如其名,冷字环绕心间。

  林然看不出那股冷意,她醒后就下榻爬到穆凉面前,瞧着账簿上如豆大数字,顿觉头疼,不免道:“这是哪里来的,瞧着眼睛疼。”

  “眼睛疼就不看了。”穆凉回神,额间酸胀得厉害,她伸手去揉,见林然未穿衣,只一身杏色中衣,襟口松开,她又改道给她整理衣襟:“去穿衣裳。”

  “阿凉,你是不是很累?”林然见到她眉眼间的倦怠,心疼不已,关切道:“累就不看了。”

  她面带真诚,哪怕不记得过往,也将穆凉放在心间,于穆凉而言便是最好的慰藉。

  周遭静谧,晚霞沉入屋内,穆凉淡淡一笑,似无奈似宠溺似慨然,她二人本是最亲密无间,也曾是了解彼此的人,这里平静带着阴云的时日,曾是她最想要的,可林然的不记事,让她束手无策。

  “不看了。”穆凉回应她,整理好她的中衣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去穿衣裳,去院子里走走。”

  “好。”林然欢快地应了一声,脑海里不知怎地略过早间的事,她醒悟过来,不放心道:“那个、叫什么玄衣的可曾回来了?”

  “还没有。”

  “可是遇见好友就忘记归家了?”林然去榻上寻了衣裳,知晓阿凉担忧此人,便心生不满,真不会办事。

  穆凉没有应答,等她穿好衣裳后,才命人将账簿取走,领着林然去院子里走动。

  夕阳下夏日残留几分酷热,穆凉让人熬了去火的莲子汤,放了些蜜糖,此时恰好入口。

  林然喝过一碗后,穆能心事重重地从外间走来,她站起身来,乖巧唤道:“岳父。”

  两字就让穆能生气,抬头见到她懵懂之色,气就散了,不跟傻子生气。这个傻子还是他养大的,想想就憋屈。

  他坐下后,林然让婢女端来莲子汤,置于穆能身前,道:“岳父试试。”

  穆能不吭声,她就不敢再说话,捧着自己的莲子汤喝,又向阿凉望去。穆凉轻轻一笑,摸摸她的后颈,“他心情不好,你莫要与他计较,大气些。”

  “狗屁不通。”穆能已经气不出来了,想起玄衣的事就觉得诡秘,玄衣精神,身负武功,如何会半道上失踪,此事必有隐情。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才是最要命的。

  他筹谋不当,让人钻了空子,是他蠢笨,陛下不善此等狡诈之事,是她憨。

  林然站于眼前,甚事不知,他就想将人揪过来打一顿。

  近日里发生的事,让他愈发觉得自己心思浅显,看不透其中缘故,朝堂之上,旧臣云集,陛下提拔不少,旧臣肱骨,新臣栋梁,新旧之间政解不同,两者之间无法平衡,比起行军难之百倍。

  真是创业容易,守业难。

  被他这么一骂,林然就彻底不说话了,她本就有些怯懦,加之穆能是长辈,她为下,更加无法反驳她的话,说多错多,不如不言语的好。

  穆凉将点心递于她手中,而后正色与穆能言道:“玄衣之事,暂且放下,急躁也是不行,不如想想派何人为将。我听说陈晚辞于后辈中甚是不错,不知她可行?”

  “年轻气盛,经验不足。”穆能言道。

  “陛下当年领兵时也不过十五六岁,陈晚辞年近二十,亦可胜任了。”穆凉将两人做了对比,姑侄间多少有些相似。

  穆能闻言,毫不掩饰自己的嘲讽:“你以为世间还能多出一个陈知意?”

  穆凉不言语,像林然般沉默寡言,就连林然也觉得奇怪,阿凉也被骂得不敢说话了?

