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宁听着谢喻的话,心中有那么一瞬是想的,可转念想到柳小娘,以及姜淮元这些年受的罪,虽她疼爱姜淮元,可母亲对她动不动便会打骂的情景,却历历在目,而她当时却拦阻不得。

  若不是姜淮元得知了自己的母亲和舅舅伙同外人将柳小娘杀了,也不会那样恨自己的母亲。既是犯了错,触犯了律法,那便交由官家来办吧。

  都是与自己血脉相连的亲人,她做不出来干涉的抉择。

  姜淮宁摇了摇头,靠在了谢喻的怀中。做错了事情就是要付出代价的,除非姜淮元选择了原谅,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她此次跟着去,只是想尽一尽最后的孝道,送一口上路饭而已。

  “夫君此去一路小心,这里有我和大哥在,不会出事的。”金楚韫和姜淮元在马车外说着道别的话。

  姜淮元点头,眼里对金楚韫的感激又加深了一些,她欠金楚韫的实在太多了。

  姜淮元上了马车,掀开窗帘,看到金楚韫抬眸看过来,微微弯起唇角,道:“回去吧。”

  金楚韫颔首,向她挥了挥手。而姜淮元也将手伸出来,与她作别。车轮滚动直到看不清姜淮元的车马,金楚韫才转过了身。

  修武王看着自己妹妹,似是不舍的样子,道:“妹妹若是想跟着去,这里有大哥足矣。”

  金楚韫闻声抬起头,微弯唇角,牵强的笑了笑,道:“不用,夫君让我留在此地,自是有她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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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淮元的目光盯着帘子外,瞧不见金楚韫后,双肩微耸叹了口气,可下一刻便又坐直立了起来。

  “这么舍不得吗?”

  霍倾一直注视着她,她并不觉得姜淮元是喜欢金楚韫,因为她能感受到姜淮元的整颗心都挂在了她的身上,她只是顺口问了一句,虽然带着点点醋意。

  姜淮元抬起头,与霍倾眸子对视,忙道:“没有。”

  霍倾勾唇,道:“那么紧张做什么,我还能吃了你?”

  姜淮元闻言楞住一瞬,很快便往霍倾的身边坐了过去,将脑袋在霍倾的身上蹭了蹭,像只小奶豹讨人喜欢。霍倾很受用,弯起眉眼将她箍在了怀中,宣阳路途遥远,这一路车马行进,不做点什么,似乎很是寂寞呢。

  几日后,天气渐冷,马车行进傍晚,周边的树叶也开始凋零,姜淮元从马车的后箱中,拿了件薄披风,拿给正坐在一旁看着姜淮宁煮着热水发呆的霍倾。

  “天冷,娘子莫要着凉了。”姜淮元把披风披在了霍倾的身上,霍倾回眸看向她,温柔了笑了笑。

  姜淮元顺势坐下,又道:“再有三日便可到达宣阳,途经云州,娘子要回去看看吗?”

  霍倾接过了姜淮宁盛好递过来的热水,道了声谢后,回道:“不去了,父亲现下不在府中。大哥去了边关,二哥四弟都还在新岭一带,回去也没有人。”

  姜淮元点头,侧目余光瞧见谢喻带着人刚回来,手中都提着猎物,还有鱼。

  “身上怎么都湿了?”姜淮宁看着谢喻回来,忙站起身走了过去,谢喻身上都湿了大半,这样的天怕是容易染了风寒。

  谢喻咧嘴笑了笑道:“不小心歪水里了。”

  “先去马上车上把衣服换下来吧。”姜淮宁有些担忧,推着谢喻往马车处走去。

  上了马车,姜淮宁帮着谢喻把外衣脱下来时,谢喻便寻了姜淮宁的唇吻了吻,也就只有这种时候,姜淮宁才会解开她的衣衫。

  姜淮宁低着头,有些无奈的小声埋怨她,道:“快把里面的衣服脱了,小心着凉了。”

  谢喻笑笑,道:“阿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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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谢喻和姜淮宁离开,许久都不曾回来,姜淮元低头看了看谢喻抓来的鱼,她抿了抿唇,将袖口卷起来,动起了手。

  “你会做饭?”霍倾有些惊讶,姜淮元竟开始动手刮起了鱼鳞来。

  姜淮元身子顿了一下,回过头去,不好意思的道:“会一点。”不是会一点,她是很会,只是这些年从未做过,手也生了,“淮元给娘子炖个鱼汤喝。”

