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还是习惯小时候两人的相处模式, 如今听到秦愫有搬回隔壁的意愿,当即便高兴地帮着秦愫谋划了起来。

  秦愫一直笑盈盈望着她,无论唐欢说什么她都笑着答应了下来, 唐欢望着她脸上的笑,渐渐地便收住了话头, 不知道能再说什么——

  她原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秦愫的美貌, 然而一别三年, 眼前的秦愫看起来楚楚动人,越发惹人喜爱,唐欢对上秦愫温和貌美的面容, 忽然就忍不住觉得有些害羞。

  秦愫看着唐欢的模样,唇角笑意愈深, 接过话头开始柔声为唐欢介绍席面上的菜肴。

  唐欢以前时不时会带着她认为好吃的糕点、菜肴去看望秦愫, 秦愫也顺带着摸清了唐欢的喜好, 纵然不明白为什么唐欢那么喜欢或是甜糯、或是香辣的菜肴, 秦愫却一直记着唐欢的喜好,早就悄悄差属下打听了这栋楼近三年来的符合唐欢口味的菜肴, 提前点好了单。

  唐欢自是不知道秦愫在这次点菜上花的心思,吃着口中极为符合口味的菜肴,只觉得是自己在边疆吃惯了军粮、很久没吃到美味佳肴的原因,再加上旁边的秦愫一直笑着给她夹菜, 不停地说着“阿欢妹妹多吃点,阿欢妹妹似乎瘦了”,被秦愫轻轻柔柔的声音一哄, 唐欢不自觉就吃下了很多饭菜。

  过度饮食的后果就是吃撑了。

  唐欢打了个饱嗝放下筷子, 想起秦愫筷子动得比较少, 有些不好意思地望向秦愫:“秦愫姐姐, 你莫要笑话我,我平日里其实没有吃这么多的……”

  “军营里军令严格,一顿饭顶多吃半炷香,我时常吃着吃着就被军令打断,仔细想想,已经好久没这般尽兴地吃过饭了……”

  唐欢只想和自己久别重逢的好友抱怨一下,却没想到秦愫听了她的话之后一双美眸里明显地浮现了几分疼惜,秦愫伸出手,如若幼时那般,轻轻地抚了抚唐欢的头:“我怎么会笑话阿欢妹妹呢?我少时那般模样,阿欢妹妹都没有嫌弃我。”

  “莫不是出京一趟,阿欢妹妹就同我生分了?”

  唐欢的视线游离了一瞬。

  眼前处事游刃有余的秦愫和记忆里的秦愫截然不同,唐欢白日里刚见到秦愫的时候确实是有些生疏的,然而这一晚上相处下来,心中的生疏感已经慢慢褪去,唐欢不自觉地就接受了这个和往昔不一样的秦愫——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变化。

  但世上待自己这般温和又貌美的秦愫姐姐却只有一人……

  想到这里,唐欢又勇敢地抬头,对上了秦愫的视线。

  她在秦愫面前坦率惯了,一向不会遮掩,索性承认出声:“刚见面的时候确实觉得有些生疏,可这半日相处下来,我倒觉得秦愫姐姐和以前没多大变化,待我一如往日那般好……”

  秦愫便又笑了起来:“妹妹还是同先前一样,惯会说好听的话哄我欢喜。我心中也是明白的,我们都大了,有些东西总会改变……”说到这里,秦愫话音一顿,却并没有就着这话题往下说,反而望向了外头已然黑下去的天色,出声邀请:“我今晚也有些吃撑了,妹妹能否同我一起赏灯消消食,看一看这京城的夜色?”

  唐欢本就吃得太饱,十分快乐地接受了秦愫的这个提议,看着秦愫出类拔萃的美貌,忍不住拍着胸脯保证:“秦愫姐姐放心,我如今一身武艺,连我爹有时都打不过我,自是能护你周全。”

  “我自是放心妹妹的。”

  秦愫又笑了起来。

  她的笑容无比明媚,恍惚间唐欢只觉眼花缭乱,她身后长街的万千花灯都不如秦愫一人来得耀眼,一时间看愣了去。

  等到唐欢回过神来,秦愫已经凑近过来,极为自然地揽住了唐欢的胳膊——

  心中仍是觉得有些不自在,记忆里的秦愫从未这般主动亲近一个人,但想着久别重逢,或许秦愫只是心中欢喜一时间失了态,唐欢便也按捺下心中的怪异,忍不住又看了秦愫一眼——

  灯下看美人,越看越动人。

  思来想去,唐欢还是觉得秦愫顶着这样一张脸出门确实是太招摇了一些,最后还是拿起了秦愫之前的幕篱,佯装自然地套在了秦愫的头上。

  恍惚间唐欢听到了一声轻笑,纵然秦愫并没有说什么,唐欢却仍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就红了脸。

  两人一起走出了酒楼,外头的京城大街华灯初上,灯火流溢,美不胜收。

  唐欢回来的这几天都没在夜里出门逛过,此时才发现夜晚的景色已经和往日里有了很大的区别,忍不住就询问秦愫:“为何夜里会多出这么多灯来?”