  这个老头真凶。

  林然心里还是将人骂了一通,她牵起阿凉的手,“阿凉,起风了,要回屋。”

  “大夏日的起风怎么了,还能将你刮跑了不成。”穆能骂道,又见林然小脸气鼓鼓的,竟是生气了,张口就道:“都是你惹下的祸,你要脑子正常,老子费这么多劲?朝堂上斗来斗去,老子快成奸臣了。”

  他蓦地开口大骂泄恨,林然眨了眨眼睛,这么多时日以来初次辩驳道:“我怎地惹祸了,岳父莫要随意冤枉人。阿凉说我是吃了不好的东西,没有惹祸。”

  “你、老子同你说过不可与长乐亲近,你倒好,废帝之期,将人藏在你的地方上,你将人直接杀了,哪里有那么多破事。”穆能气得脸颊两侧筋脉抽动,想想就觉得妇人之仁坏事。

  早知就教她些手段,顾念着莫须有的情分做什么,反害了自己。

  开口闭口杀人,让林然愣住了,反驳道:“人命关天,哪里就杀就杀,岳父当是杀鸡不成。”

  “庸人自扰。”穆能拽文骂了一句,气愤地甩袖离开。

  一侧的穆凉展颜而笑,见林然小脸通红,两人说的话不在同一话上,辩驳起来,竟也有趣。

  她记挂着大夫说的情绪莫要起伏太大,忙道:“你怎地生气了?”

  “他骂你。”林然气恨道,觉得这位岳父不可理喻,阿凉今日本就疲惫,还要骂人,哪里有为人父的慈爱。

  穆凉恍然大悟,难怪这么生气,她秉性赤诚,不知父亲的性子,也难怪生气,解释无用,过几日就忘了。

  两人牵手回府而去,林然也不生气了,阿凉在就好。

  ****

  穆府治下严谨,月钱给的丰厚,内院伺候的人都是从洛阳带来的,外院是穆槐等人,唯有伺候花草的婢女是来时找来的。

  穆凉行事谨慎,一丝不对,就将人打发了去。

  花圃里的婢女唤白绮,被打发走后,先是在家里待了两日,见无人在意,就大胆去了一家客栈。

  她被人蒙眼带入二楼,听着楼板上咯吱的声音,心中忐忑,片刻后,跨过门槛,闻得一阵清香,她神经一动,捏着双手。

  “你见到那人了?”声音低沉,可以辩驳出女子。

  白绮脸色苍白,眼前是一片黑暗,她惦记着银子,就鼓足勇气开口:“见到了,她与旁人不同,不像您口中说得那般狡诈多疑,甚至可以说很好骗,我三言两语就骗得她跟着我走,可见她并未设防。”

  “很好骗?怎么说?”

  “她心思简单,为几朵花就信了我,似是个傻子。”白绮咬着唇角,极为害怕。

  “傻子?有趣了。”女子轻笑,似有讽刺。

  白绮怕说错话,又添一句道:“我瞧得出,那位东家对幼妹极为在意,日日带着身边。”

  “明白了,她是傻子,可笑。”

  闻着女子极为痛快的声音,白绮吓得腿软站不住,想起那位小东家的容貌与言行,确实不似常人。她只是将所见说了出来,并没有做坏事,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问过话,女子就将放了,照旧有人送她出客栈,而后塞给她一个荷包,里面都是银子。

  她左右看一眼,见无人,抱着银子欢喜地回家。

  白绮处无人问津,洛阳紫宸殿内帝王下旨,全国内张布告示寻找玄衣。

  七月中,热意稍退,屋内窗棂洞开,竟不见一丝风,林然趴在窗上,望着外间动都不动的树梢,同屋内做针线的穆凉说话:“阿凉,是不是又要下雨了。”

  不知怎地,林然说什么都不准,唯独说起天气这类玄虚的事,一说就灵。

  她说要下雨,今日定然会落雨。穆凉知过往,便抬首道:“下雨就让婢女将那些花都搬进来,免得被打坏了。”

  说完,吩咐婢女去办,林然依旧不动,嗅着廊下淡淡的清香气,“阿凉,那人回家了吗?”

  “没有。”穆凉这些时日都在惦记着这些事,与穆能也是日日念起,林然听了一耳朵,也记住了,只名字又忘了。

  也不知是心中作祟,还是药有效果,穆凉感觉她记忆好了些,明日去问问崔大夫。

  林然问道:“为何没有回来,她是不愿意回来,玩得忘记了吗?”

  “或许如此。”穆凉不愿她多想,就顺着她的话去说。林然信以为真,就道:“那就不要她了,或许心不在我们这里了,再要她也无用。”

  她呆呆的,说出口的话稚气间带着狠绝,让穆凉无法接话,沉默须臾后,天色阴得更加厉害了,她恍然笑道:“或许真的要下雨了。”

  穆凉一说,林然就转换心思,顺着她的视线去看,想起府里还有一人没有回来,“阿凉,岳父回来了吗?要不要去送伞?”