  倒是会借花献佛。

  这一路疾行,也未寻个店家好好的吃上一顿,姜淮宁和谢喻进了马车也不知何时能出来,她们此次出来未带厨娘,总不好让谢喻身边五大三粗的人来动手吧。

  姜淮元去问了谢喻随行的军医,要了他随身带的一些药,当做调味后,烹饪出了一锅鲜鱼汤。

  姜淮元拿着汤勺尝了一口后,觉得味道还可以,便去盛了一碗,递给了霍倾。

  霍倾方才看着姜淮元熟练的样子,闻了闻鱼汤的味道,小口尝了一下,倒是鲜美,弯起眉眼,给予了肯定的目光。

  姜淮元脸上带着笑,有些羞赧的样子,侧目看向一旁还在烤着的野鸡。

  旁边的野鸡还没有烤好,姜淮元便让人都过来盛一些,暖暖身子,吃完之后还要赶夜路。

  其他人才盛完,谢喻便和姜淮宁一起回来了,瞧着姜淮宁脸色微红,姜淮元似乎猜出了她们在马车内磨蹭什么了。

  她有一种自己控制不住嫌弃谢喻的感觉,而这一刻她也忽然理解了霍家的三兄弟,当初为何那样对她那样不待见了。

  自己的姐姐这样好,感觉谁人也配不上她。

  姜淮宁走过来,看着姜淮元都把鱼炖好了,楞了一下。她知道姜淮元会做饭,但她没能搭把手,被谢喻缠着在车内那么久,想来,脸颊更红了。

  谢喻靠近她的身后,小声道:“我都不羞,我的阿宁害羞什么呢。”方才在马车内明明是她在换衣衫,也是姜淮宁在吻她。

  姜淮宁闻声惊了一瞬,回过头时,一脸的幽怨,很快便远离了谢喻。而谢喻则一脸的笑意,并不介意姜淮宁远离她。

  姜淮宁和谢喻坐下后,姜淮元便分别给她们盛了一碗鲜鱼汤。

  填饱了肚子后,弯月也升了起来。一行人继续赶路,霍倾闭眼休息,却在经过一段毫无鸟虫叫的路段,突然睁开了眼。

  “怎么了?”

  霍倾靠在姜淮元的怀里,微微动了一下,姜淮元便察觉到了。

  “掉头。”霍倾说完,姜淮元立刻会意,让驾马的人掉了头,随即跟在后面的谢喻她们似乎也有察觉,调转了马头。

  两辆马车,及骑马的护卫全都急速离开此地,不一会儿便听到后面有人追了过来。

  马车被围堵停下,霍倾下了马车,顺手直接把姜淮元也抱了下来,道:“去寻阿姐。”

  姜淮元闻声不敢耽误,她和姜淮宁都不会武,但谢喻会。

  姜淮元才到马车旁,谢喻便推开马车前门,将她拉了上来。这辆马车木心里面夹着铁块,待在这处无疑是最安全的。

  霍倾一手持剑,看着来势汹汹的黑衣人,蹙起了眉头。这些人不是太子的人。他们手持的刀都带着钩,但她一时也想不起什么人还想要要姜淮元的命。

  须臾,不容霍倾多想,那帮黑衣人便从马上飞了下来,直奔霍倾。霍倾用剑抵挡,侧身躲过,随行的护卫也丝毫不手软,几番交战后,谢喻的人便过来了。

  谢喻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打手,他们才加入进来,那帮人便处于了劣势。他们并不恋战,见势头不好,便快速离去了。

  霍倾瞧着这人离去的方向看了许久,收回了剑后,才去将姜淮元接回来。

  “娘子可有受伤?”

  姜淮元将自己手中的推射器收好,方才她一直拿着推射器瞄着霍倾那处,唯恐霍倾敌不过出现什么差池。

  霍倾摇了摇头,道:“我没事,这帮人有备而来,知道了我们的行踪,我们需要绕道而行。”

  姜淮元点点头,道:“好,听娘子的。”

  姜淮元和霍倾上了马车后,便重新规划了前往宣阳的路,原本剩下三日可抵达,拖了两日后才到达宣阳城内。

  她们到的时候刚好是清晨,姜淮元才下马车,守门的家丁便急匆匆的回了院子禀报。

  很快姜肃卿和姜淮城便出来了,姜淮元看到自己的父亲在,并不诧异,姜淮宁则有些惊讶,但转念想到姜肃卿和弟弟可能也是像她一样来见母亲最后一面,便没有多问。

  但姜肃卿见到姜淮元回来后,脸上明显染了一层担忧和心虚。

  姜肃卿和姜淮城从看到谢喻过来之时,便多看几眼,虽是之前知晓了她是姑娘,但姜肃卿却未见过女儿装的谢喻。

  谢喻见姜淮宁行礼后,便也跟着行了礼。谢喻见人便笑,尤其这次见的还是自己未来的岳丈,更是礼貌有加,连带着对姜淮城也客气了不少。

  “一路劳烦谢小姐照顾小女了。”姜肃卿之前是知道是谢喻陪着姜淮宁去了浮州的。

  谢喻笑笑道:“姜叔客气了,我与阿宁情同姐妹,不分彼此,何谈劳不劳烦。”

  姜肃卿和谢喻寒暄着,姜淮宁听的有些心惊胆战,她唯恐谢喻会像对姜淮元她们一样,直接来一句要求娶她。没等她们说几句话,姜淮宁岔开道:“父亲和阿城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告知女儿一声。”

  姜肃卿目光躲闪一瞬,回道:“你与淮元远在浮州,淮元身有公务在身,为父便没有让你们烦忧。”

  姜淮宁听出这句话,明显不是对她说的,她来见母亲最后一面,怎么能叫烦忧呢。

  姜淮元闻言也不戳破他,听着她们寒暄过后,行了礼,带着人进去了。

  这里是大房的府邸,姜肃卿已经把旧宅院卖了,他此刻带着姜淮城来住,若是正常来,姜淮元自然不介意,可此刻她有些介意了。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我家养的小白菜被猪拱了。”

  谢喻:“……”

  霍培:“我家的大白菜也被猪拱了。”

  姜淮元:“……”