  秦愫的声音听起来极为寻常:“前年过年的时候外邦使节过来,为彰显大国风华,陛下特令灯火满城震撼使节,使节们走后,陛下极为满意,这些花灯便也留了下来。”

  唐欢忍不住感慨:“难怪夜里会多出这么多灯来!乍一看竟比元宵还要热闹,也不知道是哪位名家设计了这般恢弘的景观……”

  秦愫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在唐欢猜灯谜的时候将所有唐欢看中的灯谜都赢了下来,温柔地递给了唐欢。看着唐欢脸上一如往昔一般灿烂的笑靥,秦愫的手紧了紧,用尽了全部克制力才没有伸手去抚唐欢的脸颊——

  哪有什么凑巧呢?这一切其实都是秦愫的处心积虑——

  这本就是秦愫想要送给唐欢的礼物。

  她一直珍藏着唐欢送她的花灯,知道唐欢极为喜欢看灯,更明白依照皇帝的秉性,估计会很快召回唐将军一家,于是在得知使节进京的时候特意向秦侍郎进言,更是耗尽心血,全权负责这夜景的打造,之后才有了这满城花灯的盛景。

  她只想送唐欢一份欢喜,原本以为这只能说她密不能宣的心思,说不定等到唐欢回京,已经有人陪在了唐欢的身边,却不想她有朝一日居然能陪着唐欢一起看灯……

  这一切就像是做梦一般。

  秦愫抬眸望着身侧的唐欢,忍不住握紧了唐欢的手,弯起了唇:如若这一切真是一场梦,她甘愿沉溺其中,一辈子都不再醒来。

  *

  在听到秦愫而今可以自由进出秦府之后,唐欢喜出望外,约好了第二天和秦愫见面的地点和时辰,直到送着秦愫到了秦府门口,唐欢才恋恋不舍地回到了家。

  入睡前看着满屋子秦愫帮忙赢来的花灯,想起秦愫,唐欢忍不住又弯了唇:其实还是没变的吧!秦愫在外人面前确实变得挺能唬人,但面对唐欢时候却永远那般温和良善,和秦愫在一起哪怕就算什么也不说,唐欢心中也觉得无比欢喜……

  又想着她从边关背回来的特产还没来得及给秦愫,唐欢在心中兴致勃勃地构思着第二日的计划,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而这一晚对秦愫来说却是一夜无眠。

  秦愫连夜翻看着书房里搜罗的一大堆《如何讨女子欢心》、《豆腐西施和秀才娘子不可言说的二三事》、《磨镜传说》,以及贴着《道德经》书皮、内里却写着《让女子快活的诀窍》……之类的册子,闹了个面红耳赤,却强撑着一直看到了寅时。

  之后她又开始搭配衣裳。

  她平日里不曾花心思打扮,也没添置多少衣裳,衣柜里的衣物寥寥可数,然而想着唐欢对她容貌的喜爱,秦愫仍是一件件试穿过去,最后选了一身淡紫色的衣裙。

  做完这一切之后,天便也亮了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看着没多远处秦尚书的书房,再抬眼时,整个人的神态已经变得无比木讷。

  她抬起头,同往日一般走到秦尚书的书房前,刚刚站定,秦尚书的书房门便从里打开,露出里头一双清明冷厉的眼。

  “把幕篱罩上!”看到秦愫的一刹,秦尚书眼神一愣,随即移开视线,疾喝出声。

  秦愫垂下头,依言罩上了幕篱,走进书房,用最平静无波的声线汇报着她的发现——

  “昨日刺杀您的是五皇子培养的暗卫,他们似是发现五皇子的死跟您有关,于是孤注一掷……”

  “蠢货!”秦尚书听后气急拍桌,冷笑出声:“最想要五皇子死的是谁,他们其实心知肚明,不过是挑着软柿子捏罢了……”

  “枉费我当时还刻意留了他们姓命,还想着他们能有那能耐冲进金銮殿,现在想想,倒是我高估了他们……”

  “也是,五皇子那窝囊废养出来的暗卫,能是什么厉害角色?”

  秦尚书面色冷峻,坐回到椅子上,匆匆写了几行字,装进信封递给了秦愫:“这些人就按照往常那般处理罢……”

  秦愫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同往日那般知情识趣地退出房间,秦尚书不耐的视线落在她脸上,阴沉沉地询问出声:“可还有事?”

  “我想要搬回侍郎府。”秦愫抬起头,缓声开口。

  秦尚书一愣,视线立马变得阴鸷了起来,目光狐疑地落在秦愫脸上:“为何?”

  “清明快到了,我想正正经经办一场法事,给母亲烧香祭拜。”

  秦尚书紧盯着秦愫的眼眸,扯了扯唇角,唇畔露出一个似讽似嘲的笑:“不就是你害死你母亲的?她哪还需要你去祭拜……”

  毫无预兆的,他暴怒地转过身,砸了好几个花瓶,最后似是力竭一般坐回到椅子上,对上秦愫古井无波的视线,眸色变得无比复杂,声音听起来极为紧绷,像是死死压抑着什么——

  “允了!”

  “莫要误了正事!”

  ……

  秦愫垂下了头。

  没过多久,秦府就传出了大小姐触怒了秦尚书,被逐回侍郎府闭门思过的消息。

  好事者们只看到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秦府侧门,有身影娉婷的女子从府门走出,带着行李上了马车,朝着原来侍郎府的位置而去……

  作者有话说:

  我本来职业病有咽喉炎,今天咳得实在受不了了,吃了两颗阿莫西林,然后好受一些了,评论区的小可爱们如果止不住咳,也可以在网上问问互联网医生,看要不要吃抗生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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