  “不用,他喝酒去了,自己会回来。”穆凉揽过她的身子,躺下来思索玄衣的事。

  眼下过去多日,玄衣还是没有踪迹,多半是凶多吉少,陛下下旨去找,也是抱着人死的心了,想必再找不到,就会死心了。

  玄衣并非是寻常人,她回京途中出事,必然是有人知晓她的行踪,若是再稍加推测,不难猜出她们的住所。

  此地或许不安全了,躺下后,林然就钻到她怀中,手不经意间略有小腹,她猛地回神,按住那只手,“你去前院看看父亲可回来了。”

  林然未曾注意到手下的温软,心思跟着阿凉走,当即就起身,带着人去了。

  她极像坐怀不乱的君子,穆凉恍然一笑,这样正经人竟让她不适应,若在以往,小东西哪里会离开,不亲一亲,不会罢休。

  穆凉沉浸在过往的事情里,林然已去了外院,不多时,磅礴大雨兜了下来,雨势如珠帘,打在廊下噼啪作响。

  婢女为躲雨,都躲在角落里,说起今年夏日的雨水格外多。

  林然站在窗下,顺口就听到了:“都是暴雨,说来就来,也不知是什么缘故。”

  “说来也是,往年在洛阳也没有见过这么多水。”

  “你们就是见识浅,洛阳与这里几百里、上千里远,一南一北,是不一样。我们觉得雨水多,这里的人指不定是一样的。”

  “不过这里还是没有洛阳繁华,就连买些针线,有时都买不到,也不知何时回去。”

  林然听过后,觉得奇怪,难不成她与阿凉是住在洛阳的?并非住在这里?

  雨又大了些,夹杂着雷鸣电闪,映得庭院里忽暗忽明,雷霆万钧,也无人敢往外间走。

  暴雨下了半个时辰,一扫闷热,林然站在廊下观景,去给穆能送伞的小厮回来了,后面还跟着穆槐。

  两人一道入内,穆槐道:“王爷在酒肆,家主莫要担忧。”

  林然这才放心,去后院去找阿凉。

  穆槐叹气,若在以往,小家主肯定要问问哪家酒肆,账可结了,若未结账,肯定让小厮去算清酒钱,现在倒好,一声不吭就走了。

  一场暴雨后,空气清新,接连几日的天气都跟着凉爽下来,夏日渐渐要离去了。

  边境之症未解,朝堂上下内外不安,就连穆能也是时刻在意着京都形势,一触即发,突厥不宁,大周朝堂的沉疴毕现,明皇在位时留下诸多症结,想要一一除去,难于上青天。

  陈知意自认非善处理政事明君,广听谏言,朝堂一番清洗后,良才不足,在群臣的谏议下秋日开科举,选良才。

  太后重病,被禁于慈安殿,陈知意不似废帝无情,并不禁她召见苏家的人。

  林然道出实情后,太后恢复苏家的爵位,陈知意随她去,听之任之,一二虚位,非要职,也不好与她争执。

  她自认非明君,也非昏庸绝情之人,只要太后安分,她大可奉养于慈安殿。

  玄衣失踪后,她震怒彻查,一直未果,思索再三,陈晚辞请命带兵出征,六王之孙谢行同样想随君出征。

  六王幡然醒悟,甩开那些诗词歌赋,也一道前往,解了燃眉之急。

  大军出发后,穆能在花厅里枯坐半日,长久叹息,众人不知他愁什么,纷纷不敢言,伺候在一旁,就连林然,躲在廊下,不敢过去劝解。

  她去找阿凉,哪里知晓阿凉也是不敢,低头做针线。

  林然在旁看着,见她手中衣裳很小,颜色鲜艳,是红色秋衫,她凑近道:“阿凉,这是给谁做的?”

  “给至微做的。”

  “至微是谁?”

  穆凉手中针线一顿,抬首看她:“她是我捡来的孩子,寄养在旁人处。”

  林然一顿,瑟缩道:“那也是我的孩子吗?”

  “不是的,我一人的。”

  “你的不就是我的吗?”林然被她泾渭分明的说法惊到了,想了须臾,道:“阿凉,你又生我气了?”

  “没有,与你生气做甚,你连自己的孩子都忘得干净,她自然就是我一人的。”穆凉眉眼带笑,林然气哼一声,咬牙切齿地看着她,而后凑近,道:“阿凉,你是我的人,那么你口中的至微便也是我的孩子。”

  “小乖,我姓什么?”穆凉放下真线,好整以暇地端望着她。

  “姓穆。”林然坦诚道。

  “那你姓什么?”

  “姓穆。”

  “父亲也姓穆,可见你是跟我姓的,既然如此,你应当是我的人才是。”穆凉认真说道理,态度并无强势,和煦如风,与昨日一样。

  她懂林然心思,故作凶狠无用,唯有温柔说话,才会信。

  果然,林然受她蛊惑,呆了呆,被带入阴沟里,“好像是这样。”

  穆凉低笑,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忽而觉得自己极为不厚道。

  她笑,林然依旧未曾反应过来,伸手揽着她,抵着她,道:“阿凉,不管如何,你我都是一样,你要都给你。”

  她懵懂也知将自己的所有给穆凉,这般的情谊,穆凉如何不动容,温声道:“都是一样,我现在同你说,你我之间还有孩子,你可能记得住?”

  若记不住,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至微处有陛下,虽说可放心,可到底无法真正放心。

  林然的手顿下来,目光露出痴迷,“你多与我说几次,我就能记住。”

  这些事哪里能日日提,林然心性简单,被旁人知晓,必然会出事,还是不提的为好。

  心中想法如此,穆凉口中却答应下来:“好,我日日同你提。”

  林然眉眼一弯,极为快活,抵着穆凉,心中就存了几分旖.旎,乐道:“阿凉,我想、我想……”

  她支吾不语,穆凉明白她的意思,羞涩难提,看着敞开的门,微微一皱眉,林然在床笫间心思极为了解,立马下榻去关门。

  穆凉微怔,好笑地看着她:“你今日怎地这么聪明了。”

  “上次就关门的。”林然头也不回,探首看着外间的婢女,嘱咐道:“自去玩,莫要靠近。”

  婢女会心一笑,俯身退下。

  穆凉听她这句话,笑了笑,低声道一句:“傻气。”

  傻气的人快速走回来,连带着窗户都关了起来,穆凉又是一笑:“你不热吗?”

  “阿凉害羞,届时必不自然。”林然振振有词,想起上次的事,阿凉羞涩不语,欲语还休,那般姿态与模样,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想到此,她关门的动作更为快了。

  穆凉翻身,面向里侧,端起老学究的态度,道:“昼寝非养生之道。”

  “养生做什么,多喝几盏药膳就成。”

  “你那里学来的道理?”穆凉诧异。

  林然正经:“岳父说的,昨日我道饮酒对身体不好,他便告诉我,身体不好,多喝几盏药膳就成。”

  穆凉咬牙,颈间肌肤都是红色,道:“你不信他的话,今日怎地就信了?”

  “我对岳父很尊敬的。”林然爬上榻了,左右看一眼,觉得哪里不对,与上次感觉不对,抬头看了一眼纱幔,又将纱幔放下。

  “小乖,这样会热。”穆凉提醒。

  “不热,衣裳脱了就可,阿凉,你今日的衣裳很多,我给你脱,我会解绦带了,还会画眉。我昨日和婢女学的,她夸我聪慧,一学就会。”

  林然聒噪,絮絮叨叨说了几句,跪坐在她身边,又道:“阿凉,你不愿意吗?”

  她知晓,要两厢情愿的。

  她甚为痴傻,做此事前还问上一句,一问,穆凉就不想说话,背过身去,眸色深深。

  林然不泄气,凑过去,上次阿凉也是到最后不理她的,只是今日还没有开始,怎地就不理她了。她低声道:“你说句话,好不好?”

  “你很吵。”穆凉不得不回一句,身后半晌无语,她回身去看,恰好遇到林然炙热的视线,烫得心口一热,她低眸,没有再言语。

  林然聪明一笑,忙过去,笑意潋滟着春景,于逼仄的床笫恰好最好的欲望。

  穆凉伸手揽过她,指尖在她发间轻轻抚摸,而后一路落在腰间,“我帮你。”

  林然不动了,乖乖地听话,阿凉神色温柔,她趁此空隙,碰上阿凉的唇角,腰间的手忽而就顿住了。她顺势握住,伴着那股温暖的气息,她将那只手反压制在膝下。

  她过于强势,让穆凉迷离了眼睛,不知所措,想起她这些时日以来的怯懦与依赖,眼眶微微红。

  唇上的感觉,温热而又软软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乖: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